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里一阵躁动,都闹着认识的人上台献歌一曲。
云昭也起了捉弄心思,她还从没有听过褚澜川唱歌,只能朝他挤眉弄眼一番。
可褚澜川好似与世隔绝地收不到她传递的信号,仍目视前方,不为所动。
她实在没了办法,只能移动他身前,慢慢垫着脚,凑着耳边:“你要不然上去唱一首吧。”
小姑娘呵着气,如游丝钻进皮肤里,惹得他喉头上下滚动。
明明他是听的一清二楚的,可偏偏要装作一副没听见的模样,故意让她再贴近一分。
他侧头,把耳廓对着她,嗓音淡淡:“嗯?”
长时间垫着脚,云昭也觉着累,只能伸手,两条细腻白皙的胳膊挂在他脖颈上:“我说......你要不然献一献才艺呗。”
他得尝所愿,闻到了小姑娘身上沐浴露混着海边潮湿的味道,便想着这海景房还真挺养人。
他眉目拢着,登时又松开,一阵怔忪后揽住少女绵软的腰际,弯了几度腰,下巴搁在她肩头,意味不明地说:“我独占欲很强。”
“啊?”
云昭没明白这两件事前后有什么因果,疑惑的神色浮现在脸庞。
这样相拥的姿势,他轻而易举用了两根手指顺着少女鬓角细小的绒毛,言辞却恳切。
“哥哥的意思是,独唱只唱给我们昭昭一个人听。”
她就像一个正烧水的开水壶,头顶直冒蒸汽,搂着他脖子的双手也逐渐无力下垂。
这个男人!!!
简直把她的吃的死死的!!!
而且她还毫无还手之力。
其实,褚澜川用很好的方式回避了这个问题,他来到这个小镇开始,一直不想声张,否则之前的调查会前功尽弃。
但他没告诉云昭他此行的目的,以及会承担多少风险。
很奇怪,周围还是闹哄哄的,市侩之景形形色色,可褚澜川身边就是有一层天然屏障,与之隔绝。
不知道人群中谁先喊了声:“下雨了下雨了——!”
老板立刻支棱起棚子,继续吆喝着:“都别慌,现在下雨,来店内吃饭打五折啊,通通五折!”
商业头脑就是用在这个时候的。
事实证明,天气预报今天有雨不错,只是出来的那一会儿稍稍放晴。
冰凉的雨点顺着皮肤浸润,她立刻打了个激灵,颤着嗓子跟他说:“我现在可能回不去了......”
是了,洱海周边的雨一下可不单单是一时半会儿那么简单,路段离酒店还有距离,大雨天返程也不安全。
隔着烟雨蒙蒙,人群的躁动也朦胧成了背景,他再度牵着她的手,攥的很紧很牢,带着她冲出层层人群。
她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也是那时候才恍然,被他拉着跑步,胸腔也会悸动的厉害,就像在追逐前方的光,她在所不辞。
还好拉面店离旅馆不远,两人跑了一小段路,直到房门口停下,气息喘着,浑身均透着雨丝的清凉。
房间里的灯亮了,温馨敞亮,跟外面乌云凛雨是两个世界。
她促狭地坐在椅子上,抽了几张纸擦拭额间脖颈的雨水。
这样的天淋雨也不是没可能感冒,所以褚澜川直接给烧了一壶热水,然后去浴室里调试了下水温。
云昭让他先去洗澡后,便扯着凳子坐在窗边。
少女捧着纸杯,小口尝了下,看着丝丝热气往外飘。
大理的雨砸在砖瓦上是有回声的,哪怕现在什么都不做,静坐听雨也不失为一种享受。
褚澜川出来时身着干净的白色浴袍,抽带也系的严丝合缝。
他身材比例极好,几近能想象到浴袍下流畅的线条和匀称的肌肉。
没有多余的睡衣,褚澜川就从行李箱里翻出来一套干净的短袖长裤,让她去换洗。
反正不是第一次穿褚澜川的衣服了,云昭没有过多别扭,将长发用一根筷子别在脑后,抱着两件衣服进了浴室。
衣篓里已经没有换下来的衣服了,想必是他洗完澡后就立即将混着汗水雨水的衣服手洗了一遭。
早在警校,他就极其自律,生活习惯也好,所以眼前的场景也并不难想到。
当在浴室耗了半天后,云昭才回过神,意识到一个很危险的问题。
旅馆就一张床,不能像上次去他家里,还能两人分睡床和沙发,两人要同床共枕一晚,她现在的心情就像温水煮青蛙。
小姑娘穿着褚澜川的短袖,整个人就像一只瓷娃娃,还是偷穿大人衣服的瓷娃娃。
深呼了口气,云昭消除了脑内七七八八的念头,拧开浴室把手走出去。
褚澜川方才还系的一丝不苟的系带眼下已经乱了,因靠在床头的姿势而变得松松散散,隐约可见精瘦的腹肌。
他半倚在那儿,先是用火柴擦亮出火星子,接着将烟头对准,瞧着火星子燃起。
也真是落魄,掏钱往空中撒的时候,打火机也顺带给扔了,幸亏酒店的抽屉里还有那一方火柴,浅褐色的盒身,可能带了潮意,划拉了好几下才有火。
光影交错间,小姑娘爬上了床,爬上了原本只有他一个人睡的床。
褚澜川没吸几口,怕她闻着不适就给摁灭了。
云昭掀起薄被,双手环抱着膝盖,就这么静谧地坐下,听着窗外如敲击乐的雨声。
“我没想过大理的夏天这么多雨。”她偏过头,喃喃道:“似乎比江城的雨还要多。”
两座城市隔的远,在来之前,云昭一直嫌江城多雨,也不知道是不是运气缘故,原本查的好好的晴天,一落地就阴雨连绵。
他虚阖着眼,听闻小姑娘轻灵的话语声就掀了眼皮,顿了片刻说:“那你们在大理多玩几天,免得什么都没体验到就回去了。”
云昭答说:“好,恐怕蒋巧那类玩心大的也这么觉着,看上去这几天给憋屈坏了。”
褚澜川轻哂了声,小姑娘的心思确实难以琢磨,她就是个随性的性子,只要不是原则问题,怎么选好像很无所谓。
别人拿这趟旅行当度假,估计云昭全当散心休养来了。
窗户没关紧,有袅袅歌声飘进房间里。
唱的是当地民歌,高昂的女嗓吟唱着:“月亮出来亮汪汪......亮汪汪......”
那声音不绝于耳:“一阵清风吹上坡,你可听见阿妹叫阿哥......”
情意缱绻的民歌回荡辽阔,虽是打破了雨天的寂寥,却也平添了暧/昧。
下雨天,按理说是没有月亮的,可她却看见男人陷在旧时月色下,五官满是柔情。
她跪坐起身,不堪一折的双腿挤进他腿间,许是太过清瘦,他裤子穿在她身下就像两条空荡荡的裤管。
褚澜川扶着她,哪见刚才阖眼的疲态,分明神采奕奕。
两人四目相对,他嗓音如清冽的泉,重复着民歌中的歌词:“你可听见阿妹叫阿哥......”
褚澜川没用唱的方式,就这么平铺直叙地念了出来,反让那句话用在当下情景下意有所指。
接下来的过程几乎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他略带凉意的手指划过丰腴,带过嶙峋,最终停在紧闭的蚌壳前。
那是从未有人沾染过玫瑰园,引人采撷,诱人沉沦,或许这样的力量可以将撒旦发落成堕天使。
他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可云昭知道她的心头又沉下去几分,甚至紧张的喉头回甘,随着时间焰火升燃,愈发烧的人心慌。
你可听见阿妹叫阿哥?
云昭明白,要是自己不叫,恐怕就要引火自焚了。
少女只能磨蹭地瞎哼哼着:“哥哥......”
云昭不知道,每次她这么叫“哥哥”的时候,男人的思绪就游离在不可控制的边缘。
他的双眸也像接受过雨水的洗礼,晃着粼粼微光,不再是既往的清心寡欲。
她像献祭般,主动凑上前,几乎可以说是毫无章法。
他感知着温度从眼窝移至喉结,一点一点折磨完全部的心性和耐心。
耐心耗完,云昭等来的是新一波的反攻,强势、直白,而她如飘摇的小舟,根本没有招架之力。
他是完全的掌控者,嗓音蛊惑的让人无法违抗:“再叫......”
她起先不愿意,后来则是带着哭腔的急切:“哥哥,哥哥......”
直至脖颈间红痕累累,她才被放过。
褚澜川瞧着那方潋/滟之色,稍显餍足地说:“哥哥在你面前从来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第49章 独发
49独发
小姑娘到底没听过这样直白的话, 眼神瞬间带上忐忑,紧张的眼睫直颤。
空气中, 能听见他很轻的笑声。
要真来真刀实枪,她不过是生涩的兔子,等着跳进猎手布置的华丽陷进。
褚澜川扣住她的腰, 俊逸的脸部轮廓枕在少女肩颈。
云昭的心跳提到嗓子眼,她能感受的到火山来临前的喷发,可男人呼吸依旧镇定,有一下没一下地喷洒过她耳廓, 让人无声瑟缩。
心绪交织, 她耳膜因心跳震的发痛,眼前是无边蔓延迷雾。
迷雾拨开,只看得见褚澜川浴袍松散, 额角沁着亮晶晶的汗意, 与平时的冷峻大相径庭, 此刻居然染上几分痞气。
而后他指节攀升,仿佛能消融雨水的寒意,理智逐渐蚕食。
雨好像停了,只听得见滴答声响,沿着砖瓦蜿蜒曲折。
这样的过程如同剥开美味糖果的糖纸, 内里是腴白的牛奶糖。
令人很想一试滋味。
怎样想的, 褚澜川就依着念头照做了。
......
毕竟这样的念头潜伏多年,如藤蔓一圈圈缠/绕。
而今,桎梏松动, 他低头,只是浅尝辄止,心里想的却是,果然是牛奶糖的味道,又软又糯。
云昭快呼吸不过来了,忍不住紧紧攥着他浴袍的带子,喉头溢出微不可闻的气声。
很轻,具象化来说,就是叶子飘落到池塘,可还是惊起了他心头的一片涟漪。
少女有一把好嗓子,声音仿佛也能融到大理夏季的濛濛烟雨中。
他的小姑娘,在他的掌中、唇间绽放,这无疑令任何一个男人心甘情愿坠入网中。
似乎是锋利的牙齿弄疼了少女酥软的皮肤,她蹙眉,扭动着推他,语意含糊:“别......”
他察觉出小姑娘的紧张,也并不打算非要在今晚发生些什么。
窗外,大理陷入黑夜,即使下了场雨,夜空中还是有明闪的星星,点缀在画布般的空中。
所有的偏离又被拉回正轨,褚澜川到底体恤小姑娘未经人事,调整完呼吸后放下了她身上宽大短袖的尾摆,一下一下地轻抚着她的背脊,承诺说:“不动你,今晚先睡觉,明天送你回酒店。”
现在的云昭也不明白为什么刚才的自己会像惊弓之鸟,她是喜欢褚澜川的,打心眼里喜欢,一想到就会欢喜。
就性格而言,除了原则问题,她大多数时候也足够逆来顺受。
怕褚澜川误会自己刚才的表情,云昭努了努唇,还是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其实,你要想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话刚脱口而出,她就羞赧了许久,会不会说的太直接太奔放了?也许是自己自作多情也说不定。
内心打着退堂鼓,男人却不合时宜地轻笑出声。
没别的,单纯觉得小姑娘可爱的紧。
这一晚,他果真什么也没做,只是又去冲了遍冷水澡后,静静躺在她身侧。
褚澜川能闻到少女发丝的馨香,她睡觉喜欢卷的像只蝉蛹,可又耐不住盛夏的温度,莹然的双足悄悄伸展出来。
洗完热水澡,很容易让人身心俱疲,云昭也一样,可一想到他还在身侧,眼睛虽阖着,意识却清醒的很。
是美梦成真的感觉吧。
美梦成真的夜晚才会让人又觉得辛苦又颇为亢奋。
她侧过身,朝褚澜川睡的一侧靠近几分。
房间面积不大,睡的这张床也一样,不比家中的大床,两人是一翻身就能相拥的距离。
褚澜川揽过她肩头,掀起眼皮垂眸看她,目光所及是借着蔓延的月光,少女粉嫩如樱的脸庞。
他低声问:“还不睡......?”
那张唇一张一合的,云昭开口说:“睡不着。”
其实她挺想质问一句,你不是也没睡吗?
婉转一想,又忍住了。
毕竟,褚澜川跟她来大理的目的不一样,她不知道他背负怎样的责任,要如何砥砺前行才能能给上级组织一个圆满交待。
云昭抱着他手臂,男人的手臂精瘦有力,却不是光洁的,因为隔一段就能感知到伤疤的存在。
那是他在警校,或是执行任务期间留下的勋章。
这样的伤疤专属于铁骨铮铮的褚澜川,如巍峨青山傲然两岸。
她触碰的还只是手臂上,其余的位置指不定有多少累累伤痕。
到头来,云昭觉得她还是不够了解褚澜川,他的伤疤、他的过往,因为他的闭口不谈而让她一概不知。
他肩负最荣耀的事业,可同样是凡夫俗子,也是血肉之躯,每一次的受伤怎么可能不痛不痒,每一次的脆弱怎么能全靠自己来扛......?
她闷声,瞳孔如大理大雨后湿润的砖瓦,“褚澜川,我想听你讲你的故事,我想知道,你告诉我好不好?”
小姑娘如此低声央求,他一直以来坚固不催的铠甲就此土崩瓦解。
褚澜川抬起手背,遮住了温柔的月光。
他陷入黑暗才能保持神智的清明,那些的痛苦他一旦诉诸,就是让云昭与他一同承受了。
“不要拒绝我......我求你......”她不撒手,话音铿锵。
长吁一口气,褚澜川望着夜幕四合,温和说:“好。”
“我小时候长在类似军区大院的地方,挺混的,我爸说我跟他小时候性子一样,属于那种倔强又不服输的。十四岁之前,我三头两头打一回架,别人家都快把我们家门槛踏破了,当然不是来我们家吃饭,就是找上我们家理论,当然,那个年纪的男孩不听劝,谁也管不住。”
云昭咯咯直笑,她想到褚澜川也有灰不溜秋被家长拎到别人面前道歉的时刻就很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