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作庆周围没跟人,正四处乱看,突然见到阿瑾,眼睛一亮,直勾勾的看过来,涎着脸喊了句,“呦这不是大姐姐么。”
第62章 【宫宴前夕】
阿瑾恶心的皱眉,含霜伸手挡在她跟前,冷言:“表姑爷,你一个人在这儿作甚?怎么不见表小姐,你是不是还不知道出了何事。”
“这哪儿能啊!岳母去了,我跟着进去不是给桃桃添乱吗,得让她们母女好好聚聚不是。”孙作庆丝毫不见哀伤,嬉皮笑脸说出来。
他眼睛黏在阿瑾身上,色眯眯的看着她,垂涎道:“大姐姐我来都来了,今儿在府里遇着你,实属缘分,不如我们那边亭子一叙,咱们好好聊聊。”
含霜气得瞪圆了眼睛,怎么会有如此无耻又混账之人!
“你既喊我一声大姐姐,那必要遵个长幼尊卑之序,桃桃是我表妹,你是我表妹夫。现在正值姨母逝世,你不与表妹一共携手进退,反倒在这儿说胡话,是觉得我不会对你怎么样吗?”阿瑾笑盈盈的淡淡开口。
孙作庆觊觎她许久,她笑得清甜,说话轻淡,美得叫他眼睛移不开,听了这话,便委屈道:“大姐姐这又是何意,我这不也是心里悲伤,想与大姐姐说说话吗。”
这不要脸的玩意!含霜真想套上麻袋打他一顿,都成亲的人了,还在觊觎姑娘!他也不知道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配不配!
孙作庆上前来,含霜见状赶紧上前拦他,却被阿瑾抓住了手腕,含霜不解回头,孙作庆见了愈发来劲,大步上前。
她将含霜拉回,往前了一步,扬起手来,一巴掌落在他脸上。
含霜惊了,“啪”的一声清脆极了,孙作庆头歪在一边,捂着脸,被打懵了。
“孙公子,喜欢吗。”阿瑾啧了一声,笑眯眯的。
孙作庆回过头,眼睛发亮,“喜欢!”他都不知道她还有这样辣的一面,美人一巴掌,衣袂飘香,脸上火辣辣的疼都是柔软的触感,这简直就是天底下最美的事了,“大姐姐要是喜欢,不妨再多打我几下!”
含霜要恶心吐了,叹为观止。她心疼的握住她的手,皱着眉,要打人交给她来就行了,何必脏了自己手。
阿瑾不以为然,她倒是觉得出了口气,虽然还不够。
“你方才不慎跌倒,摔了脸。”她道。
孙作庆马上反应过来,“对对,你说我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没吓着大姐姐吧!”
“你去碧荷院吧。”她绕过孙作庆,头也不回。
含霜一步不离的紧跟着阿瑾,回头看了一眼孙作庆,他痴痴看着她,意犹未尽的摸了摸被打的脸,真的就离开了。
含霜:……
过于惊讶与无语,不知道说什么。
她跟紧了长孙瑾,瞧见她唇角的笑,心疼道:“姑娘,你要是生气,直接让我打就是了。”
阿瑾从小到大第一次打人,下手的有些重,手还有点发麻,她笑笑,“人总要出一口恶气,我没觉得不好,虽然就是手疼了一些。”
含霜立马握紧她的手,“哎呦我的姑娘,你是千金大小姐,什么事需要你亲自上手了。”揉着她的手,皱眉,“下次我套上麻袋打他一顿,给姑娘出气。”
阿瑾心情好,眉眼弯弯,“好啊,有机会的话。”
有机会的话,就不知道这个机会,还能不能留给含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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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雨欣的后事一切从简。
马上就到选妃的时间,承国公府不可能给她做一个体面的后事,就怎么简单怎么来了。
吴箐桃嫁做孙家妇,婚后不和谐,亲妈也死了。
在碧荷院哭得一塌糊涂,她也不想回去孙家,索性就借萧雨欣的死,在这里多留了几天。
她安生日子没过几天,孙家就派人送来了消息,孙作庆病了。
吴箐桃听了更不想回去,这不就是叫她回去侍候孙作庆吗,傻子才会回去。
孙作庆的病,不是头疼脑热。
他和吴箐桃成亲一个多月,却早在三四年前开始玩女人,来者不拒,青楼勾栏梨园戏子,但凡他看上,是个寡妇他都要。
这回他的病,是花柳病。
吴箐桃听了满脸震惊。
他是有多脏!吓得吴箐桃连忙就要请大夫,给她做个全面检查。
孙家是一定要把她带回去的,她是孙家人,纵使死了娘,也不能一直留在这里。
萧有容自然不会留人,就叫孙家带回去了。
萧有容不知道孙作庆什么病,还当是孙家为了要人编的谎话,吴箐桃自然也不会说,这样丢脸的病,说出来她还要不要面子了!
而当阿瑾得知这件事的时候,正是蓁蓁对她传递的消息。
孙作庆早些日子带回去的戏子,身上就带着病,他当她是长孙瑾宠了好久,会染上病毫不奇怪。
太子还未下手,孙作庆自己就栽了,真是报应。
阿瑾听了笑笑,也没去在意戏子是不是太子找的人。
孙作庆算是完了,他活不下去了。
如今临近宫选。
万嬷嬷在这里待了一个多月,连要一同陪嫁入宫丫鬟婆子,都把宫规学得扎扎实实的。万嬷嬷很欣慰,临走前又好生交代了阿瑾一通,纵使太子妃位置已经内定,也不可掉以轻心。
要是真的能掉以轻心就可以丢掉这个位置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东宫礼物送的愈加频繁,她和邵明渊自春狩后一面没见,他写了一封书信,里面只有两个字——甚念。
那也是二十天前的事情了。
她没回,冷漠到连蓁蓁都看不下去。
邵明渊似乎是懂了她的心思,自那以后,再也没有写信给过她。
蓁蓁问过她一句,是不是真的不喜欢太子。
她清清淡淡,笑得温和,就说了一句,“不就是过日子么,往后殿下莫要辜负于我即可。”
蓁蓁听了就觉得要完,太子将来是要当皇帝的人,三宫六院,她所说的辜负,具体的界限又在哪里?蓁蓁不知道,她也不敢问。
邵明渊身为储君,自是忙碌。
近来岭南王入京,带了嫡女一同入宫,此女娇艳似火,性格爽烈,进宫就惹了事。胡晚风骄纵惯了,在皇帝面前也不一定守得住规矩,甫一见着太子,就觉得他好看,只是此人太过冷漠,跟冰碴似的,太没意思,自她进来就没说给个眼神。
一点也不似赵路所言那般温润公子,边疆的男人,用不到温润这个词,偶有体型偏瘦,相貌俊朗的,也基本上都有身手,很少有人会不习武,毕竟在边疆,光靠念书是没出路的。
胡晚风没看上太子,她不喜欢倒贴给一个冰人。
可胡震叫她来选妃,太子妃就算不是她,也必须是个侧妃。
邵崇雪从杨贵妃手底下要来不少暗线,自打胡震入京,就和他联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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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要问起京中这几日最新的谈资是什么。
那定是陶太妃差内务府送了一笔添妆过来承国公府了。
就在宫选宴前三天,陶太妃的添妆送到,这都是她在自己宫里挑的,她年纪大了,留着这些也没用,索性就给孩子送过来了。其余几位太妃听了,也纷纷从自个儿宫里多多少少选了些过去,要一并送到承国公府。
表面上是赏赐礼物,可谁不知道,这是宫里太妃再给未来太子妃添妆。
酒馆街巷里,凡是有人提上一句,就能聚起来谈论半天。
眼里嘴中满是艳羡,真真是好命有福气。
六月底的时候,参加宫选宴的四十六位贵女最终定下,其中包含了阿瑾和胡晚风。这最后一轮的复选中最重要的一轮,是由杨贵妃和另外几位高位妃嫔进行亲自过目,大热的天,贵女们站在宫外,一次进去五人,由杨贵妃几人考验文采才艺,再回答一两个问题。
这可是皇子选妃,尤其是正妃,若口才不好,情商不高,反应不快,到时候在宗亲命妇中出了丑,丢人的可是皇家。这一轮的相看,是杨贵妃她们需要操心的事情,再后面的宫选宴,会邀请几位公卿宗亲命妇入宫,由她们再相看一番言行举止,待人接物,是否端庄得体,是否有天家之风。
自然,她们会故意制造一些小意外,来考验一下这些贵女们的反应,一些惊慌失措的,自然就会被排除了。
林梦芊深谙此道,她作为被留下的四十六人之一,唯一能上位的机会,大概就是利用这些意外。上一世没有宫选宴一说,这辈子有了她也不慌,她能留到现在,自然也会上位。
人都是要往前看的,她不奢望太子了,能进邵崇雪宫里也行。长孙瑾入东宫是板上钉钉的事,邵明渊待她究竟是何心理,她依旧没有清楚,不过有一点,她大概清楚了,就是他似乎真的变心了。
但他就真的爱上长孙瑾了吗?
关于这一点,林梦芊持疑问状态。
而且,邵明渊是知道前世她做过的那些腌臜事吗,是否真的厌弃了她,她求复合的几率又有多大?
瑶仙宫是给待选秀女们住的地方,林梦芊交到了夏如岚这个朋友,平常无事,便在一处下棋品茶,关系与日俱进。
“胡家那位妹妹,将将过完十五岁的生辰,口无遮拦,毫无规矩,若不是看在岭南王的面上,哪里会有她参加宫选的机会。”夏如岚手里捏着一枚白子,挑唇哼笑,颇为高傲,“若她能争一争太子妃的位置,那才叫有戏可看。”
林梦芊不动声色,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温柔浅笑,不争不抢,淡薄柔顺一人,“但看太子殿下对长孙妹妹的重视程度,我倒认为,这回选妃,太子不一定会再选侧妃。”
夏如岚哦了一声,尾音微微上扬,道:“但凡进了东宫,太子妃与侧妃也不过是个表面的称呼罢了。”
她听出了话里意思,抬眸凝视,“夏妹妹这意思是……?要入东宫?”
夏如岚噗嗤一声笑出来,“旁人若知难而退的话,我就知难而上。”
林梦芊但笑不语,看着她的目光中带了丝赞扬。
太常寺卿将夏如岚教导的文武双全,她有自视甚高的资本,况且这姑娘相貌姣好,浑身高傲,却也礼仪周全,你瞧着她会觉得她清高、高傲的刚刚好,不会叫人觉得不适。夏家培养的这个女儿,目标志在东宫,所以夏如岚不会轻易放弃太子,夏家也不会允许。
这正合了林梦芊的意,就算她进不去东宫,也要有别的女人去斗她。
许是前世形象深刻,长孙瑾在她心里,聪明是聪明,却也不堪一击。她太爱太子,爱到能失了自己,这种女人傻到令她可笑。
可这辈子不同,太子处处护着她,给她的是无微不至的关怀与重视,她不再是求而不得的那一个,那么理所当然的,未曾被太子伤过心的长孙瑾,是与前世不一样的。
第63章
【如期而至】
现在的林梦芊是属于劣势的,她没有人脉可用,不得已只能把邵崇雪做为下家,若东宫进不去,就朝另一个方向努力。
夏如岚瞥见了放在她手边的竹篮子,里面放着几只荷包,还有一只没有绣好,好奇问道:“林姐姐绣这些荷包,是准备送给哪家姐妹吗?”
林梦芊笑了一声,“总归相识一场,也要留点纪念嘛。”
“那也应该有我一份吧。”夏如岚跟她熟了,这时候眯着眼撒娇起来。
林梦芊拍拍她的手,“妹妹那份我定要做个好的,你先不要急。”
这荷包针脚细腻,锈织的花草鸟鱼各不相同,女孩子看了喜欢,且香味高雅,是她一手调配,她会送给几个人,如无意外,宴席当天,荷包她们会佩戴上。
她本来就没准备夏如岚的份,现在既然她要,那就只能再做个新的给她。这篮子里的几个,可是有大用处的。
林梦芊抿唇轻笑,万事俱备,就待宫选宴来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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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选宴的日子如期而至,举办地点就在昭阳湖的此花榭里。
四面环水,树荫苍郁,鸟语花香,在清风徐徐的七月下午,此花榭中暑气消散了几分,无疑让诸多贵女松了松气,窗外莲香清雅,放眼看去,昭阳湖畔百花齐放,尤其木槿花开繁盛,红粉白紫各有千秋。
此花榭中左侧排了八张席面,每席六人,每个人都是严格按照家世高低所坐,入榭便有女官指引,最前面,靠近杨贵妃高座,左临太子和四皇子的第一席,坐的皆是身份高的贵女。右侧排的六席,坐的是宫妃,和赐宴的宗亲命妇,每席四人。
这样的排场不算小,也看得出来其重视程度。宫中妃嫔、宗亲命妇,再加上太子和四皇子亲临,给足了面子的同时,也叫这些养在深闺中的贵女颇为紧张,当然也有像夏如岚、林梦芊这样见识多了的,就显得颇为淡定。
胡晚风坐在第一席无所事事,托着下巴捏了一枚栗子糕吃,她依旧穿着那身烈如火的上衣下裤,配着一双褐色的牛皮软靴,梳了几缕小麻花辫,高束起的马尾用红绳绑起,坐在这里,与精细打扮过的众女格格不入。
前些日子她吃了胡震一顿教育,叫她在宫里收敛点性子,别惹了麻烦。她虽是满脸不忿,但也知道听她爹的话,这会子再无聊也没说去做什么事解闷。
她戳了戳身边的康栩心,问她身边这个怎么还不来。
康栩心不愿与她多言,便道:“许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离开宴还有些时间,不急。”
康栩心是安国公府嫡出长女,她身边的空位自然是长孙瑾的,而胡晚风身为岭南王之女,是坐在康栩心后面的。此回选妃,宣帝的兄弟姐妹们统一都没有送女儿入宫,故而少了好些表姐堂妹什么的。
这样的甄选方式是上辈子不曾有的,长孙瑾太子妃的赐婚圣旨是直接下到承国公府的。杨贵妃作为后宫掌权者,同时也是太子庶母,皇子选妃是需要经她眼的,“贤惠大度”的杨贵妃自是慈母般认真忧心孩子们的婚约者,只是她细细斟酌一番后,定下的太子妃是杨婳,四皇子妃是沉将军之女。
这无疑是让宣帝看出了她的心思,当下两个都未采用,直接赐婚长孙瑾为太子妃,以四皇子年龄尚小再议为由,把邵崇雪的婚事往后推了。也正是这一次的事情,叫杨贵妃心里生平第一次对宣帝产生了些裂痕。
这世进行的宫选,是前世没有的。
原因不过是宣帝对着她说了句话,“这些年来,后宫诸事多亏有你,委实辛苦了你。朕知你一向贤惠慈心,此番选妃还要接着劳累你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