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妾灭妻——客水
时间:2020-02-19 08:57:56

  “咦?”姒乐耘颇有几分兴致,“何谓功臣?”
  “甯儿可是帮了赵府一个大忙。”赵盼儿笑盈盈地拉着锦甯的手,道,“赵府如今头回办雅集,便给各大户都递了帖子去,谁料回帖的竟只有零散几人。”
  她轻哼,“时人原本便重文轻武,想来却是瞧不起我赵府粗人莽夫的。”
  “莫胡说。”锦甯微微蹙眉,“文武本无高低,若不是赵氏,若没有大将军,何来大珝百年盛世。”
  “你如是想,旁人却不是的。”赵盼儿撇撇嘴,“那些人如何想的,我还不知?”
  “不过多亏有甯儿。”她感激地叹道,“若不是世人得知你也来参加赵府雅集,怕是今日便要门可罗雀了,届时赵府可不是丢了大脸?”
  锦甯摇着头笑,“本宫早便是应下了贵府邀约的,哪来的如是一说?”
  赵盼儿瞪她,“是不是我自是知晓,你再这般谦虚我可就不理你了。”
  姒乐耘笑着压下赵盼儿,“甯儿便是那般性子,从不爱居功自傲,你又不是不知晓。”
  赵盼儿无奈,只得道,“罢罢罢,我自个儿心里头记着,不说了便是。”
  锦甯端起茶盏抿了口,才又道,“矝言今日怎的没来?”
  几人暗暗默了默,互相递了眼色,最终还是江映雪出声道,“矝言与太子的事儿十有八成是定下了。”
  锦甯一愣,笑了笑了然道,“原如是。”
  亭榭里的人愈发多了起来,已然有人或对荷作画、或望荷吟诗了。
  不知是谁又高叹了一句“惟有绿荷红菡萏,卷舒开合任天真”,众人皆是拍掌叫绝,连连道好,赵盼儿也不禁跃跃欲试了起来。
  锦甯微微探首去看,隐约瞧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身着一袭竹青长袍,翩翩君子长身玉立,却是梁良。
  “好词!”姒乐耘不住惊叹。
  锦甯点点头,轻道,“确实。”
  她正要收回目光,梁良却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回首望来,正对上她的眼。
  锦甯微怔,复而眉眼漫起笑意,轻轻颔首示意。
  梁良张了张口,半晌,也扯出一抹笑意,朝她颔首。
  “甯儿快瞧!”赵盼儿惊喜地指向荷花池,“那株荷花苞开了!”
  锦甯闻言望去,却见一株半开的荷花正缓缓绽开,露出嫩黄的莲蓬与细细的花蕊丝儿,楚楚可人。
  “开了!开了!”
  锦甯望着那株娇小的荷花,抿嘴笑了起来,“真真是惹人怜。”
  赵盼儿情不自禁地开口道,“微风摇紫叶,轻露拂朱房。中池所以绿,待我泛红光。”
  “好诗!”有人高呼出声。
  “紫、绿、红……”锦甯轻言细语地咂摸,笑着赞叹,“当真是有趣儿。”
  在场众人也忍不住啧啧称奇。
  “确实是好……”
  “巧而妙!好词好词!”
  “这词当真是颇有意境……”
  众人一时间皆被这首诗吸引了去,赵盼儿便被拉了过去解词。
  “盼儿如今的诗作得是愈加有灵气儿了。”姒乐耘轻叹。
  锦甯笑着颔首,“遣词造句精进了许些。”她端起茶壶为二人斟茶,刚倒了半杯茶,却是再也倒不出来了。
  珠忆忙上前接过,作揖,“奴婢去沏罢,殿下可是有想喝的?”
  锦甯摇了摇头,温声道,“随意便可。”
  珠忆应是,福了福身便退下了。
  江映雪望了两眼她的背影,“咦,你这丫头模样倒是眼生。”
  锦甯好笑,“本宫与你有些时日没见了,你自是不知她的。”
  江映雪有几分可惜,“先前你身边儿的那个珠忆倒是个可心人,怎的便换了新的?”
  姒乐耘倒是知晓些内情,轻扯了扯江映雪的衣袖,低声道,“似是染了病,你可莫要再提那些晦气的。”
  江映雪闻言一惊,点了点头,换了话头又道,“只是这丫头是个新的,也不知熟不熟悉赵府?”
  锦甯笑了笑,轻柔道,“这丫头机灵,定是能找准地方的。”她拍拍江映雪的手,“你啊,且放宽心罢。”
  几人又闲谈了两句,一个丫鬟却拎着茶壶走来作揖,“奴婢拾翠,二位殿下安,刘夫人安。”
  “起罢。”姒乐耘道,“你家主子是何人?”
  “回公主殿下,奴婢乃赵府膳房的丫头。”那丫鬟福身道,“奴婢方才路上遇上了郡主殿下身边的珠忆姐姐,珠忆姐姐说是有事,便托奴婢将茶送了来。”
  姒乐耘淡淡点头,“本宫知晓了,你且退下罢。”
  那丫鬟道是,便将三人的茶盏一一斟满了,才作揖又离开。
  锦甯端起茶盏轻抿一口,却眉心倏尔微动。
  入口极清,却太薄了。
  茶是她最是喜爱的大红袍,若是珠忆,确实是会选大红袍。
  可珠忆泡的茶,不该如此单薄。
  锦甯不动声色地放下茶盏,眼见江映雪与姒乐耘皆端起茶盏饮下,她敛下眼眸,心头稍松。
  “姐姐。”
  锦甯抬眸,却见禾锦华不知何时而来,微微笑着望向她道,“不知姐姐可有兴致陪妹妹一同游游湖?”
  姒乐耘眉头一皱,淡声道,“禾王妃怕是过于唐突了罢,本宫与刘夫人正同甯和谈天,你如今二话不说便要带走她,可是要给本宫与刘夫人一个交代?”
  “无碍。”锦甯柔声道,她望向禾锦华抿嘴笑笑,“妹妹既有意,那本宫自然相陪。”
  “甯儿!”姒乐耘低声,“她若想找你在忈王府又有何不可?如今定不怀好意,你何必应她?!”
  “乐耘。”锦甯无奈拢眉,拍了拍她的手,“你且放宽心,本宫又怎会有碍?你多虑了。”
  她说着便起身,向禾锦华温声道,“远了不便,本宫便同妹妹在湖边赏赏荷,妹妹说可好?”
  禾锦华颔首,“自然。”
  **
  锦甯忽觉头晕目眩之时正与禾锦华赏荷,她用力掐了下指尖,脑袋一瞬间便清醒了过来。
  那茶果真是有问题。
  所幸她仅抿了一小口,倒是无甚大碍的。
  锦甯不着痕迹地侧眸,却见周围除了远远跟着的宝念与香儿,再无一人。
  她心下了然。
  赵府有老太君在,自然是能帮二妹妹处处打点好。
  她微微瞌下眉眼,腿一软,作势要倒下,禾锦华似有察觉,忙伸手扶她,“姐姐?”
  锦甯轻嗯了声,不作言语。
  禾锦华眸中喜意一闪而过,试探地又唤了声,“姐姐?你可还好?”见锦甯依旧默不作声,当下心头大定,给香儿打了个眼色。
  香儿会意,一手捂住宝念的口鼻,飞快往她嘴里塞上一块丝绢,一手勒住宝念的手腕,使她动弹不得。
  宝念瞪大双眸,不停挣扎,“唔…唔唔唔……”
  她眼睁睁地望着锦甯被禾锦华带走,心头的恐慌猛然蔓延开来,眼眶一酸,满是悔恨交加。
  若不是她无用...若不是她方才未曾顾忌......
  倏尔,宝念挣扎的动作一顿。
  她猛地眨了眨眼,惊疑不定地望向锦甯远远露出的半张侧脸,那清婉的面容模糊不清,却依旧是楚楚动人的姿态。
  宝念的心倏地一停,又咚咚跳了起来。
  她瞧见了主子方才,嘴角似是牵了牵。
  作者有话要说:  来来来,重生女老套路
  噗
 
 
第87章 中计
  禾锦华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待听不清声响了,锦甯才缓缓睁开眼, 她起身理了理方才被禾锦华刻意拨乱的衣裙,打量了两下四周。
  她虽是不熟赵府,却也是略通□□,此处显然是偏院,不常住人了。
  锦甯走到镜台旁坐下, 对着铜镜仔细梳理着散乱的发髻, 待不急不缓地重插上最后一支白玉垂莲簪,便听到“吱呀”一声极轻的声响。
  似是有人来了。
  锦甯微微眯眼去看,便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轻轻动了动,影影绰绰间瞧见他合上门, 抬脚向内室走来。
  锦甯嘴角勾了勾, 温声开口, “敢问阁下何人?”
  便见那道身影一僵, 缓缓撩开纱帘子,露出一张隽秀的面庞, 却是梁良。
  “嘉昱…….”梁良神色慌张,有几分赧意, “嘉昱,抱歉,是我请忈王妃将你约来此处一会的。”
  “是你请妹妹约我来此的?”锦甯抚了抚额头,轻声自喃,“可我方才…怎会忽然晕厥?”
  “什么?!”梁良猛然拔高嗓音, 急忙上前紧紧打量她,“晕厥?怎会晕厥?!你如今可有碍?”
  锦甯似是有些惊着了,须臾轻抿唇角笑了笑,柔道,“无碍的,多谢你了,温之。”
  “方才之事我也记不大清了。”她轻拢眉心,不禁又揉了揉额角,“只记得……”
  锦甯顿了片刻,迟疑道,“似是过了许久,醒来我便躺在床上了,只在你进门前才起了身。”
  梁良喉头猛然一紧,涩声问道,“你方才什么都记不得了?!”
  锦甯似是有些莫名,却依旧是笑了笑,轻柔道,“只记得与二妹妹才在湖边随处转了转,便再也没印象了,如今瞧来,原是你请了二妹妹约我一见。”
  梁良却似是想到了什么,心口倏尔微微发寒,“不好……”他不停低喃,“不好了……”
  锦甯眸光微动,零星射进来的日光下,衬得那对杏目秋水泠泠。
  茶有问题,母庸置疑。
  珠忆自是不会沏出那下等货色,想来与珠忆无干。
  而梁良……如今看来,也不过二妹妹计中的一环罢了。
  梁良寻人牵桥搭线妄图私下见她一面,想必二妹妹是顺势而为,有人正巧撞了上来,她自然不会将到嘴的蜜饯放走。
  更何况…梁良对她有情。
  那时若是见了她衣冠不整神志不清,保不准会心猿意马难以自禁……
  二妹妹打的倒是好算盘,嘴上应得好好地替梁良约她出来,届时发生了什么谁又知晓?
  锦甯轻轻敛下眉眼。
  只是…还没学聪明。
  “温之?”
  梁良似是被这一声惊醒,突地拉过锦甯的手便要带她出去,“快走,我们中计了!”
  “温之!”锦甯轻呼,用力地挣扎起来,“温之,你且松手!”
  梁良置若罔闻,死死扣紧她的手腕跑到门外,正要踏出大院的门,远处依稀却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隐约夹杂着人声。
  梁良脚步倏地一停。
  “梁温之!”锦甯轻喘着气喝道,声色微冷,“本宫如今乃忈王正妃,你逾距了。”
  不知是那句话触及了他,梁良手掌不禁松了松,锦甯便趁机收回手,后退两步直直对上他的眼,神色浅淡。
  梁良率先移开目光,低低地开口,“抱歉,嘉昱。”
  锦甯微扬起下颚,轻道,“你如今该唤我郡主殿下。”
  梁良猛地攥紧拳头,又缓缓松开。
  禾氏二女共侍一夫,又是名分上不分大小,称呼自然也是难分的。
  所幸锦甯乃正一品郡主,倒是比那忈王妃的名头还要贵上几分,外人便照旧称之为“郡主殿下”,可含义却是不同了。
  如今人人皆知,“甯和郡主”这一称呼,一为封号,二却含忈王妃之意。
  “嘉昱。”梁良抿了抿嘴,仍然固执地唤她的字,“我有话同你说。”
  锦甯轻咬唇,却终是没再说什么。
  梁良笑了笑,低眉敛目,轻声道,“世间花叶不相伦,花入金盆叶作尘。惟有绿荷红菡萏,卷舒开合任天真。”
  锦甯微微蹙眉,不解地望向他。
  梁良闭了闭眼,他知晓自己中计了,如今禾锦华已带人来捉他们个“现行”,他若再不将话说出口,怕是此后…再无机会了。
  梁良压下心头的犹豫,深深道,“此花此叶长相映,翠减红衰愁杀人。”
  “方才作的那首诗,我其实落下了一句。”他睁开双眼,望向锦甯,“如今添上这最后一句,才是完整无缺。”
  锦甯惊愕地瞪大双眸,“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她倒吸一口凉气,咬紧唇瓣,“温之,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若不添上那最后一句,乍一听去,这到确实是一首巧妙而活灵活现的荷花词。
  可但若添上最后一句,这还哪里是在谈荷,分明便是首委婉的情诗,句句皆有深意,耐人寻味。
  惟有绿荷红菡萏......
  此花此叶长相映……
  瞧着是字字在写荷,却分明是句句在写人。
  “自是知晓。”梁良与她对视,眸中含着缠绵而内敛的情愫,“温之不求与子携手,但求心意不负,便此生不悔。”
  锦甯垂下眼帘不去看他,低道,“荒谬,莫要说这些胡话。”
  “这不是胡话。”梁良轻声,“此乃我心——”
  “够了。”锦甯抬眸打断他,苍白的面色愈加显得羸弱,“本宫只当从未听过你今日这般言语,不必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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