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张止维,她微微笑了笑,翻过身背着他,在小小的沙发里,留下背影。
张止维放下手里的水果盘:“我就放在这,晚上想吃什么?我带你出去吃?”
“不想吃。”她摇头。
他继续问:“香辣蟹?部队锅?火锅?还是烤肉?你不是馋了很久的肉了吗,我带你去吃。”
“不去。”她再次闭上眼。
“待会儿把衣服穿好,我等你。”
“止维哥哥。”她打断他的话。
张止维深吸一口气,转身回望。
她整个人都裹进了薄毯。
那些天一幕一幕往脑子里钻。黑暗的钢铁仓库,大笑的陌生男人,手脚缚着的疼痛,行动力全无的颓软。
以及……被耻辱分开绑在椅子上的双腿。还有无法再回去拿回的冠军。
想着陪了她训练两年的止维哥哥,她内心自责的要疯。
她逐渐颤抖。
可是眼睛闭的越紧,黑暗越浓,她就越害怕,那一幕久久推之不去,她甚至将薄毯盖住了头,想以此屏蔽一切。
“止维哥哥,你走吧。”她小声说,“你去上课吧……不要为我耽误学业,不值得。”
张止维:“程夏禾,说这话你是皮痒了吗?”他隐有怒意,“这是我家,你要我走哪里去?”
程夏禾睁开眼。
“对不起。”她连忙说,“我忘了。我走。”说完,她立刻站了起来将毯子放好去拿自己的外套,她低着头:“我马上就走。”
她仓皇的收拾东西,指尖抖得不像话。
她告诉自己:“别想,不要想,别再想了我求求你。快走,不要被止维哥哥看到,不要。”
突然,她发颤的指尖被猛地捉住,她一瞬间望进他怒意灼烧的眼。
“程夏禾。”他一字一顿问:“你到底在发什么疯。”
“止维哥哥。”程夏禾的眼眶倏然红了,她吸了吸鼻子,摇了摇头,“你放开我好不好,求求你了,别再跟我混在一起了。”
他抓的愈发紧:“不放。”
不知怎么了,张止维越是这样,她越是难过。也不知道哪里戳到了泪点,她猛地蹲在地上放声大哭,哭的张止维惊吓不已。
“你怎么了程夏禾?”
她抱着双膝坐在柔软的地毯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边摇头一边说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她哭的像个孩子。前两天只是面无表情像失了魂似的,这一下突然爆发让张止维措手不及。
他束手无措,慌张的从桌上拿来纸巾从缝隙里给她塞进去,以为是自己刚刚声音太大吓到她。连忙道歉:“是哥哥吓到你了吗?哥哥对不起。你别哭啊,你怎样都好就是别哭好不好。你告诉我你怎么了,不要钻牛角尖,千万别钻。”
自从那件事发生后张止维没有细问她,他怕造成她二次伤害。袁萧折不远万里从国外回来了,连跟着一起来的还有袁老爷子。袁萧折不仅把程爸爸骂了个狗血喷头,听说还借此机会将程家一顿整。本来程家还有最后的机会苟延残喘,奈何袁老爷子宝贝自己的孙女,外国再养老也待不住了,气的拐杖都被打断,一开始还有人想捞程木然,到后来谁也不想碰这坨老鼠屎。
比起程家,袁老爷子更惹不得。
也是袁老爷子出手才有人忽然发现,程夏禾的外公居然是他。
自己孙女受了委屈,只有对程木然严判的份,还想捞她,做梦呢。
袁萧折和自己的女儿谈过一次心,但似乎并没有多少作用。张止维一直都留心观察过程夏禾,她像一直有心事深深压着似的,不笑不闹,安静的都不像她了。
然而她现在哭成了泪人,哭的张止维心揪成了一团,更是心烦意乱。
“你到底怎么了。”
“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
“程夏禾!”
她无动于衷,只是一个人默默地哭,受的委屈全部吞进自己肚子里,嘴巴闭的紧紧的。
张止维的眼尾有了怒意,他的耐心一点一点消失。
“在我面前还有话不能说的吗?你还不相信我吗?”
然而,程夏禾只是一直在摇头,一直小声说对不起。
泪水从指缝间流出,她捂着脸小幅度抽泣。
“止维哥哥......你让我一个人待会儿好不好,我一会,就,就走。”
“你闹什么别扭。”
“我没有闹,我只是一直在拖你后腿,我,我好讨厌我自己,我以为我可以搞定,我太相信我自己,可是到头来我什么也没得到,我好没用,我太没用了呜呜呜。”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张止维听不得她一直说对不起,不明白她有什么对不起自己的。
程夏禾还没有察觉出张止维逐渐捏紧的拳头,就是心里好难过,无法抑制的难过。
哭声明明很轻,却沉沉压在张止维的心上。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他理解程夏禾的难过,可听她哭却莫名的让他整个人都要躁动。
他恨不得要冲进H国的监狱把那几个男的揪出来再狠狠暴打一顿!
“程夏禾。”
他喊了第一声。
“程夏禾。”
他喊了第二声。
她仍在小声抽噎。
“程夏禾。”
他喊了第三声,她的声音小了点。
依旧没有抬头。
张止维的耐心到达极限,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扯开扣紧的外套,双手穿过程夏禾的腰一把将她抱上沙发,在她睁眼的那一刹那,双手准确的扣住她的手腕,禁锢住她的动作。
随后,在她惊讶的目光中——
倾身吻下。
“咚咚......”程夏禾的心脏狠狠地颤动。
那一刻,哭声消退,阳光温暖。
少年的气息与少女交织,一触即发的热情从内而外肆意张扬。
也不知道是什么再也包裹不住,凶猛地冲了出来。
程夏禾眼前所见的,只剩下他细密微垂的睫毛。
止维哥哥啊......
你在......干什么。
第33章 青梅酒33【二合一】
十六岁的少女,总有无尽的幻想,还有倾心的少年。
她们时常悄悄跟在他们的身后,只需偷偷望一眼,便觉得甜到了心口。
校园的早操,是她们视线最紧锁的时刻,下楼在找,排队在找,进了操场也在找。
一直在找,他在哪里。
直到看见,又会捂着唇,偷笑的一脸甜蜜。
.
程夏禾与她们相同,又与她们不同。
相同的是,她一直都追随着一位少年,从十四岁开始,像个小尾巴跟在他身后,不论他在哪,她都会大声的呼喊着“止维哥哥”,然后欢天喜地的冲过去。
不同的是,她用了很短的时间,从他的背后站到了他的身边。
这一点,她是幸运的。
本以为这是上天最大的恩赐,却没想到上天似乎对她格外偏爱。
.
唇上凉凉的。
一点一点,小心的触碰。
程夏禾被吓住,眼睛睁的溜圆,盯着仅在咫尺的人。
他的睫毛是那么长,那么密,那么……张止维突然睁眼,她猝不及防的撞入。
想赶紧闭眼。
迟了。
原本是小心翼翼又温柔的吻,在被他捉住她偷看的那一刹那,他眼底坏意的光芒一闪而过。
退离开她的唇,张止维捏着她的下巴:“程夏禾。”他喊她。
她抿了抿唇,彻底红了脸,悄悄睁开眼睛。
他挑了挑眉,见她眼神躲闪强势的捏着她的下巴冷声问:“躲什么,看着我。”
“……”她扭了扭头,有些不好意思:“止维哥哥……”
“看着我。”
他的手心微微出汗,语调却又沉又冷,程夏禾吓了一跳,越发不敢看他。
她的心跳的乱到了极点。
耳朵嗡嗡直响。
刚刚……
刚刚……
刚……
思绪戛然而止。
“我叫你看着我。”
这一次,张止维不再温柔。
他有些凶狠的再次吻住她,吻的越来越用力。
“止维哥……”
所有的话尽吞于腹,甚至没有机会让她喘气。
他炙热而霸道,寸寸进发。
她心跳的快死了,一口气憋着半天没出气,本来脸就红透,现在更是绯红一片。
攻城略地不过瞬尔,湿润而清甜,他不给她退缩躲避的机会,低喘在耳边回响,他根本不舍得放开,一寸也不愿意退。
程夏禾吓的一动不动,手上力气早没了却还是被张止维死死抓着。
怎么办……
怎么办……
脑袋乱哄哄,她完全僵住。
我,我要怎么办啊……
该动还是不该动,该亲还是不该亲,该……该回应还是不要回应。
仿佛知道她在走神,张止维冷哼一声,一下将她按倒在沙发上。
他退开,望着她。
将笑不笑的说:“程夏禾,你要是不听话,哥哥我可就不忍了。”
“忍……什么。”她睁大眼睛,一脸懵然。
他侧头轻笑一声,弯腰在她耳边小声说:“不忍……做男女之间的那事。”
.
“张止维!”
程夏禾足足愣了一分钟,一掌把张止维推的向后倒去。
他靠着沙发另一端笑着不停,见程夏禾红透了脸朝他一顿骂,像个小疯子似的手舞足蹈。
“张止维你要不要脸你发什么疯我才是十六岁你是我哥哥你不要瞎说做什么爱做的事啊啊啊我不听不听不听!”
程夏禾羞的脸通红,拼命的捂着耳朵摇着头。
就这么一瞬间,刚刚颓丧郁闷蔫吧的模样已经消失不见,防病毒一样的放着张止维从这个沙发逃到了另一个沙发抱着靠垫紧紧盯着他。
恩,这个样子才是她该有的。
张止维肩膀耸动了半天,最后还是没忍住,整个人笑的差点从沙发上掉下去。
程夏禾眼睛越睁越大……
“你耍我!?”
“哈哈哈。”
张止维笑着说,“喂喂喂,我只是说do爱做的事。我有说是什么吗,你是想到什么不该想的了,脸红成这样?”
“我……”程夏禾卡壳。
“我猜猜,十六岁还不能做的事,哥哥不能对妹妹做的事,不要脸才能做的事……”他的尾音像钩子一般,钩过程夏禾颤抖的心,“你说了那么多,那到底是什么事呢?”
“你闭嘴,你不许说话!张止维!你不许笑!”一气急,她什么东西都往他这砸。
张止维翘着腿将她扔过来的东西接了个遍,等她砸的没东西砸了。他才悠悠地走到程夏禾面前,两手揣兜低头望着她:“小孩。”
她噘着嘴扭头:“我不是小孩了,我十六了。”
他蹲下,英俊的容颜与阳光相融,嘴角的暖意随着笑容呈现,他勾了勾唇角:“商量一下,我不做你哥哥了成不?”
程夏禾微愣:“不做哥哥做什么啊。”
他笑了:“男朋友,你觉得怎么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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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甬道散发着丝丝凉意,这里没有空调,没有窗户,只有行走的哒哒声,狱警带着律师神色严峻的走进一间房,等了一会儿。那里隔着的透明玻璃没有丝毫温度,律师揉着眉心一脸倦怠。
直到当事人被领着出现。
她双手带着银色手铐,短短几日不见已经瘦了一大圈。艳丽的衣服脱下,美丽的妆容卸下,几天没有洗头,双唇失了口红的润色显得干枯。程木然疯了一样拍打着玻璃窗户,尽管什么声音也传不出来。狱警一把按住她,将她死死固定在凳子上不让她乱动。
律师一直冷眼旁观。
程木然迫不及待的要抢电话:“喂喂?喂!是张律师吗?张律师你帮帮我,你放我出去好不好,你那么厉害一定可以带我走,之前我们家遇到的所有事你不是都帮忙搞定了吗?我求求你,我不想在这个破地方待了!”
她嘴里的张律师是一位不苟言笑穿着笔挺西服且眉目深邃的男人。
是云城首屈一指的著名律师。
只是此时他明显的感觉出来有些憔悴,不如之前的意气风发。
因为早年签订合约的关系,张律师成许诺过整整五年帮程家解决所有法律问题不求报酬。只是他没想到,在现在的节骨眼上不仅程先生出了问题,他的女儿出了更不可饶恕的问题。
程木然一边哭一边嘶吼:“张律师我求求你,不管你开口多少钱我都给你,我都让爸爸给你。我要离开这个鬼地方,这该死的鬼地方,这根本不是普通人待得地方,这是地狱!我又不是魔鬼,我为什么要待在地狱,我要出去,要出去,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出去,张律师我求求你!”
张泽演默默凝视玻璃罩后的人,十八岁的这位少女,被热搜挂上蛇蝎美人的人。她的嘴巴一张一合,神色仿佛在祈求,嘴巴说出的话却似乎依旧得理不饶人。
等到程木然嘶吼完毕,他才按下接通建,拿起电话。
“程小姐。”
终于得到他的回应,程木然兴奋的双手握着电话:“张律师你终于理我了。你可以不可以把我放出去,可以取保候审吗?可以的是不是,我们有的是钱,多少够,几百万还是几千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