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的过期白月光——赵十一月
时间:2020-02-16 10:32:32

  故而,天子闻言也不觉一笑,转眸看了过去,便笑着扬声问道:“明月奴,你又与你二兄说什么呢?怎的还不许旁人听......”
  宋晚玉话还没出口就被天子给噎了回去,不由便朝天子翻了个白眼;“才不告诉阿耶你呢。”
  因她生得美貌,对着天子这个阿耶也是撒娇惯了,便是翻白眼也是极可爱的。
  天子也被她这怪模怪样给逗得一乐,指了指她;“偏你最是个小心眼的!”说话间,他又看下秦王,显是真有些好奇了。
  秦王放下手中的杯子,不紧不慢的回道:“她是让我宴后早些回府呢——省得王妃在府里等得焦心。”
  这话若是旁人说,天子必是要觉得这人不懂规矩,可换做是宋晚玉,天子又觉得小女儿天真可爱得很——这会儿还知道惦记阿嫂呢!
  天子心下一软,笑着与秦王摆摆手:“罢罢罢,今晚确是不好留你在宫里,宴后早些回去也好。”
  秦王点头应下,神色恭谨。
  宋晚玉在侧看着秦王眼也不眨的拿自己说事,颇有些目瞪口呆,只能悄悄的在心里骂了这混账二兄几句。
  因着有这一段插曲,天子倒是记起了齐王的事,便将自己打算将齐王派去给秦王做副手的事情说了,道:“三郎年纪小,脾气大,若是不多加磨砺,只怕日后闹出大事来便悔之晚矣了。我想着,不若便丢到你手下,去军中历练一二。一是有你这做二兄的看着,我也能放心些;二是三郎毕竟是你同胞兄弟,总能替你分担一二.......”
  秦王不由一顿,转目去看坐在太子下手的齐王。
  说来,齐王今日也和秦王一般,身边都没有王妃,独自一人坐着。见秦王看来,齐王便也勉强挤出笑来,对着秦王举了举杯子:“以后,就劳二兄看顾了。”
  秦王想了想也没有回绝,只是道:“先说好,你去了军中就要守军中的规矩,不许胡闹。若你犯事,我必要以军法处置的。”
  “自然。”齐王满不在乎,一口应下。
  毕竟是宴上,边上还有许多人,秦王也没再多说,仰头喝了酒,算是应了这事。
  天子看在眼里,自觉解决了儿女间的麻烦:长子稳重端方,最有长兄风范;次子能干懂事,与底下弟妹关系和睦......
  作为一个父亲,天子真是满意的不能再满意了。
  这一满意,他便忍不住喝多了,最后还是被林昭仪与萧清音两人一同扶着回去的。
  而喝得第二多的便是太子,太子这日并未说太多的话,宴上也是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早便喝得晕晕的。好容易等到宴散,太子便拉着太子妃从位置上起身,上前来拍秦王的肩头,笑道:“此回大胜,二郎你当居首功!我早便与阿耶说了,就该好好的赏你!”
  秦王对上太子被醉意熏红的眼睛,神色微顿,随即便道:“大兄言重了!此回得胜靠的是将士们的上下齐心,拼死奋战,绝非我一人之功。“
  太子脸上微红,像是被酒水浸晕的,动了动唇还欲再说下去。
  太子妃却已拉住了太子,轻声劝道:“我已叫人给殿下备了醒酒汤,殿下稍候,先坐一坐吧。醒酒汤很快就来了.......”
  这话是暗示太子已经醉晕了,酒后醉言自是不能计较。
  随即,太子妃便又朝着秦王一笑,容色端丽,笑容温柔:“适才阿耶也说了,让二弟早些回去,省得王妃忧心。我与你阿兄就不多多留你了.......”
  秦王也确实是不想在这殿中与太子起争执,想着秦王妃还在府里等着,这便点点头,应声离开。
  宋晚玉本就想着等到宴散后便与秦王说霍璋的事情,眼见着秦王出门,忙也跟着跑了出去,只来得及与太子妃寒暄了两句。
  太子妃正从袖中取帕子给太子擦脸,动作轻柔,眼角余光瞥见宋晚玉追着秦王跑了,握着帕子的手指不觉也微微泛青。
  她气得脸色也要跟着发青,只是顾着这是宫里,边上还有人,只得恨恨咬牙。
  此时此刻,太子妃心里真的是要恨死宋晚玉这么个见风使舵的小姑子了:不说别的,太子平日里待宋晚玉这个妹妹多仔细多用心?可宋晚玉做妹妹的却是不曾有半点回报!如今太子醉成这般,宋晚玉不仅没有留下宽慰安抚,反倒追着秦王跑了——还不是见风使舵,眼瞧着秦王大胜归来,风光正盛,赶着过去讨好!
  真是个喂不饱的白眼狼!心机深沉!冷血无情!
  .........
  宋晚玉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是太子妃眼里那“心机深沉、冷血无情之辈”了,她气喘吁吁的追上秦王,忍不住道:“二兄你就不能走慢点吗?”
  秦王道:“不能。”
  宋晚玉:“!!!”
  秦王扫她一眼,淡淡道:“我又不是你——我府里还有你阿嫂他们等着呢,你要真有事,就赶紧说。”
  宋晚玉听着秦王这话,感觉自己仿佛是受了某种鄙视——是哦,一母同胞的兄妹,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呢?人家这是急着赶着回去,老婆孩子热炕头,她却......不对啊!她还有霍璋呢!
  这么一想,宋晚玉倒也不觉得心里难受了,哼了一声,试探着进入正题:“二兄,我听说过几个月便要出兵攻打洛阳?”
  “你听谁说的?”秦王脚下不停,只微微挑眉看她——这事天子心里还未完全定下,自然也没往外说,按着宋晚玉以往那不管事的性子,怎会知道这个?
  宋晚玉只当没看见秦王探究的目光,厚着脸皮往下说,与他说起自己的目的来:“此回洛阳之战事关重要,不容有失,我便想着给二兄你介绍个人。”
  “霍璋?”不等宋晚玉说下去,秦王立时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反问道。
  宋晚玉毫不脸红的点头:“多个人多份助力嘛。再说了,若论对洛阳的了解,只怕还真没有人能胜过霍璋。”
  秦王却并不立时应下,犹自沉吟,仿佛考虑着什么。
  宋晚玉恨不得抓着他的胳膊使劲摇他,把他摇得清醒一点——这有什么好犹豫的?那可是霍璋啊!二兄他连齐王那混账都收了,怎么就不收霍璋?
  难不成霍璋比齐王还不如?!
  宋晚玉是绝对不肯承认霍璋比不上齐王的,立刻便接着道:“霍璋总比三郎好吧?”
  秦王听到这话,不由又看了宋晚玉一眼,似笑非笑;“三郎再不好,那也是我的同胞兄弟——又有阿耶的吩咐在,我做兄长的,教一教他,带一带他也是应该的。霍璋呢?”
  宋晚玉哑口无言。
  秦王眸光微转,似有几分揶揄,追问道:“还是说,你是想告诉我:他是我的妹夫?”
  宋晚玉立刻道:“当然不是!”她,她一直都是很真心的要帮霍璋,从来也没有起过那些非分之想好不好?!
  宋晚玉感觉秦王简直是玷污了自己对霍璋的真心与仰慕,忍不住瞪了秦王一眼,眼里仿佛都要冒火了。
  秦王只当她瞪过来的目光是拂面轻风,视若无睹,脚步不停——他还要赶着回府去看秦王妃呢,哪有空和口是心非的妹妹讨论这些。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玉阶上,秦王微微拂袖,姿态从容的下了玉阶,口上则是不紧不慢的道:“既然不是,那你就不要来与我说他的事情。”
  宋晚玉听了,气得要撩袖子,差点就要跳下玉阶去与他掐架。
  说来,宋晚玉与秦王兄妹两个年纪相近,一处长大,小时候自然也是掐过架的。小时还好些,宋晚玉作为女孩懂事的早,又有元穆皇后这个阿娘在背后悄悄的拉偏架,宋晚玉还能与秦王掐个旗鼓相当,胜负各半。等到后来,秦王越长越高,越高越壮,宋晚玉自然是偃旗息鼓了——打不过就是打不过!大不了,她去找阿娘或是阿耶告状,叫阿耶阿娘去打他!
  所以,宋晚玉是真的很久很久没想起来要与秦王动手了。今日气得狠了,她不禁气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就算打不过,揪他一把头发,叫他在阿嫂跟前丢个大脸也好!
  然而,秦王仿佛是脑后有眼睛,立时便赶在宋晚玉上来揪头发前,把后半句话给补上了:“让他亲自来与我说。”
  宋晚玉脚下一顿,就这样看着秦王匆匆离开了。
  其实,她也知道秦王说的有道理——她与秦王说这事,若是成了,旁人眼里霍璋就是走了裙带关系;若是霍璋自己去与秦王说,事情成了,那是霍璋自己有本事得了秦王青眼。
  可,宋晚玉哪怕心里知道这道理,感情上还是想要去帮霍璋!
  偏偏,她却是一点也帮不了!最后还是要看霍璋自己。
  这么想着,宋晚玉心下颇有些恹恹的,回府时都没能提起精神,只抬头看了看天边的明月。
  此时已是入夜,明月高悬,照得深黑色夜空也微微发亮,只是星子渺渺。
  看着天上的明月,宋晚玉忍不住的便又想起霍璋。
  她总是觉得:霍璋就像是天上的明月,高高在上,永远皎洁。
  哪怕,她曾经有幸能够拥有那映照在水面上的月影。终有一日,明月还是会回到天上,她所拥有的也不过是转瞬即逝的镜花水月........
 
 
第44章 王府夜话
  宋晚玉看了一会儿的月亮,还是抬步去了西院。
  无论如何,她总该把秦王的话转告霍璋。如果他真的想要去见秦王的话,至少还需她来安排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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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宋晚玉还为霍璋的事情为难时,秦王已是抱上了长子。
  他拿剑时的姿态端正,此时抱着孩子却多少有些僵硬,只脸上带着不加掩饰的笑容,几乎是忍不住的低头亲了好几口,一颗心也是暖融融的。
  秦王妃扶着隆起的肚子,坐在一侧笑看着他们父子亲热。
  孩子被秦王下颔冒出的青色胡茬扎了一下,涨红了脸,伸出小手要推他,一副不要你抱的嫌弃模样。
  秦王那张英俊的脸也被儿子拿手推了一下,不疼不痒,就是有些说不出的委屈。他忿忿转头,与王妃抱怨道:“他都要不认得我这阿耶了!”
  秦王妃不禁失笑:“你这一去便是好几个月,他才多大呀?”
  秦王虽知是这么个理却是再不肯认的,当即便要抱着儿子,教他叫“阿耶”。
  结果,没听到“阿耶”且不提,还险些被儿子糊了一脸口水。
  秦王妃在侧看着,笑得不行。
  秦王忍不住又看她一眼。
  秦王妃这才扶着肚子起身,伸手去逗正窝在秦王怀里的长子,逗着道:“还不赶紧叫阿耶,要不,你阿耶就更委屈了!”
  虽然秦王不在,可自孩子满一岁,秦王妃便已教他叫阿耶了。大约也真是血脉相连,父子天性,被秦王妃这般一逗,孩子眨巴着黑葡萄似的眼睛,果然便也乖乖的叫了一声:“阿耶。”
  秦王欢喜的眼睛都要红了,连忙又把孩子搂紧了些,低头亲了又亲,心下万般的思绪却又都说不出来。
  秦王妃在边上看了一会儿,方才开口道:“可别再折腾他了,他还是小呢,这时候也该睡了。要是睡不饱,明儿起来,就得是他折腾你了......”
  秦王听了也觉好笑,应了一声,依依不舍的将怀里的孩子交到了乳母手里,仔细的叮咛了几句。
  待得乳母抱着孩子下去了,秦王又扶着秦王妃的手在坐榻上坐下,温声道:“辛苦你了。”
  他这一去就是好几个月,秦王妃要顾着年幼不懂事的长子,要顾着腹中孩子,要顾府中家事,甚至还要入宫侍奉天子........便是秦王想着也替她觉得辛苦,此时握着她的手掌,不由握紧了些,然后低头在她手背轻轻的碰了碰。
  秦王妃脸上染霞,有些难为情,连忙推了他一下,低声道:“你在外头征战奔波,才是真的辛苦,我这点儿小事又算什么?”
  秦王抿了抿唇,凝目看她,并不说话。
  两人目光相接,不觉也是一笑。
  秦王也就没再说那些事,只略问了问府里的事以及宫中的事情。
  秦王妃捡着重要的与他说了,忽而又像是想起什么一般,轻声与他道:“自阿玉与德妃闹翻之后,我瞧德妃对东宫似乎很是上心........”
  秦王微微蹙眉,心下思忖着,眼角余光扫过王妃隆起的小腹,到底不欲王妃多思多虑,便又笑着转开话题:“阿耶并非昏庸之主,德妃一个后宫妇人也翻不起波澜。倒是明玉奴,她和霍璋怎么样了?”
  说起这个,秦王妃不由抿唇,露出些笑容来。
  秦王一看便猜着必是有事,也是一笑:“我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她还追着我,说是想叫霍璋随我同征洛阳。”
  秦王妃笑叹道:“我就知道,她肯定是要与你说的——她先前就已经与我说过一回,我叫她自己与你说。”
  秦王忍着笑,道:“我也与她说了,让霍璋自己来与我说。”
  这倒是某种程度上的默契了,夫妻两个都有些忍俊不禁,不由又为着宋晚玉的事情笑了一回。
  待得笑过了,秦王伸手揽住了秦王妃的肩膀,叫她靠过来些,又不免叹气:“真要叫霍璋跟着我,指不定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明月奴都要二十了吧?瞧她现下这不着调的模样,真是想想就犯愁!”
  秦王妃忍俊不禁,倒还是要劝:“怕什么,难得碰着她喜欢的人,恰好那人也喜欢她,再等等也没什么的。好事总是多磨......”
  秦王闻言,不由挑眉,抬目去看秦王妃:“明月奴喜欢霍璋,我倒是看出来了;霍璋喜欢明月奴,你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秦王妃抿着唇,只是笑,不应声。
  秦王便凑过去吻她,道:“真不说?再不说.......我就咬你了。”
  秦王妃羞红了脸,气得瞪他!
  自秦王从军之后便自军中学了不少的无赖脾性,可真是太气人了!
  不过,秦王妃倒也没有再卖关子,便细声与秦王说了:“霍璋当初是如何情况,你也是瞧见的。如今他能想通,肯重新振作,甚至想要与你一同去征洛阳,虽不敢说全都是因为明月奴,但肯定也是有明月奴的缘故。人啊,只有在碰到了喜欢的人时,才会对未来生出希冀,才会深刻的觉出自己的无力,才会忍着疼痛重新站起来——因为他不仅要为自己负责,还要为自己喜欢的人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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