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大婶:“你快跑罢!”
谢明仪到底武功高强,这些村民自然不是他的对手,不出片刻,便倒了一地,剩下的老弱妇孺,更是吓得缩成一团。
他站在赵泠面前,见大叔大婶都吓得往后躲,甚无辜道:“是他们先欺负你,所以我才动手的。”
赵泠见他头破血流的,新换的衣服都脏兮兮的,又气又好笑,她抬袖给他擦干净脸上的血,叹道:“那你也不能下这么重的手,现在你说要怎么办?”
谢明仪回头望了满地的人,想了想,满脸认真道:“我带你回家。”
“那你知道回家的路吗?”
谢明仪摇了摇头。
赵泠又叹了口气,这才转身同大叔大婶道:“给你们添麻烦了,既然阿仪失手打死了人,我想,我们在此也待不下去了。今晚便连夜动身离开此地,后会无期。”
她将耳坠取了下来,放入大娘手心里:“这是蓝田玉,我出门在外,没带银子,就将此物送给你们二位了。”
大婶道:“什么是蓝田玉?是不是很名贵的那个玉啊?”
“正是,去当铺应该能换不少银子,足够你们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说完,赵泠又环顾左右,最后才把目光落在小翠和小翠娘的身上,淡淡道:“虽说不知者不罪,但你们二位的一言一行,让我很恼火。我自小出生高门大户,从未受过如此欺辱,若换了往日,定然没有这么简单。你们好自为之罢,以后擦亮眼睛,不该招惹的人,最好不要招惹,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一眼都懒得多看了,伸手牵着谢明仪的衣袖,“走吧。”
谢明仪点了点头,二人正待要走。忽听外头传来马蹄声,一片火光涌了上来,也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句:“山匪来了,山匪来了,大家快逃命啊!”
赵泠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场上众人已经四下逃命去了,她被谢明仪拉着,往草垛里头躲。谢明仪先是扒开一个小洞,将她塞了进去,然后自己再躲进去。
外头不一会儿就响起了哭喊声,还有山匪的嚎叫声。赵泠蜷缩在草垛子里,只觉得心惊胆战。
谢明仪抱紧了她,轻声道:“娘子别怕,我会保护好你的。”
赵泠牙齿咯咯打颤:“你到底想起来了没有?到底会不会武功啊?”
“我应该不会武功……”谢明仪如是道,“但我能保护好你的,没事的,你信我。”
赵泠:“……”
现在不管是谁告诉她没事,她都能抱着对方大哭一场。
“就这么点人?仔细搜,今个不是有人成亲?快把新娘子抓起来,带回去当压寨夫人!”
随后,便传来了女子的哭叫声,赵泠扒开一道小缝,可以瞧见一群土匪将村民们围成一团,其中一个拉住新娘子的手,抱着她哈哈大笑。
她正迟疑,要不要出去救人。以谢明仪现在的伤势,不知道能不能打过这些土匪。
山匪头目道:“怎么尽是些歪瓜裂枣?你们村就没个漂亮的妞儿?”说着,指了指小翠,“这丫头就不错,来人啊,把她给我带过来!”
小翠吓得直往她娘怀里躲,可哪里拗得过孔武有力的山匪,小翠娘起身去拦,当胸挨了一脚,哎呀一声就倒在一旁。
不偏不倚同赵泠对视一眼,她忽然指着草垛子道:“大爷们饶了我家小翠罢,那草垛子里藏了个天仙!你们快去抓她呀!”
山匪一听,草垛子里居然有人,提着大刀和火把就凑了上前,厉声呵斥道:“里面的人,快给我出来!再不出来,我可就要放火烧了!”
赵泠吓得脸色一白,咬着唇正不知如何是好,谢明仪从旁拍了拍她的后背,轻声道:“你待这里别动,我出去就行了,不管外头发生了什么事,你都不要出来。”
“那你怎么办?你伤势未愈,又失忆了,我怕你……”
谢明仪微笑着道:“娘子乖,在这里等我就好了,我不会出事的,我还要活着回来,娘子答应过的,要跟我翻云覆雨。”
他伸手一按赵泠的头,将她推了回去,低声道了句:“等我。”
说完,一下自草垛里跃了出去。
山匪见出来个男人,先是一愣,骂道:“怎么是个男人?不过看模样生得不错,反正漂亮就行,来人啊,给我绑起来,栓我马背上去!”
几个山匪一窝蜂地涌了上来,谢明仪冷眼睨着他们,抬腿将最靠近的山匪踹飞,头目一见,骂道:“干你娘的,居然还敢动手?兄弟们,给我抓住他,回头有赏!”
谢明仪神色冷静,攥住一个山匪的手,往后一折,就听“锵”的一声,兵刃相接,火花四溅,他劈手夺过一柄大刀,在山匪的围攻下,竟然显得游刃有余。丝毫看不出来他受过伤。
小翠娘见状,赶忙上前将小翠松了绑,随后偷偷摸摸逃跑,路遇草垛时,取过旁边的火把,直接接草垛点着。
山风又大,风助火势,很快就烧了起来。赵泠只觉得四周浓烟滚滚,实在忍不住,才一从草垛里翻出来,就被山匪抓住。
“哎,老大!还真跑出来个女的!生得真他娘的漂亮啊!”
赵泠被山匪抓住头发,被迫昂起脸来,谢明仪看得目眦尽裂,一刀将人劈死,咆哮道:“给我放开她!”
山匪头目哪里想到谢明仪武功如此高强,立马往前一窜,将刀抵在赵泠的脖颈上:“住手!你再不住手,我现在就杀了她!”
“你敢!”谢明仪一刀剁掉山匪一只胳膊,用刀尖指着山匪头目道:“你敢碰她一根毫毛,我杀光你全家!”
“把刀放下!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刮花她的脸!”说着,山匪头目作势要去刮赵泠的脸。
“慢!”谢明仪大声道,一双眸子赤红无比,他缓缓将刀放在地上,死死盯着他们,“我把刀放下了,你放了她。”
“哈哈哈,这个傻子他居然真的信啊!来人啊,给我打!别把脸打坏了,我家小妹就喜欢他这样的小白脸!抓回去给我家小妹玩玩!”
赵泠头皮被扯得发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谢明仪被他们包围着拳打脚踢。他原本就受了很重的伤了,身体蜷缩成虾子,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不要打了,不要再打他了,他会没命的,不要再打他了!”
赵泠眼泪簌簌落了下来,如果不是为了救她,谢明仪完全可以逃跑,堂堂当朝首辅,如何会沦落至此。
却见谢明仪忽然窜了过来,一下将山匪头目撞开,抱着赵泠原地滚了几圈。山匪头目啐了一口,上前就踹。
谢明仪将赵泠死死护在身下,完全不顾自己有多凄惨。
“老大,我看别打了吧,回头再把人打死了,好不容易抓到这么俊的,打死了还怪可惜的。”
“是啊,大哥,这男的长得不错,现在不盛行玩青楼小倌儿嘛,我看这男的就不错!”
山匪头目似乎觉得有理,果真不再打了,狠狠啐了口唾沫,吩咐左右道:“来人,帮我把这小子拽开!怀里抱着个美人,他还怪痛快的!”
几个山匪捋着衣袖过来拉人,谁曾想谢明仪抱得死紧,无论如何也拉不开。他们扯他的衣服,手臂,头发,完全不顾他的死活。
赵泠默默流泪,小声道:“你放开我罢,他们打你,你不疼吗?”
“不放,”谢明仪把她抱得更紧了,“我不疼,我说过要保护你的,我这辈子都不会放手!”
山匪们没了法子,又不能剁了谢明仪的手,只好将将人绑在了一起,抬上马背就走。
来到了一个叫做黑山寨的地方,将两人往柴房里一关,便出去喝酒了。
赵泠被绳索磨得生疼,只能小幅度的挪动,因为两人被绑在一起的原因,她动,谢明仪立马就知。
“娘子,你身上疼不疼?要不要紧?”
都这种时候了,他不先顾着自己,反而问她疼不疼。
“我不疼,你怎么样了?”
“我没事,”谢明仪挣了挣绳索,“只不过我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挣不开这绳索,对不起啊,娘子,都是我没用,我保护不了你。”
“没关系的,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赵泠强忍着哽咽,轻声道:“如果我们能活着出去的话,我们把以前的一切,通通忘了吧,我们重新开始。”
谢明仪眸色一亮,脸色逐渐变得温柔无比:“好,如果我们能活着出去,我就再跟你提一次亲,我再娶你一次,这一回,我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这辈子只对你一个人好。”
忽听外头传来脚步声,破烂的门板被人一脚踹开,一个身材魁梧,长得黑丑的女子走了进来。一见躺在地上的两人,便道:“怎么绑一块儿了?去,把那男的脸抬起来,我倒要看看,我大哥给我寻了个什么样的夫婿!”
“二当家,你是不知道啊,这男的可厉害了,两个人抱一起,分都分不开!”说着,这人将谢明仪的脸强行抬了起来。
二当家眼睛一亮,口水便流了出来:“天底下居然有这么俊的男人,大哥这回果真没有骗我,快,松绑,别把人绑坏了,去告诉我大哥一声,今天晚上就洞房!”
说着,又踹了那山匪一脚,“快点,磨磨蹭蹭的,把那女的快拉开!”
“二当家,真的拉不开啊,抱太紧了!”
“不可能,大哥明明给他下了软骨散,怎么可能还有力气?”二当家疑惑不解,忽又摆手,“算了算了,直接拿刀把女的杀了,不就没这么多事了。”
“二当家,不能啊,大当家说了,要娶这女的当压寨夫人啊!”
“让你杀就杀,哪里这么多废话?”二当家将人一脚踹飞,“我大哥都娶了八个小老婆了,不缺这一个!我都这么大了,还没成亲,我才比较急!”
说着,提刀要去刺赵泠。
谢明仪忙松了手,将赵泠往身后一护,咬牙道:“你不能杀她!”
“呦,还护上了,小美人,你自身都难保了,还护她干嘛啊?”二当家伸手去摸谢明仪的脸,痴迷地望着他,“只要你识相,好好伺候我,少不了你的好处!”
谢明仪啐了她一口:“不知廉耻!”
二当家竟也不生气,拍了拍他的脸:“我就喜欢你这种烈性子的,希望你过了今晚,还能这么烈,来人啊,去整套喜袍,让兄弟们热闹起来,晚上就成亲!”
说完,又自怀里取出一包软骨散,往谢明仪面上一吹,他登时便觉得浑身的骨头都软成了水,半点也动弹不得了。
几个山匪将谢明仪强行拖走,洗刷干净之后,又给他换了套簇新的喜袍,虽提前给他下了软骨散,但山匪们知晓他武功高强,于是便将他的双手双脚捆在床边。
外头锣鼓声天,鞭炮齐鸣,谢明仪躺在床上,浑身的力气都被人抽干了似的。他试图将绳索震开,可却动弹不得,眼前一片血一样的鲜红。
他闭了闭眼,心里念着赵泠的安危,一咬舌尖,强迫自己保持清醒。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头传来敲锣似的脚步声。
随即就传来山匪的奸笑声:“恭喜二当家的,喜获这么俊的男人。我听说现在山下就时兴青楼小倌,那身段比女的还柔软!若是二当家玩腻了里面这位,能不能赏给我们弟兄们玩一玩?”
“好说,好说,这小子脾气倔得很,我先进去好生调|教调|教!去跟我大哥说一声,妹子领他的情了!”
二当家的嗓门简直比市集上卖肉的屠夫还能吆喝,一脚将房门踹开,谢明仪蹙眉,隔着红色纱幔,就见一堵红艳艳的黑熊精逼近身来。
“呦,这都整床上来了?小美人,来,让姑奶奶先香一个!”二当家满眼放光,像头黑熊精,眸子里满是贪婪,一边搓手一边走了上前,“生得可真俊啊,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像你这么俊的男人。只要你伺候好了姑奶奶,以后吃香的喝辣的,少不了你的好处!”
说着,上手扯着谢明仪的衣领,他极厌恶此人,眸色渐冷,自眼底翻涌而上的汹涌杀意,当场吓了二当家一跳。
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忽又想起谢明仪中了软骨散,动弹不得,即便武功再高强,又有何用。于是指着他的脸,狠狠啐了一口:“别给脸不要脸!我要不是看你生得俊,我早把你一刀刀剁了喂狗!进了我们黑山寨,就是天王老子都跑不了!再敢用这种眼神瞪着我,我就把你眼珠子挖掉!”
谢明仪语气平静道:“既然我落到你们手里,左右逃生无路,二当家若真的喜欢我,也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那你这是想开了?”二当家面露喜色,“你若跟了我,以后就是这里的主人,你若不从,回头我玩腻了,再把你打断四肢丢出去给下面的男人们玩,肯定小命不保,你可要想清楚了!”
谢明仪将眼底的杀意尽数掩了去,故作虚弱地咳嗽一声:“自然是跟着你。”
二当家见他终于肯服软了,越发的欢喜,直搓手大笑,谢明仪又道:“既是洞房花烛,何不将我松绑?否则,我要如何伺候你?”
“你当我傻?我现在把你松绑,你肯定要逃跑!”
谢明仪道:“你们给我下了|药,我连动动手指头都难,怎么有力气逃跑?再者,这整个寨子都是你们的人,我身负重伤,能跑到哪里去?”
二当家似乎觉得有理,见他脸色苍白,看起来就是一副病痨子,量他也耍不了什么花招,于是便将绳索解开。
谢明仪缓缓坐起身来,揉了揉手腕,微垂着头,也看不清脸上是什么情绪。
“来,小美人,咱们快开始吧,我都等不急了!”二当家单手解了衣服,欺身压了下来,眼前忽然一道寒光闪过,眼睛陡然睁大,自口中咕噜噜冒着血泡,很快就重重倒了下去。
谢明仪手里攥着一支发簪,眼神冷漠异常,他推死狗似的,将人推开,在她腰间翻找,果真寻到一瓶药丸。打开塞子闻了闻,随后整瓶倒入口中。
他手中这支发簪,一看就是女款,还是当年他亲手送给赵泠的,时至今日,竟然成了他防身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