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妾灭妻——客水
时间:2020-02-19 08:57:56

  “更遑论此图贵在意境……”锦甯不禁感叹一声,“当真是无一不美的。”
  姒乐耘眼眸一亮,欣喜极了,“你可是甚少这般称赞人的,我今儿个得了你一句无一不美,纵是不得魁首也万般知足了。”
  “正是。”阮矝言也笑了起来,“我瞧着乐耘今日可是开怀了,没准儿这笑还能挂在脸上直到明儿呢!”
  锦甯抿嘴一笑,“若是得了本宫一句夸便这般欣喜,那过会儿众人皆是连连赞叹,你待如何是好?”
  “旁人是旁人,甯儿可不一样。”姒乐耘笑道,“你贵为大珝第一才女,所言之重自是不言而喻。”
  锦甯面颊微红,嗔道,“你也拿这打趣我不是。”
  姒乐耘咯咯笑出声,“不说了,不说了。”
  “罢罢,不说便罢。”阮矝言也掩唇轻轻笑了起来,“我先前瞧着你换了毛毡?怎的?难不成墨水蘸多了?字可有碍?”
  “无碍的。”锦甯敛下眉眼,轻柔道,“只是闲来无事想出个新鲜点子,一会儿给你们瞧瞧。”
  “哦?”姒乐耘起了兴致,自是连连道好。
  交谈间众人也已然陆陆续续收笔了,围着姒乐耘的画赞叹起来。
  吴洛妤才放下笔便凑了过来,瞧见姒乐耘的荷图倒吸一口凉气,满目惊羡,“好画!当真是好画!”
  她口中啧啧称赞,指尖也小心翼翼地抚上半干的荷图,满面痴迷,“此番意境,却是教我想起了甯儿的那首‘青玉案·元夕’……”
  众人闻言大惊,低低地传出吸气声。
  《青玉案·元夕》为绝代佳作,单论此代,还无人敢与此词并驾齐驱。
  虽说诗词与书画不同源,但吴洛妤此番形容,可是将姒乐耘这幅画捧得不可谓不高。
  众人不禁暗自咂摸着,皆是愈加仔细地赏起画来,这般一瞧,竟当真觉得有几番意境。
  不知是何人长叹一声,有感诵道,“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
  还未道完,便被不远处传来的一阵骚动打断,惊呼声与夸赞声此起彼伏。
  “太妙了!”
  “当真为…此世一绝……”
  “...这般…绝世之作……”
  “忈王妃果真不凡,我等万般不及!”
  围着荷图的众人向那处望去,便见那正是禾锦华的几案,里里外外围满了人,依稀瞧得见那幅印着娟秀小楷的宣纸。
  有人皱着眉道,“不便是普通的小楷?我瞧着不过尔尔。”
  外头围着的人听到了,忙道,“兄台此言差异,此字非同一般。”
  “哦?”众人被引了兴味。
  那人故弄玄虚道,“这字虽说仅为中上,可那背面儿便不一般了。”
  众人忙挤了去看,便见那宣纸上满是密密麻麻的簪花小楷,虽说不算绝佳,可那书字之人即为禾锦华,便平白令人高看了几分。
  便见那纸被缓缓翻了过来,其上满是墨色的小点儿,有深有浅,有大有小,定睛一瞧,竟是一幅活灵活现的星河图!
  这同一张纸上,竟一面儿是字,一面儿是画,当真是绝妙!
  她竟将每个字都巧妙地运用了起来,在那每一勾,每一点都下足了功夫。
  在那点儿上一用力背面便能落下一个黑点,而力度轻便能落下一个浅的点儿,若是再轻些,便了无痕迹了。
  此图瞧着平平常常却是灵气十足,贵在十分精妙。
  要知道想出这个奇特的点子本便是不易,要将每个小点儿,每个字都细细算好,更是难上加难!
  众人目瞪口呆,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吸气声惊呼声不绝于耳。
  “这是…这是忈王妃所作?!”
  “荒唐!荒唐!甚么草包美人!分明是惊世才女!”
  “怎么可能?!忈王妃她那般粗鄙之人…怎么…怎么可能……”
  “笑话!”郑馥听到此言,眼眸一凛,高高地昂起下巴,“怎么便不可能了?!这事实不就是真真摆在你们面前?”
  “锦华根本不是传言中的那等人。”段琦波冷冷接话,“她分明才德不输任何人!”
  众人忽地屏息凝神,不敢开口,一时间荷亭鸦默雀静。
  才德不输任何人。
  甯和郡主还在场呢,这忈王妃此画再如何惊世绝伦,公然同郡主殿下叫板,也过于自大了罢……
  寂静的荷亭倏地响起不急不缓的脚步声。
  便听有人似是走进亭子,笑着出声,“王妃这般心思这般技艺,确实非常人所能及。”
  “若不是甯和在场,你今日这一幅画,定能拔得头筹。”
  禾锦华猛地咬紧牙,嘴中苦涩得可怕。
  众人作揖,“拜见忈王爷!王爷万岁!”
  “不必多礼。”姒琹赟淡笑了笑,走到锦甯身旁牵起她,随意坐下。
  他忽地一蹙眉,手不禁紧了紧,手心纤柔的指尖冰冰凉的,凉得惊人。
  姒琹赟望向锦甯,竟见她面色苍白,双眸惶惶竟空洞无神,宛若受了大惊。
  他心头一刺,用力握了握她的手,低柔道,“怎么了?”
  锦甯却依旧不言不语,神色怔怔然的,脆弱仿徨的模样楚楚极了。
  姒琹赟却无暇顾忌那些,他面色微变,嘴唇紧抿,“甯儿?”
  “丞烜……”锦甯嗓音极轻,僵硬地扯出一抹苦笑,“我…我的画……”
  作者有话要说:  盗文网依旧兢兢业业地盗了文qaq
  我再试最后一次,如果还不行那就..算了。
  这次开了72小时,出现问题了宝宝们评论我哦。
 
 
第92章 陷害
  画?
  姒琹赟微怔。
  他自诩了解锦甯甚多, 自是知晓她擅诗词绣舞,擅书。
  可若谈画工,甯和郡主可从未传出擅画的名声。
  要知晓甯和郡主精通后四艺, 这本便是天大的才名了, 又有谁还会再顾那前四艺?
  他正愣忪,姒乐耘却倏地想起什么, 她忙踱步走向锦甯的几案,小心捻起其上的宣纸。
  一旁的丫鬟微惊,低低道,“殿下……”
  姒乐耘置若罔闻,她将宣纸展开, 那隽秀的簪花小楷跃然纸上,各个好看, 一面赏心悦目的诗图便映入眼帘。
  众人自是心悦诚服, 无不赞叹地连连点头叫好。
  有人一字一句读出那诗, “拥红妆, 翻翠盖,花影暗南浦……”读到后来,众人的神色却愈来愈古怪了起来。
  “……遥想芳脸轻颦, 凌波微步, 镇输与、沙边鸥鹭。”
  此乃前朝诗人杜云桐之大作《观荷花》。
  甯和郡主爱诗无人不知,而郡主殿下最钦慕的诗人当属大名鼎鼎的杜解颐先生,此事也人人皆知。
  原本甯和郡主临撰杜先生之诗自然是千万般好的,可怪就怪在, 方才禾锦华所作的那一面图上,也是一首杜先生的诗。
  虽说两首诗不一样,可一为赫赫盛名的《观荷花》,一却只为一首平平之诗;一为颜筋柳骨的清丽簪花,一为技艺泛泛的平常小楷……
  这孰好孰坏,孰上孰下,众人不必说出口,落差便出来了。
  禾锦华紧了紧牙冠。
  她敛下眼帘,心头却嘲讽冷笑。
  禾锦甯这字写得再如何好,有她的星河图在前头,就别妄想其他了……
  她嘴角不住微微翘了翘。
  这星河图在前世便得举世瞩目,引得人人争相模仿。
  此乃五年后一大才子的成名之作,如何受吹捧便不必多说了,更妙的是,这图动摇了禾锦甯第一才的地位。
  所谓大珝第一才女,才女只是叫得好听罢了,若真要说,其实为大珝“第一才”。
  这“第一才”便不止为女子了,自然是也将男子皆比了下去。
  而禾锦甯稳坐第一才这位子近十年,也仅仅被这星河图一个动摇过。
  若不是那贱人随后便一曲惊世醉仙舞狠狠扇了那大才子的脸……想必这第一才的位子,便会被抢了去。
  禾锦华不禁咬了咬下唇,不甘而怨恨。
  若不是那醉仙舞着实难跳,她习了数年也学不会半分,如今还岂容得这贱人放肆?!
  禾锦华眸中划过一抹阴鸷。
  不过如今醉仙舞赏未出世,这禾锦甯再如何厉害,也定翻不出她的五指山。
  她早早便将星河图作了出来,还不信那大珝第一才的名头,她摘不掉!
  禾锦华思绪才至此,便听一声细细的惊叫,随后便是低低的吸气声跌宕起伏,再然后,便是诡异的寂静。
  她猛地一回神,便见姒乐耘竟将那宣纸翻了个面儿,那背面的图上星星点点,似有形有规律地奇妙地晕开,银汉、星河,缱绻地铺展在纸上。
  禾锦华只觉脑中嗡鸣,眼中似有云雾缭绕。
  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图。
  这每个点儿,每颗星,每片银汉,与她所作,无一…不同。
  荷亭沉寂地可怕。
  姒琹赟望向那展精妙绝伦的星河图,眉心一蹙。
  手心的柔荑愈发冰凉,他不禁又紧了紧她的手,安抚道,“无碍,有本王在。”
  锦甯紧紧咬着唇,勉强扯了扯嘴角,“多谢王爷。”她微微抽出被他紧握的手,低垂下首,不再开口。
  姒琹赟张了张口,伸手想再去拉她,却被她微微瑟缩着躲开。
  他指尖微动,抬眼望向锦甯,便见她散落的发丝掩住了面庞,依稀只瞧见微微颤动的皙白下颚,脆弱极了。
  姒琹赟心头一恸,隐约有几分悔意。
  他不该的。
  她那般聪慧,怎会听不出他那句“无碍”之意。
  他原本想的自然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到底如今是他家事,出了事自然是他忈王府脸面不好看,他自然是想息事宁人。
  姒琹赟喉头微涩,干干的,不知如何是好。
  他的甯儿向来温婉善良,她从来懂事,一向只想着他,想着旁人,却从来不顾自己。
  而他竟然忘了,忘了她也不过是个年方十四的孩子。
  他竟然在她一次次的包容温柔下越发沉溺,竟然习惯了她的温顺,她的忍让,甚至觉得…这本该如此。
  便如这次,他原本便想着甯儿一向乖巧,忍让了这次也不会如何……
  锦甯微微抬首,她深深望进他的眸中,眼角倏地滑下一滴泪,晶莹地滚落下颚,滴在地上。
  “丞烜。”她轻道,“那是…我的画……”
  姒琹赟只觉那滴泪刺眼得可怕。
  他耳边猛然一阵巨响,脑中一片空白。
  他甚至忘了…忘了他的甯儿是如何清高出尘的女子。她的骄傲,怎容得旁人毫无愧疚地玷污?!嚣张跋扈地鸠占鹊巢?!!
  姒琹赟头一次觉得,自己真是个猪狗不如的畜生。
  “甯儿……”
  锦甯动了动睫羽,侧首不再看他。
  宝念心头微骇,不敢开口说话,只将头垂得愈发低,怕接踵而来的便是王爷的不耐与怒火。
  “忈王妃。”姒乐耘笑着出声,“你说巧是不巧。”
  她将星河图小心翼翼地放下,又满眼笑意地望向禾锦华,“甯和早先便同本宫说了,她今儿个想出了个新点子要给我等瞧瞧,你瞧,这可不就是个新点子嘛……”
  她话锋猛地一转,嗓音微冷,“可本宫却不知了,甯和这点子,怎的竟也出现在你的画上了?!”
  禾锦华眸光一厉,轻喝道,“大胆!你莫要血口喷人!”
  她暗暗压下心头的惊惧恐慌,微微扬起下颚,清冷的面容平白腾出几分气势来,“公主殿下可莫要将这屎盆子往我头上扣!我还疑惑呢,这郡主姐姐的画作,怎的竟与我的一模一样呢?!”
  她面上毫无异样,心头却跳得厉害。
  怎么可能?!
  怎么会这般?!!
  这星河图原本便该是在五年后出现的,禾锦甯…禾锦甯怎么会作出五年后的东西?!
  难不成…她也同她一般?!!
  禾锦华只觉心跳停了一拍,她不禁打了个寒颤,背后满是冷汗。
  不…不可能……不可能的!
  重生的,只会有她一个!
  众人皆是眼神微变,皱起眉来。
  “且不论如今这事实是如何,忈王妃这般粗鄙的言语,着实是……”
  有人低声议论了起来。
  “我看啊,这便是剽窃了郡主殿下的画作……”
  “…就是啊…但看仪态德性,这禾锦华哪里能及得上郡主殿下……”
  “原本便是一介草包,哪里能一夜之间飞上枝头变凤凰……”
  旁边围着的几人忙连连嘘声,神色惊惧不已。
  也不知这几人是脑子不好使还是如何,这忈王妃再如何也是忈王正妃,哪里是他们敢议论得起的?更遑论直讳大名又大喇喇地讽刺鄙夷……
  纵使有,他们也都会暗暗埋在心里头,哪里敢当面儿说出话来。
  话虽这般说,可听这几人之言,众人也不禁听信了几分,暗暗点起头来。
  “王妃这话说的好笑。”阮矝言蹙眉出声,她斜瞥禾锦华一眼,“且不论这点子是谁的,便看这笔力画工,诸位也都瞧得分明孰上孰下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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