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洛妤瞧见了与她说了句,便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再抬首,姒乐耘与阮矝言早已走近,锦甯却似是发觉什么,细眉微蹙,“咦?盼儿今日怎没来?”
阮矝言也是蹙了蹙眉,“你不知?听闻这两日盼儿要议亲了,赵府便没让她出来。”
锦甯讶然,摇头道,“我竟确实不知的。”她言罢一怔,轻声道,“怕是垣儿与娘亲讲了……”
“这么大的事,你竟没得消息?”姒乐耘稍稍张了张眼眸,“可…这不也是你家的事吗?”
“嗯…”锦甯低低应道,苦笑着轻喃,“他不想教我知晓…我又如何知晓……”
二人一时听得模模糊糊不解其意,正想再问,锦甯却摇着头淡笑道,“罢了,无碍的。”
她说着便领着二人寻了一处随意坐下,一旁候着的婢子颇具眼色,上了热茶点心,便远远儿立在一旁。
二人对视一眼,闻言作罢。
姒乐耘又笑着道,“不管如何,如今算是喜事两桩了!盼儿这事儿解决了,还需多亏你与你阿弟。”
“我却是没做什么的。”锦甯牵强笑了笑,“多亏了我阿弟才是。”
阮矝言忙递了个眼色给姒乐耘,后者会心换了话头,“你可知这第二件是什么?”
锦甯拢着眉心想了想,“可是…映雪的婚事?”
姒乐耘笑叹一声,“果真什么也瞒不过你!”
阮矝言也点着头赞叹,“你可是一猜便中了,映雪喜事将近了,听闻是与刘大人家的三少爷接了亲,乃良人哉!”
锦甯闻言终于展颜浅笑,“刘大人乃忠良之臣,刘三少爷也一向是风评不错的,确实为良人。”
姒乐耘也应了两句,便拿眼向一旁轻轻一瞥,“你家那位怎的也来了?”
锦甯向她眼睛指的方向望去,却见是禾锦华,她只得无奈笑笑,温声道,“阿妤多送了几份帖子。”
得了锦甯这么大一好处,吴家也大方地多发了几份帖子,便是连禾府的三位庶女及二房的四嫡女皆是有份的。
姒乐耘暗骂了吴洛妤好几句蠢,把旁的邀请过来便罢,竟是连禾锦华也受邀了,这可不是膈应人呢嘛!
阮矝言不置所谓,只端起茶盏饮了一口,淡淡道,“今年上元节当属吴家举办的游舫最受欢迎,来的人最多,她倒是还有闲余的帖子给几个庶女。”
姒乐耘闻言笑出了声,抚掌道,“矝言不愧为才女名号!”明褒暗贬实为上策!
锦甯佯恼嗔她们两眼,捏起茶盖拨了拨水面上的细茶梗,“莫要胡闹了。”她垂首轻嗅,点头赞道,“茶是好茶,吴府今日怕是破费了。”
言罢抿了一口茶,朱唇染上水光更显得丰盈,引得不远处瞧瞧注视的公子哥儿忙将目光移向别处。
一旁的好友揶揄笑着拍了拍他,“子睿,这般扭扭捏捏可如何是好?”
徐怀堂面色红了红,嗫嚅道,“倘若一直盯着人家姑娘看…非君子所为……”
“噗,”田秩笑得前仰后合,“好好好,你是君子,只是人家郡主殿下怕是早已习惯了这般瞩目了,你便安下心来吧,没人当你孟浪!”
“郡…郡主殿下!?”徐怀堂呆住,愣愣道,“难不成…是甯和郡主殿下?”
田秩忍俊不禁,只当他惊讶,点头道,“自然是甯和郡主殿下,这般高华清婉,若非甯和郡主,旁人又如何当得?”
“想必你本也是不信传言所说罢。”田秩见他不语,只当他依旧愣神呢,忙宽慰地拍拍徐怀堂的肩。
“我原先也是这般想的,毕竟殿下才华这般甚!方为举世无双哉!然,世上哪般女子方能才容并存?直至我偶然一次随父参宴,窥得殿下玉颜……”他没再说下去,却是不知是何等词语方能形容这般奇女子的。
田秩见徐怀堂神情恍惚,摇了摇头道,“子睿,郡主殿下身份高贵,此次若不是沾了吴家的光我等怕是穷极此生也无缘见殿下一面…你心中可是有思量的?”
徐怀堂知他尽心为自己,当下动容道,“田兄,多谢了!”
“你我兄弟一场,如何说那些见外的。”田秩叹了一口气,道,“我也不多说了,京城里传了许久的那事你可知道?”
他压低嗓音,“依我看啊,太子殿下对郡主殿下这心思……”他说着将两个大拇指碰上,偷偷比了比,“怕是**不离十了。”
他谆谆告诫已然是尽全了兄弟之谊,再有别的,便不是他能说的了。
徐怀堂慎重地点了点头,一拱手道,“多谢田兄,子睿定当铭记于心!”
田秩见他如是便只当他听进去了,笑着拍他两下,便与不远处的几位好友谈天去了,却没看见低垂着头的徐怀堂失魂落魄的目光。
他哪里是惊讶郡主姿容,只是……
那位说的伪善长姐…当真是这般——
徐怀堂控制不住地抬头向那清绝女子望去,女子眉宇间一点朱砂灼灼,和暖得生辉,仿若菩萨座下的仙子......
——当真是这般……
有美一人,剖心噬骨。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赶上了看吧禾子从不骗人
qaq今天血拼去了w顺便做了个美甲嘻嘻嘻~
emmmm**要来了,你们要的男主被我放出来了,下张不出意外应该就是表白了w表白!表白!表白啦终于嘤嘤嘤
pps有亲亲问禾子年龄 那啥 你们来猜猜呀~不是高三哦~
然后有宝贝购买了之前看过的倒v章节,很抱歉问过编编没有办法解决,禾子深表歉意,给亲带来很多不便,真的非常难受也很抱歉 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补偿亲亲 望亲亲谅解
第64章 四.红玉定情
徐怀堂良久没有说话。
那位自半年前便同他书信往来。
他是个穷书生, 家里落魄, 父亲早逝,唯一老母相依为命。
那位不知如何知道他的, 竟开始常常同他书信,还时不时寄来钱财资助他, 甚至还指点着他寻到田秩, 说是田秩一向欣赏有才之人。
果不其然,他按他说的做了,竟真与田秩成了结拜兄弟, 从而一直得他庇佑帮助。
后来他与那位的书信便愈发频繁了, 那位才华横溢且见解独到,他便一直当他为男子唤作兄台, 二人你来我往,虽从未见过面,却更似深交知己。他感激他也敬爱他,慢慢地, 他开始同他说些家事,他也逐渐了解他。
没曾想她竟是禾府二小姐!那位名声不好,尚有草包称号的禾二小姐!他惊讶且为她而感到不平——恩人这般博学多才的女子, 怎会是一介不祥草包?!
他渐渐得知, 这一切都是因她那伪善主母与阴毒长姐促成的——那一向有贤良淑德名号的顺文王妃与声名斐然的甯和郡主!
这教人如何不可置信!
这一对母女早已成为大珝女子典范!女儿有才, 母亲曾也是京城有名的才女;母亲贤淑,女儿也是素来的温良和婉。
他愈发了解事情经过,愈发对这一对母女心机深沉得可怕, 对甯和郡主自然是没有好印象的。
可……
徐怀堂神色依旧恍恍惚惚,正遥望清亮的月色不知在想什么,便听传唱的小厮拖着嗓子长长道,“忈王爷到——太子殿下到——三皇子到——四皇子到——七皇子到——”
众人屏息。
竟不知是什么风竟刮来数位大佛。
众人的目光皆向岸边望去,却见太子走在前头,丰神俊朗,随后跟着的三四皇子也是剑眉星目,便是连最小的七皇子也是一幅好模样,可大家小姐们的目光却都不住往几人身后探去。
不紧不慢跟在后头的青年面容清越,眉眼淡含着几分笑意,一身月白绣竹叶纹滚边锦袍,腰间佩着一柄长剑,却依旧温文尔雅。
锦甯不经意一瞥,却见他少见得未缀玉佩。
待五人落座,舫上的女子皆望着姒琹赟羞红了脸儿,细声细语地悄悄谈论了起来。
“甯儿。”姒乐耘轻轻用手肘碰了碰她,“皇兄看你呢。”
锦甯闻言一愣,随即向姒乐奣望去,对方见她望来眸光泛柔,牵起嘴角微微颔首。
锦甯抿了抿唇笑,也朝他婉婉颔首,复将目光向一旁挪去,却见一与她年岁差不多的少年饶有兴致对上她的目光,一对儿桃花眸弯起来笑着望她,神采奕奕。
竟与禾锦垣有几分相似。
锦甯浅笑,向他也轻轻颔首,旋即便移开目光。
“老四。”太子低声开口。
“皇兄,莫要大惊小怪。”四皇子折起扇子拍了拍太子的肩。
太子稍稍蹙眉,瞥了一眼远处的锦甯,“甯和最是端庄不过,你莫要胡闹。”
一旁独自饮茶的姒琹赟闻言轻怔,眸子动了动,心中一叹。
“知晓了皇兄。”四皇子掩着扇子打了个哈欠,“人家是一品郡主,我再胡闹也闹不到她身上去。”
太子面色沉了沉,皱着眉望他,“嘴上不要没大没小,教父皇知道了你瞎胡闹……”
“诶皇兄,瞧瞧那边儿似乎是要有些热闹了。”三皇子坐直身子,朝女眷那边努了努嘴。
太子唤来一个小厮,“你去看看发生了何事,仔细些郡主殿下。”
“啧。”七皇子笑得不怀好意,“皇兄这话可是有失偏驳,皇姐便不需仔细着了?”
当今圣上一共得三女十一子,除却二皇子八皇子夭折外,如今九位皇子皆是凤表龙姿,兄弟谦恭。
七皇子年岁不大,如今不过将至十岁,肉嘟嘟的脸蛋哪怕是笑得不怀好意却也端的是天真烂漫的神色。
太子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尓三人都注意些,如今是在外头,不比宫内,教旁人听着了,本宫也护不住你们。”
七皇子撇撇嘴,“皇兄这话可就不对了,今日我等还不想来呢!若不是你……”
太子轻瞪他一眼,七皇子举着手道,“罢罢,皇兄说的是。”
前去打探情况的小厮很快便回来了,作揖道,“回几位殿下,听闻女眷席那头是想要赛一赛才艺博个彩头,若是几位殿下有意,也可前去观摩。”
“咦?”三皇子扬眉疑道,“怪哉怪哉,甯和郡主在此,她们哪来的兴致赛才艺?”
小厮恭谨应道,“回殿下,奴才听闻郡主殿下只参与,算是图个喜庆,却是不算作参赛的。”
七皇子笑嘻嘻道,“若不然怕是这赛才艺也是无甚意义的,左右皆是甯和大才女郡主姐姐胜的。”
甯和大才女郡主姐姐……
饶是姒琹赟闻言也不禁轻笑,“小七,断没有这般称呼的道理。”
七皇子眼睛一亮,“皇叔我知晓了!当唤大才女姐姐。”
姒乐奣脸色微黑,肃了脸望他一眼,“若是在宫内你便可随意些,如今在外,当唤郡主殿下。”
七皇子扁了扁嘴,“是,皇兄。”
姒琹赟笑着起身,弹了弹衣摆,“走罢,去凑个热闹。”
四皇子向他挤了挤眼,“皇叔可是早便看出皇兄迫不及待了?”
姒琹赟闻言望了姒乐奣一眼,垂下眼睑淡笑一声,“算是罢。”
**
几人过去的时候与锦甯相熟的世家女正笑盈盈地起哄,唤锦甯打头阵。
旁人见五人来了,忙退至一旁,给他们腾出一条宽畅的道。
“既如此,我便起个头罢。”锦甯笑得无奈,柔声道,“本宫写幅字,如何?”
看热闹的旁人自连声道好,即刻便有婢女端上笔墨纸砚,想来吴家是早有准备的。
墨色隽秀地跃然纸上,正是《上元夜》三字。
却道是——
玉漏银壶且莫催,铁关金锁彻明开。
谁家见月能闲坐?何处闻灯不看来?
周围簇拥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不知何时,谈笑声戛然而止。
锦甯落下最后一笔,候着的婢子便小心翼翼将宣纸展开,众人屏息凝神,默念着一字一词,皆是啧啧称赞声。
锦甯却摇着头谦逊道,“诸位谬赞了,不过有感而发罢了。”
见做东的吴洛妤跃跃欲试起来,锦甯笑了笑便翩然退到一旁角落里,隔着骈肩叠迹的人群静静望着吴洛妤开始作画。
手腕忽地被攥住。
很好看的,骨节分明的男人的手。
干燥的,温热的,带着常年舞刀弄剑磨出的厚厚一层茧子,细细地摩擦着她的皮肤,痒痒的。
锦甯一惊,不住轻轻挣扎。
“是我,”男人清冽却温润的嗓音,低低在她耳边响起,“随我来,可好?”
锦甯柔顺地不动了,微微点了点头,低垂着首任由他拉她离开人群。
东绕西绕地不知去了何处,再抬首,竟被他带到了船尾,这块地方不如船首大,但设置得巧妙,抬首便是皎洁的圆月。
“谁家见月能闲坐?”姒琹赟轻笑着戏谑,“闲站着赏画,倒不如赏月。”
锦甯闻言稍怔,旋即莞尔一笑,“王爷说的是。”她又指着远处星星点点的灯火道,“何处闻灯不看来?”
姒琹赟随她指的方向望去,垂首低笑,“你赠了众人一首诗,我便独赠你一人一件礼,可好?”
锦甯眸中浮现几分茫然,轻声道,“王爷所谓何?”
姒琹赟蹲下身,微微仰着头望她,从襟口取出一块玉佩,置于锦甯手中。
她一双手生得柔弱无骨,那宽长又厚厚的一块玉佩,静静躺在苍白的手心儿里头,莫名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