在系统工作数年,她其实没有表面上那么傻白甜,她最善察言观色,尽管他嘴上轻蔑开口,但眼神平静,没有戾气。
她看过无数反派,里面男主个个阴鸷变态,思想偏激。这样的人长期身在黑暗,最容易对美好和光明产生异样的情感。
不知道她先前阳光正派的形象有没有闪瞎他的狗眼?
她深吸了一口气,再接再厉。
要不要吃云片糕?
“那是什么?”
甜甜的。你一定很喜欢。
软软白白的云片糕,带着丝丝甜味,点缀核桃、杏仁等碾碎了的果仁,口感软糯,细腻。
她自己吃了一片,又夹了一块给他。
他尝了尝,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但片刻之后舒展开来。
“很甜。”
好吃吧?她期待看向他。
他别开脸,又夹了一片,口嫌体正直,“马马虎虎吧。”
他口是心非,她也不说破,托着腮,还有豌豆黄,也很好吃。是那种徐徐沙感,口感自然清甜,入口即化,清凉爽口。
她比划的时候,他没有打断,只是目不转睛盯着她。
末了,她放下手,给他斟了一杯茶。
酸枣茶,解腻,亦能安惊定神。早些歇息吧。
那日后,她每夜都变着花样给范冥做吃的。
渐渐的,对他的习惯和爱好了如指掌了。
他喜欢清淡,但对甜甜的糕点情有独钟,当然酸甜更佳。
上次,她拿了糖葫芦给他,他像个新奇的孩子看了半晌,最后才不舍地吃掉。
那一刻,她看他分明是个孩子。
也是,他就算是在老成,现在也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少年。
不只是范冥,赤炼和绿荧自从尝到了她的蒸饺后,也有意无意过来找她拿吃的。
对赤炼她还算客气,对绿荧就没那么客气了。
你不怕我下毒?
绿荧阴森森的笑,掂着手中的软鞭,“你有胆就试试看,不怕挨鞭子的话。”
想到那软鞭,看似绵软,但抽在身上如钢丝一般,陆音怂了,只能认命给他们准备吃食。
只不过,她再是好脾气,对绿荧也笑不出来。
久了,他似乎也发觉了。
“你对赤炼对笑得出来,为什么对我就冷着脸?你现在不过是丧家之犬!”
他倒是贼喊捉贼了。再者丧家之犬也有权利对谁笑对谁不笑。
陆音没有理会他,把一叠精致的蝴蝶酥放到他面前后转身朝外走去。
身后噼里啪啦一阵瓷片碎裂的声音。
她自是不理。
这日,她听到街上喧闹的声音,后来问哑姑才知道这是一年一度的灯会。
她来到这个世界后,还从来没有以人的姿态去外面看看。
陆音从门缝中念念不舍收回了视线。
不奢望,那不是属于她的。
转身,范冥不知道何时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
“昨晚的红枣酥饼甚是好吃。”
可红枣已经没有了。
“今晚出去买。”
陆音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范冥这是要准许她出门。
她心中欢喜,掏出荷包存了许久的碎银子,兴致勃勃出了门。
时辰尚早,哑姑说灯会的重头是在夜晚。
但白日能看到河岸挂起的花灯,也值得了。
陆音兴致勃勃出门了,最初的时候,她一心欢喜,倒没太管周围人的目光。
见到前面有卖糖葫芦的,她还拿着碎银子去买。
“姑娘”小贩脸色一变,扔了糖葫芦就跑,“怪物呀”
此时,旁边站立三四个孩童,见到她,齐声哭了起来。
“怪物娘亲啊,怪物”
陆音摸着自己的脸,恍然明白了什么。
此时,她的身边聚集了不少人,从开始的恐惧,到慢慢的嫌弃,到最后的愤怒。
“丑八怪!”
“哪里来的怪物!”
“生的这么丑,好恶心!”
“是呀,吓死人了!我们报官吧!”
啪——
不知道是谁先扔的石头,“打这个丑八怪,太恶心了!把她赶出去!”
“对!赶出去!把她赶出去!”
越来越多的石头砸在了陆音的身上,她抱着脑袋,躲闪不及,额头上被狠狠砸中。
乌黑的血涌了出来。
“她的血是黑色的!果然是妖怪!杀了她!快杀了她!”
一瞬间,越来越多的石头砸到了她的身上。
她抱着头,只顾逃窜。
但天地之大,一时之间,这世界却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下章有木有英雄救美嘻嘻嘻
对了,菲洛嘉的眼霜好用咩双十一是好价吗本来买了雅诗兰黛觉得太难用,又买了怡丽丝尔,但是觉得15g太少了准备再囤一个
第23章
白墙青瓦间,忽然掠过一道黑色人影。但行人还没看清楚,那道影子已经彻底消失不见。
枣树下,密密麻麻的叶子中忽地跳下一人来,身着绿衣,眉宇清俊,正是那娃娃脸的绿荧。
赤炼瞧见他脸上的忿意,随着绿荧的目光看了过去。
只见街角有一抱头鼠窜的人,不是玄火教那丧家之犬又是谁。
蓦地,他看向身后。
范冥扯下面上黑巾,一袭青衣,隐见俊朗。
“堂主,那玄火”
那人实在被欺负太惨,就连稚嫩孩童都可以随意欺辱。难道她失心疯后都忘了自己浑身是毒,随便撒一包毒粉就能把那些人变成血水吗?
范冥眸光淡淡,忽然开口道:“你们可知狼和犬的区别?”
两人齐齐对视了一眼,纷纷摇头。
“狼忠犬耿耿,认定主人后就是唯一。但犬不一样,为了吃食,可以对任何人摇尾乞怜。她现在不过是我养的一只犬,和音音差远了。”
赤炼究竟是沉稳一些,虽然范冥说得隐晦,但他隐隐有些明白。
堂主是对玄火前段时间的表面不满意了。
他不爱见到玄火对所有人都那副温柔笑脸。
所以,这是驯兽计划的一环吗?
要把一只犬变成一头狼,何其困难,需要耐力和定力。只是见那小犬被欺负得抱头逃窜,嗷嗷直叫,双眼盈泪之时,心中难以宁静,俱有暴虐之心大起。
绿荧原本对玄火存有偏见,见她强势厌恶,昔日一战更是难消心头之恨。但见她被欺负得狠了,却不知反击,似想到当年被后母欺辱的自己,顿生怜意。
忽地人群中一男人一棒朝小犬腿上打去,小犬痛吼一声,眼泪终于狂飙而出,声音如撕裂一般。
绿荧眼中一狠,手上一动,长鞭正要出手,却被赤炼一把扯住。
“赤炼,你干什么?这些人欺人太甚!”
就算她只是南堂的一条狗,但是打狗还要看主人!
赤炼目光落在旁边的范冥身上。只见少年嘴角紧抿,眉心紧蹙,眼中阴鸷四溢,却是不出手。
绿荧急得团团转,“堂主,再不出手,她会被活活打死的。”
终于,在那大棒在小犬的头上砸下的时候,一个石子倏地飞来,有男人发出惨叫。
“我的手!我的手断了!”
只见先前还欺辱人的男人举着血淋淋的手腕,下一秒,他口鼻眼均溢出鲜血来。
他似乎明白什么,只是不敢置信。
“好好痛救救我”
但很快的,他连呼痛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的眼珠从眼眶掉了出来,接着是耳朵,还有鼻子。
“有鬼啊!有鬼啊!”
聚集的人发出一声惨叫,先前还嚣张跋扈的人这时候拎着裤子转身就跑,只恨自己跑得不够快。
等一切都结束后,范冥才缓慢走到陆音面前。
“那些人这么欺辱你,你也不会还手吗?你是蠢的吗?就算是狗,也知道逼急了跳墙,你连狗都比不上!”
陆音勉强抬起头,看着面前的男人。
他只知道狗急跳墙,却不知道墙后等着狗的是绝杀。
与其是狗急跳墙,不如说是狗仗人势。
但她仗不了人势,在这个无依无靠的世界,她无依无靠,无人怜爱。
小犬软倒在地上,原本就不好看的脸血肉模糊,更加难看了。
绿荧气得脸发红,“就应该杀了这些贱民的!”
范冥一把抱起那脏污的小犬,披风盖住了她娇小的身体,看着不远处的人影,冷漠开口道:“那就杀了吧。”
绿荧眼中一亮,微微一笑。
“遵命堂主,属下一定处理得干干净净的!”
他们是杀人集团呀,在江湖上也有嗜血的称号,既然这样,为什么要对恶者心存善意。
绿荧舔了舔唇,眼中闪过漫天杀意,一个旋身消失在墙头。
陆音这次被打得实在有点惨。
醒来之后,她被哑姑好一顿比划。
随后,哑姑把随身调制的一些毒粉全部撞到了小瓶上,一咕噜全部塞给了她。
下次谁再欺负你,你就杀了他们。
其实当时陆音被打得快要死的时候,是准备下毒的。这些人,以貌取人就算了,从某种角度上来说,玄火或许不无辜,但她是无辜的。
法不责众,他们仰仗的不过就是这些不是吗?
她想过杀了那些人的,但在手心的时候她看到了范冥。
她想,不管是哪个世界的男人都一样。他们怜爱弱小,哪怕这个弱小长得十分抱歉。
但没关系,她够弱就行了。她知道范冥对她身份还有怀疑,没关系她只要他明白。她孱弱得一逼,和玄火完全是两个人,就够了。
受伤后,鬼医多次来查看她的伤口,对她被打成这样也是恨铁不成钢。
“我说你呀你,好歹也是一个邪教教主,怎么连那些贱民都可以骑到你头上。”
她不是没有内力吗?
“不要说你没武功!你本身就不是靠武功取胜的人!以前有的时候也只能说平平!你的毒粉呢!随便甩给他们几颗,就可以把他们屠村的!”
“”
鬼医一边骂,一边把额头上的伤包好,最后定定看了她数眼之后又开口道:“这可如何是好,本身就不好看了,现在更加丑了。你这丫头,以后怎么嫁的出去!”
“”
这次受伤后,陆音明显觉得有些东西改变了。
比如范冥对她多了一些严格,每日练功的时候还会把她拉上。
可她对武功一窍不通,她的大脑对一清二楚,对武功招式一点印象也没有。
最多躲避的时候比普通人快一点。
绿荧也对她友善了不少,他有时候会从外面带一些新奇的玩意给她。
上次,他不知道哪里带回来一些海鲜。
螃蟹什么的被哑姑拿去蒸煮了,留下了几个个头极大的大龙虾。
他们没吃过,加上这龙虾模样丑陋,拿过来准备吓她一跳。
殊不知陆音高兴得差点跳了起来。
自从从试验岛出来之后,她就没有见过这么个头大的大龙虾了。
等绿荧走后,她捡起大龙虾就煮了。
正要偷偷啃的时候,忽然看见了门口的范冥。
他正用一种十分震惊的表情看着她。
你要吃吗?
范冥捏着她的手,声音带着一丝急促。
“你到底是谁?”
陆音停下来看着他,微微仰头,犹豫道:如果我真是音音,你会不会觉得我是怪物?
他眯着眼睛,一把捏起了她的脸。
因为鬼医的用药,她脸上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疤,现在被她用力一捏,她的伤口又要裂开了。
范冥神色复杂地看着她,似乎不信,但又不想放弃的样子。
半晌之后,他忽然笑了起来,一把牵起了她的手。
“不管你是谁,你以后就是音音了。”
他还是不信。因为他上次也是这么说。
范冥大步走出门,临到门口,忽然想到一件事情,他眸中闪过微光,忽地开口道:“来陪我喝酒。”
大龙虾配上桃花酿,不知道会不会过敏。
月光下,少年靠在桃树下,神色有些温柔。
他对大龙虾并不感兴趣,就像在岛上的时候一样,更多的时候他在喝酒。
范冥不嗜酒,上次喝醉酒了好像还做了春/梦,连带着把她都赶了出去。
他酒量不高,平时也不怎么喝酒,不知道今晚为什么这么有兴致。
其实鬼医说过,他可以适当喝点酒,对他的身体有兴趣。但他一直兴致缺缺。
脚边散落了两三个酒罐子,她回头的时候,他的双颊已经染上了淡淡的红。
少年果然好颜色,仰躺在树下,颇有风流书生的模样。
只是她知道他不是表面看着的这么温柔无害。
“你说你是音音,你会狼叫吗?”
她摇摇头。她现在不要说狼叫,就算是叫都难。
她是哑巴呀。
不过以后,说不定不止会狼叫,还会浪/叫。
忽如其来的春潮让陆音有些惭愧,她红着脸,收回了脑内的发散思维。
“也是,忘了你都是哑巴了。”
范冥从怀中掏出两根狼牙,迎着月光下看了看。
“它是我见过长得最好看的狼,连牙都那么整齐。”
陆音莫名全身抖了抖,她上次死得真是不太齐全,连牙都被他给拔下来了。
不知道想到什么愉快的事情,范冥勾了勾薄唇,然后迎着月光怀着眷恋亲了一口手中狼牙。
那一刻,陆音只觉得全身一软,明明亲吻的不是她,但是她全身忽然变得柔弱无骨,整个人都要软倒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