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Bravo自己的大厦顶层,不用担心吵到别人,一大群人只不过刚进来时有点拘谨,一会儿就玩开了。
展卷回来得很快,不知道去哪个酒店叫来了海鲜自助,连同餐台一起在客厅另一边铺开,还带了酒水饮料。
祁轼家瞬间变成KTV包房。
程梨有点想笑,今年的最后一天,和KTV包房真是有缘。
“现在热闹了?”祁轼招呼一圈,才又在程梨身旁坐下。
原来他是为了这个,程梨有点感动。
祁轼问:“想喝什么?我帮你拿。”
程梨试探地问:“我可以喝点酒吗?”
展卷没点酒水,餐台那边只有各种饮料。
“你会喝酒?”祁轼问。
程梨真诚地摇摇头。
祁轼:“……”
“我给你一点。”祁轼想了想,站起来,拎了两罐可乐,又去自己的厨房那边找出一瓶朗姆酒。
祁轼在玻璃杯里铺好冰块,加了点朗姆酒,挤了青柠汁,最后冲了可乐进去。
祁轼把杯子递给程梨:“我家不存酒,这是本来打算做布朗尼用的,帮你调杯自由古巴。虽然甜甜的,也别喝太多……”
话说了一半,又咽回去了。
她尝不到味道,不要在她面前说什么甜甜的。
可是对她来说,喝酒如同喝冰水,一点区别都没有,她怎么突然想要这个?
程梨接过来,一口一口喝掉,连灌两杯,又问祁轼要了一杯,捧着杯子,在跑调的歌声中溜达到餐台那边找吃的。
祁轼跟过来,听她和餐台这边几个财务的人聊天,没一会儿,她手里那杯又空了。
“还要。”程梨偏头小声对祁轼说,把杯子递给他。
别人还是听到了,都在偷偷笑。
祁轼假装没看到,接过杯子,再去帮她调了一杯,拿过来给她,这次朗姆酒加得少了。
就看到程梨接过来,像干杯一样,一口气就把那杯可乐朗姆酒喝光了。
“还想要。”程梨说。
这次祁轼直接倒了杯冰可乐给她。
程梨全无察觉,痛快地喝了杯可乐。
然而她的脸颊上多了一片酡红,大概是前几杯里朗姆酒的功劳。
“祁总,程总助,过来唱歌啊!”
有人招呼他们,大家玩开了,放松多了,大着胆子来招惹祁轼。
还有人给他们找了情歌对唱。
程梨两眼放光,拉着祁轼过去挑歌,祁轼只好跟着。
刚拿了麦克风想唱,程梨就按住祁轼,豪迈地说:“这么唱有什么意思?来,我唱男的你唱女的。”
祁轼:“……”
她是真的喝多了。
祁轼的声音再好听,也撑不住程梨一直在荒腔走板地瞎捣乱。
陪着她乱七八糟地唱完,全场已经笑倒一片。
算了,她开心就好。
唱完回来,程梨坐在沙发里不动,这会儿不笑了,沉默了好半天,才皱着眉抱怨:“心慌,头晕。”
祁轼无奈:废话,不能喝酒还喝,喝了还这么闹腾,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么。
程梨侧了侧,把头抵在沙发靠背里,虽然那么多人在,祁轼还是忍不住伸手过去,探了探她的额头。
“要不要去睡一会儿?”
程梨用头抵着沙发左右摇摇:“不要,这儿好玩。”
贪玩贪成这样,祁轼无奈:“好,那你坐一会儿,别乱动。”
旁边忽然有人搭腔:“程总助不舒服吗?”
程梨侧头瞥了一眼,是个女生,穿着条紫色吊带长裙,露出胸口好大一片肌肤,露出来的部分扑着闪粉,裙子上也缀满亮片,一动就一闪一闪的。
她明明是在问程梨,眼睛看着的却是祁轼。
第38章
程梨迷迷糊糊地想:这个是人事部那边的吧?今天年会的开场表演就有她,又唱又跳,很出了点风头,好像是叫商紫?
说起来还是个熟人。
当初程梨刚进Bravo时,就是她在工作群里发了句“你们看见她身上穿的那件套装没有”。
倒不是程梨有多记仇,而是她群里那个id“紫殇不在线”用的头像,就是她本人,名字也很好记。
程梨正在头疼,对她笑笑,懒得说话。
祁轼干脆就像没听见一样,根本没理她。
见没人搭茬,商紫只得讪讪地走回去,和人抢麦唱歌。
唱的都是适合女生唱的情歌,她的声音又甜又嗲,一首比一首深情款款,下面叫好声一片。
大概是被大家捧得有点上头,一首歌结束,商紫选了个情歌对唱,忽然握着麦克风叫祁轼。
“祁总,要不要过来一起唱一首?”
立刻有人应和:“祁总,唱一首吧?”
祁轼今天一反常态,完全不是平时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大家都没有平时那么怕他。
更何况他刚刚还和程梨唱了,居然肯唱女声的部分,而且从始至终,一直耐心地妄图把程梨跑到北冰洋的调拉回正途。
虽然是失败了,但是耐心无与伦比,让人敬佩。
所有人都在起哄,大家拍着手,一起有规律地喊:“祁总!祁总!祁总!”
程梨偏头去看祁轼。
祁轼仍然坐在沙发里,一手抄在裤子口袋,另一条胳膊搭在程梨这边的沙发背上。
他扬扬眉,漂亮的嘴角轻微地一挑。
这是一个讥诮的笑。
程梨心想:他要损人了,一,二,三。
祁轼果然开口了,语调悠闲,吐字却很清晰,保证人人都能听到。
“唱歌?和你?做梦也不是这个做法,这才几点?”
他的话过于直白,起哄的没了,全场立刻鸦雀无声。
今天来的都是年轻人,职场老油条们全都回家了,连个出来打圆场的都没有。
安静了足有一分钟,才有人想起来切歌,拿走商紫手里的麦克风,开始鬼哭狼嚎地吼摇滚。
商紫今晚出尽了风头,难得遇到一个来顶楼的机会,本来想努一把力试试。
原以为就算祁轼不想唱,也不过是笑笑拒绝,不会怎样。
完全没想到祁轼居然是这种风格。
一巴掌拍死,稳,准,狠,一丁点余地都不留。
商紫缩回座位,整个人瞬间灰败了下去。
一切全都在程梨的意料之中——谁敢打他的主意,就是自己找死。
程梨看完戏,嘿嘿地傻笑了一声,扶着沙发站起来,摇摇晃晃。
“你去哪?”祁轼问。
程梨老实地答:“我要去洗手间。”
这是可乐灌太多了。
祁轼不动声色地站起来扶住她的胳膊,把她带到洗手间。
“你自己可以么?”祁轼帮她打开洗手间的门。
“没问题。”
程梨松开他的胳膊,靠在门口,忽然郑重地声明。
“祁轼,我有绝对音感,所以小提琴学得那么快。刚才乱唱就是为了好玩而已。玩嘛,一本正经地唱有什么意思?这又不是歌唱比赛。”
祁轼笑了,安抚她:“是,我都知道。你快进去吧。”
“不,你不知道。”程梨坚持,舔舔嘴唇,“我现在要重新给你好好唱一首。”
她的小脸表情认真。
她这是想要和别人一争高下么?祁轼的心情十分愉快,微笑:“好。你想唱什么?”
程梨歪头努力想了想,好像在缓慢地检索她脑中庞大的曲库,最后终于决定了。
“我就给你唱首我爱豆郭大爷舞台上的代表作——西河大鼓版的忘情水吧。”
祁轼:“……”
“你打算,站在这儿,给我唱这个?”祁轼问,“你还需要个捧哏的吗?”
“别闹。”程梨严肃地纠正:“我不是要说相声,我这是才艺表演。很难唱的,你听好了。”
说完清清嗓子,真的唱了。
一句又一句,一板一眼地认真唱完。
而且确实没跑调。
祁轼努力控制着面部表情,和她一样严肃地拍了两下巴掌:“不错。”
“是吧?”程梨得意地笑了。
一转头,程梨看见马桶了,突然想起这儿是哪,自己过来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看见她终于想起洗手间这回事,祁轼退后一步,打算帮她关门。
胳膊忽然被程梨拽住。
程梨歪着头,疑惑地看着洗手间,又问了个问题。
“祁轼,我还有件事想问,你说乔三KTV包间的洗手间里,为什么摆着那么大一张沙发呢?有人上厕所时,还有别人坐着排队等着吗?”
祁轼有点尴尬:“你少管那些闲事。”
程梨却攥着祁轼的胳膊不放,眯眼怀疑地看着他:“你知道?为什么不说?”
祁轼更尴尬了,只得低声说:“傻瓜,因为总不能放张床吧。”
程梨的脑子现在不太会转,偏头理解这句话理解了足有两分钟,才懂了。
懂了之后更怀疑了:“你怎么这么明白?你常去啊?”
祁轼咬咬牙,贴近她的耳朵:“因为我比你聪明,一看就知道。下次你再傻乎乎随便跟人去那种地方,我就打你的屁股。”
祁轼把程梨拨了一百八十度,把她推进门去:“啰啰嗦嗦还不进去?想要我帮你?”
这句话程梨倒是立刻听明白了,一脸惊吓,赶紧关上洗手间的门。
还好没过多久,她自己就平安出来了,不用进去捞人。
程梨摇摇晃晃地出来时,外面的人都不唱歌了,正在倒数。
“……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新年快乐!”
一阵欢呼。
新的一年来了。
祁轼揽着这只站都站不稳的醉猫,帮她拢了拢头发,无奈地看着她:“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啊!”程梨笑得还挺灿烂。
过了午夜,有人还在唱歌吃东西,有人陆陆续续地撤了。
祁轼跟展卷交代了一下,就趁人不注意,带程梨回到里面,进了乾坤珠。
这里没别人,不用再避嫌,祁轼把她抱到床上放好,帮她脱了鞋,又俯身去摘她的项链和耳环,想让她好好睡觉。
程梨根本没闭眼,一直目光炯炯地看着他,见他低下来了,忽然伸出胳膊,搂住他的脖子。
祁轼全身都僵住了。
程梨见他不动,把他当成健身的架子一样,勾住他的脖子做了个引体向上,吊起上半身,结结实实地亲在他的嘴唇上。
被她突然袭击,祁轼却没有动。
祁轼眯着眼睛,在极近的地方审视地看了程梨一眼,随即伸手把她的胳膊拉了下来。
祁轼直起腰,双臂抱在胸前:“小酒鬼,你给我起来。坐好。”
程梨眨巴了两下眼睛,乖乖地起来,端端正正坐在床上。
“说,今天为什么喝酒?”
祁轼的语气严肃,好像在开会,程梨红着酒精熏出来的小脸,傻乎乎回答:“壮——胆。”
“壮胆。你想干什么?”好像答案就在祁轼意料之中,他的语气一点没变。
程梨认真回答问题:“想把我自己送给你。”
说着,双手还做了个打包推送的动作。
虽然和祁轼想的一样,祁轼的嘴角还是抽搐了一下。
“怎么想出这种事来的?喜欢我?”
程梨被酒精控制的大脑有点迟钝,诚实而严肃地摇摇头,举起一只手发誓。
“没有。你放心,我绝对没有对你胡思乱想。”
祁轼的嘴角又抽搐了一下,忍不住放低声音问:“你不喜欢我?”
程梨连忙说:“也不算不喜欢,觉得你人还是挺好的。”
冷不防被发了张好人卡,祁轼抿抿嘴唇,默默做了个深呼吸,才继续追问。
“不……那么喜欢我,那为什么要把自己灌醉了送上来?”
程梨歪了歪头,皱着眉努力地在混乱的大脑中整理思路。
“我又不傻。你今天手上没连红线,还跑来救我,还那么痛快地又给了我五百万,我觉得你可能是想对我图谋不轨。”
喝醉了的人,用词还挺斯文。
祁轼气得牙痒痒:“我图谋不轨?我图谋不轨你就把自己送上门?你傻吗?”
语气有点凶。
程梨委屈巴巴地望着他,忽然要哭了。
“你最讨厌你喜欢我我喜欢你那一套,却对我这么好,我分析,你一定就是为了这个而已。我觉得你可能单了那么多年,想找人试试?我也没什么别的能报答你,你那么想要,我就给你好了。”
又眨了眨眼睛,一大颗一大颗的眼泪忽然噼里啪啦地掉下来。
祁轼完全忍不了她哭,立刻忘了生气,过来坐到她旁边床沿上。
没有纸巾,祁轼用手指帮她擦擦眼泪,语气也温和得多了。
“我不是又跟你续签十一年约了吗?加起来二十多年了,还觉得报答得不够?”
程梨抽抽搭搭地揭穿他:“骗小孩的,你就是为了别的。那屋子红线根本就理不了二十年。”
祁轼默默吐槽:以你那种一个一个给人家牵红线的慢悠悠的理法,能理个二百年也说不定。
祁轼伸出一条胳膊,把她搂进怀里。
“谁说只理完红线就算完的?那个系统你不想管管吗?你不是说随机匹配两个人的算法不好吗?”
程梨抽搭得更厉害了:“我现在连个小游戏的练习程序都写不好,昨天写的那个一运行,一口气报了八十多个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