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退了,就这样。”
温辛不欲多言,说完便快步走了。
老板一直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完全消失,他脸上的愁容都没有卸下。
身边温度骤降,民宿老板一转身便立马低头,看都不敢看来人。
“她说什么了?”傅斯城冷冽的声音犹如地狱里的阿修罗,对老板来说。
“她说有朋友来接她。”民宿老板内心不安,如实回答。
朋友?
傅斯城勾了勾唇,抬手招来了阿木。
“去给她找几个‘朋友’。”傅斯城说。
阿木点头,挺拔的身影立马消失在了黑幕里。
剩下的,傅斯城随意扫了一眼民宿老板,民宿老板和头顶长眼睛一样,身子板立马抖了一下。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你最好忘记。”傅斯城平淡的说道。
“是是是,您放心,我就是忘性大——”
老板话还没说完,一双程亮黑皮鞋便划过眼前,后面跟着一群黑衣人,气势汹汹地打断他说的话,以及平静的夜色。
他终于走了。
老板整个人软瘫在地,屋内躲着的老板娘立马出来扶他。
“我们报警吧,那个姑娘才那么小。”老板娘心有不忍。
“不,不能报警,他们如果知道是我们,进去之前先弄死我们怎么办?”
“可是——”老板娘滴下了眼泪。
“唉,那姑娘小小年纪怎么会得罪这样的人,那人看我一眼我都浑身难受……他还说要给她找朋友,哪里来的朋友,除非——”
老板和老板娘对视一眼,不谋而合。
夜风袭来,两人都浑身打了个颤。
第6章 温辛
山间小路只有古旧的老路灯,微弱的灯光聊胜于无,温辛磕磕碰碰地走着,目的地是镇上的银行。
ATM机里遮风挡雨,又很安全,等银行开门了,她再拿那张破了的纸币去换换看。
山间风很凉,她穿的很厚也架不住,手脚都快冻僵了。
今天走了太多路了,她的脚趾磨破了好几根,鞋子面都映出了血,结成了血渣子。
温辛走的很慢很慢。
一路上都风平浪静,到了镇上,温辛却感觉自己好像被跟踪了。
她不由的有些害怕,这条路上一个行人都没有。
她加快步伐奋力向前跑,银行标志近在眼前,还差一点,就差一点。
一道黑影突然从侧边巷口冲出,挡住了温辛的路。
温辛一惊,一回头身后也有两个人。
她果然被盯上了。
黄毛炸天头,紧身裤,豆豆鞋,这些人一看就不像好人。
“妹妹,陪哥哥们聊聊天呗。”面前的黄毛流里流气地说道。
“滚,离我远点。”温辛一把抽出了袖子里的小刀,语气强硬。
“哟呵,妹妹这么凶啊,我喜欢。”
“你别过来!”
“聊聊天嘛……”
黄毛和兄弟几个渐渐向温辛靠拢,将她团团围住。
温辛瞪着眼睛,举着刀子奋力冲向了黄毛,打算来个鱼死网破。
黄毛的手臂被划伤,他痛呼之后其他两个兄弟立马上前抢夺刀子。
温辛拿着刀子乱舞,人在接近危险的时候越能激发潜力,她竟然逼得对方无法靠近。
三个混子身上都讨了彩头,眼里的戏谑被狠厉替代,对温辛下手越来越狠。
小姑娘终究敌不过三个男人的袭击,她最终还是被按在了地上,黄毛坐在她的身上,给了她好几个巴掌。
温辛双眼猩红,唇角挂着血,不成人样。
“你最好老实点,哥哥才能好好疼你。”黄毛拽着温辛的头发,威胁道。
温辛紧闭嘴巴没有说话,被傅斯城欺负那是她神智不清,要她醒着被欺负,那是绝不可能的。
她宁愿咬舌自尽。
“哥,这妞好像要咬舌。”另一个混混立马察觉到了不对。
于是三人都来掰温辛的嘴,她逮着机会咬了其中一个的手指,死活不肯撒嘴,对方疼的死去活来,算是见识了她的狠劲。
“活腻了你!”黄毛急了,索性拿脚蹬了一下温辛的脸。
这姑娘简直就是个疯子!
温辛头偏向了一方,嘴里满是血,对方的。
“呵。”
夜风中,温辛发出了一声冷笑。
黄毛和他的兄弟莫名地不寒而栗,手臂上爬满了鸡皮疙瘩。
“哥,还干不干了?”一人问黄毛。
黄毛扫了一眼自己兄弟的手指,怒从心来,妈的,不就一个小丫头片子,怕个屁啊。
“你去把她衣服扒了。”黄毛拍了拍健全的那个小弟,使唤道。
小弟又好奇又害怕,捡起地上的刀举向温辛,“你不许动,敢动一下,我就杀了你。”
温辛嘴角浮起冷笑盯着他,其实她早就没有了力气,他们要是真做什么,她也无可奈何。
她用仅剩的力气,一点一点咬住自己的舌头。
再见了,许欣、阿湛,不能完成我们的约定了。
还有爷爷,感谢你曾让我感受过亲情的温暖。
或许,从一开始我就不配得到这个世界的温暖,如果我没有拥有过,我就不会在失去的时候这么难过。
…………
就在温辛准备合上眼的时候,一道刺眼的灯光将四人牢牢罩住,所有罪行都□□裸地呈现出来。
温辛的眼睛眯开了一条缝,灯光是从一辆车传来,车上很快下来了人。
最后下来的那个,身影修长,挺拔气魄,竟有一些熟悉。
他走向了温辛,逆光而行,肩上像是镀了一层金色披风,他踩着温辛的所有破碎的希望而来。
“哥,这可怎么办?”黄毛一行人慌了。
眼见这三人要逃窜,那人带来的人立马上前,三两下便将黄毛逮住。
“傅斯城?”温辛终于也看清了那人的面孔。
怎么会是他?!
傅斯城悲悯地眨了一下眼睛,脱下了身上的西装外套,蹲下身子罩在了温辛的肩上。
此时的温辛灰头土脸,头发黏在嘴边,还沾着血,身上的衣服也好不到哪里去,被扯的破破烂烂,温辛目前实在可以用狼狈至极四字来形容。
温辛垂下了头,两侧头发挡住了她的脸。
“以后还敢跑么?”傅斯城问她。
温辛没有回答,就让他尽情嘲笑自己吧,反正,她早就已经这么狼狈不堪。
“温辛,你得明白一个事实,无论你跑到哪里,我都能找到。”傅斯城冰冷的指尖划过了温辛的脖颈,引得温辛忍不住战栗起来。
她本来就没有了力气,此刻就更像砧板上的鱼肉。
温辛打了个冷颤,傅斯城便收回了手。
少了脖子上冰冷的手,温辛喘了一口气,便抬头看向了黄毛他们,胸腔再次剧烈起伏起来,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温辛的眼里映着血色,是真的恨不得活剐了他们。
“是不是很想杀了他们?”傅斯城侧头余光看着他们问温辛。
“是。”温辛点头。
“那就求我。”
温辛眉头一皱,不满地看向了傅斯城。
“我又不是你的亲四叔,非亲非故的我凭什么帮你?”
这是人说的话吗?温辛差点没被气死。
“求你。”温辛说。
傅斯城微笑,伸手抬起了温辛的下巴,“态度不错,可惜我是商人,不是慈善家,这三条人命换你三个承诺,怎么样?”
还能更无耻吗?
温辛:“承诺的内容是什么。”
“跟我回去,乖乖嫁给我,不再离家出走。”
这不是明摆着的趁火打劫嘛。
“我答应你。”
温辛的理智已经憎恨替代,她现在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让欺负她的人受到千倍百倍的折磨。
很好,傅斯城将温辛打横抱起,给了阿木一个眼色,便走向了车子。
“慢着。”温辛突然有感而发。
傅斯城不解地看着她。
“给我一把刀。”温辛说。
傅斯城倒想看看她玩什么把戏,默认了手下递上来一把刀。
“麻烦把我抱到那个黄毛的面前。”
傅斯城也照做了。
调整好了位置,温辛手拿刀子眼都不眨地插向了黄毛的手,钉在了地上。
黄毛嗷呜一声,差点没疼死过去。
温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狰狞的样子,并无喜悦。
这一刀远远无法弥补她的愤怒。
-
天色已晚,傅斯城将温辛带到了市内的酒店,休息一晚再回去不迟。
房间的门一打开,温辛就冲进了浴室,里面很快就传出了水声。
傅斯城要的商务套间,看见温辛这样他不免皱起了眉头。
一路上温辛都没有说话,他也自然懒得和她说话。
这姑娘承受能力这么差?
温辛出来的时候,裹着浴袍,清丽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是唇色有些发白,倒也正常。
她站在窗口,静静地眺望着远方。
傅斯城倒了两杯红酒,手里摇着走了过去。
“喝点?”傅斯城递给了她。
温辛摇了摇头。
“怕了?”傅斯城玩味地盯着她。
才不是,温辛接过了酒杯,抬头便牛饮。
“怎么样?我们的小公主体验过民间疾苦之后,有什么感想吗?”傅斯城轻晃着红酒杯,状似闲聊般。
“四叔不必旁敲侧击,我不会离开傅家了。”
“我很欣慰你能够认清事实。”傅斯城举杯和温辛碰了一下,随后仰头喝了一口。
温辛这一天遇到的事情实在够糟心,这酒便越喝越起劲,后半夜的时候,她已经双颊微红,醉的不行了。
傅斯城把她抱到了床上,起身的时候却被她拉住了手。
“抱抱我好不好,辛辛好怕。”温辛的语气就像撒娇一样。
傅斯城当然不觉得她是和自己撒娇,他觉得她更像是认错了人。
傅斯城可没有耐心和她出演家庭温馨剧场,他抽了自己的手就走。
没想到温辛直接哭了,呜呜地像小孩似的。
傅斯城无奈又走了回去,敷衍地抱了一下她,没想到温辛忽然抱着他的脖子,嘟嘴吻上了他的唇。
傅斯城惊诧地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忘记了所有动作。
-
在温辛洗澡的时候,傅斯城离开过房间,去了隔壁一趟。
黄毛和他的小弟像丧家之犬一样跪在地上,傅斯城一入内,这三人立马连呼吸都屏住了。
傅斯城幽冷的目光还未看三人一眼,直到坐下之后,才看向他们。
“是谁让你们碰她的?”傅斯城冷冷地问。
黄毛不敢答话,他们得到的命令确实只是吓唬吓唬一个小姑娘,他们也没想到会把事情搞成这样。
傅斯城的目光扫过他们,又扫向阿木,毕竟这事是吩咐他办的,事儿办的这么丑,他也有责任。
“城哥,阿木他不喜欢说话,没表达清楚,也是难免的,您别生气啊。”阿树连忙出来做和事佬。
生气还不至于,只是无法容忍手下人办不好事,况且还是自己兄弟。
“从今天起阿木先回那边。”
“至于你们,碰了不该碰的东西,明天一早自己去警局把身上扛的事都抖出来,没有二十年不要出来了。”
傅斯城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
“谢谢老板。”黄毛捂着自己的伤手感激不尽,坐牢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7章 温辛
温辛醒来的时候浑身都疼,她照镜子才发现自己的嘴皮也破了,至于什么时候弄的,她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她在床头看见了新衣服,应该是傅斯城买的吧。
或许,他也没有那么讨厌?
温辛摇了摇头,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她虽然答应了会嫁给他,但是真到了那个时候,腿长在她身上,她想跑就跑。
承诺这种老掉牙的东西,都是说给白痴听的。
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以及傅斯城低沉的嗓音,“起床吃饭。”
“哦。”温辛应了一声。
温辛出来的时候,傅斯城身坐主位,已经吃了起来。
重回他到底讨不讨厌的问题,温辛重新打量了他一遍。
傅斯城的骨相很好,眉眼深邃,鼻子高挺,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完美的。他总是穿着西装,大概是为了用餐方便,他还没穿外套,白色衬衫搭配深灰色马甲将他的身材完美呈现,他拥有最致命的胸口和腰部线条,同时白灰搭配还带着一种沉稳的简洁气质。
与其他商务男士穿搭不同的是,他总是在腕间缠着方巾,且方巾的款式从不重样,但无论怎么变都很适合他,给人一种神秘高贵的感觉。
“看我能吃饱?”傅斯城面不改色地提出问题。
温辛闭眼摇了摇头,随后坐下来吃早餐。
她舌头破了,嘴也破了,一点食欲都没有,简单地吃了点。
“吃完早餐,我们就回去。”傅斯城告诉她安排。
温辛点头。
这时,傅斯城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他接听之后把手机递给了温辛。
“找你的。”
温辛擦了擦手,接过了手机。
“辛儿,快说话让我听听你的声音,爷爷真的担心死你了。”电话那头是苍老了好几岁的傅老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