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的过期白月光——赵十一月
时间:2020-02-16 10:32:32

 
第38章 识人不清
  虽然宋晚玉嘴上不肯承认,但心里却也知道道理,明白秦王妃说的确实在理,也确实是在为她考虑。
  可是,正因为秦王妃的话在理,她心里才更难接受。
  太子妃是长嫂,向来是很照顾底下的弟妹,两个嫂子里,宋晚玉原也是更亲近太子妃些的。
  只是,去岁秦王把霍璋送到了她府上,她便不常出门,偶尔外出也多是来秦王.府与秦王妃说话,不知不觉间便与太子妃这些人疏远了些。
  但宋晚玉还是无法把人往坏处想。毕竟,比起萧清音,太子妃这个长嫂对她来说已算是“一家人”,且又不是齐王那样与她见了面就吵,原就不该把人想的太坏。
  正因如此,宋晚玉从秦王.府出来后,并没有如秦王妃建议的那样回去,而是趁着天色未暗直接去了东宫。
  她毕竟是天子独女,自小便受尽宠爱。哪怕当初父兄出征在外,恰逢阿娘病逝,独留她在洛阳,过了些可怜日子,但很快便又转回了父兄身边,再之后天子登基,她为公主自然更得宠爱。所以,她就不是个能忍气吞声的,要不也不会心心念念的把鱼汤泼到萧清音脸上。眼下心中既然存了疑,她自是要去东宫求证一二的。
  好在,宋晚玉到底不似齐王那样全凭性子胡闹,哪怕存心求证,见了太子妃时仍旧还是带着笑,亲密的去挽人的手,随口笑道:“许久没来,阿嫂一定想我了吧?”
  太子妃似也有些欢喜,拉着她入了内殿,轻声问她:“怎么这个时候来?可用过晚膳了?”
  宋晚玉状若无事的道:“听说齐王妃醒了,我便去看了看,出门时想着时候还早便来瞧瞧阿嫂。”
  太子妃抿唇一笑,她生得端美,气质娴静,笑起来时尤显得温柔。只是,她笑过后又抬眼瞥了瞥窗外那即将坠下的浅红余晖,转目去看宋晚玉,揶揄道:“这也叫时候还早?”
  宋晚玉眨巴了下眼睛,拉了拉太子妃的手,撒娇道:“我就想要来阿嫂这里讨顿饭嘛。”
  太子妃不禁又笑,伸手替她理了理有些乱了的鬓角,温温柔柔的说她:“你啊!多大的人了,居然还学孩子撒娇.......”
  想了想,又道:“这样,我派人去叫你大兄来,我们今儿正好一起用。”
  宋晚玉自是点头应下。
  太子听说妹妹来了,自然也是高兴的,只是见了面不免要摆长兄架子,说她几句:“你昨儿也折腾了大半日,今日正该在府里好好歇一歇才是,乱跑什么!”
  宋晚玉又与太子说了自己去看齐王妃的事情,还道:“我和她说好了,等二兄回来,把三郎塞去军中,我们一起去爬山打马球!”
  太子对于宋晚玉抢先去看齐王妃这事并不介意,或者说他便如先前的宋晚玉那样,全然不曾意识到这里头的问题。不过,听宋晚玉提起秦王,他还是要多说一句:“要等二郎回来,至少还得要有好几个月呢。”
  宋晚玉哼哼:“我瞧齐王妃那身体,至少也得养几个月。”
  太子并不欲多说这事,便转开话题劝她多吃菜,还说:“瞧你都廋了。”
  宋晚玉连忙抬手捂脸,认真追问:“真的吗?真的吗?”她先前还觉得自己因为陪霍璋吃饭,胖了许多,都有小肚子了......没想到,太子居然说她廋了。
  太子闻言又看了看,他纯粹就是亲哥眼神,看过了还认真点头:“是瘦了。必是在华山那会儿没吃好……”
  说着,他还亲自抬手给宋晚玉舀了一碗肉汤。
  宋晚喜滋滋的捧着脸美了一回,不过还是没喝太子舀的汤,义正言辞的表示:“再喝就胖了。”
  太子看她一眼,其实是有些气的,只是对着妹妹的笑脸又生不起气,想了想,最后只得将汤推给太子妃,道:“......她不喝,你喝吧。”
  太子妃原是笑着这对兄妹说话,见状脸上笑容也微微僵了僵:这算什么?
  做夫君的先前没想起来给她这个妻子舀汤,宋晚玉嫌弃不要的又推给她?
  难不成她只配捡宋晚玉不要的?
  只是,这般场景实在不好推拒,太子妃只得笑着接了来,却是一点胃口也没有,只得拿着勺子在碗里舀了舀,却不喝。
  太子犹自未觉,宋晚玉倒是反应过来,笑着给太子妃解围:“这汤比较咸,阿嫂口味清淡,要是不喜欢就别喝了。”
  太子妃这才得了借口,搁下了手中的勺子,朝着宋晚玉笑了笑。
  兄妹两人有说有笑的吃了一顿饭,宋晚玉这才起身告辞,临走前还拉着太子妃的手,笑着道:“我瞧齐王妃身子实在不好,阿嫂你若是要去齐王府探病,记得叫上我呀。”
  太子妃伸出手,轻轻的点了点她的眉心:“放心,忘不了你的。”
  因着太子前头还有事,这回是太子妃亲自送了宋晚玉出去。
  她立在门边,一直等到宋晚玉身影不见,方才转身,可谓是做足了亲近姿态。
  一众的宫人侍从们跟在后头,随着太子妃走回了内殿。
  这一路上,太子妃神色如常,姿态从容,待入了内殿方才屏退诸人,缓步走了几步,一直行至书架边,抬手欲拿卷书,翻一翻,且缓口气。
  可是,她的手才碰着书卷便又不由握紧了。细白的指尖捏着书脊,白得近乎易碎的玉石。
  此时此刻,太子妃脸上的笑容已是彻底的敛了起来。
  她慢慢的垂下眼,面无表情的看了看自己手上的书卷。
  忽然,她脸色微变,抓着手中的那卷书,用力的将之掷到了地上。
  书卷极薄极轻,便是落在地上也没有什么声张。
  太子妃冷着脸站在原地,胸口微微起伏,喘了几口气,胸中郁气方才好受了些,重又恢复了原本的端庄娴静,弯腰捡起来,轻轻的拍了拍书卷上沾到的灰尘。
  说到底,还是意难平。
  人人都说她命好,出身高贵,嫁得更好,现在为东宫妃,日后必可母仪天下。
  可真要说起来,她倒觉得这位公主才是真的命好——天子只她一个公主,爱若宝珠,疼得不行;便是太子与秦王也都十分爱护这个幼妹,无论哪个都亏待不了她.......
  要不,怎的容她处处卖乖讨巧?甚至,还在秦王与东宫之间左右逢源?
  想起宋晚玉今日抢先去了齐王妃卖好,之后又去了秦王.府,最后才来东宫.......
  太子妃简直是越想越恶心,恶心的胸口发闷。
  偏天子如今尚在,太子也十分疼爱看重这个妹妹,她不禁不能翻脸,还得违心装出长嫂模样与她亲近。
  ..........
  太子妃心下恶心宋晚玉这“左右逢源”的小姑子,宋晚玉亦是有些灰心——她原就心存试探,有意观察,哪怕太子妃极力掩饰,可她依旧看出了对方隐晦的不悦,知道太子妃确实是真的在意那些事。.
  想想先前的萧清音,再看看如今的太子妃,宋晚玉真心觉得自己大概有些眼瞎,有些傻。
  都不知道以前那些日子,她是怎么过来的.......
  不过,转念一想,宋晚玉又记起了自己的身份——也对,以她的身份,无论是萧清音还是太子妃眼下也都是哄着她,自不会叫她吃什么大亏。
  想通了这点,宋晚玉却并未高兴起来,反倒有些郁郁。
  待到了公主府,她下了车并未回正院,反到是信步乱走,也不知怎的,这一走便走到了西院。
  等到了西院,宋晚玉这才反应过来。
  不过,来都来了,她也没有再往回走,反到是抬步上前,径自进了里头。
  因着天色已暗,霍璋这时候自然不在院里,已进了屋。
  宋晚玉走到房门口,轻轻的叩了叩门,便听到霍璋的声音——
  “等等。”
  随即传来的是脚步声。
  霍璋他如今已能走上几步,现下大概是嫌弃在屋里用四轮椅不方便,索性也就只有几步路,便走着来开门了。
  他开了门,见着宋晚玉的神色,像是看出了什么却又什么也没说,只缓声道:“先进来。”
  宋晚玉点点头,乖乖进了内室。
  霍璋顺手关了门,一面往里走,一面问她:“要喝水吗?”
  宋晚玉才用过晚膳,且现在一点胃口也没有,便摇了摇头。
  霍璋端详着她此刻神色,顿了顿,委婉劝道:“你脸色不大好,还是喝点热水吧?”
  宋晚玉听了,没有应声,不知怎的又有些难为情——其实,她一点也不想在霍璋面前丢脸,偏偏却总是让他看见这样的情景,中午时是这样,现在也是........
  霍璋站了一会儿,想了想,还是先去给她倒了杯热水递过去,轻声道:“现下天还冷,夜风更冷,你在外面走动,想来也是冻得厉害。先喝点热水暖暖吧。”
  宋晚玉呆呆的接了来,掌心握着杯壁,滚热的触感似也从掌心传递到了心肺,顺着热血流向四肢百骸。
  直到此时,她才发现自己似乎真有些冷,低头抿了口热水,整个人像是被热水融化了一般,渐渐的缓过气来。
  然后,她小声与霍璋道:“你说,我是不是特别蠢?”
  不等霍璋开口,她又急忙补充说道:“萧清音是这样,长嫂也是这样......我以前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她们,还视为亲友。甚至,要不是有人点醒,我直到现在怕也反应不过来。”
  霍璋顿了顿,并未应声,反倒问她:“你觉得我蠢吗?”
  宋晚玉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吃了一惊,抬眼去看他,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说。
  霍璋与她对视,墨眸乌黑,眼睫浓长,神色仍旧沉静,看不出半分情绪:“若非我蠢,将末帝这样刚愎自用的暴君视作明君,一心效忠,毫无防备,我与霍家又何以会有今日?”
  宋晚玉从未想过霍璋会这样说,下意识的反驳道:“那是末帝太擅矫饰!是他残害忠良!与你有什么关系!更何况,哪怕你不信他,君要臣死,臣又能如何?!”
  霍璋忽然笑了笑,温声与她道:“既然你劝我时都明白这道理,到了自己身上怎么又忘了?”
  宋晚玉眨了眨眼睛,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霍璋看着她面上神色,接着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人这一世是不可能一点错都不出的,端看犯的错是大是小,能否改过罢了。你是看错了人,可你如今已反应过来,且时候也并不算晚——至少,你现下还未因为自己的错看与轻信而犯下什么无可弥补的大错。”
  宋晚玉知道霍璋是在安慰自己,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心下不由泛起又酸又软的感动来。
  霍璋却是神色如常,像是想起了什么,转开话题道:“对了,松松一般都吃什么?我给它喂了些玉米,它好像不大喜欢.......你先前都是喂什么的?”
  提起那只送给霍璋的小松鼠,宋晚玉不免也转开了思绪,下意识的道:“我就喂了些坚果,它什么都吃的啊。”
  霍璋便又笑:“那,大概还是不大适应笼子吧。”
  宋晚玉想起霍璋还要给松鼠做新笼子,心下又觉酸酸的,哼哼着道:“我瞧那笼子已经够好了。”
  霍璋倒是没说什么,缓步引着她往里走,指着摆在案上的木笼子以及木笼子的小松鼠松松,打趣似的与她说道:“还真是不够好,我看这笼子只怕是住不了几日了.......”
  宋晚玉原是不以为然,待得看见了那个被松松咬得乱七八糟的木笼子,亦是吃了一惊——这算是之前用金笼子时没有遇到的事情。
  霍璋倒是不以为意,反到是一边思忖,一边道:“我原想着做个竹笼子也就罢了,可瞧它这锯子嘴,只怕是还得做个铁笼子。”
  宋晚玉简直不敢想象霍璋打铁的模样,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你,你会做铁笼子?”
  霍璋摇摇头,然后又道:“应该也不难吧?”
  宋晚玉再不敢拖拉,生怕自己说得晚了霍璋就去学打铁了——做木雕还能锻炼手上功夫,这打铁算什么?那得多累啊!
  所以,宋晚玉立时便道:“其实我之前已经给松松准备了个金笼子,这个它肯定咬不坏!”
  霍璋看她一眼,像是想到什么,又仿佛只是随口一应:“嗯,那就用你的金笼子吧。”
  宋晚玉暗暗的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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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
  秦王乘胜逐北,至高壁岭。
 
 
第39章 收复晋阳
  士卒将领们随秦王且追且战,一昼夜疾行两百余里,待到高壁岭时,皆是面有疲态。
  副将看在眼里,亲自上前,伸手去牵秦王马缰,低声劝道:“大王收复浍、晋二州,大破吕州,追寇逐北,不惜昼夜,一路至此,功莫大焉。但,自柏壁起,吾等奋战数日,其后昼夜追剿.......如今兵疲马累,士卒饥疲,兵粮不继,岂可冒进?”
  说着,他又拿出羊皮地图,指着上面的位置,与秦王道;“这雀鼠谷号称‘数十里间道险隘’,高壁岭更是其间最险,地势逼仄,实是不利行军。”
  秦王手握缰绳,宽大的手背上,隐隐有青筋鼓起。
  他并未应声,只默然的抬起眼,极目远眺,望向远处。
  副将便又朝秦王深深一礼。
  他身上那沾满了灰尘的甲衣随着他的动作,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而他的声音仍旧低沉而又郑重:“还请殿下为己身安危计,为大局计,在此稍作休整,待兵粮齐备,再图复攻,时犹未晚。”
  秦王骑在马上,沉默片刻,终于还是开口:“战局时机一向稍纵即逝,若我等在此耽搁,敌寇稍得喘息,退占介休,依仗雀鼠谷地势天险,回头痛击,我等反要受制。何况,往北便是晋阳,倘他们与晋阳合兵,趁机反击,那么我们就是真正的前功尽弃了......”
  “晋阳乃王兴之地,我等此来亦是为了北复晋阳,岂可于此耽搁?!”
  “所以,眼下不能退,不能停,必须要追!万不可错此良机!”
  秦王语声坚定,便如铁石,未有片刻动摇。
  副将亦是变了神色。
  事实上,秦王领兵昼夜奋战,自己亦是已经熬得双眼微红,此时颇有倦意。但他与副将说完后,还是强打起精神,骑在马上环视那些随他追击一昼夜的将领士卒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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