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软小画眉[古穿今]——咚太郎
时间:2020-02-20 07:21:50

  *
  如果有最捧场观众奖,沈音之必是冠军。
  她看电影不转脑筋,该哇的地方大声哇,该笑的地方咯咯笑。所谓丧尸,在沈琛眼里不过是人工化妆技术制造的产物,可是她当真,抱紧半路跳上来的肥猫,往他这边挪点儿,挪点儿,再挪点儿。
  不知不觉挪太近,鼻尖几乎萦绕起牛奶味儿的沐浴露。
  “不行,我要被吓死了。”
  沈琛略微出神,她已经摇晃着脑袋,把音量调小。
  窸窸窣窣翻出自己的手机,不知哪里来的突发奇想,要他下微信。
  “大家都在用微信,可以发表情包和朋友圈。”
  小跟风怪如是说道,抛下电影,兴冲冲地研究起APP。
  先是添加自动推送的手机联系人,再给自己改名:天下第一超可爱。
  瞧见别人的漂漂亮亮的头像,再看看自个儿灰蒙蒙的头像。她不带犹豫地打开相机夜拍模式,觉得天上地下没人比她更漂亮,所以要用自己的照片当头像。
  可惜连拍几张都不满意,她转头又递手机,理直气壮:“你帮我拍照片,要拍得非常非常好看。”
  “……”
  直男非常非常为难是真的。
  敷衍拍两张,正经拍三张,无论如何她都不喜欢,闷闷不乐地嘟囔:“不好看,根本没有拍出我的好看。你拍照片,比周笙挑衣服还差,太差了。”
  ……童言无忌不要当真。
  沈琛倒是给她出了个好主意:“去微博找,应该有你的好看照片。”
  “有吗?!”
  事实证明果然有。
  粉丝精修图可把沈音之美得不得了。
  情绪从低落到欢喜,短短不过两分钟。她开心挑中一箩筐照片,自顾自叽叽咕咕比较来比较去,沈琛没搭话,免得直男审美再受到抨击。
  “你的微信呢?为什么没有推荐好友的你?”
  沈音之倏忽抬头。
  沈老板这才想起,自己从没用过微信。
  “不行不行,你要微信的。”
  “我在微博找到好多我的好看表情包。短信发不了,我们以后不要短信,从明天开始用微信聊天。”
  她不依不饶,他就下了一个,权作哄小孩。
  —— 毕竟大半个月没见,她得了冠军,今晚又醉又道歉,又要抽空孤独。
  确实该哄哄,再说只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听说别家真正的小情人,动辄谈及包养费、零花钱。轮到沈音之这儿,她实在傻里傻气,对这些一窍不通。手头光捏着两张信用卡,至今藏着掖着舍不得用。
  成天只会提点儿细枝末节的要求。
  手机、平板、方便面、零食。
  来来去去四舍五入,等于没有开销。
  她要是做情人,太容易满足,多半没什么出息。
  沈琛这么想着,有那么点主动补偿的念头,似乎不知不觉松动底线,越来越松。
  沈音之面前摆上两部手机,弄好自己的微信,又兴致勃勃帮他弄名字弄头像。完事儿不给他看,神秘兮兮说:“我送给你超级好的头像和名字,是礼物,明天你再看。”
  傻样儿。
  沈琛淡淡不作声,看电影。
  一部看完接一部,身旁小孩不知不觉睡着,手里握着两部手机。他抽出自己的,随意看了眼。
  名字是天下第一超小气。
  头像是她的今晚的舞台。
  粉发淡颜,背后如一漆黑的苍穹繁星点点。
  粉丝后援会发过的图片,沈琛印象深刻。那条微博的配字是:如果给双翅膀,我就相信她是天使。
  而事实上。
  究竟她能不能飞,能飞多久。
  一切都由他说了算。
  沈琛动了动手指,名字改成空白,终究没改掉那个头像。
  放着吧。
  他想,姑且放着,以后再说。
  *
  隔天周二,沈老板的当日行程满满当当。
  然而当事人电话不接短信不回,全面失联。
  男秘周笙艰难打工,连着扑空两处老板常住的房,最后关头,开车来到蝴蝶湾。
  下车便见刘阿姨挎着保护环境,买菜必备小竹篮子,一脸诡异而热切的笑容。
  精准形容:像你妈拉你去为隔壁小区大妈庆生,实际上偷偷安排好一场盛大的相亲。全桌除了你全是高矮胖瘦的未嫁女生,七嘴八舌抢着自我介绍。
  周笙对这种笑容深为忌惮,微微点头致意,刚要擦肩而过拉开门——
  “周笙呐。”
  老人家熟悉之后喜欢直呼姓名,呼得他一抖,“刘阿姨?”
  “没事没事,你不要紧张啦,我就问问,你是不是来找沈先生的?”
  他点头。
  “啊,你别叫他,千万别叫他,他好好休息呢。”
  刘阿姨回头,小心翼翼拉开一道门缝。
  “你瞅瞅,她们好着呢。”
  清晨的落地窗洒进淡淡的光,液晶屏幕上仍自动播放着一部部电影。声音很小,如音乐一般自然地流淌着,恰到好处,打破寂静,又不至于吵闹。
  一张沙发,一条粉嫩Hello Kitty毛毯。
  两个人,一只猫。
  它靠着她,她靠着他。
  以不可思议的姿势彼此依偎着,形成一个小小的世界,仿佛天生如此,本该如此。又刀枪不入,不容插足。
  明明……那个姿势绝对睡不好的。
  偏偏他们安睡着,连周笙印象里,那位永远被噩梦折磨、靠白天闭目养神的老板,最是讲究、克制。
  今天竟是睡衣都没换,仅仅靠在沙发上,双眼闭合,静得犹如一张沉沉睡去的画,让人难以打扰。
  “咔嚓。”
  拍照的动静突兀响起。
  周笙低头,刘阿姨笑咪咪道:“我女儿给我买了新手机,可以拍照的啦。我看他们这么好,赶紧拍下来,以后结婚可以把这个照片洗出来挂在卧室,然后生了宝宝再拍个全家福挂在客厅……”
  结婚生宝宝?
  “……”
  您想得也太远了吧?
  *
  十点钟,沈琛已经走了,沈音之伸个大大的懒腰。
  小腿底下压着手机,叮咚叮咚响。
  拿起来一看,好几个未读短信,微信里林朝雾通过她的好友申请,大清早发来几十条消息。
  最后两条是:
  【醒来回我!!!!】
  【阿音,我是蔻丹啊。】
  作者有话要说:
  出来吧大家!
  都给我解除封印,搞,事,情——!
 
 
第42章 走不走
  见面约在中午十二点。
  中心广场附近的咖啡厅。
  甫一进门,林朝雾踩着高跟鞋猛扑上来,声泪俱下开场一句:“阿音!姐姐对不起你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沈音之:“……”
  蔻丹好高。
  被迫埋胸.jpg
  然后迎来第二句:“你怎么又落到沈琛手里去了?”
  哎。
  蔻丹原先是个慢性子。
  那种‘天塌下来别打扰我涂胭脂抹口红,先压死世上所有狗男人再说’的慢性子。自骨子里天生的爱美,分情万种但纯良,柔弱,又无害,所以她们俩如同双生姐妹。
  如今不知怎么的,语速飞快利落:
  “昨天我头疼到不行,半夜想起所有的事。”
  “但上网查遍资料,别说百香门了,连我记得的清帮、沈琛都没有。民国历史里有的只是上海青帮,有个垄断上海鸦片生意的杜月笙,他才是青帮头头。这压根对不上号,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沈音之没回答。
  她今天出门很听话,墨镜口罩、帽子围巾,不管三七二十一全往身上戴。只是不小心围巾绑成死结,好不容易才摘下来,举目四处,“啊,没有人。”
  “这是我的咖啡厅,今天当作重要谈话地点,当然没人。”蔻丹嗔怪,“我说那么多话,你究竟有没有在听?”
  “有听。”
  她懒懒的:“可是你说太快,我听完就忘掉了。”
  “……”
  生活不易,蔻丹叹气。
  只得放慢语速问:
  “我跳江之后,你有没有回沈公馆?”
  “没有。”
  “怎么不回去?没了我就没了把柄,你当回去才是。”
  蔻丹一脸不解的剥着花生。
  毕竟她跳江,小半是染上流感没钱治病,实在走投无路。剩下另外大半的缘故,便是不愿拖累沈音之。
  没有她,她准能回去的。
  半真半假扯点谎,千万避开逃跑的事儿。就说有人故意为难,说沈琛的仇家恶意报复……随意找两个说法,大不了受些教训,怎么着都行,总比年纪轻轻横尸外头好。
  但沈音之摇摇头,温吞吞折着她的围巾。
  “回不去的。”
  1938年后形势愈发严峻,整个上海滩几乎一分为二。
  这边是废城,风雨飘摇难民无数;那边依旧是高贵的法租界,歌红酒绿、鸦片横行,人们个个绝望而迷茫,活着等死,从而发展出一片畸形诡异的盛世繁华。
  很多人想从这边越去那边。
  中间必然要经过,驻扎法租界边缘的一窝日寇。
  蔻丹死后,沈音之偷摸去法租线好几次,瞧见许多流落在外的夫人小姐,或趾高气昂胸有成竹,或满身狼藉眉目憔悴的找上小日本鬼子,自称自家谁谁谁是谁谁谁,要求他们放她们进租界,日后定然重重有赏。
  小日本们纷纷摸下巴,交换眼神。
  一干人操起中日混杂的语言,好声好气说派人前去通报,转身劳烦她们前去一间干净宽敞屋子里稍作等待。
  她们进去了。
  后来沈音之再没看到她们出来。
  所谓国之将灭,何来王公贵族?
  所以她照原路返回,可不能栽在日本人手里。
  “啧,日他妈的一群杂种。”
  听完内情的蔻丹一个捶桌,瞬间有点儿回到林朝雾的张扬性情。
  “那接下来呢?”她点出关键:“你怎么到这边来的,怎么又落进沈琛手里去了?”
  说来恍如隔世。
  沈音之花好长时间回顾。
  她死了,在他面前;
  又活了,又他面前,又在台上唱歌。
  然后他带走她,当天晚上冷冰冰来掐她……
  “我就知道。”
  林朝雾红唇白齿,缓缓咬出六字:“狗改不了吃屎。”
  以前她就看不上远近闻名的沈琛。
  嫌他装模作样,嫌他衣冠楚楚心计深。
  无论百香门里多少女子梦想代替沈音之,成为沈先生的掌心宠。她总是媚眼如丝坐在一边嗑瓜子,一咬一吐,呸出一口又一口的不屑之意。
  左右天下男人都是狗,越不像狗越得防。
  这观点和小傻子完美契合。
  只不过,她顶多私下不屑,面上仍需照常营业。像今天这样正大光明的鄙夷,可谓前所未有。
  沈音之定定看她两秒,不由得笑。
  “傻丫头光会笑,怪不得狗都知道盯着你咬。”
  三两粒花生米塞她嘴里,林朝雾倏忽一停。
  下秒钟说:“阿音,你得趁现在走。”
  “我手头有钱,家里有人脉。就算呆在南江比不过沈琛,只要想办法出了国,藏个三五年不成问题。去他妈的演员歌手,我们世界旅游去,活到老玩到老。”
  “这样好了。你回去收拾东西,想办法找到身份证,过两天我去定航班……不。”
  咔嚓咬碎花生米,她镇定自若地改算盘:“用身份证太容易留下痕迹,我们干脆不坐飞机,开车走。反正我有驾驶证,其他乱七八糟的手续找我爸妈帮忙。”
  ?
  原谅傻子的脑袋跟不上节奏。
  光瞅着姐妹嘴皮子开开合合,好一通周密的计划,压根没听懂。
  稀里糊涂就被扣住手腕往后门遁走,瞥见阴暗没有阳光的巷道,她才回神,困惑地问:“为什么不走前面亮的门?“
  林朝雾语气轻慢:“妹妹啊,你见过谁跑路还走正门?”
  沈音之更困惑了:“我们要跑吗?跑去哪里?”
  “天大地大,爱去哪去哪。”
  林朝雾打开门,不假思索地拉沈音之,万万没想到几次都拉不动。
  “你不走?”她难以理解的微微挑眉。
  谁不走?
  沈音之低头,亲眼看到没有别人,而是她自己的五根手指都紧紧攀在门把手上,死不肯松开。
  奇怪。
  明明脑子里没有‘我要抓住门把手’的念头,身体却自动这样做了。这真的是她的手吗?
  小傻子一眨不眨看好久,想好久。
  轻轻说了一声:“我不走。”
  连声音都像是别人的,非常陌生。
  她想了想,又说:“现在不走,过几天可能走。”
  对了,这才是本来的声音嘛。
  沈音之满意地点头。
  林朝雾则是蹙眉:“为什么不走?”
  “你可别忘了,沈琛想掐死你。大半年不晓得掐过多少次,两只手都数不过来。现在不走,难道还想像原来那样。成天被养在洋房里,时刻得看他的脸色。他高兴的时候就带你出去溜两圈,不高兴就关着你么?”
  “真喜欢你都不带这样的,何况他只是利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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