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澜川偏不让,他直接坐到少女床沿,看样子耐心十足。
“真没有.......?”
摆明了的不信。
云昭心里酸不溜秋的,歪过头对他说:“去庆大挺好的,我冬令营结营的时候,有个男孩子说要跟我一起保送庆大。”
“你想跟他一起?”
问出这话时的男人,语气都几近咬牙切齿。
褚澜川克制着内心的澎湃,他的情绪略有失控,尤其是听见云昭告知他自己报名去庆大的真实原因后。
就像一场萦绕旋转的梦境,烟花盛放后,连余烬都没留下。
梦醒了,心底却多出一个很大的窟窿。
选择了叛逆的理由,云昭却迟迟不敢应下那句是还是不是。
褚澜川的手指缠绕上少女的发丝,一缕一缕,也像是千种情网交织在心头。
头一次,他嫉妒的快要疯了。
云昭揉揉眼,嗓音朦胧不明:“我困了.......”
她拉下被子,恨不得立刻钻进去躲避褚澜川的问话。
他忍下直接将她拆骨入腹的冲动,慢慢挑了下眼角,不想展现出过度的激进。
“那你告诉哥哥,他人怎么样,我先替伯母把关。”
云昭翻了个身,按灭了壁灯。
黑暗里,两人的呼吸交织,她的心跳又不可抑制地加快。
是在撒谎啊,对褚澜川撒谎,她都不敢直视那双光泽锐利的双眼。
“下次吧......”云昭把自己裹的跟粽子似的,房间没开空调,又是六月天,不一会儿后背就出了不少汗,像刚从水里捞起来一样。
所有的动静在暗夜里不断放大,她警觉地听到了衣料的摩挲声,接着是大床另一边的凹陷。
褚澜川居然直接躺到她的床上了吗?!
云昭还没从这突然加快的进展里反应过来,下一秒她就听见了耳侧的蛊惑男嗓:“给哥哥一个机会?嗯?”
给他什么机会?是告诉他那个男生根本不是她喜欢的类型还是......?
她有点不敢想,反抗的声音说出来几乎柔弱无助,没有任何说服力:“这是我的床。”
“那暂且借哥哥躺一会儿?”褚澜川在无声处轻笑,他分明听见了少女声音里的轻颤,可还要故作镇定地赶他走。
此刻的褚澜川就像一只夹着尾巴的老狐狸,沉稳的气质一去,轻佻却不浪荡:“昭昭不会这么小气的对吧。”
云昭:“......”她真的要输了,城池失守,溃不成军。
褚澜川像拆包裹粽子的细线一样,把少女从被子里捞出来了。
窗外,淡淡的月光皎洁,她被那方月光笼罩着,纯洁的像是在献祭。
身体乳的味道更加发散,馨香满室。
他熟练地轻握上少女的掌心,手心交握,随着手指间的摩挲,彼此都能感受到掌纹的存在。
她手指又长又纤细,但缩成拳头时,就成了小小的小团。
奇怪,挣脱了热意满满的被子,她胸口还是滚烫的厉害,夸张的说,就如同千万次岩浆滚过,将人的理智全部淹没。
褚澜川只是跟她双手交握,与少女的身体仍保持一定的距离,他衬衫的纽扣解到锁骨下方的那一颗,如同撕开了禁欲的外衣。
他不禁感慨了句:“好小......”
“家里的老人说,拳头有多大,心脏就有多大,看来咱们昭昭还是个小心眼。”
不疾不徐的语调,刻意带了几分调笑。
云昭守卫自己的最后一道防线,反驳说:“我才不是小心眼。”
“好。”他勉强附和,又故意抛出难题问她:“那不是小心眼的昭昭能告诉哥哥,他哪点比哥哥好吗?”
这一点似乎是所有男人在乎的话题。
在弄明白女孩子的心意后都要执着于比较,像是雄性生物天生的好斗,褚澜川也不例外。
她思索了半天,脑袋都要想破了。
讲真的,云昭现在连那个冬令营向自己告白的男孩子脸都记不清了,她对别人也不甚了解,让她现在现编理由,简直比登天还难。
“可能是——”云昭恍然:“他比你年轻。”
空气中静默了数秒,她都要忍不住笑意了。
可想而知褚澜川的脸色会有多难看。
少女的眸子里露出得逞的锋芒,嘴里还在滴滴叭叭说着火上浇油的话:“哥哥你都二十六了,四舍五入,也是要奔三的男人了。”
她没说那个词儿,但褚澜川会过意,她是想说他是“老男人”。
他用另一只手捏了下鼻梁,薄唇轻启:“昭昭你要明白,体力这东西与年龄无关。”
褚澜川是谁啊?!
当年警校各项记录创造者,即使是时隔几年,他在生活中也有健身的好习惯,连续几晚在警局加个班还能有体力捉拿歹徒,走起路来步步生风,可谓是体力极佳。
就连何巍然和卓停都得甘拜下风,一度觉得他是什么“铁人”。
云昭的面色腾的涨红,面如芙蓉色,在黑夜里独自盛放。
她真的没有多想,可细细咀嚼来,这话总带点儿别的方面的暗示。
褚澜川帮她把抖落的被子重新盖上一角,话语间沉吟片刻:“昭昭,总有一天你会明白老男人的妙用的。”
怎么那么像什么虎狼之词啊?!
在男人用单手漫不经心扣上衬衫纽扣时,云昭忽然转过身来,她唇线抿着,一五一十地交待了:“刚刚是骗你的。”
“那男孩子确实跟我告过白,但我没有接受,也没有跟他约定过一起考庆大。”云昭看着他宽阔的背影,语气笃定。
她感知的到褚澜川在介意,也不想一时的气话成为两人之后的阻隔。
是了,本来她自始至终在终点处等的人只有一个。从十三岁开始就是如此。
生命里她余下最期待的也只有一件事——曾经宛若神明的男人也能陪她共沉沦。
听完少女一本正经的解释后,褚澜川弯了下唇,唇角微有上扬:“这才乖。哥哥老了,受不得吓。”
“不过有一点我还是得说明一下。”他侧了下脖颈,旋即交待:“等你二十的时候,哥哥也才二十八,还是可以考虑一下的。”
考虑什么啊?!
她躬身弯成小虾米,眸子里亮晶晶的,是刚经历过一场瞳孔地震的后果。
云昭自知段位低了,可能也有这个“老男人”太会了的因素,简直玩不过!!!
第35章 独发
35独发
成人宴当天, 于蔷给云昭挑了件吊带的法式连衣裙,双排排扣排列整齐, 掐腰款式,更衬得纤腰一握,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莹然。
镜中的少女仪态亭亭, 与五年前清瘦的小女孩相比,骨头亭匀了许多。
于蔷冲着镜子露出欣慰的笑容:“我们昭昭长大了,是大姑娘了。”
云昭主动握起伯母的手,风霜操劳, 终究不比当年的保养得宜了。
笑着笑着, 于蔷的双眸里就涌起热泪:我知道你这孩子嘴上不说,心里的孝心却很重。从养你的那天起,我就把你当成我的亲生女儿, 也明白总有一天鸟儿的羽翼会丰满, 离开我身边是迟早的事情。”
“伯母从来不怪你, 有你陪伴我很幸福。”于蔷心里的滋味说不清道不明,慢慢摸上她鬓发,眉目间全是慈爱。
十三岁的变故后,云昭自认很难敞开心扉,于蔷不是没有看出这一点, 但她足够耐心, 一点一点引导两人间的沟壑不断缩小。
时至今日,两人间的情分深刻已经胜似亲生母女了。
成人宴在酒店顶楼举办,位于环湖区, 风景宜人,空气清新。尤其站在顶楼的落地窗前,江城霓虹夜景全然收之眼底,对面的CBD高楼林立,人潮汹涌。
褚澜川比云昭和于蔷到的早,他站在落地窗前,眉目微拧,思绪若隐若现。
他人高腿长,俯瞰窗外夜景时,恨不得与之相融,像一副完美的画作,叫人舍不得心生打扰之意。
烟草味袭来,褚澜川这才侧目,晦暗不明的光线投在他眼窝,留下一层清浅的阴影。
卓停主动伸出手递给他一支烟,像在进行着男人间特有的交流方式。
褚澜川接过,用食指和无名指夹着那根烟。
良久,烟头并未点燃,他眼睫覆下,如远山青黛,视线定格。
一般而言,卓停都是皮的要命的性格,他爱开玩笑,为人随性,少有的那点认真都放在处理案子里面了。
但现在的卓停却调笑不出来。
他先是镇定了情绪,接着缓慢地吐出烟圈:“恭喜啊褚队,妹妹很优秀。”
“替她谢谢你。”褚澜川闭了下眼:“卓停,你了解我的,有话就直说吧。”
两人五六年交情,说起事儿来还藏着掖着,未免显得生疏。
卓停被未吐出的烟雾呛了一口,像一个刚学会吸烟的毛头小子。
“在询问过程中,辛蕊交待了一些事情。”他打量了半晌褚澜川的神情,拍上男人的肩膀:“澜川,你还记得山鹰这个代号吧......?”
除了在那场大爆炸中丧失亲人的家属和同届警员,关于“山鹰”的存在其他人知晓的少之又少,警方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关于犯罪分子的最高头目都是进行消息封锁的。
“山鹰”就是缉毒界里不可忽视的交锋者。
他把控东南亚大宗交易,势力广深,很难一口气斩草除根。
就连卓停,还是在褚澜川不在江城公安那几年,听何巍然和韩局说起的。
很明显,褚澜川神色忽地变了,眼神染上万年严寒,风雨堆积。
“记得,你接着说。”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卓停,夹着香烟的两根手指却不自觉地绞紧。
“辛蕊说张呈玲与一个代号叫山鹰的男人往来密切。”卓停兀自摇头:“我本来是不信的,因为她年纪不过十岁出头,张呈玲都去世五年了,她哪里能将这些细节记得清楚......”
“后来她说这些事情都是听廖青在家跟别人讲的,廖青这人什么道儿都混,根本不讲良知,图一时嘴快自然把很多内幕交待了。”
卓停说完停顿了很久,他心事重重:“很可能,云昭就是山鹰的女儿,为了让她从大爆炸中幸存,他把女儿交给了张呈玲。”
褚澜川捏烟的右手微有颤抖,但他只慌神了一刻,似乎故意掩盖般,往下睨了眼:“借个火。”
湖面荡漾,微风四起,火苗也飘忽不定。
卓停用手挡了下风的方向,让褚澜川能顺利点火,但面容的踌躇消散不去:“澜川,你也别太介意,年代久远,当年真相到底如何,我们已经无从考证了。再者辛蕊本就是加害者,她的话不能全信。我今天之所以还是要讲,是怕你放不下......”
十二年的痛苦早已淬骨,学会放下何等困难?
褚澜川自认做不到。
他不能让褚恒的墓碑上永远刻不上那些缉毒的丰功伟绩,不能将母亲的自杀视为简单的意外,不能简单翻篇,说着沉冤昭雪是无关紧要的这种话。
卓停听见了他嘲弄一笑,知晓没有人能做到真正的感同身受便选择了缄默,无声吸完最后一截烟尾。
恰逢这时,宴会厅外的过道一阵嘈杂,熙熙攘攘的宾客推门而入。
云昭走在最中间,她搀着于蔷坐下,明晃晃的灯光凸显出少女脸颊细小的绒毛,如水蜜桃可口多汁。
于蔷今日也打扮的端庄,珠宝熠熠生辉,让她看上去年轻了不少。
她环视一圈,提高了音调问:“澜川去哪儿了?做哥哥的也不知道早点儿到?”
反倒是卓停赔笑着过来:“不好意思伯母,我拉着澜川陪我谈心去了。”
褚澜川一身西装加身,领带条纹交织在衬衫前,身姿笔挺俊逸,不紧不慢跟在卓停后面。
“伯母还是一贯的会怪罪人。”他总是如此,四两拨两斤地面对一切问话。
于蔷被他逗的乐呵呵,交待道:“今晚是昭昭的主场,你就当一回公主身边的骑士,只要让我们家小姑娘开心,年轻人之间怎么热闹怎么来。”
云昭还是第一次见褚澜川穿正装,不同于制服的正气凛然,现在的褚澜川更像一个斯文败类,无镜的银框眼镜稳稳架在鼻梁上,面部轮廓分明。
褚澜川领了命令,自始至终周遭气场都很凛冽,眼神也没往云昭那边看。
今晚的云昭如有光环加身,气质甜糯,纯欲交加,很是吸睛。
但刚得知如此令人揪心的消息,他不认为自己可以不在云昭面前流露出任何异样,所以干脆选择了避而不见。
直到蒋巧在宴会开席前去玩一把酒店提供的桥牌,两人才莫名其妙有了靠近的机会。
桥牌需要四个人玩,加上是二对二,在划分阵营时,云昭和褚澜川抽到了一样的签,则自动成为接下来游戏中的搭档。
云昭是第一次接触桥牌,但听完蒋巧讲的规则后,她能很快会过意并且上手。
事实证明,数学天赋好的在玩棋牌上都有不可磨灭的优势。
本来蒋巧和另外一个同班同学以为桥牌老手肯定稳赢,但是云昭光靠推算就能把牌面记得个七七八八,褚澜川的手气也是好到爆棚,配合的天衣无缝,让人根本没有翻盘的余地。
蒋巧委屈巴巴地放下毫无胜算的几张牌,直接“缴械投降”了。
“昭昭,我的智商在今晚再次遭到了你的降智力式碾压呜呜呜......”蒋巧脸上还贴着许多小乌龟样式的纸条,看起来格外滑稽。
云昭转了下眼珠子,说出了一句更残忍的话:“那我让让你?”
“让我就不必了,我还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蒋巧拿了两个空杯过来,一人倒了杯微醺的果酒,可能是接连输牌后豪放的作风就遮掩不住了:“来崽崽!干杯泯千愁!”
可能是席间氛围太过热闹,想着庆祝的日子喝上几口果酒肯定是没问题的,云昭一回生二回熟地咕咚咕咚把剩下的果酒全喝了,而且是在褚澜川眼皮子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