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说他是魂穿者——二月萧瑟
时间:2020-02-16 10:28:07

  纪初霖心道难怪之前那个纪初霖执意要等到金榜题名才娶妻,原来他有的是机会娶高官家的小姐。“其实我现在已经被爹赶出了家门。”
  李琛大惊。
  纪初霖苦笑说自己之前得了一场癔病,醒来就欲过往截然不同,最后被赶出了家。
  他早已经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纪家六少爷。
  他不会说太多,点到即止。
  李琛果真就开始犹豫。
  纪初霖自然岔开话,聊起了家常。闲坐片刻后有人前来拜见太尉,纪初霖很识相地告辞离开,只是离开时觉得帐篷内置的屏风后有人在窥视。他只是快步走了过去,春和还在等他。
  他走后屏风后走出一个丫鬟,“小姐相中了这位公子。”丫鬟低声告诉李琛。
  李琛大笑道:“我这位贤侄果真有张不错的皮相。”却又皱眉,癔病的事他自然不会忘了。他便让用人跑一趟天长县以便问问这位纪少爷究竟是真疯还是假傻。
  纪初霖回去的时候春和正坐得端正安心听闻克己讲女德。他把在路上摘取的花做成了一个花环戴在春和的头上,又重新递给春和一把花。在她身边坐下,揽住她的肩膀。
  闻克己问起太尉大人有何要事,纪初霖只说不过是聊聊家常。
  “贤婿身边这么多高官,何必如此辛苦?”
  “我无意官场,但我会结交官场上的朋友,岳父大人就别担心了。前面有一片花海,小春和,走。岳父,慢慢读书,走了哈,春和,闪!”
  闻克己瞪着他的背影,捻须长叹。
  早春的野花已经开了,繁星般散落在茵茵的绿草萍上。
  “再过几个月我们春和就要十五岁了。想要什么礼物?”
  纪初霖以手为枕躺在地上,许久没有听见春和的回应,他闭上眼,蒙蒙地正要睡过去,却忽然觉得天空落下不少东西,睁眼一看,无数白色的小花从空中飘洒下来,春和的小篮子里装了不少花瓣,她小心翼翼抓出一把把花,松手,花瓣飞落,洒了纪初霖一身。
  纪初霖一把将春和拉倒,让她伏在自己胸膛上,抱着她,懒洋洋打着哈欠。
  “爹爹在这里,相公觉得累了?”
  “累……很累……快些考试吧!阿门!”
  “这位少爷,草坪睡起来很舒服吧。”清亮的女声。
  纪初霖环着春和坐起身,面前站着一个穿着红色骑马服的女人,头发扎得很高,面上笑容明媚。身后跟着一个小丫头。
  “小女子李悦,是李琛大人的侄女。对公子有意,公子可愿意与小女子寻一处走走。”
  “说好的女孩子要温柔贤惠呢?”纪初霖抱着春和站起来,牵着春和的手,在李悦前面摇了摇。“抱歉,有娘子了。”
  “不过是一个秀才的女儿,和离就行。”
  “抱歉,小姐你很美,但我这人比较念旧。告辞。”
  “我会告诉我叔叔,我就要你。”李悦看着纪初霖,唇角上扬。
  纪初霖扶额,他来这里见过的大都是春和这种唯唯诺诺的女孩,头一遭遇见个不讲理的,他自然有些不知所措。
  李悦的马鞭几乎甩到春和面上,她说话声音很大,颐指气使:“你——滚!我要和这位公子说话。”
  春和微怔,却跨步挡在纪初霖面前:“他是我相公,这位小姐你在胡说些什么。”
  “我是太尉李琛的侄女。”
  “所以,你就能抢别人的相公?”
  “本小姐看上了,就是本小姐的。”
  李悦来势汹汹,春和也不甘示弱:“这种事难道就算不让相公决定也应该又我和他商量决定。轮不到小姐你插手。告辞。”
  纪初霖冲李悦摆摆手,笑着走开。
  “本小姐说了,本小姐是太尉的侄女,想要的,自然得弄到手。”
  “小姐,告辞。走,小春和,回家。”
  两人转身,听见甩落马鞭的声音。那位李小姐似乎很生气。
  走远了,春和看着纪初霖,也不说话。她想要一个回答。
  “我很乖的,小春和。”纪初霖笑着解释。
  “相公去见那位太尉,就是说这个?”
  “嗯……你的为夫我很坚决的拒绝了!说好的女人要温柔贤惠呢?不过任何年代都有特立独行的……”
  春和犹豫了很久,瞟着纪初霖,口气怪怪的:“说来,那位姐姐不正是相公你喜欢的那种凶巴巴的小姐姐。”
  “咳——我喜欢的是御姐,不是大小姐。”纪初霖反手抱住春和,笑得有些可爱:“小春和也可以当御姐,不是吗?重要的是你是谁,而不是你是什么样的人。”
  “相公,那位小姐比春和长得好看,比春和家世好,还是你最喜欢的御姐,所以她就是你说的恶毒女配?”
  纪初霖:“……”
  “相公,春和说了,若是你喜欢,春和一定……”
  纪初霖轻轻在她头上一拍。“胡说八道。你的为夫我是疯子,小春和不要嫌弃我才是真理。”拉起春和的手,放在唇下一吻,他又拉着春和的手紧紧贴着自己的脸颊。“小春和,不要胡思乱想。”
  春和抿唇看着纪初霖,她自然相信他。
  但是,那个女子是太尉的侄女。
  太尉,武官中的最高职位。
  她搞不懂,在闻家村、天长县被所有人视为疯子的纪初霖,怎么到了汴京却被不少人喜欢上了。
  她害怕。
  她想要回闻家村。
  周边突然吵闹起来,一群人吵闹着奔向汴河,说有前来科考的举人跳了河。
  纪初霖不想凑这种热闹,但见奔去后又回来的闻克己面带忧愁这才略有些忧心,一问,原来死者是闻克己的同路人。
  “那孩子的年纪和贤婿相差不大。一路上对老夫分外照顾。那孩子家境算是不错身边带着小书童,也带有不少钱财。来汴京的路上老夫一直告诉他汴京有不少骗子,得千万小心。未想还未开始科考就落了这样的下场。”
  书童哭喊着为自家少爷收尸,众人问起缘由,原来那位考生才到汴京不久就被一个鼻尖上长痣的中年妇人被骗了所有钱财,不过是为了博得女子一笑就失去了支撑继续考试还有回乡的路费。
  人死应魂归故乡,书童却也无路费带少爷的尸身回去。闻克己便问纪初霖借了两贯钱赠给书童,委托他带那位轻生的考生回乡。
  “岳父也是个有情有义的男人。”
  “同是考生,毕竟还照顾了老夫一路。”
  死了人自然会有人报官,现任开封府尹会处理这些事,任何年代都有骗子,却又很少有人能抓住骗子,不管在任何年代,抓骗子都是警察叔叔的事情。
  纪初霖是这样想的。
  却不想又出了事端。
作者有话要说:  【背景补充:带着几百个妓.女游街这种事在书上有记载~~谁干的?——苏东坡……】
 
  第52章 第五十二话
 
  纪初霖从未想过七弟纪思明会带上书童二九来他的住处主动寻他。
  春和和纪思明是头一次相见,纪思明比她弟弟十财大两岁,身量也高了不少,明明也还算是个孩子,说话却让人觉得老气横秋,一举一动都有纪慎的风范。
  “小弟前来不过是有一事想要拜托兄长。”纪思明长鞠躬,衣服穿得工整,语调不急不缓。
  “说来也是无奈。小弟前几日被一群骗子骗取了全部财物,不知该如何做,二九说兄长颇会诡谲之术,故而前来邀兄长一道寻求解决之法。”
  这番话在纪初霖脑袋里转了七八个圈,终于明白了纪思明的意思。
  “小朋友你就不能直接说——大哥,我有点儿事想要你帮忙吗?”
  “父亲教诲,言行举止需得体。”
  纪初霖扶额长叹:“小朋友,你被骗了几百文钱?”
  “不多,不过是用于今年生活的一万贯钱。”
  纪初霖差点把舌头咬穿。他来汴京生活不过带了五六百贯钱,纪思明一年就一万贯?
  “这个当爹的也太偏心的吧?”
  纪思明的唇角微微向上动了动,很快恢复平淡如水的面色:“父亲说哥哥颇有志气,绝不假借他之力某己之生。小弟年纪尚幼,自得依附于父亲的羽翼之下,求得衣食所需。”
  “你真是会说话啊。”
  “兄长能明白小弟的话,可见兄长绝不是父亲口中的无知无能无用之徒。”
  纪初霖被气得笑出声来,又见纪思明分明眼神恍惚,神色不安却偏要在嘴上逞强,越发觉得这小子比初见时有趣。
  “我的小兄弟,告诉你的大哥我事情的前因后果。”
  纪思明在椅子坐得端正,背挺得笔直,徐徐说起。
  大约半月前,纪思明在街边闲逛,忽然被从上掉落的窗户的支条砸中了头,仰头,他看见了一张娇俏的少女容颜,少女见砸中了人,面带羞涩,慌乱间躲进了屋。
  偏是那花一般的香甜、轻盈的笑容刻在纪思明的心底,让他心神荡漾。
  纪初霖:“我怎么觉得像在听潘姐姐初遇西门大官人的故事。”
  纪思明眼神越发飘忽不安,语气却越发镇定。他说他拾起了支条敲门想要还给那个少女,敲门才发现原来那是娼.家。那个笑容明媚的女孩是个雏.妓。
  “小弟不才,想要替她赎身,救其危难才是君子所为。”
  “小朋友你这么点大就能把见色起意说这样冠冕堂皇也真是不容易啊!然后呢?”
  “小弟——”
  书童二九终于忍不住抢过话来:“然后少爷就跑去问那个女人替那个小姐赎身要多少钱,那个女人说需要三千贯钱,少爷就给了。给了之后那个女人又说女儿恋家舍不得离开他,又收了五千贯。最后说要准备妆奁,又收了三千贯钱,然后啊——”
  “二九,读书人应注重言谈。”
  “少爷,还注意言谈啊!你前后被骗了一万四千贯钱啊!那户人家已经搬走,寻不到。若此事被老爷得知,你我可就不能在汴京住下去了。”二九转向纪初霖,“六少爷,家里就你最多鬼主意,求您帮帮小少爷,若是此事被老爷得知,小少爷会挨打,二九也会被逐出家门的!六少爷,二九求您了!”
  纪初霖捂着脸,哭笑不得。只能感叹说这位弟弟着实有钱,也真是小孩子,做事真不动脑筋。“为什么不报官?”
  “我的六少爷!这汴京有不少老爷的熟人,若是被他们知晓,岂不会丢了老爷的人?”
  纪初霖想想,似乎也是这个理。纪慎最好面子:“所以小弟,你现在可还有吃饭的钱?”
  “小弟自有主张。”纪思明起身鞠躬,彬彬有礼。
  “主张啥呀!”二九终于忍不住了。“六少爷,小的和小少爷已经一天没吃了!十日前那笔钱就被骗得精光,小的卖了几件衣服才撑了过去,今日真没有钱和吃的了!不得已才来找六少爷帮忙!”
  纪初霖瞠目结舌,下意识看向纪思明,他依旧坐得端正,目视前方,就是脸颊和耳朵都红得厉害,眼中泪光闪闪。长叹,纪初霖摸摸纪思明的脑袋,张口,却说不出话,只是让春和快些做些吃的来。
  “兄长身边还有钱吗?小弟需要买一些书和笔墨纸砚。”
  “为什么买书?难道不该要钱买零食?”
  “古人云,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好了好了,我知道后面是什么。初中语文老师逼着我背过。我待会让春和给你取一些钱。”纪初霖却又笑问那个少女还有那一对夫妻是什么模样。
  二九说那个女孩的样子他没见过,但少爷既然喜欢,自然长得好看。那个老鸨鼻尖上有一个巨大的黑痣,她身边那个男人相貌平平,没什么特点。
  闻克己却是一惊,他记得前几日跳河自杀的那位书生的书童也说少爷被一个鼻尖上有黑痣的妇人所骗。也是因为想要买下可怜的雏.妓。
  极有可能是一伙人。
  皱眉,纪初霖若有所思。
  春和端上饭菜,饿了一整天,二九恨不能用手抓着饭菜朝口中塞,纪思明依旧拿着筷子,坐得笔直,吃得不紧不慢,席上不断说自己最近读了什么书,写了几篇文章,作了几首诗。
  纪初霖听这些话听得头大,但见这位七弟明明饿得两眼冒青光却还是慢条斯理、彬彬有礼的模样,却又觉得好笑,忍不住提醒这位小弟若是赶上饥荒,这样吃饭只会饿死自己。
  “君子言行皆应有礼,非礼勿为。”纪思明轻声回应,鞠躬。
  纪初霖托着腮,忍着笑。
  饭后纪初霖让春和拿了五贯钱给纪思明。二九收好钱,纪思明对纪初霖深深鞠躬,态度有礼,却又让人觉得略有些拘束。
  “我这个弟弟就是个傲娇,对吧?”纪初霖问春和。
  春和却觉得纪思明比她弟弟十财有趣多了。
  闻克己却对这位少爷分外喜欢,他总说若是将来十财能像这位七少爷般自己就算是得偿所愿。
  “这才是谦谦君子的风范。女婿,学着点。”
  “好的,我的岳父泰山大人。”
  回房,纪初霖仰面看着蜘蛛拉出一张巨大的网,手指在床的左右侧轻轻敲击,这是他思考的习惯。
  春和趴在床边。“相公想要收拾那伙人?”
  “小春和说怎么做?”
  “相公你以前教过的——黑吃黑啊。”
  “小春和你还真是还记的不记,该学的不学,不该记不该学的比谁都学得好记得清楚啊,我终于明白当年我班主任的心情了……小春和,这不叫黑吃黑,这叫匡扶正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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