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火热吻——荣槿
时间:2020-02-18 09:38:56

  云伽笑的愈发猖狂:“可惜谁都不知道,以为是你父亲叛徒,击毙同伴,导致的任务失败,这个世界如此黑白颠倒,褚sir,你说可不可笑......?”
  那些埋在边境土地上的过往故事被一一挖掘。
  忠骨长埋,英魂不散。
  真相等了再久也是真相,公道常在,是磨灭不了的光芒。
  “昭昭,闭眼——”他轻声,目光直视前方。
  褚澜川修长的指节蒙住了她的视线,暖和的掌心贴着她的眼睫。
  那些阴暗面与血腥,他来承受就好。
  现在的局势也非常明确,其余的手下全部投降或击毙,只剩下云桉一人孤身作战,只需要将其抓捕或击毙,接着是查封工厂内的所有毒品和制毒工具。
  接到褚澜川发射的信号,空军在他的隐匿点附近投下雷区。
  果不其然,云桉慌张之下,正好朝他的所在处奔来。
  子弹上膛,瞄准,发射——
  所有的过程一气呵成,没有更多的犹豫。
  连发三枪,尘土硝烟,归于平息。
  云桉被子弹击中膝盖,如傀儡跪在地上,接着的每一枪都在折磨他,直到筋肉尽断,最后一枪直击致命,他倒地在血泊之中。
  随之坍塌的,是经营了数十年的“毒品帝国”。
  没完成的“猎鹰计划”以及打击最大境内外毒品交易行动在这一刻正式宣告结束。
  走过善恶的交锋,背负了十二年的沉重,在这一瞬间化为乌有。
  温热的液体顺着血与汗蹭到她唇间,一开始云昭以为是血液或者汗水,后来发现不是。
  那么苦那么咸,只能是泪水。
  他眼圈全红了,气息接近不稳,最后丢掉那把枪,大掌顺着小姑娘的平顺的发丝,叮嘱道:“忘掉,把今天的一切都忘掉。”
 
 
第62章 独发
  62独发
  经历过生死的磨难, 两人的精神状态都已经累到了极点。
  云昭无力地垂下胳膊,体力不支地昏睡在这片荒野上。
  从此, 这片荒野埋葬了一切过往。
  云桉、她的生身母亲、云伽、褚恒,还有许多缉毒警察.....
  黑暗完全覆盖,如同厚重的棉被, 盖住了边境的土地。
  褚澜川从硝烟中走出来,怀里抱着娇小的小姑娘。
  他步步坚定,背脊不曾坍塌一分。
  登上由大理直飞江城的军用飞机后,他只跟军机上的医生说了一句话:“拜托了。”
  那么激烈的军火交战, 他只用轻飘飘的三个字给概括了。
  昏睡的这段时间里, 云昭做了个噩梦,梦见褚澜川替她挡了子弹,再也没有醒来。
  再度醒来, 云昭发现脸颊湿润, 枕头似乎也被泪水打湿了。
  视线内的窗外万里无云, 白昼敞亮。
  她怔怔回过身,伸手去抓什么,才发现抓了个空,右手手背还在打点滴,顺着视角望上去, 药水还剩一半, 看上去像是葡萄糖之类的补给。
  幸好,只是个噩梦。
  只不过......最后她的记忆只停留在那一只温热的大掌,也不知道褚澜川现在情况好不好?
  光这么想着, 小姑娘就努力用左手撑着身体坐起。
  病房内窗明几净,另一张床位上的被子跟褚澜川叠的豆腐块儿一模一样。
  云昭抬手用手背擦了下眼角的泪渍,发现病房里的电视正开着,不过被调成了静音。
  电视上正报道在昨晚结束的收网行动。
  主宰中缅边境数年交易的大毒枭云伽被当场击毙,特大缉毒行动查获一百多斤冰-毒以及用来制造毒品的相关装置,本案剩余相关十六人全部落网。
  负责本次行动的江城警方会在今晚召开禁毒工作发布会,恰时会对收网情况公之于众。
  褚澜川在病房外站了一会儿,见小姑娘一眨不眨在看电视上的新闻,就没狠下心,不想打扰此刻的静谧。
  刚醒的时候,昨晚耳边的爆破声似乎仍有回响,只不过现在没有了,他的心逐渐安定下来。
  阳光下的浮尘萦绕她周围,小姑娘眼皮薄薄的,透着淡青淡紫的血管,蓝白条纹的病号服让他想到了她十三岁那年,也是如此,清瘦且苍白。
  直到新闻结束,他才拧了门把手走进去,把调节点滴速度的滚轮往下移,免得黑色针头打针太疼。
  云昭一句话都没说出来,眼睛跟转动的玻璃球似的,在他身上逡巡,似是在确认他有没有受伤。
  褚澜川的五官在阳光下分外柔和,还不待反应,他整个人就凑近过来,将小姑娘毫无血色的唇瞧的愈发仔细。
  “发什么呆?嗯?”他坐在病床旁边,把青色的橘子剥了皮送到她唇边。
  云昭一边吃橘子一边望着他,还是没说话,只不过比起刚才的激动,现在更多的是平静后的温情。
  看见褚澜川好生生地在她面前,嘴里的橘子好像也一点都不涩了。
  他挑眉,没明白这小孩儿又在玩什么名堂,轻声反问:“不认识哥哥了?”
  云昭:“......”
  这个男人总是能把恰到好处的氛围给破坏殆尽。
  她一只手捏上他肩膀,接着是手臂线条,语气焦急中透露着关心:“褚澜川,你有没有哪儿不舒服,或者有后遗症,不要强撑着......”
  毕竟,云昭清楚地记得男人是如何替自己挡住爆破的余震波的,那么长一条石子路,他几乎成了她的人肉垫。
  褚澜川静默了一瞬,目光动容。
  他用聊胜于无的口吻开玩笑:“本来没什么事儿,别你给捏骨折,那就是你全责了啊。”
  小姑娘立刻松了手,生怕刚才真的力气大给他捏疼了。
  云昭单手抱着他,气息贴着他耳廓,语气虔诚的让人心动:“褚澜川,让我抱抱你。”
  他果真如雕塑不动了,但在云昭视线看不见的地方,男人的眼圈同样泛着红。
  行动开始前,有多少次边抽着烟,想着会不会有一天再也回不来。
  所有的提心吊胆在这一个拥抱中化解。
  心情像是由漂浮在洱海上的游艇转为脚下这片坚实的土地。
  从颠簸飘荡到踏实落地,终于尘埃落定。
  现在,任务圆满结束,他能看见小姑娘垂下的眼睫,还有抬起眼皮时温柔万顷的眼神。
  仅仅一个眼神而已,却让他生出了两人相伴直至到老的错觉。
  不知道抱了多久,在手臂发麻之前,云昭抽回手,而后想到自己突然的消失不见会给蒋巧造成多大的心理阴影。
  褚澜川给她拿来手机,让小姑娘给同学一一报个平安。
  摁开开屏时,照片上男人挺拔的背影落入眼帘。
  他毫不掩饰地低笑,故意拖着腔调问她:“这么喜欢我啊?”
  可不是嘛,在见不到他的时光里,设置成屏保的照片儿纯粹属于睹物思人的做法。
  “才不喜欢你呢。”云昭故意说反话,最后没憋住噗嗤直笑。
  褚澜川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是吧?不喜欢还要时时刻刻想着我,是不是相思入骨了,嗯?”
  云昭不明白男人是怎么镇定到脸都不红一下说出这种话的,恶狠狠承认说:“喜欢你,喜欢的快要死了。”
  这时候褚澜川就像家里迷信的老人,非要更正说:“小姑娘别天天把死挂嘴边。”
  出生入死,才明白活着能看见这艳阳天有多么来之不易。
  “知道了,叔叔。”云昭嘴边挂着得意的笑容,把尾音的两个字咬的很重。
  她说完,还伸脚隔着被子踢男人的腰腹,比直白更吸引人的是若有若无的朦胧。
  现在的云昭明媚万分,恨不得夜空所有的星星都落进她眼睛里,闪着璀璨的光芒。
  “别乱动。”他愣了半瞬,压制住少女纤细的小腿。
  她的小腿还有伤口,全是被小石子划开的伤痕,说疼也算不上,只是瞧着触目惊心。
  云昭蹙眉,担心地问:“会留疤吗?”
  “应该不会。”
  “万一留了疤,我就去纹身......”云昭放下手机,撩开被子指着手上的位置,“在这里纹一株蔷薇花。”
  病房里开了空调,冷气登时游走在腿侧。
  他喉头微动,笑容意味深长,惩戒似的弹了下她脑门儿,力道很轻。
  最后使出哄小孩儿的语气:“别想有的没的。”
  “哥哥不喜欢吗?”云昭作祟地拉近他视线。
  很小的一颗纽扣,捏在指间很滑,像小朋友在剥开水果味儿硬糖的糖纸。
  褚澜川握住她的左手,很轻地放在被子下,话语间却是不容置喙:“等伤好了,有的你哭的。”
  .....
  “褚澜川,你,你——”云昭被他的“粗鄙之语”急的说不出反驳之话来,只能支支吾吾道:“你这是波及伤员。”
  谁知他也放柔了姿态:“是,我也是伤员。”
  这算是撒娇么?!这哪儿顶得住啊......
  云昭面红耳赤地老老实实坐在病床上不折腾了,每次都是这样,小姑娘狐狸尾巴刚露出来,就会发现。
  在医院待了两日,各项身体指标恢复正常后,云昭才跟褚澜川一起回了在榕园的家。
  夏天的夜晚浓云蔽月,空气里燥意不见,刚出医院,就能把人热的融化。
  所以一回到家,云昭就收拾好睡衣准备洗澡。
  她前脚刚进浴室,褚澜川随后很自然地进来,顺带带上了门把手。
  云昭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脑子里有了飚速的想法,难以启齿道:“我伤还没好,不能在浴室.....”
  后面那个字被她很小声地隐去。
  他耐下性子,给这只小刺猬解除警惕,一本正经地说:“不动你。”
  怎么这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都这么勾-人?!!
  云昭彻底失语,等待着后文,应该就是就想简单洗个澡吧......
  瞧见她脸上变来变去的表情,倒是精彩的很。
  褚澜川轻笑了声,解释说:“你腿上的有伤,洗澡不方便,不能沾水。”
  云昭呼出一口气,觉得总算不用试图看见凌晨五点的黎明了。
  刚松懈下来,男人就拉近了两人距离,二话没说,神情专注。
  裙子的蝴蝶结一抽就散,她肌肤起了细小的鸡皮疙瘩,心里也是不上不下的。
  开关旋开,他调好温度,特意比平时自己洗澡调热了许多。
  直至水声渐渐,她一噎,心想这速度未免太快了点......
  云昭仰着头,能看见镜子里他侧脸的轮廓,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
  他让小姑娘转了个身,明明正经十分,可随便一个动作就能令人心跳加速。
  尤其是现在这种状况,她退无可退,单手撑在墙面上,任由水流淌下。
  褚澜川抽了件干净的毛巾,很轻地擦拭着,用五分钟给她简单地冲洗了下,最后蹲下身擦干水渍,小心翼翼避开了小姑娘腿上的伤痕。
  “好了吗?我自己来吧......”被伺候的有些不好意思,云昭拿过浴袍,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
  褚澜川将下巴搁在她小巧的肩头,将浴袍带子穿梭好,啄了下她的耳垂。
  被宽大的浴袍裹着,她像蜗牛缩进壳里,身体发出小小地颤-栗。
  “果然还是小孩儿。”褚澜川弯唇,神情和煦:“亲一下就脸红。”
  云昭恨不得原地爆炸:“......”
  虽然这时候的褚澜川集万千温柔于一身,但云昭还是很细腻地察觉到了他情绪的变化。
  似乎这两天他的心情都算不上好,在她面前也只能说是强颜欢笑,从来不把负面情绪放到明面儿上。
  收网行动结束后,他眼底的阴霾就没散去。
  云昭缓缓吐出一口气,明白很多事情不能感同身受,可心疼他也是真的,不想看着他一个人独自在苦闷里沉沦。
  十三岁时,恨不得快一点长大,才有替他分担的能力。
  现在面对独自一人默默承受一切的褚澜川,她又变得笨拙起来,手足无措,很是稚嫩。
  头发往下滴着水珠,她打开吹风机,滚烫的风在耳边呼啸,稍微一个分神,耳边薄弱的皮肤就被烫的疼了一下。
  ......
  给小姑娘系好浴袍带子后,褚澜川就快步从浴室里出去,气压低沉。
  因水花的飞溅,他的裤脚和衬衫下摆免不得遭殃,浸润了一小片。
  褚澜川自如地拉开家里的冰箱,随手打开一听啤酒,仰头喝了一大口后,啤酒的拉环被他攥在掌心。
  云昭把头发吹干才从浴室里出来,还没来到客厅,她就闻到了浓郁的酒味。
  她讶异了下,褚澜川是一个人在喝酒吗?
  男人靠在沙发上,衬衫纽扣松了两颗,捏着啤酒易拉罐的手青筋浮现,像蜿蜒的图腾。
  去大理的这段时间,他许久没有理发,所以发丝长至遮住眉峰,给周身的气质平添几分颓郁。
  这样的场景让她想到他有正式在编资格的那个晚上,他被警局的同事灌了很多酒,也是这般,醉意攀升,唇色潋滟,却话少到沉闷。
  他无疑是个很有酒品的人,跟她喝醉的撒泼不同,这时候的褚澜川就是高悬的一轮明月,举手投足都超离凡尘气息。
  小姑娘走过来,细声细气提醒他:“少喝点,要不然头疼。”
  说完,云昭就准备给他去倒点蜂蜜水。
  褚澜川起身,握住她手腕,强势且不可回避。
  云伽临死前说的那些话还在耳边萦绕,在这世上坦坦荡荡了半辈子的男人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是被最信任的并肩战斗的伙伴背叛。
  甚至,褚恒开枪射击的时候,内心肯定有过动摇,挣扎如一条条密线,让他痛苦地做出抉择。
  可这个抉择一做,随之埋没的是数十年的真相,道德审判成为了压在褚澜川和母亲两个人身上无法逆转的大山。
  眼睛看到的一定是真相吗?
  未必。
  但褚澜川相信褚恒这么做,即使知道后果也不会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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