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苓从里面出来,打开门,就见一穿着玫色衣裳的妇人站在外面。
她有些奇怪,问:“你是?”
谢媒婆问道:“敢问这里,可是秦府?”
茯苓愣了下,她点点头,“是。”
谢媒婆脸上挂着笑,道:“我是家住城西的谢媒婆,我今日来,是来替城东傅府的傅公子说亲来的。”
“傅公子?”茯苓一怔,眼睛亮了亮。
“是啊。傅连溪,傅公子。”谢媒婆打量一下茯苓,试探问:“姑娘可是秦姑娘?”
茯苓忙道:“不是不是。秦姑娘是我家姑娘。您先请进。”茯苓抑制不住开心,她将人请进院里,立刻跑去房间找秦桑。
秦桑正在屋内作画,见茯苓跑进来,问道:“怎么了?急急慌慌的。”
茯苓高兴极了,道:“公主,傅大人请人说亲来了!”
秦桑一愣,手里的画笔险些掉桌上。
茯苓替自家公主开心,她上前去,激动拉住秦桑的手,“公主,傅大人娶你来了。”
第39章
谢媒婆好奇心切, 在院中等待的时候,就忍不住探着脑袋往房间里望。她实在太想看一看,能让名震扬州城的傅公子求娶的姑娘, 究竟长什么样。她瞧着这姑娘的住处, 倒像是个平凡人家的姑娘。
可如此她就更好奇了, 一个普通人家的姑娘,究竟是怎么迷住了傅公子。
她在心里想着, 然而等秦桑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 她俩眼都直了。
她望着秦桑浅笑吟吟地向她走来, 心中顿时只有一个想法, 难怪叫傅公子着迷呢, 这姑娘真真长得和天仙似的。且一颦一笑,举手投足, 也不像是小门小户的姑娘。要她说,城中那些大户人家的千金,怕是没一个能比得上人家的。
她望着秦桑,脑袋瞬间冒出个词儿, 天造地设。
秦桑见谢媒婆眼睛发直地望着她,她笑了笑,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道:“谢媒人, 您请坐。”
谢媒婆这才猛然回过神来,她连连诶一声,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下。
秦桑也在对面坐下, 吩咐茯苓,“看茶。”
茯苓诺一声,下去看茶。
茯苓下去后,谢媒婆才仔细打量秦桑,她越看心中就越发赞叹,这姑娘长得也太美了,不怪傅公子被迷住了。
秦桑见对方一直看她,她抿唇笑一笑,主动问:“您是来说亲的?”
谢媒婆这才想起正事,她连连应一声,拿出傅连溪给她的生辰册,介绍道:“秦姑娘,我今日来,是特意来为城东傅府的傅公子说媒的。”
她观察秦桑的表情,又继续说:“姑娘可听说过傅公子?我敢保证,这傅公子无论相貌还是家世财力,那都是打着灯笼也难寻。且傅公子洁身自好,府中一个女人也无。秦姑娘,不是我说,这样的男人可是万里挑一,错过就没了,你可千万要好好考虑呀。”
秦桑很努力地忍着笑,故意说:“啊,那我是要好好考虑一下。”
谢媒婆一听,急了,忙又道:“哎呀,这有什么好考虑的,我谢媒婆拿我脑袋担保,别说是扬州城,就是去京城,也找不出比傅公子更好的了。”
她可真没夸张,她做了一辈子媒,还真是第一次见着傅连溪这样的男人。长得那叫一 个英俊,气质出尘不凡,要家世有家世要财力有财力,只怕是个姑娘家都要心动的。
她四下望望,“秦姑娘,您父母可在家?这事儿,我看还是先跟你父母说说。”
秦桑合上傅连溪的生辰册,笑道:“我无父无母,婚姻之事,我自己说了算。”
谢媒婆一愣,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她拉住秦桑的手,认真道:“那秦姑娘,你可真要好好考虑一下啊。”
秦桑忍着笑点头,“嗯,您放心,我会好好考虑的。”
“对了,这是聘礼单,秦姑娘你也看看。”谢媒婆一边将聘礼单的册子递到秦桑面前,一边又继续努力给傅连溪说好话,“秦姑娘,不是我说,我做了这几十年的媒,这傅公子可真是万里挑一,打着灯笼都找不出第二个,你不知道外面多少姑娘羡慕你呢。”
秦桑心中好笑得不行。她心想傅连溪究竟给这位媒人多少谢媒钱,让她这么努力为他说好话。
她偏要玩一玩,合上聘礼册子,说:“让我考虑一下。”
谢媒婆愣了一下,半天反应过来,她看着秦桑,心想,哎呀这可怎么办,这姑娘瞧着不太好娶呀。
她从秦桑院里出来,又去了一趟傅府。
谢媒婆战战兢兢回话,“傅公子,我方才去了一趟秦姑娘那儿,这话我都是说到了,不过秦姑娘说,要考虑一下。”
傅连溪闲闲地靠着椅子,手中端着茶杯,右手执着茶盖,在撇杯中浮沫,闻言也没抬眼,只唇角勾起丝笑,道:“我知道了。”
“辛苦你了。”他将茶盖盖回茶杯,左手将茶杯放回茶桌上,左手食指和中指在桌上轻敲了敲,唇角勾着笑,抬头和站在一旁的福伯交代,“带谢媒人下去领赏。”
“是,公子。”福伯应一声,侧过身,伸手朝谢媒婆做个请的动作,“您请跟我来。
“诶。”谢媒婆高兴得脸都开花了,心想,这傅公子果真是做大事的,为人处事挑不出半点毛病。
秦桑晚上在房间里看书,房间里点着灯,桌上摆着两叠糕点,她正拿一块红豆糕在吃,听见茯苓在外面喊了声“大人”,唇角就不自觉地勾了起来。
傅连溪负手从外进来,见秦桑还好端端地在吃东西,他一时不知该笑还是该气她,过去拉开她旁边的椅子坐下,“今日我请了人过来替我说媒。”
秦桑咬一小口手里的红豆糕,她抿着笑点头,“嗯,见到了。”
傅连溪拉过秦桑的手来,他靠过去些,抬手替秦桑擦去嘴角的糕点碎屑,边问:“她没说我好话?”
秦桑忍着笑道:“说了。说了好多。”她看着傅连溪笑问:“你承诺了人家多少谢媒钱,让人家那么帮着你说话。”
傅连溪俯身吻住她,低声说:“那是因为我好。”
秦桑忍不住笑,“哪有自己夸自己的。”
她脑袋往后撤,傅连溪抬手扣住她后脑,吻着她唇不放,在她唇间低声问:“所以你到底嫁不嫁?”
秦桑一手被傅连溪握住,另一手抵在他肩膀,她唇被吻住,声音有些含糊,“你先放开我……”
“不放。”傅连溪手扣着她后颈,温热的唇在她唇上流连,低着嗓音,继续问她:“嫁不嫁啊?”
“你这是逼婚……”
“嗯,就是逼了。”傅连溪一边吻她,一边哑声问她:“嫁不嫁啊,嗯?”
秦桑忍着笑,含糊问:“我要说不嫁呢。”
“那我就强娶了。”傅连溪哑声回她一句,扣紧她后颈,抵开她唇吻进去。
秦桑怎么可能不嫁,两个人经历了那么多好不容易才在一起,珍惜都来不及。傅连溪又如何不知道她是在闹着玩,两个人在房间里温存一阵 ,傅连溪笑着捏捏秦桑下巴,“早点睡,我明天早点过来。”
秦桑笑,起身将他往外推,“快走快走,本来就要睡觉了。”
傅连溪被推到门口,回身又搂过秦桑的腰,在她额头亲了一下,“走了。”
“嗯。”
两个人分开前都要亲热不舍半天,夜里躺在床上,秦桑心里甜丝丝的,蜷在被子里,睁着眼睛,天快亮才总算睡了。
第二天一早,她听见外面有动静,醒来推开窗,看到是谢媒婆满脸喜色领着人来下聘来了。
她还在人群中看到唐风和凌南,两人佩着剑,一人站一边,指挥着人将聘礼摆放好。
秦桑也不知道傅连溪到底下了多少聘礼,她在窗边看半天,发现箱子还在源源不断地往她院子里运。
她都有点傻了,赶紧关窗换衣裳出门。
凌南一看到秦桑出来,高兴地大喊一声,“夫人!”
秦桑问:“你家大人呢?”
“大人一会儿就来。”
秦桑出去外面,门口全是傅连溪的人。
几十个带刀侍卫笔直地在外面站岗,马车排到巷子口去了,下人们正将聘礼一箱一箱从马车上往下卸。
枝柳巷子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外面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大家议论纷纷,都在想这是哪个府上的公子娶妻,如此大手笔。
秦桑刚从里面出来,就见着傅连溪从巷子那头走来。
他负手行来,秦桑好整以暇等着他过来,待傅连溪走近,她忍着笑,低声道:“傅大人,你会不会有点太夸张了?”
傅连溪眼里漾着笑意,说:“哪会。说好了要三媒六聘,让你风光大嫁。”
傅连溪让秦桑风光大嫁,是真的要风风光光地娶她。以至于后来很长一段时间,这桩婚事都为扬州城的老百姓们津津乐道。
城中的姑娘们没有一个不羡慕秦桑的,嫁给傅连溪就算了,单看这娶妻的架势,便知道秦桑在傅连溪心中的位置。
那天午后,天气甚好。
秦桑的院子里格外热闹。
周老前辈拿一本老黄历翻日子,翻来翻去,离得最近最好的日子就在十二月二十六。
傅连溪当下就定下来,说:“行。就那天。”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第40章
成亲的日子定下来以后, 傅府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忙碌得不行。
下人们来来往往忙着布置府邸、布置新房,添置夫人以后要用的东西。整个傅府上下都萦绕在喜悦的氛围中。
就连傅连溪这阎王,近来心情也十分好, 唇边何时都勾着点笑。且因为心情好, 近来也十分好说话, 连凌南都敢和自家大人开玩笑了,他那天见着自家大人心情不错, 一时就忘了身份, 也高兴地说:“大人, 属下跟了您这么多年, 还从来没有见您这么高兴过。”
徐重慎坐在对面煮茶, 他拎起茶壶往杯中倒茶,笑道:“你小子懂什么。人生四喜, 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你们家大人和你们家夫人经历了这么多总算要成亲了,你说他高兴不高兴?”
他说着, 抬眼瞧了瞧傅连溪。
傅连溪懒洋洋地靠着椅子,唇角勾着点笑,也没讲话。
初冬的阳光照在院子里,温温和和的, 带着点暖意。是个很好的下午。
傅连溪懒洋洋靠在椅子里,他抬眼对上阳光,阳光刺得他微微眯了下眼。
今日院子里格外热闹, 什么都好,就是没有秦桑。
不知是何人订下的规矩,为何定亲之后,成亲前就不能见面了?
算起来他已经有三天没见过秦桑了,傅连溪心中不太痛快,忍到傍晚,还是没忍住,福伯来喊吃饭,他起身道:“你们吃。”
边说就边往外走了。
徐重慎回头问一句,“你去哪?”
“有事。”傅连溪敷衍回一句,就径自出了院子去。
徐重慎没忍住笑,啧啧摇头。能去哪儿,估计是忍了几天没见着秦桑,今日忍不住了。果然是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傅连溪从府里出来时,已是傍晚。夕阳挂在树梢头,正在一点点往下落。
他负手在街上散了会儿步,路过首饰铺进去挑选了半天,给秦桑买下一对耳环。
到秦桑院里的时候,天还没完全暗下来。秦桑正在房间里跟着福婶学绣被子,她之前那床鸳鸯被没有绣完,想继续把它绣完。
正绣着,听见茯苓在外面喊了一声,“大人,您怎么来了!”
傅连溪要往里去,茯苓吓得赶紧拦住他,“诶,大人,福婶说了,您现在不能见公主。”
秦桑在屋里听见,差点要笑出来。
她都能想象出傅连溪这会儿的脸色,肯定不好看。
她其实也蛮想傅连溪的。都三天没见了。离成亲的日子还有好几天呢。
要是她自己的话,她早让傅连溪进来了,才不管这些规矩。
可福婶在这儿看着呢,哪能放傅连溪进来。
福婶是福伯的老伴,秦桑和傅连溪定亲以后,她就从府里过来,专门照顾秦桑。
老人家讲究规矩,定亲之后就不让傅连溪过来了,说是成亲前不能见面。
傅连溪忍了好几天,哪里忍得住。
福婶听见茯苓在外面喊大人,她哎呀一声,连忙放下手里的针线,“这个茯苓,可不能放大人进来。”
她跑出去,远远看到傅连溪站在院门口,她连连上前,“哎哟大人,您怎么来了?这成亲前不能见面的。快走快走。”
傅连溪实在是最近心情不错,换做以前,谁敢这么跟他讲话。傅连溪一个眼神扫过去,能把人吓得浑身冒冷汗,大气儿也不敢喘。
不过他倒也没有非要进去的意思,将手里的盒子递给福婶,“给少夫人。”
福婶接过来,笑着道:“诶,老奴知道。您回去吧。”
说着,也不管自家大人了,和茯苓一快把门给关了。
傅连溪就这么被关在外面。
他默了半天,最后没忍住笑出一声。
要是换做从前,借对方十个胆子,也没人敢把他关在门外。
秦桑在里面就听见关门的声音,她抬头往窗外望,就见茯苓和福婶在那儿栓门,实在忍不住笑出声。
她走回绣架前继续绣她的鸳鸯被,唇角的笑容怎么也下不去。她脑海中想着傅连溪,心中怜惜他,堂堂的傅大人,竟然也有被关在门外的一天。
福婶从外面回来,她将手里的盒子递给秦桑,“夫人,这是大人给您的。”
秦桑高兴地接过来,她打开看,是一对好漂亮的耳环。
她喜欢极了,拿起来把玩半天,抬头问福婶,“大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