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底气呗,看到她边上那个孩子没,长得和先生有几分像呢。”
“啧啧,你说这种见不得光的怎么还让她进大门来了,太太不得手撕了她呀。”
“没办法,你不放她进来她就在那大门处撒泼,闹起来不好看,而且听说今天沈董要过来的,被他在门口撞见那还得了。”
姜梨听了个半路八卦,皱眉回忆。
沈董?能用董字,应该是宗岘的爷爷吧!就是那位建立了翼徳中学的老人家!
她记得,小说里有说过,这位沈董是位致力于慈善事业的大企业家,名叫沈宗衡。
当初建立翼徳的初衷便是资助贫困学子就读。只是在将学校董事的位置传给其他人后,才渐渐开始招收起那些所谓的富二代。发展至今,翼徳已经成了本市数一数二的民办学校。
不过,虽然没再任职翼徳的董事,这位元老级的人物,还是会在翼徳每年的新生入学仪式上,为学校献上致辞。
小说里,女主李伽莹的第一次出场,便是作为新生中入学成绩的第一名,被老师安排为沈老献花。
所以这么一想,这位沈董应该会是个还不错的人?
他知道宗岘的事情吗?
脑子里七转八绕之际,姜梨路过一颇具艺术感的长廊,廊边是数座风格雅致的浮雕石柱,另一边的素白墙上挂着风情各异的精妙壁画。
有钢琴声自上传来。
姜梨抬头一看,二楼的露天阳台里,有衣着精致的男孩儿坐在优雅纯黑的钢琴前,认真的练琴。
黑白琴键在小孩儿稚嫩的指尖下跃动,醇黑的琴身在日光下折射着锐利的锋芒。
那是男主沈亦岑,宗岘同父异母的哥哥。
男主这边一片岁月静好,宗岘呢,现在在哪儿?
见了这幅画面的姜梨心里更是闹腾的厉害,她抿抿唇,继续往前走去。
在姜梨忍不住要口吐芬芳之际,她终于摸到了大门处。
有钱人家的房子真是太大了!
一进门,还没见着人,姜梨就感受到了气氛不同寻常的僵持。
大厅处几名佣人正各自忙着手中的活计,没有一人高声言语,只是几人偶尔的眼神交汇,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意味莫名,渲染着此时房间里的暗流涌动。
“叮咚”一声响,有电梯开门声响起。
一身姿挺拔精神矍铄的老人自里踏出,他身后跟着个带着眼镜三十多岁的男人,眉眼间尽是利落干练。
见了老人,几个佣人纷纷停下了手里的活计,对老人问好:“沈董。”
老人环顾了圈大厅,疑惑,“怎么,从临两口子都去哪儿了?”
一管家模样的中年人疾步又不失礼态地走近,“沈董,您到啦。”
老人点点头,一边将脱下的大衣放到身后秘书手里,一边问:“从临和绮芸呢?”
管家低眸道:“先生和太太或许在书房,我这就叫他们。”
待老人点头,管家弯了腰后又抬步赶往书房。
自看见老人那一刻起,姜梨就觉得似曾相识,直到上一秒,她灵光一闪,总算反应过来。
这老人,分明就是上次在车站遇到的那位啊!
当时她就觉得这老人气度不凡,不是寻常人能有的气质,可没想到,他居然是男主的爷爷!
当时宗岘与他有过交流,但他却一点儿也没有表现出异样,所以,这位沈董,是不知道他还有另一位孙子这件事儿的吧?
“爸,您来了。”
一道醇厚男声自楼梯间响起,姜梨顺着声音看去,见到了往这边走来的那个男人。
男人穿着得体的白衬衫和黑色西装裤,身姿轩昂,长腿往这边迈来。
他身后跟着个身着米色高定套装的优雅女性,声音柔婉,见着老人后微笑着招呼,“爸。”
老人笑着,“你们俩忙什么呢,半天了连个人影儿都见不着。”
沈从临面色僵了瞬,但很快就将那一丝难堪情绪敛在了沉稳的面具之下。
“刚刚和绮芸在书房里商量亦岑下个月生日宴会的事情,我们决定还是就在家里办。”
王绮芸强压着满心底的情绪,温婉笑着,同自己丈夫一样扮得一手好戏,“对,亦岑自己也希望在家里办party,还说要邀请朋友们来玩。”
“哦,对,亦岑生日是快到了。”老人点头,又问他们:“亦岑这孩子呢?”
王绮芸眼里揉满了欣慰,“在练琴呢,说是要练满两小时,谁要去打扰他还能跟你急。”
见几人你来我往聊得尚好,姜梨急得跺脚,沈亦岑沈亦岑就只知道男主沈亦岑,我们家宗岘呢?!
她真是恨不得去揪住沈从临的领口追问宗岘的下落。
就在姜梨准备一间一间的房间瞎找时,一道骂骂咧咧的尖锐女声遥遥传来。
“沈从临!你别拦着我,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别动手动脚的听到没有,沈从临你给我出来,话还没说完呢你跑什么跑!”
乍听见这泼妇骂街一般的嗓音,大厅里的三个人瞬时神色各异。
沈从临额角的青筋都蹦了蹦,眸色当即就冷了下来。
而她边上的王绮芸,嘴角的笑意早已僵住,面上厌恶之色一闪而过。
两人脸上的异色没能逃过老人的慧眼,他面上泛起犹疑,将面前的夫妻二人打量了一阵之后,问:“怎么回事?这大吵大闹的是谁?”
姜梨却一喜,林淑云在这儿,那宗岘也会在!她抬脚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王绮芸淡淡的瞥了眼身边的丈夫,堵着气不开口,看他怎么交代。
沈从临强抑着满腔的怒火,抬眼对上自己父亲那深沉的敏锐眸光,心脏都紧了紧。
他眼神躲闪,犹豫地开口:“爸......”
“沈从临!”
那道尖锐女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已是近在楼梯间。
姜梨也找到了宗岘。
见到他那一刻,她鼻尖一酸,眼睛都止不住的湿润起来。
他身上的棉袄被扯得扣子都掉了两颗,这段时间好不容易才养好了伤的脸上赫然一个指根分明的掌印。
那张会笑会怒会害羞的小脸此刻却只剩下一脸死寂和漠然。
林淑云!
姜梨气得手都在哆嗦,她真是杀人的冲动都有了!
“宗岘。”姜梨强忍着哽咽,轻轻喊他。
听到她的声音,宗岘冷寂的眸子总算有了微动,他抬起眼,向她看来。
“姜梨。”他没有顾及身边的林淑云,微张了唇瓣轻声喊她。
姜梨重重地點頭,走近他,“我在,别怕。”
宗岘两眼直直地看着她,直到眼眶里的水意盈满而出。
林淑云没注意到宗岘那小声地轻唤,她全副心神全都放在了大厅中央的高个儿男人身上,赤红着眼,“我替你养了这么久的儿子,要一点儿抚养费,不过分吧?!”
沈从临在他说出这句话的那瞬间脸色便难看到了极点。
他没忍住回头看了眼自己的父亲,却让那锐利的眼神盯得心都悸了下。
老人看了看不远处那一身狼狈的孩子,沉着眉眼看向自己的儿子,不怒自威,“这都是怎么回事儿?”
作者有话说: 刀已经磨好了,说吧,砍谁!
第26章
自老人脸上笑意一抹, 眉眼一沉,身上那上位者独有的凌人气质便迎面袭来。
沈从临自小在沈宗衡的严厉教导下长大, 对父亲的惧意与生俱来, 如今被这么厉声一问,瞬时低眉顺目起来。
“爸, ”他蠕动着唇瓣,思考要如何将这件事说出来才不至于引起沈宗衡的怒火。
却没想, 被另一个人的高声吆喝给截断了思路。
林淑云虽然没什么脑子, 但察言观色的本事却是一流的。
如今见刚刚在自己面前倨傲得不可一世的两人在老人面前却温顺得像只鸡仔,当即换了撒泼对象。
她拉着宗岘几个大步踏到老人面前, 将孩子往面前一推, 说:“老人家, 你是沈从临的父亲吧, 那就是咱们宗岘的爷爷了。”
她说着还推攘了下宗岘的肩膀,“小岘,快叫爷爷呀。”
宗岘眸子里满是黯沉, 抬头看着那位老人,不说话。
他那垂在身侧的纤瘦手腕让林淑云拽得又红又青,姜梨看着真是恨不得捞起边上的花瓶朝她头上砸去。
沈宗衡没理会小丑跳梁般的林淑云,只沉着眸子低眸打量着宗岘, 眼里带着些思绪。
半晌, 他面上显露出些恍然大悟,“是你啊,孩子, 我们见过的,还记得吗?”
听了他的话,宗岘漠然的脸上多少浮起些疑惑。
“宗岘,这是我们上次在车站帮忙赶走小偷的那位老人。”见宗岘没想起来,姜梨在一旁轻声提醒。
而另一边,见老人这话像是之前就有见过宗岘的样子,林淑云眼睛一亮,“你认识我们家宗岘?那可真是太好了,他就是您亲生孙子啊。”
林淑云高兴,沈从临和王绮芸两人却是莫名其妙,这孩子怎么会和沈宗衡认识!
“快,叫爷爷啊。”林淑云还扯着宗岘的领扣让他叫人。
沈宗衡看了眼面前孩子那拽得歪歪斜斜的衣服和他面上那清晰可见的指痕,凛眸看向那一脸欣喜的女人,“松手。”
林淑云让老人那略带威压的眼神盯得僵了下,两秒后才反应过来他那话里的意思,讪讪地撒开手。
就因为这句话,姜梨对这位老人倒是升起了不少的好感。
太好了,总算来了个不那么苛刻宗岘的人。
老人对宗岘招招手,“孩子,过来,来我这边。”
宗岘僵直着不动,看着沈宗衡的目光带着些犹疑。
姜梨连安慰他:“宗岘,去吧,没关系。”
她算是看出来了,如今这屋子里,眼前的这位老人才是金字塔的顶端,只要能得到沈宗衡的庇护,管他什么林淑云沈从临,那全都是不足一提的小角色。
听了姜梨的劝说,宗岘这才抬脚往沈宗衡那边踏去。
见这情形,林淑云脸上的喜意快要盈满而出。
王绮芸却黑了脸,看着宗岘背影的眼神快要幽怨成一滩死水。
待宗岘走到身边,老人抬起手轻轻拍了他的肩,温声问:“叫什么名字?”
“宗岘。”
老人点点头,又问:“今年几岁了?”
宗岘半敛着眼睑,“八岁。”
“倒是和亦岑差不多的年纪。”说着,沈宗衡抬头向边上的沈从临看去。
沈从临在他父亲看过来那瞬间身子都僵硬了,低下头,掩去面上羞愧之意。
他刚刚脑子里闪过无数的解释,甚至想要推脱这孩子根本就不是他儿子,但看着宗岘那与他有着几分相似的脸,他怎么也找不到勇气将这话说出口。
“从临,这件事从头到尾,给我好好说一下。”
说这话时,沈宗衡面上没有什么怒意,但就这么语气平静的一句话,其中的威压已经让沈从临升不起什么狡辩之心。
“爸,都是我的错。”沈从临羞愧地垂下头。
“我对不起绮芸,对不起亦岑,也对不起这个家,只怪当初我鬼迷心窍,一时走歪了路才有了如今这个局面。”
看着男人那满面状似真切的愧意,姜梨没忍住“呸”了声,是是是,你对不起你的家你的妻子你的儿子,那我们宗岘呢???
宗岘什么也没做错,唯一错的地方就是投错胎成了你和林淑云两个的儿子!
他多么无辜,凭什么要成为你们两个烂人博弈的筹码。
管不住下半身的男人,就该割以永治!
听了这番话后,沈宗衡脸色总算凌厉了些,“所以,这孩子确实是你的儿子了?”
沈从临看了眼他边上的宗岘,废了好大一番力气才将这头点下去。
在自己丈夫点头承认的那一刻,王琦芸的脸色一路黑沉到了谷底。
这个女人和这个孩子一直都是她心里的一根刺,这根刺扰得她这几年来日日都不得安宁,外人都道她命好运顺,丈夫对她百般疼爱,儿子自小优秀到甩开同龄人一大截,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些虚妄的光环早就支离破碎,早在几年前那个叫做林淑云的女人带着孩子找上门的那一刻就碎了。
她那外人眼中天之骄子的绩优股老公,在她怀孕期间出轨,与一个丝毫上不得台面的陪酒女滚在了一起,甚至还弄出个肮脏的私生子来!
这简直是让她硬生生地吃下一口玻璃渣,还不得不为了顾及两家颜面将之和着血水生吞下去。
“荒唐!”
沈宗衡重重一声呵斥,又问:“这件事为什么一直瞒着我!”
沈从临依旧垂眸道:“不想因为这种事情麻烦您,我认为我可以自己解决。”
“解决?”沈宗衡厉声道:“这就是你解决的结果?”
他指着边上那满眼里都写着欲望的女人,质问:“让人带着孩子找上门来大吼大叫?”
见提到自己,林淑云眉一扬,正准备反驳几句,却被沈宗衡掷地有声地斥道:“给我闭嘴!”
他这一声狠斥让林淑云哆嗦了一下,半张的嘴巴顿时僵住。
说来也怪,在沈从临面前都敢无脑撒泼的她,在这老人那凛然的目光下竟然什么也不敢说。
沈从临脸色非一般的难看,他无比的后悔,当初怎么就会昏了头的觉得林淑云这样无理泼辣的性子别有一番劲头,与她缠绵几度还一着不慎地留下个抹不去的崽子,这简直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污点,他恨不得将这一切都抹杀掉。
此时顶着自己父亲那谴责的目光,他咬了咬牙不甘心道:“我有给过她钱,她也答应了从此以后不再纠缠,谁想到这女人竟然又凑上来了。”
听到这儿,林淑云不满起来,驳斥道:“你那五十万块钱就想打发我?我养了宗岘八年,那钱早就花光了!这也是你儿子,不管怎样他身上流的血就是你们沈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