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娇反派攻略守则[穿书]——躺春茶
时间:2020-02-15 09:43:38

  “是我娘。”沐青鸢颔首,“我娘的家族,专修灵识,准确来说,应当是家族遗传。”
  专修灵识的家族?
  江寻鹤有所耳闻,但如今修真世家汲汲于器修符修,对于灵识反倒并未那般在意了。
  “还有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沐青鸢将碎发绕至耳后,淡淡道:“专修灵识,而不修外器,这是最容易,沦为炉鼎的。”
  江寻鹤微微一怔,这是他头一回听她面不改色地说起沉重的过往,不由歉然:“抱歉,不该提起这个的。”
  “没关系。”她回头正看见两道人影从山坡后走来,拍拍他肩道:“看,小蝉师妹回来了。”
  江寻鹤一早收到她的传音符,四人便在这山头汇合。他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浑身还是完好无损,没掉一块肉,连个疲惫不堪的黑眼圈也没有。
  堂堂江门宗少主大人吊了一夜的弦松了下来,飞快转身掏出随身携带的纸笔,给父亲送去八百里加急的千里传音家信。
  “小妹一切无碍,请父亲放……”
  “放放放——我怎么可能放得下心啊?!”暴躁的男高音从千里传音符内穿传出,“快让小蝉跟我说话!”
  江寻鹤有点委屈,他忙前忙后,尽心尽职,累得好几天没睡好觉,父亲怎么就没关怀一句,哪怕例行公事说一声“干得不错”也行啊。
  心里默默含冤,他的肩被人拍了拍。
  “辛苦了,少主。”沐青鸢笑眯眯道:“这一路对我们都很照顾,回去在家住大人面前,我们必会如实禀告。”
  江寻鹤耳廓有点红,木木地“哦”了声,很快收拾神情。
  “小妹,来,跟父亲说话。”他将千里传音符递给江衔蝉,“父亲也很焦虑。”
  江衔蝉的耳朵立刻被一阵男高音震聋:“不顾死活单独行动,你嫌自己命长吗?!”
  ……不是的爹爹,还有景箫陪我啊。
  “你一人自顾不暇,还要连累同伴性命垂危,你这自以为是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一改?”传音符后刷一声,听动静是江云逸抖开他那把专行家法的扇子,“回来之后,你先跪个三天祠堂吧。”
  江衔蝉不敢反驳,闷闷地“哦”一声,安慰自己,至少在原著情节里,她这个女配也是因为娇蛮不听话被罚的。这样一来,大体情节没有半点偏离,说明她的任务完成得很完美。
  “小妹,”等她将千里传音符收起,江寻鹤严肃问道:“你们昨日,在这里遇到了幻妖?”
  江衔蝉愣住,她昨天被系统坑晕了过去,还没想好该怎么应付这个问题。而原著里,景箫并未出现在这段剧情……
  “你指的是,那只绿衣服的幻妖?”抱手站在一旁默立许久的少年开口,轻描淡写道:“她逃到这里的时候,正巧被我们遇上了。”
  话说到这便戛然而止,并不准备添油加醋地再补充点什么。江寻鹤接下话:“然后呢?”
  “然后,就死了。”语气平淡,就像是在江门宗时,去后山捕获一头赤羽枭或去迷途崖底猎杀一只人面蛛,那般理所当然。
  “不过,这是侥幸。”在江寻鹤提出质疑前,景箫展颜一笑,与那些拐弯抹角着炫耀战绩的初入门小弟子无异:“那妖物不知为何有点走火入魔了,当时已是强弩之末,换做任何人都能得手。”
  江寻鹤心里猜测,约莫是温绿娆修为太低,受不了温嫣然强悍的妖力,导致内丹自爆,又误打误撞地自投死路,正好遇见他们两人。
  如果真是因此走火入魔,无论是她无声无息的死亡,还是这片山坡上残留下的煞气,都能得到解释了。
  不经意间闻到一股栀子花香,一左一右,两股香味交叠在一起。江寻鹤一低眼,就见他们两个越过自己走到了前头,有一种藏着秘密似的默契。
  他不动声色地一笑,招呼其余人跟上,“回王府,下午便出发。”
  —
  “诸位这么快就要走吗?”淮阳王如初见时那样坐如松柏,身后一幅画猛虎下山图的座屏,只不过幽黄的灯光一打,这头叱咤风云的猛虎竟显露出几分暮年不再的疲态与沧桑来。
  江寻鹤执礼道:“既然诸事已尘埃落定,我们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淮阳王也没有多加挽留,颔首道:“今次的事,确实有劳诸位仙长。只不过,还有一个人,希望仙长也能关照一下。”
  他叹气,脊梁似乎弯下去了那么一分:“那孩子,他执意要走。”
  找到温不弃的时候,他已经整好行装,简单的衣物盘缠背在背后,准备不告而别,在偏门处被江寻鹤拦住了。
  他垂着眼皮,好似抬起目光,也要花费莫大的力气,“……还有什么事吗?”
  他脖子上露出一根红线,挂的是一枚琥珀,里面存放着温嫣然的死魂,是当时被江门宗众人救下的。当时妖物横行,情况混乱,只来得及抓住一魂一魄,淡紫的光,被琥珀温柔地包裹着。
  或许过个五十年,五百年,她能重聚人形。不过哪怕再次醒来,也是时移世易,当初无话不谈的三姐妹,也早已成了陌路之客,永远也见不到了。
  故人凋零,如风中落叶。
  “郡主还在昏迷着,不去看一眼吗?”
  他木然地摇了摇头,抬脚往门外走,像是在逃避。
  江寻鹤叹气,唤住他:“江湖凶险,带上这个。”
  巴掌大的桃木符朝他飞去,年轻人麻木的脸露出惊讶的情绪,手忙脚乱地接住了,怔然道:“你、你们为何……”
  “不是我们,是郡主,我们只是在上面施了点道术。”江寻鹤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在你被关在柴房的时候做的。”
  他紧紧攥着桃木符,眼角殷红,随即转头用袖子一抹,仿佛下了恩断义绝的决心,头也不回地出了偏门,跨出门槛的一刹那,彻底将这段有缘无分的孽缘斩断。
  树后露出一抹佝偻的人影,负手远远望着。
  —
  王府一下子变得寥落起来。
  清漓郡主的新欢,一条波斯犬被主人遗忘在一旁,趴在台阶上晒太阳。几只鸽子落至庭院内,啄食着地上的黍粒。
  黍粒规则地排成一条长线,鸽子一路啄一路往前,直到撞上一抹阴影。
  景箫像一尊雕像,保持这个姿势,坐在台阶上,不动如钟。鸽子试探地往前跳了几步,但陌生的气味压过了他掌心黍粒的诱人香味,鸽子扑腾着翅膀要飞远,却被少年凌空抓住。
  鸽子在他掌心挣扎,翅膀下出现一缕焦黑,一路席卷上去。
  这个活泼的生灵,正在被什么东西吞噬。
  或者说,是因为碰到了什么邪祟,肉身正在灰飞烟灭。
  在它殒命的前一刻,景箫松手让它飞远。他垂下扇羽般浓密的眼睫,出神地盯着砖缝里一只正挣扎着搬家的蚂蚁。
  不知是不是上回一怒之下使了“无间地狱”的缘故,他现在有点克制不住体内的煞气,像鸽子这样弱小的生物,根本不能靠近他分毫。
  他闭目静神,识海风平浪静,上次毫不留情的教训,让这群邪物安分了好久。
    第一回真正知道该如何用“错骨”,是在好几年前,忘了自己有没有十岁。数不清的鬼怪张牙舞爪地从地底爬出,一开始是害怕,而后是无措,最后他发现……它们在臣服于他。
  他心脏在澎湃跳动,摸索着让这些阴物进了识海。没有人告诉他,这是一门禁术,但他无师自通了。
  或许在歪门邪道上,他才会有如此高的天赋。
  少年仰起头,后脑轻轻抵着柱子,他这样子绝不能让江门宗其他人看见,只能独自在这枯坐。
  至于这枯坐要多久,得看自己何时能把煞气压制下去,或许是一个时辰,或许是十个时辰……
  云霞的光影在庭院内流转,像不知不觉流逝的时间,静得可以听见落叶声。景箫在漫长的等待中独自睡了过去,迷迷糊糊地又感觉有人在耳畔说话。
  “……该吃饭啦……”
  他一睁眼,江衔蝉的脸出现在眼前,纤长的眼睫被镀了层温柔的霞光,正伸手碰上他的肩,想把他推醒。
  柔夷般的手碰上他的肩膀,竟让他大脑空白了一瞬,因为他身上的煞气还没干净,她素来大大咧咧不知设防,只要蹭一下,半只手都能腐蚀掉。
  景箫猛地坐直,抓住她手。
  “好痛!”她吃痛,不住回缩着手,抱怨着:“你干什么啊?”
  她的手还是白皙滑腻的,没有受到半点误伤。是自己不知何时压下了煞气,还是她压根没有碰到自己,只是他的反应太过激烈了?
  江衔蝉放弃挣扎,她约莫又踩上他哪根神经了。
  不知他一个人在这做了什么,又一副气色不足的模样,她差点就想关切地给他上一杯红糖水。
  “别随随便便碰我。”他把她手一甩,又虚脱般靠上柱子,睨眼看她:“会死的。”
  吓谁呢?她可是有系统金手指的人,一天攻略不下你,这个号就不会下线。
  “你不问为什么?”他低低喘了口气,迎着霞光的瞳色变浅,泛着琥珀一样的光。
  也许他有心事想跟人倾吐,奈何一直找不到倾吐对象,抑郁症患者就是这样被孤独捂出来的,江衔蝉顺水推舟,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为什么呢?”
  景箫眼帘一眨,眼中琥珀一样的色泽淡了下去,重又变得子夜一般乌黑。
  这种阴暗肮脏的秘密,会有人想知道吗?就连他自己,也在这片险象环生的泥潭中挣扎,不知何时才能停止这种永无止境的痛苦。
  他脑袋又转过去,“你不要知道,为好。”
  衔蝉:“……”耍她呢!
 
 
第49章 误解
  王府事情一结束,江衔蝉提出想在淮阳逗留几天。然而其他人归心似箭,急着想回江门宗。
  她心道:你们想回去,剧本还偏不让你们回去,因为下一幅地图便是北上去洛阳。
  果不其然,当大家收拾好行装准备上路时,从虐恋文男主变成发布任务NPC的淮阳王一脸凝重地出现了。
  他从洛阳收到消息,皇帝召众人入京。没有理由,只一句没头没尾的命令,字里行间明示着“圣命不可违”。
  “近年来父皇龙体抱恙,缠绵病榻,太医院也束手无策,请你们入京,约莫就是为了此事。”
  “恕我冒昧,可洛阳……不是有太虚宫吗?”不知谁问了句。
  淮阳王仿佛早料到他有此问,苦笑着摇了摇头:“本王也不清楚。不过父皇做的决定,从不朝令夕改,召各位入京,自有他的打算。”
  江寻鹤怀中的传音符震颤起来,几个墨字在上面悄然浮现:长生不死药。
  他扫了一眼,波澜不惊地将符纸收回袖中,“好,待我向父亲禀明,即刻启程入京。”
  淮阳王似乎没料到他会答应得如此爽快,踟躇半晌,低声道:“京中不稳,望诸位小心。”
  —
  这回他们走的是水路,青山连狭,层峦叠嶂。晚天新霁,霞映澄塘,码头处一树灼灼如火的垂丝海棠,交相辉映。
  江寻鹤在海棠树旁停下,手一抬接住一朵落下的海棠花,是一个刚刚脱离大树怀抱的孩子,娇嫩新鲜,零落成泥碾作尘,倒是可惜了。
  他不知哪根筋突然开窍,把这朵花递给了沐青鸢。
  看到这一幕,江衔蝉眼睛优雅地瞪大,落在旁人眼里,就显得她惊讶万分,如遭雷劈一般。
  “你亲爱的兄长在给别人送花。”她身旁的少年抱起手,勾着嘴角,语气凉凉道:“羡慕吗?”
  “不羡慕。”衔蝉秒答:“听说过隋炀帝丝绸缠树,炫耀国威吗?如果是我的话,我要丝绸做的假花,永远都不会凋零。”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套招数用多次,她早就不吃啦。
  她微微扬起下巴,睥睨地瞥了他一眼,像在说“你该早知,我就是这么个恶俗的人”。
  “……”景箫表情僵住。
  他目光淡淡在树下三道人影上掠过。
  这世上最亲密无间的关系,约莫就是至亲和恋人。无论何时何地,无论遇到什么阻碍,永远不会欺骗背叛,永远坦诚地以一颗赤子之心相待。
  这种再正常不过的感情,对他而言却可望不可求。疤痕三番五次裂开,流再多血也麻木了。
  他努力歪导着江衔蝉,让她觉得自己应该羡慕,其实,他才是最羡慕的那一个。
  羡慕到有些扭曲,甚至想把不属于他世界的人全部赶走。
  如此一来,便是白茫茫一片天地,大家都赤.条条来,赤.条条去,再无任何阻隔。
  他手指松开,一朵捏得稀烂的花,被他踩在脚底。
  —
  波影漾风钩,客船缓缓顺水而行,香翠拥簇,菱叶如拭。
  江衔蝉不甘寂寞,为了打发时间,上船前在路边书肆买了一大堆书,作为这几日水路的消遣。
  这年头,官府把该禁的都禁了,话本的内容千篇一律,都是书生小姐或是书生妖怪的故事。老套归老套,好歹看完就能到洛阳了。
  衔蝉斜靠着窗台葛优躺,忍着牙酸翻了几页,囫囵吞枣地浏览过去,冷不防一只手伸来,将她面前的书拿走。
  一道阴影笼在头顶,像一片乌云飘了过来。
  江衔蝉用脚趾想想都能知道是谁,拍案而起,探身去抢,“别随便抢别人东西啊,快还我!”
  景箫“切”了声,手臂却抬高,一目十行地扫着书里内容,冷不防目光一凝,“啪”地将书合拢,面色不善,“这些是谁给你的?”
  “我自己买的!”江衔蝉叉腰,像个掉钱眼里的市井小妇人:“有什么问题吗?你要看得付租金!一个时辰十文钱,加利息不还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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