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软小画眉[古穿今]——咚太郎
时间:2020-02-20 07:21:50

  “这件事我会彻查,还你们个交代。”
  清冷幻灭的月光里,他们并肩而立,站得脊背笔直。身后是焦黑的废墟,无辜的死者,以及仇人所给予践踏与屈辱。
  沈音之扬起头,听到沈先生沉缓、有力,字字分明地说:“请大家记住,今晚沈园里有多少人,无论死活——”
  “七天后,我必要他们还多少尸。”
  视线再滑下去,看到他左手仍在滴血。
  滴答。
  滴答。
  作者有话要说:
  滴答滴答,是爱情开始的声音~
  民国篇完全是我的初衷,爱了暗黑的话画风。
  我忽然觉得:
  没落的娇纵大小姐阿音 x 曾经仆人如今新贵的沈先生
  两个曾经相依为命的流浪儿
  女双面卧底 x 大佬相爱相杀(?
  甚至:小美人鱼 x 封印千年的恶龙(??
  都有点儿带感啊,默默番外预定。
 
 
第32章 直男
  “感觉怎么样?”
  凌晨一点,心理诊所,一场催眠刚刚结束。
  做催眠的医生活蹦乱跳;
  被催眠的沈音之双眼闭合,脸色偏白。
  值得一提的是,仅仅旁听的沈琛竟是面如死灰,仿佛绝症病人命不久矣,分分钟能躺进棺材cos僵尸复活。
  “嘿,没事吧?”
  心理医生安抚性拍肩,倒是被轻而易举地躲开。
  “我需要十分钟。”
  沈琛语气疏淡,疏得像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心理医生悻悻收回手,为了防止老朋友想不开,特意说声:“兄弟,心理压力别太大。毕竟没人知道她到底有没有被催眠,说的是不是真话。”
  沈琛没有回答。
  门被轻轻带上。
  封闭的静谧的房间之内,两人醒着睡着只剩下彼此。
  那血流成河的声色场,仇家大肆嚣张的挑衅。连同血的腥味儿、物件的焦味儿,一张张死不瞑目的脸,以及额角落下的轻吻——
  它们从她颠三倒四的描述中活过来。
  几乎在他眼前重演一台栩栩如生的戏。
  那样鲜明生动。
  所有人都说是梦。
  沈琛悄无声息地走过来,居高临下的凝望。
  “阿音。”
  他喊她,她兀自沉默,睫毛伏得冷清。
  无论他如何用漆黑的眼沉沉描绘,从眉梢眼角抚摸去菱角分明的唇,她反正不给反应。不愿意告诉他,迄今为止究竟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到底谁在漫长的梦里沉溺不肯醒来,又是谁早早逃出梦外自在逍遥。
  咚咚两声。
  “十分钟到了。”心理医生端来温水:“感觉好点没?刚才到底怎么了,你脸色……说实话整个人都怪怪的,眼神表情都变了,完全不像你。”
  “……你是说,你对她的叙述有强烈画面感?”
  沈琛嗯,“你碰到过这种例子么?”
  “有点像深度催眠的概念。”
  医生试图科普:“比如沈音之她醒来,十有八|九不记得今晚的催眠。但事实上这份记忆并没有丢,只是藏在潜意识里。如果我给予一定的提示,例如重复内容、说出我们约定好的暗号,刺激达到某种程度,‘不小心丢掉’的记忆大有可能回归。”
  “你现在差不多处于这个状态。不过我更在意……七点半你发的短信是什么意思?”
  沈琛微微挑眉:“什么短信?”
  “就是那个,沈先生请回。”
  医生打开手机短信界面:“我没看懂,这是不是跟你乱七八糟的梦有关系,具体什么意思?”
  沈琛看两秒,实话实说两个字:“忘了。”
  “又忘!下回干脆梦醒纹个大满背,天天看八百遍,免得遗忘重大信息好了。”
  心理医生郁闷挠耳朵。
  沈琛则是下意识碰了碰侧腰。
  他曾多次梦到自己书写沈音之这个名字。
  冰冷的、威慑的、柔软的、温情的笔触应有尽有。然而次次醒来遗忘,眨眼忘,起身忘,踩地忘,提笔又忘。
  梦无数次,忘无数次。十八岁那年终是年轻气盛忍无可忍地冲进纹身店,趁着记忆犹在,拍桌大喊:“纹身!百家姓里的沈!音乐的音!逃之夭夭的之!”
  华人老板当时笑眯眯:“小伙子,失恋了?要记前女友一辈子?别了吧,我劝你该放就放啊,这名字纹在皮肤上可不是小事,要跟着你好多年,以后甩都甩不掉。”
  当时他不以为然,只想找出始作俑者;
  如今他深以为然,只觉得梦里梦外如骨肉相连,难以割舍。
  “我该走了。”
  沈琛回过神,小心地抱起人要走。
  医生眼疾手快伸手拦,“老沈,你走就行了,她留下。我有办法让她交代实情,保证在人道主义内。这事交给我来,你那不靠谱的温水煮青蛙就算了吧。我真的怀疑这样下去,你早晚被自己煮成焦青蛙。”
  沈琛温声:“你觉得我会自己煮自己?”
  心理医生板起脸,以前所未有的严肃口气道:“我觉得你已经差不多熟了,就差焦。”
  “你想多了。”
  他云淡风轻丢下flag,扬长而去。
  后头的心理医生不禁靠在墙边,如老鸨般热情呼喊:“下次再来啊!有事别一个人扛着,下次什么时候再来?”
  前头脚步停下,沈琛并没有回头。
  “不会再来了。”
  他淡淡说着,后面还有句:“免得你做手脚。”
  “……算你狠,算你胆大不要命。”
  被猜中算盘的医生摸摸鼻子,旋即摇头叹气。
  算了。
  老青蛙他皮糙肉厚非常耐热,还臭脾气不肯听人话。
  那么只能祝他自求多福,别真把自个儿煮成青蛙干。
  愿上帝保佑,阿门。
  诚心划个十字,接到亲爱的老婆来电。
  “喂,老婆怎么了?”
  “卡文?追妻火葬场那个文是吗,没事没事。不用着急,俗话说闯到桥头自然直,素材自动送上门,你好好休息放松半个月,肯定有灵感。”
  “你别骗我。”女声绝望,“我是不是该封笔了?”
  目送着窗外远去的背影,心理医生一秒反叛,柔情似水地发誓:“别胡说,没骗你。不就是男主回头的心理活动吗?问题不大,我有办法给你弄一手资料,真的。”
  再次真诚祝你好运。
  亲爱的兄弟老沈。
  *
  “我想回家。”
  沈音之在回途中醒来,打着哈欠坐起来,无精打采地问:“什么时候能回家睡觉?”
  她好像确实不记得被催眠的事。
  沈琛目光平静如水,回答说十分钟就到。
  “哦。”
  心不在焉地应一声,小孩收着手脚缩到角落里。靠在车门边,眼睛一下一下眨得很迟钝,一直瞅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树,灯,雨,并不回头。
  一路上光给他瞧个后脑勺,还用毯子裹得严实。
  以为她睡着了,谁知道下车的动作迅速超乎常人。
  沈音之一下子打开车门房门,甩开鞋子,光脚啪嗒啪嗒跑上楼。砰的关门声不大不小,楼梯上留下一串湿漉漉的水印子。
  看来是真的很困。
  沈琛收回目光,转身去厨房烧开水,十五分钟后端药上来。
  推门,她大约还没睡着。
  听到动静坐起来,一口气灌下所有药水药片,而后一言不发地躺下去。沈音之从头到尾不看他,不说话,仅仅用拱起的后背对着他,整个人都扎进被窝里。
  “别盖着头。”
  他说话,她装死不搭理。
  沈琛别无法他,只得弯腰俯身,亲手掀被子。
  沈音之这时才看他一眼,眼里流露出八分被打扰的倦倦不乐,还有两分刺眼的厌烦。
  这种眼神。
  有个刹那心脏刺疼,像针细细密密地扎进个头再抽出来。
  琛维持着姿势不动,半晌后低低解释:“盖着头空气不好,明天早上病得更重。”
  “哦。”
  再次使用没有意义的敷衍词,不过沈音之好歹听话钻出脑袋。
  没有提防男人的意识,她打个哈欠闭上眼。凌乱的发丝盖住一片额头,沈琛静静看着,不由得触景生情。
  毕竟梦里他亲的就是这里。
  毕竟只需再凑近些,又能够亲上去。
  那种肌肤相触的亲昵感近在咫尺,心底似乎有声音拼了命的渴望。亲她,抱她,牢牢禁锢住她,不要让任何人看到,不要让任何人听到——
  够了。
  “睡吧。”
  克制住诡谲而偏执的念头,他替她细致地掖好被角,关灯走出去。
  背对着门站了很久。
  *
  第二天仍然下雨,天阴沉沉的不透光,云朵重又闷。
  沈音之昨晚没睡好,早上起来顶着两个浅的黑眼圈,洗漱之后直接跑到沙发边上,坐着给自己套上毛茸茸的动物袜子,转身要往外走。
  “你去哪里?”沈琛的声音及时从后头传来。
  “回去上课。”沈音之懒散作答,完美诠释不良学生被被班主任点名,被迫发言的样子。
  沈琛:“把饭吃了。”
  她强调:“上课。”
  “先把饭吃了。”
  他重复了一遍,声音是轻的,语气是命令的。
  沈音之站在原地不动,生个病脾气非常大。非得刘阿姨哎呀哎呀过来劝半天,才乌龟似的慢吞吞回到饭桌上。
  小眼神绕着桌面转好大一圈,又病怏怏不得劲儿的低下头绞弄手指,老半天不肯握筷子。
  沈琛也跟着看一圈。
  入目红豆黑米粥,凉拌黄豆芽,莴笋,清炒山药。不算丰盛但也不算简陋,主要问题在于刘阿姨对她的病十分上心,特意准备一堆营养清淡小菜,难怪她不喜欢。
  “怎么不拿筷子的呀!”
  刘阿姨走出厨房,这回手里一盘香菇烧豆腐。
  小姑娘顿时犹如生无可恋的咸鱼,上半身贴着椅子往下滑,仅剩一双雾蒙蒙的眼睛。这边表示‘我不喜欢绿油油的菜,我要肉’,那边还有‘我生病了我好不高兴,病死我吧反正没有肉吃’的赌气劲儿。
  不过不同于以往的撒娇讨好,今天她两只眼睛一齐扫过沈琛,完全不作停留,似乎并不期望打动他。
  沈琛全部看得清楚,语气温和了些:“坐好,有话就说。”
  “……”
  她老老实实坐起来,但不说话。大清早又乖又叛逆,活像青春期躁动小哑巴,弄得老男人丈二摸不着头脑。
  “头还疼不疼?”他问。
  她点头,再摇头,有点儿疼的意思。
  “没胃口?”
  点头点头。
  “没有你喜欢的菜?”
  频频点头,想把头给点下来。
  “油腻重口味的东西病好带你去吃,现在只能清淡饮食,不想吃也得吃。”
  沈琛神色寡淡,态度冷硬的说完这句话,却是偏头看向刘阿姨:“麻烦您再烧个蛋汤。”
  “啊?”刘阿姨干瞪眼:“发烧能吃鸡蛋吗?我听别人说发烧不能吃鸡蛋!不然会烧坏脑子的。”
  “能吃。”
  而且脑子坏得差不多了,不需要过分担心。
  “那、那我烧个蛋花汤,还是大块的鸡蛋汤?”
  “蛋花汤。”
  “那用鸡蛋还是鸭蛋?家里都有。”
  “鸡蛋吧。”沈琛说。
  尽管中年妇女为着小事不断发问,他始终能保持良好的修养,不疾不徐的给予回复。沈音之最是清楚,这张脸鲜少不耐,真正发火次数寥寥,都是因为她的胡闹。
  但这次竟然没有生气诶。
  她反应慢半拍地想起他的那句话。
  ——病好再带你去吃。
  寥寥七字既是解释,又是妥协。
  沈先生说到做到,从未如此大方破过规矩。
  为什么呢?
  小傻子抿唇看他,如蜻蜓点水。
  他看回来,只见她忽然戴起卫衣帽子,两只手拽紧抽绳拉呀拉。直把帽沿绷得紧紧,接近盖住眼睛,终于心满意足地停下手,朝热腾腾的蛋汤呼呼吹气。
  傻呆呆的。
  不知道她那病了的脑袋瓜子里想什么。
  嘴边噙起细碎的笑意,沈琛垂眼抿粥,姿态周正而漂亮。
  不过说来某人今天也很有吃相,食不言,没有叽叽喳喳语不休。一顿早餐因此获得破天荒的安静,连偶尔碗筷交碰的叮咚声,都被衬得格外清脆响亮。
  随后送小孩去节目组,路上依旧没有对话。
  只有断断续续的哼歌声,有调没有词。
  她好像因为蛋汤高兴了些,无所事事地对准窗户哈欠,白嫩手指头写过擦,擦过写:
  沈音之
  阿音、肉
  猫猫、二狗子
  林朝雾、周笙
  卡、花、粉丝
  看似杂乱无章的生活名词记录。
  沈琛从头看到尾,确定没有他的名字出现。
  “到了。”
  外头雨沙沙,周笙下车打伞。
  沈音之接过他递来的粉红色的伞,眼睛亮了一瞬。
  “我喜欢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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