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手指夹着杆,把一起存起来放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烟叶搁了进去,然后找了打火机点燃。
灰色的烟尘颗粒袅袅升起,成一根细线,万隐迦夜将烟嘴放到嘴边猛吸了一口,烟气裹挟进肺里,顿时咳出一口血来。
烟酒一类行走世间,本来就不是什么正经的东西,她也是想靠着烟叶暂时缓解一下疼痛,不过这烟叶放了估计都好几年了,现在都没什么味道。
加上她的毒药进入肺腑,腐烂的血块直接从胃里跟鼻腔里滚出来,沾了一地,万隐迦夜垂下手,眼神逐渐冷漠。
烟杆子嘎达一声落在铺了石板的地上,磕出零星四溅的火花,一会儿就因为大理石的冷度而熄灭。
烟没抽成,病症也没缓解,万隐迦夜不耐烦地将不知道什么时候拔下来的烟嘴抛在手里,冲着房顶上的某个地方砸了过去。
小巧的铜制烟嘴咔哒磕了两下。
目标不准,但引起注意还是足够,她跟今日蹲自己的暗部要求:“喂!帮我去医院开两副止疼剂,钱算在自来也的脑袋上!”
被砸的暗部一脸懵逼。
他倒是不知道自己监守的人是黑刀鬼——其实因为黑刀鬼蒙面,大多数人都没见过其真正面目——明明自己也是蛮优秀的忍者,怎么会就被卡卡西前辈的女朋友发现,还被找出来在哪?
替任务目标跑腿这可不再业务范围内,比起这个他倒是想问问为什么能发现自己。可是算上他自己对卡卡西前辈的崇拜,还是乖乖替万隐小姐拿回来了止疼剂特效药。
他带着动物面具,露出来的眼睛是一种无神的漆黑,这可是直接隶属于火影大人的暗部,他才不要承认自己刚才被这个按理来说应该是个普通人的酒馆老板娘的命令吓到了呢!
故作沉着冷静的暗部把药放在女人的身侧,万隐小姐吐得那口血自对方从医院来回的时候已经擦干净,只留下一股淡淡的血味。
她靠着躺椅,半阖着眼睛用冷漠的眼睛扫了这个暗部一眼,伸手将做成药饼的止疼剂生生咽了下去,连口水都没喝。
这名暗部出于对卡卡西前辈的尊重(其实是有点害怕),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直到他的耳朵里听见女人的呼吸变得绵长,才意识到她是真的睡着了。
这个年轻的暗部默默翻了个白眼。
万隐迦夜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直到说晚上过来接她的旗木上忍又翻墙进来,她才被叫起来。
半夏的夜里根本没有凉风,万隐小姐身体很凉却也出了一层汗,旗木卡卡西坐在姑娘的脑袋一侧,一直迟疑着要不要叫醒她。
女子的侧颜跟晚阳在一块,给平日里的苍白添了几分鲜活,也就是这个时候旗木卡卡西才放下了自己装出来的轻松。
他自那天在看见万隐迦夜写下自己[宇智波爱一]的名字以后,就一直在心里有个疙瘩。
三代火影的那一句轻轻磕在他脑子里的那句——
“她活不过这个夏天。”
男人渐渐攥紧了拳头,有些责怪一样的眼神落在这个睡颜甜美的姑娘脸上,他最后选择了一个略带怒气的叫醒方式——他盯着万隐小姐,给她来了一记脸击。
万隐迦夜几乎是懵着脑袋从睡眠中重组自己的意识,她感觉到自己两边的脸颊热乎乎的还有点疼,嘴巴被对方的手挤在一起,看倒在自己视野里的青年。
“???”
万隐小姐嘟着嘴,瞪着眼,像一只凸眼金鱼。
“你现在看起来好傻,像一只凸眼金鱼!”
万隐迦夜:喵喵喵?
男孩子蒙着脸,但她感觉还是能看见对方的委屈,她只是睡了个觉,到不知道怎么惹着这家伙。
她叫他是拿开爪子:“好了,是我睡过头了,现在就去换衣服。”
卡卡西乖乖放手,但还是捏着她的指尖在手里玩儿:“怎么?换什么衣服?穿这个不好吗?”
他指的是今天她穿着这身浴衣。
“我这个不太合适吧?”万隐小姐叫他看看自己的打扮。
大概是因为这是游乐性质的聚会,旗木卡卡西只穿了一件黑短袖,一条绑腿的裤子,衬着男人同样白的肤色,黑白分明异常显眼。
万隐小姐近来倒是舍弃了小振袖一类比较正式的和服,开始在身上穿松松垮垮的浴衣。
她冲着男孩子笑了笑,换了衣服出来。
跟一身黑的旗木卡卡西配对儿,她也在衣柜里翻了一身黑色短衣短裤出来,细白的胳膊跟腿套在黑桶里,越发显得这姑娘长得小巧玲珑。
万隐迦夜也没怎么仔细打扮自己,只带着那对儿明月珰,散开头发,这才走过来牵他的手。
旗木卡卡西任由姑娘把手插进他的指缝,笑了一下,摸了摸女孩子的头发。
她抹去了自己身上所有被端庄优雅笼罩的东西,二十四五的女人蹦蹦跶跶,像一个十六七的小女孩。
这样的姑娘谁又看得出大限将至。
她仰着头,贴着他:“这样可以吧?”
“很可爱呀。”
“那太好了~”
万隐小姐笑的眯起眼睛。
也许打扮变了,女孩子的性格也会有微妙的变化。旗木卡卡西明显感觉比起上一次藏在自己身后的女人活泼了许多,她踢石子儿,踩树叶,悄悄摸跟影子玩儿,眼睛里含着一抹亮。
“你怎么这么活泼?”
“嗯?有吗?”万隐迦夜懵逼地看着他。
“有啊。”
她想了想:“大概是很久都没穿过这么轻便的衣服了,你不喜欢吗?”
“嘛,也都还好吧。”
什么样都行,他喜欢这个人,无论怎样求卡卡西都觉得像是埋在深层里的宝藏,给人惊喜,给人讶然。
银发青年摸了摸姑娘的头,眼神微微黯然。
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吗?
卡卡西想起刚下来的调职批准书,所以说,为什么这个夏天如此短暂。
这点时间不够他给她任何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章有点点悲了,不过没关系还是有糖渣的!我翻给你萌看!
万:好看波?
卡:好看(牵自己小姑娘的手)
万:漂亮波?
卡:漂亮(摸自己小姑娘的头)
第十九章
烤肉聚餐对于多人数的大型聚餐似乎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三三两两的人聚在一堆共用同一个烤肉架子,就着烟熏火燎的焦香跟油脂味儿,端着啤酒在举杯碰杯,‘叭’地一声以后灌下去一大口。
酒精让人疲惫的大脑发热,浑浑噩噩忘掉那些不快的事。
卡卡西来的不算早,来得早的那一批已经在店里叫了肉跟啤酒,橙黄的液体盛在玻璃杯里,杯壁冒着水珠。
“哟!我的挚友!你终于来了!”
凯先是看见那个带着面罩的青年,他穿了一身黑,闭着一只单眼,那只眼睛上留着一道疤。
随着迈特凯来了一个热情的开场白,这里的同龄人也逐渐想起了当年在学校的天才忍者,卡卡西。
几个跟他相熟的人招呼他坐下,卡卡西走了进来,他露在门后边的手才慢慢地欠了一个金发的姑娘出来。
这个女孩大概一米六五的个头,满头金色的卷发,浅金色的眼睛好像种着阳光,她的面相一时间只让在场的几个人眼熟,却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这是谁。
只有直来直去地迈特凯并不以人的气质认人,他仔细看了一眼,才重新兴冲冲地跟万隐迦夜打招呼:“啊!迦夜姐!你怎么也来了?”
一男一女的配置在这个精龙活虎的年纪,让大部分人都清楚这位漂亮的姑娘应该是卡卡西的‘那个’,也就阿凯脑子钝,没想到那边去。
坐一边的森乃伊比喜呷了一口生啤,“笨吗,明显是卡卡西的‘那个’呀!”
森乃伊比喜曾跟旗木卡卡西共事过,只不过这两年才刚掉出来,他伸出小手指朝着凯比了比。
日夕红坐在猿飞阿斯玛一边,如今看了那个略显陌生的姑娘,一时间也没有说话。
仔细算,她其实是第一个知道卡卡西交女朋友这件事情的人。旗木卡卡西问她送女孩什么东西比较好,她就若有所觉。
卡卡西被森乃伊比喜点破,也不羞赧,只领着万隐小姐坐在男女的交界处,他挨着男的,让万隐小姐挨着女方。
“这是我的女朋友,叫万隐迦夜。”
卡卡西落座以后才跟做了一桌的人们相互介绍,万隐迦夜冲着众人笑了笑。
“叫我迦夜就好。”
然后卡卡西转面开始介绍起他那边的人来,这里有的跟他同届,也有的大或者小,这批人大多经历了战争能活下来的十不存一,故而能活下来的人都觉得十分幸运,也逐渐成了一个圈子。
一圈下来,万隐迦夜没拿出在自家酒馆里那种待客的态度,只在桌下勾着卡卡西的左手,略显活泼。
这里边的人她眼熟的不少,有的是在酒馆里,有的是曾经搭伙干活的同伴,也幸亏万隐迦夜曾经闯荡江湖的时候习惯性带着面具,要不然现在被拆穿也不由得尴尬。
卡卡西看了菜单,又叫了自己那份,不一会儿,肉跟生啤就被端了上来。
万隐迦夜看着那一杯子橙黄的酒液,想起来卡卡西在自己那的酒量,不由得打算了起来如何把卡卡西送回家的事情。
酒桌上的事一般都是胡说,女生还好,男生就没边,如果酒精上头更是乱侃一气,万隐老板娘看惯了这些人,猜的一个比一个准。
万隐迦夜很快跟这些人相熟起来,众人才开始打趣起卡卡西这个木叶第一直男是怎么勾搭上这么漂亮的姑娘。
她也自觉会被问道这个问题,她看了已经摘了面罩正在鼓着腮帮子咀嚼食物的白发青年一眼。
“我开着一家酒馆,卡卡西来我店里吃饭,自然而然就在一起了。”
她说得轻松,旗木卡卡西想起那个夜晚,下意识瞟了当时在场睡得跟个猪一样的迈特凯,只见这家伙一边感叹‘这就是青春啊!’一边给自己刷刷刷敛了好几条猪五花肉。
卡卡西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也伸筷子从阿凯的手底下抢救了几条。
席间还是有人把这张熟悉的脸跟‘酒馆’这个词儿联系起来,差不多染上烟瘾的三代儿子下意识想掏出烟卷,一边问:“你家是不是商业街东头那家?是老板娘吗?”
“诶?不是吧?”
“真的假的!完全不像!”
几个日常喝酒的男生完全讶然,万隐迦夜却点了头。
金色的卷发一抖一抖,落在猿飞阿斯玛眼里,却怎么也不能跟那个日常盘发插着漂亮珠饰头花,身穿华丽和服的老板娘连在一起。
万隐老板娘知性优雅,服务周到,而眼前这个姑娘看起来也就十几岁的样子,乖乖点头而动起来的头发有一股娇俏之感。
猿飞阿斯玛仔细看了卡卡西的新女友,一时间百感交集——原来女人的变化跨度可以这么大。
其实仔细想也能理解,毕竟开店做生意,服务态度是很重要的一个环节呢!
日夕红抬眼看了这姑娘一眼,这姑娘能叫卡卡西死心塌地,不禁感叹一声好手段。
女孩总比男生想的要更多,她不知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年轻女人撑起一个专门做酒水生意的门店,但是单看万隐迦夜长得美貌,便能猜到她这些年受的苦。
很多时候,没有被保护的美丽往往就是原罪。
在场的都是年青一代,基本上不太知道万隐迦夜的真实面目,而那些清楚万隐迦夜是‘黑刀鬼’的忍者去她那里喝酒,本身就会收敛自己,跟何况那些那些敢闹事的也都被三代安排的蹲守她的暗部解决。
森乃伊比喜也曾接受过这种任务,六年里,几乎能把监视她的暗部轮一个遍。
他看着万隐迦夜,然后也瞥了一眼旗木卡卡西,任务资料上写的不清楚,但是隐隐标着任务目标‘危险’的字样。
怎么说呢,该说不愧是旗木卡卡西吗?这样的女人他也能受得住。
而席间也有一个生着棕色眼睛姑娘,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万隐迦夜跟姑娘对上眼睛,微微点头。
这些人心怀各异,已经迈向成年的脚步让他们看破不说破,也就导致了许多误会,旗木卡卡西跟凯争夺食物,万隐迦夜默默喝着果汁,夹卡卡西从饭桌上带回来的战利品,不一会食物的战争就歇了下来。
饭足以后,便是喝酒,应该说每一次聚会对于一些人来说喝酒才是主要目的。
在座的一群单身狗轮着给今天在这顿饭局里投放深水炸弹的年轻忍者灌酒,就算是度数不高的生啤也受不住连着好几杯。
旗木卡卡西的脸红起来,露在外面的胳膊也染上几分薄粉。
万隐迦夜吃饱了,就开始看着他喝酒,看到一半却突然也被敬了一杯酒,这敬酒的人是一个面相颇为年轻的孩子。
她记得她叫御手洗红豆。
万隐小姐挨着她,跟她喝了一杯。万隐迦夜的酒量不小,大多是之前自己灌出来的。
“万隐小姐。”这个十几岁的孩子端起酒杯:“我知道你。”
万隐迦夜一愣:“等一下,你这个年纪能喝酒吗?”
御手洗红豆:“……”
她似乎有些无语,然后泛着杯子让她看,万隐迦夜看里面冒着泡泡的橙黄液体:“橘子汽水?”
对方点了头。
“不能喝酒就不用跟他们玩那个啦,做别的也可以啊。”万隐迦夜没喝。
御手洗红豆看着自己的橘子汽水:“我知道你,你是鬼。”
语不惊人死不休。
万隐迦夜突然背后一僵,下意识将这姑娘跟卡卡西隔离开来,她听着卡卡西跟别人吆喝的声音,这才笑着说:“什么?”
御手洗红豆是大蛇丸的弟子,被对方当做了实验材料,前几年大蛇丸叛变,这孩子也就不前不后地成了尴尬的存在。
万隐迦夜是知道这些的,她刚才在被卡卡西领着认人的时候就看见了御手洗红豆。
小姑娘皱起了眉:“‘黑刀鬼’,是使用宽刃黑刀,面带鬼角黑面的忍者,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