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祁轼居然答应了,低头对程梨微笑了一下:“我去听听他打算说什么,你等我。”
枫凛和祁轼一起进了洗手间,走到最里面。
枫凛又打量了一遍祁轼。
他神情冷淡,半眯着眼睛望着枫凛,一脸警惕和不屑,看起来和上次在Bravo没什么不同。
可是单从祁轼刚刚说的几句话,就很明显能察觉到,祁轼现在的状态,相当地不正常。
枫凛满怀同情地望了祁轼一眼,组织了一下语言。
“祁总,有件事你察觉没有?你现在的状态不太对劲。”
祁轼没说话。
枫凛只好唱独角戏:“我觉得,你这种不正常的状态和程梨有关。”
祁轼依然用“你又打算对我家梨梨作什么妖”的眼神看着他,还是没搭茬。
枫凛深吸一口气:“坦白说,我弟弟小烨这些年非常喜欢程梨,虽然我很不赞同,但是能够理解,他们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可是……”
枫凛顿了顿,才下决心说出来:“……可是,自从我上次和她见过一面后,整个人也像中了邪一样。”
枫凛郑重地望着祁轼。
“我是个无神论者,不相信有什么邪法,我怀疑这个程梨大概是会什么特殊的手段,能用在男人身上,比如某种特殊药物,比如养传说中的蛊虫……”
他还没说完,就听到祁轼嗤笑了一声。
祁轼的语气幸灾乐祸:“你的意思是,你喜欢梨梨?”
枫凛尴尬了一下:“你要是非这么表达,也不是不可以,可是我总觉得这件事不太对……”
祁轼打断他的话:“没有什么不对,大家喜欢梨梨,那是因为她可爱。不过你就惨了。”
祁轼挑挑嘴角:“因为她一丁点都不喜欢你。你在她心目中,还远远不如你那个弟弟呢。你知道她平时都是怎么对付像你这种自作多情的人的?浇盆凉水。你买件雨衣穿着吧。”
祁轼不再理他,出了洗手间。
“他找你聊什么啊?”程梨上车了才打听。
“没什么重要的事。”祁轼不肯说,但是明显心情很愉快。
司机送陶桃去学校,祁轼和程梨一起回到Bravo,上了顶楼。
程梨去洗漱时,祁轼一个人进了月老办公室。
祁轼对着小木棍研究了好半天,终于找到了前些天缠上去的一根红线。
虽然是后缠上去的,因为在小棍一头,又已经和别的线黏在一起,祁轼一直放着没解。
祁轼沿着那根红线找到册子,打开看了看名字,冷笑了一声。
果然是枫凛。
刚刚在影院洗手间,他一说,祁轼就明白了。
祁轼合上册子,丢回架子上,心想:不用帮他解,就让他先难受着吧,谁让他无缘无故来找梨梨的麻烦?
程梨回到月老办公室时,发现祁轼还在里面,有点奇怪。
“你还不去睡觉吗?又在这儿偷偷摸摸地干什么呢?”
祁轼笑一笑,走过来:“伸手,闭眼。”
程梨莫名其妙地伸出手,但是坚决不闭眼——闭眼他肯定就要偷亲。
祁轼无奈,只好把手里的东西拿出来,绕上她的手腕。
他用红线编了条手链,上面结着一颗小小的精致的心。
原来他偷偷躲在月老办是为了编这个。
居然会送这种初中小男生风格的东西,脑子坏了的祁总让人又好笑,又感动。
红绳手链栓在程梨雪白的手腕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程梨沉默了一会,突然问:“你用栓人的红绳编这个给我戴,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吧?”
“不会。”祁轼安抚她,“又没有打鸳鸯结,也没有连着人。”
“我都送你东西了,能亲一个吗?”祁轼满眼期盼。
夜已经深了,人容易心软。
再说他那么乖。
程梨咬咬嘴唇:“就一下。”
“好。一下。”祁轼眼睛一弯,俯下身。
他偏偏头,绕过程梨正在等着的粉红唇瓣,绕过她小巧的下巴,把唇印在程梨的脖子上。
程梨一把攥住祁轼的衣服:“你坏蛋……”
祁轼低低地笑了一声,含糊地说:“你又没规定哪里可以亲哪里不能亲。”
他留恋地轻轻辗转,程梨有点站不稳,幸好被他有力的臂膀牢牢地环着。
祁轼的嘴唇移上来,吻住程梨,这次程梨一点反抗都没有,想怎么亲就可以怎么亲。
她过于顺从,祁轼邪火上涌,用力把她抵在档案柜上。
他这是打算白天小奶狗晚上小狼狗吗?
程梨努力想推他,却被死死按住。
他用了真力,程梨的腰抵在架子上,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怎么了?”祁轼立刻察觉到,动作停了。
随即意识到自己刚刚动作太重,让她硌到了腰,她的伤还没全好呢。
祁轼连忙松开,眼中全是懊悔:“转过来,给我看看。”
程梨不肯,紧紧捂住。
结果被祁轼一拨,就转了个身。
祁轼不由分说掀开她衣服的下摆,看了半天,也不出声。
“怎么样了?”他不说话,反而让程梨有点忐忑。
“还是有点青,继续涂药吧。”祁轼幽幽说,放下她的衣服。
没什么事就好。
程梨刚想动,身后的祁轼忽然上前一步,把她拉进怀里。
祁轼在她的头顶吻了吻,低声嘀咕了一句什么。
然后放开:“你睡吧,我走了。”
程梨点点头,目送他出了月老办的门,心想:他刚刚含糊说的那句是什么?好像是“这一对也早晚是我的”?
什么一对早晚全都是他的?
哪一对?
第二天,程梨起床后才看见祁轼发的消息,他一大早就又飞魔都了,看来他昨天只不过回来看场电影,正事还没办完。
他不在,程梨有点遗憾,因为这是今年的最后一天,晚上就是新年夜了。
公司里到处都热热闹闹的,一派过新年的气氛,今晚有公司的年会,大家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中午的时候,财务发来邮件,程梨打开一看,吓了一跳。
年终奖下来了,居然有二十四个月工资,程梨的账户上一下多出了八十多万。
程梨立刻打电话给财务,财务解释,因为程梨一签十年,虽然进公司的时间不长,却没有试用期,待遇和老员工是一样的。
祁轼给总助办几个人的绩效评级都出来了,程梨收到自己的,是最好的A,所以直接拿到最高一档——二十四个月工资的奖金。
程梨来回看了好几遍工资卡里的数字,心满意足,一分不剩,全都转给了程爸。
程爸前些天还说,债还清了,以后可以努力攒钱,找个小生意做。
有这样一笔钱,虽然不多,程爸也说不定能重新开始,至少不用让程妈继续在超市理货,他也不用再去仓库上夜班了,毕竟年纪不小了,这么熬,身体熬不住。
果然,程梨把这笔钱的事发消息跟程爸一说,程爸立刻回复,前些天刚好看中一个店面,可以盘下来。
程梨舒了口气。
程家最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从今以后,全家人一起努力,只会越来越好。
不过程爸还是给程梨打回来几万,说是过新年了,应该买点新衣服。
程梨留了几千,其他的又全转回给爸爸。
小时候,程爸一直宠着程梨,恨不得宠到天上,无论程梨要什么,全都给程梨最好的。
现在长大了,该到了反哺的时候。
程梨留下几千,是因为忽然想起来,前两天收到通知,今晚的年会公司要求盛装出席。
好像主要原因,是年会结束后要跳舞。
程梨这两天忙来忙去,早就把这件事彻底忘了。
虽然要求盛装,程梨敢打赌,肯定不会有多少人真玩black tie那套,十有八九,就是女生小裙子,男的穿身上班的西装。
为了不给祁轼丢脸,程梨打算去好好租一件漂亮的小礼服,只不过今晚就要用,也不知道现在找还来不来得及。
展卷他们都跟着祁轼走了,总助办公室里没人,程梨正在网上到处搜小礼服的时候,砺锋来了。
“咦?你没跟祁总去开会啊?”程梨问他。
砺锋面无表情地摇摇头,把手里抱着的一大摞盒子放在程梨面前的办公桌上。
程梨看一眼盒子,问:“祁总给我的?”
砺锋点点头。
程梨打开盒子们,最大的里面是一件礼服,优雅柔软的珍珠色,露肩收腰,下面散开的裙摆上密布着细细的皱褶和散落星光般的碎钻。
还有同色高跟鞋和手包,外加一套设计干净、晶莹剔透的粉钻耳坠和项链。
太夸张了,年会这么穿,会被别人排挤的。
不过真是漂亮。
程梨把裙子拎出来,在身上比了比,问砺锋:“好看吗?”
“很好看。”
砺锋居然不吝啬地给了三个字,可见是真的不错。
祁轼的消息跟着就到了。
“收到了?试穿的时候发照片给我。”
紧接着又追来一条:“算了,不要发,今晚我会赶回来参加年会,到时候我再看。”
程梨笑出来,也不知道他在纠结什么。
手指上的红圈还在,他仍然傻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
程梨摸摸手上的红圈。
系上这根红线的祁轼无比贴心,让人简直有点舍不得他走。
第36章
不过都是假象,过两天线没了,他就会恢复正常。
Bravo的年会在帝都会议中心举行,傍晚的时候,总部这边就停满了一辆又一辆大巴,把人往会议中心那边送,据说分部也有不少人要来。
程梨简单地把头发编了一下,做成一个俏皮的低盘发,盘在脑后,换上礼服。
上次和祁轼一起买过衣服,他是个细心的人,还记得尺寸,礼服无比贴合,到处都刚刚好。
程梨没什么化妆品,只稍微化了点淡妆就算好了。
程梨一上车,虽然抱着长羽绒,身上遮了大半,但是一对璀璨的粉钻耳坠在耳边摇摇晃晃,映得眼睛泉水一样清亮。
整个大巴上的男士的眼睛全都不会动了。
可是这是程总助,没人敢搭讪,尤其是她旁边还跟着个砺锋。这位砺总助保镖一样,看谁盯程梨,就用目光杀死谁。
年会前有大型自助餐会,就在会场外面,早就已经开始了。
程梨心不在焉地随便乱吃了点东西,一直到吃完,祁轼都还没到。
大家凭票入场,年会在炫目的光效中开始,本来开场就应该是祁轼讲话,主持人说因为外面大雪,祁总的飞机误点了,流程临时要改一下。
由郑副总上台做了一年的总结,回首过去,展望未来,给优秀员工颁奖,又穿插各部门的节目。
程梨的座位就安排在祁轼旁边,程梨转头看了看旁边的空椅子。
会场温暖如春,外面的雪还在下个不停。
不知为什么,心里总有种隐隐的不安。
程梨安慰自己:祁轼他又不是人,就算飞机真掉下来,他说不定都没事。
可是坐立不安的感觉挥之不去,舞台上又唱又跳,热闹得让人烦躁,程梨悄悄从手包中摸出手机。
没有祁轼的消息,他大概还在飞机上。
倒是有程爸的。
只有一句话:“梨梨,家里出了点事,你别着急,我正在和他们交涉,让他们先放你妈妈回来。”
这是什么意思?
程梨的心狂跳起来,攥着手机,弯腰出了会场,到了外面的大厅才给程爸打电话。
程爸的手机只响了一声就接了。
他的语气听起来还算镇定,简单地说,就是有一笔程爸帮朋友担保的欠款,原主也在躲债,失踪了,就一直没还,这两天他突然回来了。
那个人来路不太地道,和程爸协商不成,竟然去把程妈押走了。
“多少钱?”程梨的声音有点发抖。
“五百万。”程爸报了一个数。
程梨沉默了一会儿,说:“爸你等着,别又去跟他们动手,我有办法,一小时之内,我就给你转五百万。”
说完就挂了电话。
程梨有点头晕,蹲在地上。
本以为从此以后,一家人就可以过正常的生活,不用大富大贵,只要安安稳稳的就行,原来还是奢望。
程梨自己被人关起来过,一分钟也不想让程妈在那些人手上。
程梨仍然蹲着,又给祁轼打了个电话。
仍然关机。
他的飞机大概还在延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拖到明天早上也说不定。
程梨不想再等。
程梨想了想,又拨了小烨的手机号码。
忽然想起那天祁轼质问枫凛的话:“你说她为了钱,她拿过你们一分钱没有?”
现在也顾不上这个了。
可是小烨也关机。
程梨认识小烨的经纪人,把电话打到她那儿去,经纪人说,小烨去录节目了,是全封闭式的,这些天要上交手机。
大厅里空无一人,只有光滑如镜的地板反射着顶灯的光,门里传来年会现场的欢声笑语,隔着门,隐隐约约,不太像真的。
程梨攥着手机发呆,忽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手指上的红线圈已经消失了。
系着那条红线的祁轼又黏人,又体贴,有求必应。
五百万不算什么,只要给他打个电话,五亿他也能眼都不眨地立刻转过来。
可是红线没了,祁总又变回祁总。
程梨茫然地看着小手指头,又在地上蹲了一会儿,终于站起来,走到寄东西的地方,把羽绒大衣拿出来,一边翻了一遍手机,终于从通话记录里找到了一个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