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唔了一声,下意识推他肩膀,她红着脸,“有人。”
傅连溪在秦桑唇上亲了一下,说:“没人敢看。”
外面侍卫们当然不敢看,一个个背对着屋子,恨不得自己是隐形人。
秦桑往外望一眼,哭笑不得。
傅连溪拉住秦桑手,牵她出门。
秦桑抱住傅连溪胳膊,“去哪里呢?”
傅连溪道:“不是想吃太白楼的烧鸡吗?带你去吃饭。”
秦桑一下高兴起来,和傅连溪牵着手并着肩,高高兴兴地往外走。
福伯在门口目送着自家大人和夫人恩爱的身影,感动得忍不住抹起眼泪。
他很多年前就一直跟在大人身边,他家大人何时有过现在这样的生活,总是一个人孤零零的,表面上什么也看不出,可经常带伤回家,第二天又没事人一样去上朝。没有一个人温暖过他。
他望着自家大人和夫人走远的背影,两人在人群中说什么,夫人仰着头望着大人说了句什么,大人低头笑了声。
福伯看着欣慰又感动,抹了好一会儿眼泪才回府里去。
虽说要离开京城,但也不是那么快的事情,有许多事情要提前去办。
何况傅连溪还有一些事情要交接,手里的兵权也要交上去 。
傅连溪辞官的消息引得朝中大臣一片震惊,谁都想不到,傅连溪做到如今的地位,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怎么会如此轻易地就放弃一切。要知道傅连溪如今的权势地位,不说只手遮天,至少朝中无人敢惹,谁见了不恭恭敬敬。
大家都震惊不已,一则觉得可惜,毕竟傅连溪一路走到今天的位置,文才武略朝中就根本无人能比,这些年又为朝廷立下多少战功,那些都是拿命换来的,兵权说放就放,换做其他任何人,怕是没人舍得。
二来大家又十分茫然不解,大家本来还以为傅连溪野心勃勃,毕竟年纪轻轻就有了如今的权势地位,谁知道他说辞官就辞官,搞得大家措手不及。
朝中唯一的明白人反倒是和傅连溪有诸多不合意见的老丞相,那日有门生问起他,他往杯里添茶,说:“傅连溪哪里来的野心,老夫为官几十载,没见过有人像他那样,做官做得漫不经心的。他无非就是为了报恩,如今恩报完,以他的性子,怕是早就厌倦了朝中的尔虞我诈。”
“更何况,有句话叫,功高盖主。”
他喝口茶,摇摇头道:“傅连溪是什么人,权势地位他何曾看在眼里过。”
……
真正抵达扬州,已经是十一月中旬。
天气已经渐渐冷起来,秦桑坐在马车里,撩着车帘往外东张西望。
晚秋的景色也格外美,干燥的空气,枯黄的树叶随风掉落,被马车碾压过发出脆脆的声响,秋风萧瑟,却让人的心格外平静。
秦桑趴在窗沿望着窗外令人沉醉的秋景,她内心真正感到平静和幸福。
她趴在窗沿望一会儿外面,被风吹得脸有一点凉了才放下车帘来。
傅连溪背靠着马车壁,在看书。秦桑从桌上拿一颗枣子吃,顺便坐去傅连溪身旁,偏头看他看什么。
傅连溪没抬头,伸手摸摸她脸,“风景看够了?”
秦桑嗯一声,她问:“我们还有多久到?”
傅连溪道:“快了。不出意外的话,今晚就能到。”
秦桑开心地一合掌,“等今晚到了,我要去吃好吃的。”
傅连溪一笑,问她:“想吃什么?”
秦桑咬着枣子,说:“那我要想一想。”
等到了扬州城,正正是晚上最热闹的时候。
秦桑拎着裙子从马车上下来,茯苓在下面扶住她,见到对面有卖糖人的,秦桑眼睛一亮,开心立刻跑过去。
傅连溪看一眼站在糖人摊正凑热闹的秦桑,唇边勾起丝笑,吩咐唐风,“你们先回府,我和夫人晚点回来。”
“是。”唐风应一声,和凌南翻身上马,领着人马先行回府。
傅连溪负手走至秦桑身后,秦桑正低着头在选做什么样式的糖人,她闻到熟悉的沉木香,头也没回就问:“我要哪个呀?”
傅连溪看了眼,给她拿起一只刚做好的小兔子。
秦桑立刻回头拿过来,笑道:“我也看上这个!”
傅连溪瞧着她一笑,他付了钱,牵秦桑往街上走,“先去吃晚饭?”
秦桑手举着糖人,她点点头,指一指对岸的酒楼,“去那里吧。”
两人吃过晚饭,从酒楼出来,傅连溪原本要带秦桑回家。可秦桑歪理一大堆,要回她自己的小院子。
她负手在身后,笑吟吟望着傅连溪,“诶。既然回了扬州,我自己也有住处,还没成亲就住你那里,总归是不太好。”
傅连溪微一挑眉,看着她没说话。
秦桑一笑,她手指指身后的巷子,“我都到家了,我先回去了。”
她说着就倒退着往后走,傅连溪站在原地,沉默看她一会儿。
秦桑弯着眼笑,朝傅连溪挥挥手。
巷子里有微弱的月光,秦桑笑眼弯弯的样子,漂亮得像天上挂着的一弯月。
傅连溪瞧她一会儿,也没忍住笑了。
他走过去,在秦桑退到家门口时,握住了她的手,逼近她一些,低头在她耳边低声道:“早一点睡,明天来找你。”
“知道。”
她话音刚落,傅连溪偏头在她脸颊亲了一下。
秦桑微微愣一下。
或许是因为在外面,又或许是夜深人静,温热的唇亲昵地印在她脸颊,她听见自己心跳快了一点,脸微微红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第38章
秦桑的住处, 来扬州前,傅连溪就已经派人打扫干净了。房间里一尘不染,连被褥都是崭新的。
秦桑洗漱完就钻去被窝里。
明明坐了许久的马车, 可她躺在床上, 望着床帐, 眼睛睁着却没什么困意。
她有些说不上来的喜悦,心口像被什么填得满满的, 甜丝丝的。
她翻个身, 望见她随身带的小兔子。是之前在小木屋, 傅连溪编好送给她的。
她拿过来抱怀里, 闭着眼睛酝酿半天, 才总算有一点困意。
秦桑这一晚睡得格外好,次日清早是被外面的动静吵醒的。
她迷蒙着睁开眼, 望见窗外天已经天亮了,院子里像是有人在搬东西,她听见茯苓压着声音,“轻点轻点, 公主还在睡觉呢。”
秦桑从床上坐起来,她穿鞋下床,走去窗边,打开窗户往外看, 看见茯苓正在院子里指挥着人搬东西。
秦桑刚睡醒,还有一点懵,她喊一声, “茯苓。”
茯苓闻声立刻回头,见自家公主在窗边朝她招手,连忙就跑过来,她满脸笑容,“公主,您醒了。是不是吵到你了。”
“没有。”秦桑问:“他们在做什么呢?”
茯苓笑着道:“大人说您最近要住这边,怕您委屈了,所以特意派了人过来伺候,箱子里都是您喜欢的书,还有衣裳首饰之类的。”
秦桑忍不住笑了,说:“我这院子就这么大,哪需要这么多人伺候。”
她回房间去换衣服,茯苓绕去门口,推门跟去里面,“公主,刚才凌南来说,大人今天有一点事,要晚些再过来。”
她上前去取下屏风上挂着的衣裳,伺候秦桑穿上,“我早晨过来的时候,还碰到张媒婆了,她还惦记着给您说亲呢。”
秦桑一边将手穿过衣袖,一边笑着问:“那你怎么说?”
茯苓道:“那我肯定说,咱们家姑娘已经许了人家了。张媒婆还问我呢,问您许的是哪户人家,家世如何,人长得俊不俊,有没有她要给您介绍的好。”茯苓伺候秦桑穿好衣裳,帮她把压在衣裳里面的头发捞出来,又道:“奴婢心想,真说出来怕是要吓死她了,咱们大人不仅长得俊,还有钱,天底下打着灯笼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秦桑哈哈笑开,她赞同地点点头,“那倒是真的。”
她又问:“凌南有说傅连溪去做什么了吗?”
茯苓摇摇头,“那倒是没有。”
秦桑嗯一声,她换好衣裳,走去梳妆镜前拿梳子梳头发,边说:“咱们一会儿也出门吧,医馆许久没开门了,今天去开个门。”
“行。那奴婢先去打水给您洗脸。”
秦桑和茯苓出门时,天色尚早,去医馆的路上,顺便在路边吃了个早饭。
卖豆浆的小哥是熟人了,好久没见着秦桑,连忙热情地上来打招呼,“秦姑娘,有些日子不见你了,医馆也不见开门,你前阵子是没在扬州吗?”
秦桑一笑,道:“是。前阵子忙,昨天刚回来。”
“你回来就好。以后你经常来吃,我家豆浆你免费喝。”卖豆浆的小哥脸上笑容都快开花了。
隔壁桌的大哥揶揄笑道:“诶我说小王,你这就不地道了啊,这豆浆怎么就免费请秦姑娘喝,也不说请咱们大家都喝,大家说,是不是啊?”
他话一出,所有人都笑起来,“就是就是。”
小王被大家笑得脸通红,支吾了半天没说出话来。
大家正笑着,一锭银子搁在了桌上,一道低沉悦耳的男声响起,“今日这豆浆,我请了。”
大伙儿一愣,全朝着说话的男人看去。
只见一名身着黑衣,身形挺拔,相貌无比英俊的男人站在那里。
男人长得实在是在太英俊,且身上仿佛自带一股强大的气场,一时间所有人都被震慑住,大家都看呆了。扬州城何时来了这样的人物?
秦桑没想到在这里遇到傅连溪,她笑着望着他,“你不是有事吗?”
“是有事。”傅连溪拉开秦桑旁边的椅子坐下,瞧着她,似笑非笑地说:“谁知道刚路过这儿,就碰到有人要请你喝豆浆。”
秦桑一见傅连溪这表情,就知道他醋了。她哈哈一笑,把自己面前的豆浆推给他,“我请你喝啊,你还没吃早饭吧?”
傅连溪看她一眼,这才笑了,“吃过了。”
他把豆浆推回给秦桑,起身揉一揉她的脑袋,“吃完早点回,我办完事来找你。”
秦桑嗯了一声,“去吧去吧,我吃完去医馆。”
“嗯,那我一会儿过来。”
“好。”
傅连溪走后,大伙儿还处在震惊中没回过神来,大家望着傅连溪背影,都在想这人是谁?这气场真不是普通人能有的。
等他们反应过来,想问秦桑的时候,秦桑也已经走了。
大家不由得讨论起来,“刚刚那公子是谁啊?瞧着不像是普通人。”
“不知道,看着就来头不小。长得可真俊,我瞧着那模样,跟小秦姑娘有点关系吧?”
“那不明摆着吗,两个人瞧着就像一对。”
傅连溪初来扬州不久,名声就传开了。
虽然不清楚他的来历,但但凡长个眼睛,就知道此人必然来头不小。
最要紧是,傅连溪长得实在太过英俊,勾了不少闺阁姑娘的芳心。
那日孟知府的千金在街上远远看见一眼傅连溪,回府以后日思夜想,忍着害羞前去和自己父亲讲,想让父亲上门去帮她提亲。
孟知府起初不知是何人,待自己女儿一描述,眼睛都瞪圆了。
孟易更是一口茶水呛在喉咙里,差点背过气去。
孟千金见自家父亲和兄长这般反应,一脸懵。
孟易道:“那位你就别做梦了。人家有心尖尖上的人,宠得跟什么似的。”
孟易提起这个还心酸,他喜欢秦桑这么久,后来才知道秦桑是傅连溪的人。他爹当初就警告他,傅连溪可不是他能惹的。
其实他也不怕,可问题是,秦桑压根就不喜欢他,她眼里也只有傅连溪。他反正是一点机会也没有。
后来傅连溪身中剧毒,怕他死后秦桑会活不下去,于是给秦桑下了忘情,找到他,让他带秦桑走。
他那时候才发现,自己拿什么和人家傅连溪比。也难怪是他父亲都尊敬的人,能力气度都不是普通人能比的。他爱秦桑,爱到临死都要安排好她的一切,怕她受苦。
孟知府对自家女儿道:“你哥哥说得对,那傅大人可不是你能想的,赶紧断了这心思。”
孟千金哪里知道最近扬州城名声大噪的公子,居然是朝中威名赫赫的傅大人。
那她是不敢肖想。
除了孟家千金,扬州城不少姑娘们也都盯着傅连溪。那日扬州城的金牌媒婆谢媒婆被请去傅府,她激动得特意精挑细选了好些个闺中小姐的画像,去供傅公子相与。
到了傅府,待她见到傅连溪本人,总算知道近来扬州城的小姐们怎么个个都着了迷似的。这傅公子果真是英俊无双,气度不凡。
她连忙上前行礼,满脸笑容问道:“傅公子,您今日找我来,可是要说媒?”
傅连溪坐在椅子上,他嗯了声,将手里的生辰册递给谢媒婆,道:“烦请您帮我去向城东枝柳巷子三号,秦家的秦姑娘说媒。”
他又递上几本册子,道:“这是聘礼。”
谢媒婆连忙接过来,她打开聘礼单一看,眼睛都睁大了。等她全部翻完,已经惊得完全说不出话了。她说了一辈子媒,还是头一次见着如此丰厚的聘礼。这么多的聘礼,别说扬州城,怕是去到皇城底下,也没几个人能拿出来。
她顿时好奇。不知那枝柳巷子的秦姑娘,究竟是何等天仙?竟引得傅公子如此倾心?如此丰厚的聘礼,可见有多喜欢那位姑娘。
这要是传出去,怕是城里的姑娘们都要羡慕疯了。
谢媒婆接下这桩说媒的事,出了傅府,就立刻往枝柳巷子去了。
她一路好奇心切,待到枝柳巷子三号,她在外整理一下衣裳,随后才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一声,“谁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