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结果如何?”程昕问道。
“秀才自然是死了,他种下恶果,自是其因,又怎会落得个好下场?”闻砚桐道。
程昕听后反而叹息一声,“确实只是个故事。”
众人各有叹息,心思各异。
闻砚桐掰了掰手指,见周围寂静下来,便问道,“你们没有听过什么故事吗?说出来跟大家分享分享啊。”
结果几人一一摇头。
闻砚桐叹气,这群没童年的家伙。
她道,“那我再给你们讲一个吧,讲个不那么吓人的。”
没人提出异议,程宵甚至觉得颇有意思,催道,“快说快说。”
牧杨有些不放心,“确定是不那么吓人的吧?”
“是!”闻砚桐拍胸脯保证,“别担心,我不会骗你的。”
闻砚桐决定拿出自己的压箱底。
开头便是一句,“休沐日,几个同窗好友坐在家中喝酒玩乐,正是开心的时候,房中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咚咚咚——”敲门声压着她的话音适时响起。
房中几人同时一愣,转头朝门看去。
“是谁?”闻砚桐扬声问。
然而等了一会儿,房外却没有声音回应,只是敲门声再次响起。
“咚咚咚——”
作者有话要说: 闻砚桐:是哪个孙子只敲门不出声?
选了个大家应该都在网上看过的鬼故事,应该不太吓人吧。
第47章
这种情况很奇怪。
因为门外本有侍卫守着的,若是有什么人来, 定然会是侍卫代为通报, 但是门外的人敲门却不发出声音, 显然不是侍卫。
闻砚桐意识到这一点时, 池京禧和程昕已经缓缓站起来。牧杨还沉浸在方才的故事中, 胆子全给吓没了, 这会儿缩着脖子推了傅子献一把, “你们出去看看……”
闻砚桐也跟着站起来。
池京禧走在最前头,他的脚步很轻, 几乎没发出声音, 房中一时静悄悄的。他微微侧头,耳朵在听门外的动静。
习武之人要比寻常人听力灵敏一些, 闻砚桐大气也不敢出,就等着池京禧的命令。
不过片刻,池京禧的动作一下子松懈下来,快步走到门边, 快速将门拉开。程昕紧随其后,两人走到门外时同时停了下来, 看向同一个地方。
闻砚桐就在两人后面, 跟着跑过去之后, 才赫然发现不远处的檐下好似挂了个人一样, 上半身隐在檐下的黑暗中,惨白的衣袍飘落下来,随风飘动。
这一幕若是让牧杨看见, 定然一嗓子嗷出来了。
闻砚桐只是起初惊了一下,随后立即发现了奇怪之处。这吊着的人似乎太轻了,风一吹就摆,好似没什么重量。
显然这只是挂了件衣裳而已。但是由于光线过暗,乍一看还以为是个人在这里悬梁。
吓唬人的小把戏。
闻砚桐走到衣袍下边,想伸手将衣裳拽下来,却不想自个的高度不够,踮着脚伸长了手,也只够让指尖触到衣摆。
她有些尴尬的咳了咳嗓子,说道,“这个定然是方才来敲门的人挂上去的,他听见了我们的出来的动静,就跑了。”
池京禧走到她身边,抬手一扯,就将衣袍整个扯了下来,衣袍的上头果然系了细麻绳。
闻砚桐也摸上去,将衣袍展开,发现这衣裳不是寺庙僧人的款式,她凑上去闻了闻,怪异的皱起眉。
池京禧抬眸,与程昕对望了一眼。
不多时,屋里的几个人也相继出来,牧杨看了看池京禧手上的白衣,拧眉道,“门口的几个侍卫哪去了?”
傅子献和张介然都怯怯的站在房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没多会儿,就有两个侍卫从一旁赶来,看见门口站着人,忙上来跪下请罪,“属下失职!”
程昕倒没急着发怒,问道,“去何处了?”
“方才听见了旁出有人经过的动静,来来回回,很是刻意。侍卫长便派出属下两人前去探查。”侍卫道,“方才去什么都没看见,于是又立即赶回来了。”
程昕道,“那留守在门处的两人去了何处?”
侍卫道,“属下不知。”
闻砚桐迷茫了。这没可能啊,剩下的这两人若是有什么事要去探查,那必然是要先跟程昕等人通报的,不会就这样一声不吭的离开,门前一个人守着都没有。
除非是发生了什么特殊情况,让两个侍卫来不及请示屋中的人就离开。
闻砚桐朝池京禧看了一眼,小声问道,“小侯爷,现在怎么办?”
池京禧将手中的衣袍塞给她,说道,“回到屋子里,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门。”
“这个念安寺,是不是真的……”
“鬼倒没有。”池京禧俊俏的眉眼沉着夜色,凝重得很,“但可能有匪。”
闻砚桐听了吓一跳,不自觉声音更低了,“你怎么知道?”
程昕两三步走来,问道,“此事要不要禀告父皇?”
“只是猜测,空口无凭的不宜惊动圣上。”池京禧道。
说实话,匪可比鬼可怕多了,那都是实实在在拿刀杀人的亡命之徒。只是闻砚桐也完全没想到,竟然会有匪在念安寺中。
几人被这突然出现的敲门声敲散了兴致,各自回了屋子里。程昕派人加强了权贵院的守卫,同时也派人去寻了失踪的那两个侍从。
只是毕竟入夜了,尚不知实情如何,事情不宜闹得太厉害,是以没多少人知道这事。
闻砚桐钻回被窝之后,久久睡不着,一直琢磨着池京禧的话。
他是怎么看出寺中有匪的?
这门口挂的东西,完全可以理解为谁的恶作剧,门口的侍卫也有可能是玩忽职守,权贵院有那么多守卫,若是真有匪,哪又是如何在那么多侍卫的眼皮子底下将那件白袍挂在屋檐下的?
这完全没法解释啊!
闻砚桐觉得自己脑子虽不算特别聪明,但好歹也是个中等聪明,为啥一点端倪都看不出来?完全摸不到池京禧和程昕的思维逻辑。
琢磨琢磨,夜就深了,四周一片寂静,床头的灯也逐渐暗了下来。
闻砚桐原本打算放弃了,想着还是明日再厚着脸皮去问问吧,正要睡觉时,忽而听见房中有声响。
这声响极其的近,几乎就在她的床榻边响起,让她猛地一下精神了,睁着眼睛看去。
睡觉的这个小房间很窄,只够摆一方榻和一张小桌子,连门都没有,只有一道棉帘遮着。
所以这种窄小的空间里,一旦有什么声音,那就极是明显,以至于闻砚桐一下子就察觉到了。
她轻轻撑起上半身,就听见那声音是从床尾下传来的,窸窸窣窣,像是衣裳摩擦着地面的声音。
难不成……床底下有人?!
闻砚桐意识到之后,头皮整个发麻,慌张的朝四周看看,寻找能够趁手的武器,但是房中啥都没有,一穷二白。
正当她着急的时候,忽而有个人从床榻下钻了出来,露出一个头。闻砚桐吓得都窒息了。
他娘的,床底下还真藏了个人!
那人穿得很厚,爬出来时应该很是费劲,背着床头坐在地上喘息。闻砚桐吓得一动不敢动,慢慢往被子里缩。
这人坐了一会儿,而后才慢慢站起来,转头一看这才发现床上还躺着个人,露着半个贼脑袋,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
与此同时闻砚桐也看清楚了这人的模样。
是个唇红齿白的少年,模样约有十六七岁,脸上蹭了不少灰,显得脏兮兮的,不知道是穿得太厚还是因为本来就胖,臃肿的很。
谁知道他见到闻砚桐之后自个没绷住,下意识大叫了一声,往后退了两步,一屁股怼地上去了,还带响的。
他娘的怎么你还吓到了?
闻砚桐被他的叫声吓了一跳,忙坐起来下床要跑,却被那少年一个跃身而起,撞回了床榻上。
另一个房间的张介然听见了声音,下床寻来,站在棉帘外担心道,“闻兄你怎么了?方才是你的叫声吗?”
闻砚桐刚要张口叫喊,一柄利刃就顶在她的脖子便,冰凉的刃尖触及皮肤的那一刻,闻砚桐就快要出口的喊声瞬间停住了。
那少年瞪她,好似威胁。
闻砚桐便道,“没事没事,我方才睡觉的时候不小心滚下了床,张兄莫要担心,赶紧回去睡觉吧。”
张介然半点疑心没有,只道,“那闻兄小心些。”
他走了之后,少年便低声道,“你是谁?为何会在这房中!”
闻砚桐忍不住翻白眼,暗道你突然从我床底下钻出来,还问我是谁?
但是她不敢多说,只道,“我是颂海书院的学生,这是我扫雪暂住的房间。”
少年左思右想,最后拎起闻砚桐的脖子,“到床下面去!”
闻砚桐依言下床,举着双手道,“这位贤弟,你我陌不相识,也无冤无仇,还是放我一条生路吧。”
“少废话!钻进去!”少年用刀尖戳了闻砚桐的脖子以下。
闻砚桐吃痛低呼一声,抬手一摸,却发现没有流血。她顿时明白,这刀是钝刀。
既然刀不能伤人,那她有没有可能打败这个少年呢?
闻砚桐暗自盘算着,但见这少年体型挺壮,想来没那么轻易对付,为了避免挨揍,闻砚桐决定还是算了。
她低低说道,“我能不能穿上衣裳?这样很冷。”
少年撇她一眼。
她指了指椅子上搭的衣裳道,“就在那。”
少年见她懦弱模样,终是妥协了,恶声恶气道,“动作快点!”
闻砚桐便上前,把衣裳一层层全都裹在了身上,暗道这下完蛋了,这时候大家都在睡觉,谁能猜到她闻砚桐的床下面爬出来个死胖子?
衣裳穿好后,她才慢吞吞的往床榻下面爬,爬慢了屁股上还挨了一脚。爬进去之后才发现床底下另有乾坤。
原来床下面有一张黑布掩着,黑布下则是一道地下暗道,阶梯一直向下,下面似乎是个密室。
少年在后面催促,她只好硬着头皮往下走。不过这下总算知道那少年方才累得那么厉害了,是因为这密道又矮又窄,走起来颇是费劲。
她要把腰弯得很低才能下去,而且楼梯很抖,一不小心就会才漏。
下了楼梯之后,就会出现一道石门,石门两边的墙壁上挂着烛灯。少年走到门边,拿出个类似钥匙的东西,插在门上转动,然后石门便悄无声息的打开了。
闻砚桐无不惊叹,朝里一看,竟是一条长长的走道,走道的两侧都有着同样大小的门洞,不知道通往哪一方。
很快她便意识到,这座念安寺的地下,可能藏着一个迷宫似的密室,而池京禧所说的匪,应当就藏在这个密室里。
少年在后面推她,厉声道,“往前走!”
闻砚桐缩了缩脖子,转头赔笑,忙听他的话继续往前走。她隐约猜到这少年是想带她去见同伴,然后商量着如何处置。毕竟她是住在权贵院,虽说是个实打实的平民,但是这些人又不知道。
或许这才是让少年忌惮的原因。
闻砚桐心想待会儿别人要问起来,她就要编一个厉害的身份才行。
果不其然,这想法刚落下,那少年就问,“你叫什么名字?”
闻砚桐便道,“我乃是当今五皇子程昕……”
话还没说完,就被少年一把按在了墙上,胳膊往后一扭,“狗皇子!纳命来!”
“等等等等!我还没说完呢!”闻砚桐连忙喊道,“我是程昕的好朋友牧杨……”
却见少年恨声道,“竟然是牧狗贼的儿子!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不是不是!”闻砚桐嘶声叫喊,“我是牧杨的结拜兄弟!”
少年更气了,“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小侯爷,今日你可算是落我手里了,我定要将你千刀万剐!”
大哥,你咋能恨那么多人???
闻砚桐欲哭无泪,祭出最后一招来,“我不是小侯爷,我是牧杨刚结拜的兄弟,我叫傅子献!”
没想到偏偏傅子献这个名字倒是最管用,少年一下子松了手,半信半疑道,“你是傅丞相的儿子?”
闻砚桐见有门,忙不迭点头,“是是是,但是我是庶子,所以不大出名,你应该没听说过我吧。”
少年皱着眉打量她,“的确是没听说过……”
闻砚桐道,“我虽说庶子,但到底也是丞相的儿子,你饶我一命,我便给你白银千两,而且绝不向官府告发你。”
少年仍是绷着脸色,“这事我说了不算,我要把你带去给媛姐,看她如何处置你。”
“你若是杀了我,我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届时你们藏身的地定然会被找到,得不偿失啊……”闻砚桐还想劝说。
少年却拿出钝刀戳了下她的腰,“再废话我现在就先赏你一刀。”
闻砚桐不屑的撇撇嘴,你这破刀能不能割破皮还真不一定呢!
但是为了自己的安全考虑,闻砚桐还是选择了闭嘴。
少年带着她东转西拐,绕了很多个圈,一路上完全不给闻砚桐说话的机会,一听到她发出声音就拿钝刀戳她。
期间闻砚桐打了两个喷嚏,也被戳了。
她眼睛一瞪,不可置信道,“我打喷嚏又不是自己想打,这你都戳?!”
少年也有些愧疚,“抱歉,不小心顺手了。”
瘪犊子,你怎么不顺手把你自个戳死呢?闻砚桐暗骂。
闻砚桐觉得总跟着他这么走不行,完全不知道要被带到谁跟前,万一他口中的媛姐是个脸上几道疤,身上肌肉壮实,膀大腰粗杀人如麻的女疯子怎么办?
见到自己之后也不管是丞相之子还是皇子,一刀给杀了,那岂不是白白送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