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连溪看着她,低声问:“喜欢吗?”
秦桑点头,“喜欢啊。”
她拿在手里左看右看,还抱在怀里亲了一下,抬起头看傅连溪时,眼睛亮亮的,像星星,“傅连溪,我好喜欢啊。”
傅连溪看着她脸上灿烂的笑脸,却笑不出来了。
他抬手抚了抚她脸颊,想说很多话,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俯过身,手掌在她耳后,低头吻住她。
秦桑顺从地闭上眼睛,她手里拿着小兔子,另一手轻轻抱住傅连溪。
灯笼的光笼罩在两人身上,风轻轻吹着,秦桑感受到傅连溪的吻,她本能地回应他。
吃过晚饭,两人就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看星星。
一直到深夜,傅连溪打水给秦桑洗脸。
秦桑蹲在井边,由着傅连溪拧了帕子给她擦脸。
她怀里还抱着傅连溪给她编的小兔子。
傅连溪认认真真给她擦脸,他看着她,目光在她脸上,丝毫舍不得挪开。
秦桑闭着眼睛半天,她问:“好了吗?”
傅连溪这才微微回神,他嗯了声,“好了。”
他将毛巾放下,拍拍秦桑的头,“去睡吧。”
秦桑嗯了一声,她站起来往里走,一边上台阶一边回头看傅连溪,“你洗好也回来啊。”
傅连溪遥遥看着她,他点了下头,“嗯,马上。”
秦桑回房间后,脱了鞋趴在床上,看她的小兔子。
这只小兔子,傅连溪编了一整个下午。
秦桑越看越喜欢,她食指点点兔子眼睛,又点点鼻子,点点嘴巴,最后开心笑了。
傅连溪在外面待了很久,回房间时,秦桑趴在床上看书。两条腿往后交叉翘着,心情很好。
她听见傅连溪从外面进来,回头开心道:“你好了。”
傅连溪嗯一声,他手里端一碗解暑的甜汤,冰凉凉的。
秦桑看见,连忙从床上下来,“我正想吃呢。”
她说着就坐下来,去端傅连溪手里的甜汤。傅连溪手下意识紧了一下,没有立刻松开。
秦桑愣了一下,她抬头去看傅连溪,“怎么了?”
傅连溪低声道:“没什么,凉,喝慢点。”
他松开手,便出去了。
秦桑望着傅连溪背影看了半天,她没有多想,低头拿勺子去盛甜汤,甜汤喂到嘴边时,她眼里突然闪过一抹惊异。
傅连溪再回来时,秦桑碗里的甜汤已经喝了一大半。
他走过来,目光落在秦桑喝得快空的碗里,眸子几乎是灰败了一瞬。
他抬眸看向秦桑,秦桑也看着他,“怎么了?”
傅连溪摇头,“没什么。”
他嗓音几乎是哑了,盯着秦桑看了很久,才终于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早点睡吧。”
他最后看了秦桑一眼,便端走碗,转身出去了。
第33章
秦桑次日醒来的时候, 头晕乎乎的,很疼。
她抬手揉着太阳穴,好半天都没有缓过来, 直到听见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 “桑桑, 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头还晕吗?”
秦桑看着坐在她对面的孟易,她看着他, 面上也没有任何表情, 却很久也没有说话。
孟易有点紧张, “怎么了?”
秦桑冷冷看着他, “去哪里?”
孟易道:“回扬州啊。”
秦桑目光落在旁边的小兔子上, 她眼睛里藏着情绪,没有表露出来。
好半天, 才又抬头看向孟易,“谁把我交给你的?”
孟易愣了一下,他被秦桑目光灼灼地看着,竟然有一些慌张, “没有谁啊……我在路上碰到你,你昏迷了,我就把你带上车了。”
他被秦桑的目光看得无所遁形,有些慌乱地转移话题, “秦桑,你不会连我不记得了吧?我是孟易啊,之前咱们扬州……”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知道多少, 告诉我!”秦桑已经克制着崩溃了,她就觉得傅连溪最近有点奇怪,昨晚他给她喝的甜汤里,下了忘情。
她已经很警惕了,可他还是在她房间里点了香,让她昏睡,然后就这样把她交给了孟易。
到底发生了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要她忘了他!
秦桑眼睛通红,手指陷进掌心,紧紧捏着。
孟易恍然,才发现秦桑竟然没有失忆。
他愣了半晌,“傅连溪不是给你……”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告诉我。”
孟易知道得其实也不多。
他也只是几天前,傅连溪才找了他,让他带秦桑回扬州。
他从怀里掏了一大摞房契地契,“这些都是傅连溪名下的财产,他全改了你的名字,他名下还有不少经营着商铺,他全转让了出去,换了钱存在钱庄里。有好大一笔钱,全是留给你的。”顿了下,小心去看秦桑已经通红的眼睛,犹豫着道:“他……他还给你备了很丰厚的嫁妆。他说……等你嫁人的时候,要你风风光光的……”
秦桑眼泪再克制不住,她一把拽过孟易手里的东西,“回京!回去!”
“秦桑,你不要——”
“我叫你回去!”
孟易迟疑片刻,他看着秦桑通红的眼睛,满脸的眼泪,看着她手里紧拽着的东西,他知道拗不过,朝外喊了一声,“回去!”
马车赶回将军府的时候,秦桑立刻从马车上跳下来,福伯看到秦桑,惊讶得睁大了眼睛。
秦桑却顾不得,她疯一样地往傅连溪院子里跑,唐风和凌南看到秦桑回来,都睁大了眼睛,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秦桑径直走去书房,她推开门,看到傅连溪靠坐在椅子里,徐重慎也在旁边,两个人在说话。
徐重慎听见门被一股大力推开,他回头看到秦桑,惊讶得几乎立刻站起来。
傅连溪眼里也闪过诧异。
秦桑通红着眼,强忍着才没有让自己哭出来,她把手里的那一摞房契地契一把往空中扔开,一张张白纸黑字的房地契扔得满地都是,有几张落在傅连溪面前。
徐重慎震惊地看着秦桑。
傅连溪看着秦桑,好一会儿,他和徐重慎说:“你先出去。”
徐重慎连忙出去了,顺便将门带上。
房间里只剩下傅连溪和秦桑两人。
秦桑看着傅连溪,她一字一句道:“傅连溪,你真大方,把你的钱财全都给我了。你就不怕我带着你的钱财改嫁,找一个比你好一千倍一万倍的。”
傅连溪看她很久,低声道:“那样我就放心了。”
秦桑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她走到傅连溪身边,拉起他手给他号脉,她哭着,“傅连溪你真是个傻子。我真的忘了你,和别人在一起,你不觉得难过吗?”
傅连溪没有说话。
怎么会不难过。
想到秦桑再也记不得他,就算他站在她面前,她也不认识他,怎么会不痛苦。
可是只能这样,总好过他死了,留她承受痛苦。
秦桑诊在傅连溪脉上,手都在发抖。
眼泪掉个不停,心慌到完全无法集中注意力,她只是一遍一遍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傅连溪看着秦桑这样,心疼得几乎要碎了,他一把拽住秦桑的手,红着眼看她,“秦桑,没有用。”
秦桑摇头,“不可能,不可能……”她流着眼泪,心慌意乱,却又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我会有办法,肯定会有办法……”
她说着,转身就往外跑。
她跑回去,翻箱倒柜地找她的书。她把所有的书都从书架和箱子里翻出来,书堆得满地都是,她跪在地上找,眼泪掉个不停,她告诉自己要冷静一点,可她根本没有办法冷静。
傅连溪的毒已经深入心脉,她要怎么冷静,她怎么冷静。
她崩溃地哭了起来,茯苓急得直哭,“公主,公主……”
傅连溪一把将秦桑从地上拉起来,他将她抱进怀里,秦桑哭到崩溃,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傅连溪抱她很久,他一声一声安抚,“秦桑别哭,别怕,我不会死,我答应你,我答应你……”
秦桑哭得晕过去,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她望着窗外沉沉的月色,像做了一场让无比疲惫的梦。
傅连溪握着她的手,坐在床边看着她。
见秦桑睁开眼睛,他低声道:“醒了。”
秦桑看着他,看着看着又掉了眼泪,她哽咽道:“傅连溪,我好像做了一场噩梦了。”
傅连溪喉咙哽咽,他点了点头,“是,现在梦醒了。别怕。”
他俯身在她额头吻了下,手抚着她额角,看着她:“饿不饿?我让厨房做了你爱吃的。”
秦桑点点头,她红着眼哽咽着,“饿。”
傅连溪笑了笑,他将她扶起来,“先起来喝点水。”
他说着回头吩咐下人把吃的端上来。
秦桑坐到茶桌前,傅连溪给她倒一杯水,她捧着杯子,低头抿了一小口,好半天才慢慢平静一点,她抬头望向傅连溪。
傅连溪在看着她,轻声问:“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想要什么?”
秦桑看着傅连溪这样紧张她,又忍不住要哭了。
她摇头,拉过傅连溪的手,她红着眼问他,“傅连溪,你疼不疼?肯定很疼对吧?”
傅连溪反握住她的手,道:“不疼。一点也不疼。”
怎么可能不疼呢。那是断魂草,毒发的时候,怎么可能不疼呢?
她想到之前傅连溪突然消失过两天,一定是因为毒发了,没有办法。她那时候怎么就没有发现呢。
秦桑夜里去找徐重慎,徐重慎一脸悲伤地摇头,“我和师父已经想尽了办法……师兄能撑到今天,已经是在靠意志坚持了。”
“一点办法也没有吗?”
周老前辈沉默了很久,苍老的眼里尽是悲伤,“如果我师弟在说不定还有办法。可我师弟据说已经过世了很久……”
“您师弟是谁?”
“人称医圣,谢云臣。”
秦桑僵了一下,“你说谁?”
“谢云臣。”
秦桑眼里闪过一丝喜色,“谢云臣,云臣哥哥!”
徐重慎一愣,“你认识?”
秦桑道:“小时候在南国有过几面之缘。我母亲过世那年,被葬在皇家别院,我逃出宫去拜祭母亲,回宫的路上遇到坏人,是谢前辈救了我。他说与我有缘,给过我一枚求救的信号弹。我九岁那年,染了天花,快要死了,也是谢前辈救了我。”
徐重慎惊喜:“那谢前辈还活着吗?”
秦桑道:“应该还活着。”
徐重慎急道:“你不是有信号弹吗?”
秦桑摇头,“现在没有了。只有一枚,九岁那年就用掉了。”她又道:“不过我知道他住哪里。”
她说着又皱眉,“可是路途遥远,我担心傅连溪……”
周老前辈立刻说:“只要有希望,我和阿慎可以先封住阿溪的经脉,不让毒性发作得太快。但我们也必须立刻出发,晚了只怕也来不及……”
秦桑立刻跑出去,“我们现在就走!现在就走!”
第34章
谢云臣住在南国境内, 可南国距离大秦路途遥远,就算赶路再快也需要时日。
周老前辈和徐重慎合力封住了傅连溪的经脉,好让毒性不会在体内发作得太快。
可即便如此, 傅连溪之前之所以着急要将秦桑送走, 是因为他那时候就已经撑不了几天了。
如今虽然封住了经脉, 不让毒性彻底发作,可情况也并不好。
傅连溪甚至不敢让秦桑给他号脉, 怕她哭。
他表面上也瞧不出什么, 没事儿还勾着笑逗逗秦桑, 可内里情况到底如何, 他自己比谁都清楚。
那晚途径南国一个小镇, 周老前辈让停下住店休息一晚,他需要去置办些药材, 可以抑制傅连溪身上毒性的。
唐风迅速去包下一间客栈,秦桑则一小马车就四下张望。
徐重慎问她,“在看什么?谢前辈难道就住在这附近?”
秦桑点一点头,“是的, 但还没到。”
她去扶傅连溪进客栈,回头和凌南说:“凌南,一会儿你让人送点饭菜上来,再烧点热水。”
“是。属下立刻去办。”
秦桑拉着傅连溪上楼, 进房间就去给他铺床,她一边道:“赶了这么久路,你今晚好好休息, 咱们应该很快就能找到谢前辈了。”
傅连溪靠在门边看她,他目光沉沉的,不知在想什么。
秦桑把床铺好,又转身去拉傅连溪,给他拉开凳子,让他坐一坐,“你坐一下,我去看看——”
她话没说完,手就被傅连溪反握住,她抬头看他,他也看着她,低声说:“别忙了,你也去休息。”
他目光落在秦桑眼下的青影上,心疼得厉害,拇指轻轻抚过她眼睛,声音更低一些,带着点哑,“去睡觉。”
秦桑最近确实没有怎么睡,她担心傅连溪,就算睡着也总噩梦,有时候索性就不睡了,起来看着傅连溪。
秦桑道:“我晚上跟你睡。”
她不要自己去一边,她要看着傅连溪。
傅连溪喉咙已经有腥甜的血腥味,他强忍着,看着秦桑,低声道:“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