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与他错开一步站在后面的袁牧洲,试图上前:“悠然……”
“你也是!你敢过来,我立刻把你杀了,把你们都杀了,再捅死我自己!”我把玻璃瓶调整了一个微小的角度指住他。
袁牧洲脸上迅速浮开一片大势已去的灰败绝望,对着我踉跄跪倒在地。
他周围几个不明就里而陷在惊恐中回不过神来的店员们纷纷大呼小叫:“小心地上有碎玻璃……”
他被玻璃扎到了吗?上天替我哪怕是微不足道地小小惩罚了他一下吗?
我不知道,我也不关心,因为就算是那样,也不足以释放我对他一星一毫的仇恨。
因为这些都与我无关了,我什么也顾不得了,我什么都没法关心没法在意了。
我用玻璃瓶继续指着他们,倒退着一步步往门口走去。
然后,我猛然转身,冲了出去,冲出这个记录了我和江睦荻的开始,后来,不知多少柔情蜜意……直到结束的酒吧。
我想,这个地方,我永远也不会再踏足一步,我要把它忘掉,彻彻底底地忘掉,为此我甚至愿意将它一把火烧掉,或像江睦荻之前骗我的那样,制造一场煤气泄漏,然后点一把火,让它爆炸,炸得一丁点也不剩!
我要它再也不在这个世界上存在,我要它永远都无法在这个世界上存在,我要它从来都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
要是它从来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就好了……那就说明,什么江睦荻,什么初恋,都是假的,都是假的!那只是我曾经太迷恋梦中情人那张脸而做的一场大梦罢了,梦里种种都没有真的发生,我没有被两个卑鄙合谋的下作男人如此欺耍一番,没有被骗去这么多最纯真最炽烈的感情,也没有……失身于一个只想用我来换取家产的骗子……
我的眼泪疯狂地不断将我的视线糊住又散开,糊住又散开,我的衣襟全湿透了,周围的路人都在用怎样的眼光看我,我也无暇理会,我跌跌撞撞地不知道在往哪里跑,反正离他们越远越好。
衣兜里手机在震动,我感觉到的时候,它已经震动了好多下。
我懵里懵懂地停在路边,掏出手机,反复试图聚焦目光和集中精力,但也还是过了很久才看清。
卓敏淇:“悠然,你在酒吧吗?什么情况啊?是真有煤气泄漏吗?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刚开始问同事他们都说没有,后来的说法就怪怪的,我看不懂什么意思……我这儿办事有个问题要请示老板,他也一直没回复,打电话也不接……怎么了到底?你知道吗?你还好吗悠悠?”
我还好吗?我还好吗?
我糟透了,我糟透了,这个世界上不会有多少人比我更糟了,我委屈死了,我冤死了!
我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正准备打给她,忽然又看到下面有好几条李暮崖的微信。
内容我忘了,可能因为只是日常寒暄,并不重要,所以我当时就根本没看进去。
我脑子里有如一道闪电划过夜空——
那次吵架我赌气要去找李暮崖,他那么生气,他……那个人,他那么在意……
根本来不及理清思绪,我就拨出了李暮崖的手机,他一接起来,我原以为自己可以冷静表述的,可比那次被乐新骚扰还不如,我一开口就崩溃了,刚才只是流泪而没有喷薄的抽泣哽咽一并爆发:“李暮崖!呜呜呜李暮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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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那天我大约是像一个走丢了的孩子一样,毫无形象地坐在路边, 一直扯着嗓子拼命地哭拼命地叫李暮崖。
手机那头的李暮崖快急疯了:“悠悠, 你怎么了?悠悠,你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悠悠, 你能先说话吗?不行打字给我啊我靠!我……我能挂电话吗?我打电话给卓敏淇问问行吗……不行,我不放心, 我不敢挂你电话, 求求你先别哭行吗?告诉我你安不安全?你在哪儿?我马上找人去看你!”
我猛烈地摇头,想不起来也顾不上电话那头的他根本看不到,而我自己也不知道这摇头针对的究竟是什么——我安全吗?我本来以为我安全的, 可我傻逼一样意识到自己已经出事的时候,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反复发生过了……
是的,我指的是, 居然跟一个我以为爱我的男人发生了关系, 而且远不止一次……
我是不是该告他强-奸?我们也上法律基础课,违背我意志发生的关系就是强-奸, 他骗了我,当然是违背了我的意志,当然是!
他的行为简直就像人贩子!拐卖了女孩自己先享用, 然后再转手给买家, 这种罪行和他的所作所为有何本质上的不同?!
我知道现在很多人——无论男女——已经不在乎这个了,可是天知道,我还是很在乎啊!情感和身体上我都在乎, 否则我也不会在他之前都不肯接受任何追求者了,可到头来……我到底是守的什么呢!
我对着手机,终于能说出一句支离破碎的话:“李暮崖……呜呜呜我真的是弱智,真的是低能,真的是白痴……我为什么放着这么好的你不选非要去选一个骗子,我为什么……我都受不了自己了,我恨死他了,我恨死他们俩了,我跟他们同归于尽算了!”
李暮崖被我吓坏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他……他们?谁?是谁?谁欺负你了?你男朋友呢?”
他不提还好,一提我简直要原地爆炸:“就是他!就是他!还有袁牧洲,他们、他们……”
李暮崖好不容易搞清楚了来龙去脉,反而平静下来了一些,哄我的声音放轻柔了不少:“吓死我了,不是什么危急时刻暴力犯罪就不是最坏的状况……悠悠你别哭了,你现在在哪儿?先找个舒服点的地方待着,找朋友去陪你,你不想找我帮你叫卓敏淇……”
他问我在哪儿,我才抬起头茫然地看了看周遭。
这个地方我不算太熟,但看清楚了发现也还认识,大约是本能地想要避开熟人的耳目,我下意识地往远离学校的方向跑,而此时,我发现我连卓敏淇也不想见。
把这件事稍微想上一想都如同凌迟,刚才好不容易将它说了一遍,我感觉自己已然去了半条命。
不想再讲了,也不想再听别人提起,哪怕是卓敏淇,哪怕是我最亲的闺蜜。
但我又迫切地需要有人陪伴,所以我疯狂地想要见到李暮崖,目前除了那两个人渣之外,只有他是知道这事的,只有他能安慰我,帮助我,替我转移注意力,帮我把这件事情——用任何方法都好,解决到伤害最轻的程度。
于是,我对他说:“我现在不想见任何别人,我不告诉你我在哪儿,不然你会找人来烦我!我要去北京,我去北京找你行吗……”
说到最后,我有些不确定。
上次我就是这样,然后放了他鸽子……
我会不会变成“狼来了”?
可能确实是这样的,所以他没让我去。
他说:“你不用来了,我已经到车站了,半小时以后的车,最后一张票给我抢到了,你等着,我晚饭前就能到!所以你得告诉我你在哪儿啊,不然我怎么找你?”
那天我最终还是没告诉李暮崖我在哪儿。
因为我去车站接的他。
看到两手空空出站的他时,我的眼睛肿得……自己觉得睁开都很困难,干涩的视线里微微浮起了重影。
他那亦如混血了白人基因一般健硕的体型在人群中轻松突围,快步奔过来,我闷头扑进他暖烘烘的怀抱,庞大安全感的突然合围令我的眼泪又汪了出来。
他紧紧抱着我,哄孩子一样笨拙而好笑:“乖,没事了,没事了,我在这儿,我和你在一起……”
其实我以前想象过和李暮崖在一起的情景的……
那种想象,不知道算不算够上了精神出轨的级别,实在是他追我追得太紧了,又是那么有吸引力的一个人,我不由自主就对他有了幻想。
只是我每次的想象中,都以为自己是一种百般不情愿、被他强迫、最多也是半推半就的情形。
毕竟我一直觉得不喜欢他的,又怎么会对他完全接受?
又怎么会对他……如此主动……
主动到……教会了他接吻,和其他事情……
也许就如一直将他当备胎一样卑劣,到此刻为止,我也还是在利用他,想要利用一个不管我爱不爱他、至少他是爱着我的人,覆盖掉曾经被没有心肝的人骗才有过的痕迹;想要利用他报复那个眼下看来其实根本就不在乎我是否移情别恋的骗子;想要让那个布局的人彻底竹篮打水一场空:姓袁的你看吧,不是江睦荻,那也轮不到你,下辈子都轮不到你!
想要利用这么好的李暮崖,抹去那些太过神魂颠倒的记忆……
最紧要的关头,李暮崖强迫自己停下来,不确定地自我纠结:“我是不是不该这样?我是不是在乘人之危?我知道你可能不是真的想要我,可你……你说后悔没选我,又对我……对我这样,我真的……真的忍不住……”
我看着他:“你想到此为止是吗?”
“不是!当然不是!”他像是面临玩具被抢走的孩子,恐慌地抱紧我。
我横了他一眼:“我最讨厌的就是你每次这样婆婆妈妈罗里吧嗦的时候!”
“那你就……堵住我的嘴……”他浑身发抖,将滚烫的脸用力埋进我的胸脯……
无论此时我对江睦荻的感情究竟如何,他给过我的那些开天辟地一般的狂欢是真实存在过的,烙在记忆里,完全没法否认。
但是……所以……我完全没想到……
我和李暮崖居然契合到……他像是天生就和我是一对,完完全全严丝合缝地为我而打造的。
比起不断卖力服侍我的江睦荻来,他几乎可以什么都不用做,只要进来,只要进来,我就……
如果说江睦荻是开天辟地,那么他就是……天翻地覆吧。
第一次,我刚被这不可思议的美妙感觉震动,还没来得及沉进去呢,他就结束了……
到底是第一次,太青涩。
但好处在于,他和第一次的江睦荻一样,可以一整晚反反复复攻城略地伐挞四方。
上一次未尽的余波可以在紧接而来的下一次被续上而完成,更遑论他后来时间越来越长,越来越长……
以前我不知道,原来在里面也是可以过电的……
而里面的电源一旦接通,那是比外面猛烈得多的欢潮,已经没有任何语言可以形容。以前我再舒服,其实若要忍着不出声,都还是可以做得到的,但每次被李暮崖点燃……
根本忍不住,就像是开关被触发,就一切都由不得我了,不光是发声,还忍不住扭动,随着那极乐传递的方向迁就和索取,那一刻就算是死了都乐意,死都不能阻止我进行到底。
后来李暮崖很得意。
他说他是长在我G-点上的男人。
此处请脑补我囧到没有表情的表情……
好吧,算他狠……
第一次结束时,我跨坐在李暮崖腰腹上,他紧紧握着我的手臂,抬头怯怯地求我:“你真的……不会突然又不要我吧?真的就是我女朋友了吧?你要是不喜欢我这张脸,给我点时间好不好?等我毕业工作挣了钱,我去整容……”
我撅着嘴白了他一眼:“学霸,你智商到哪儿去了?我现在最讨厌的就是那张脸了!”
他激动地支起上身,陡然发力使得他身上优美的肌肉线条一段段鼓胀起来,我抽紧呼吸,顺着他手臂的带动俯身贴上他的唇,然后就被牢牢吸住。
他翻身把我压下来,重新涨满欲念的脸上满是迷恋,他无措又贪婪地抚着我的脸,一边急促地吻一边喘息着低喃:“你好美,你好美……我好爱你,我好爱你……”
那个周五晚上开始,到周日晚上结束……
最后李暮崖是被我非赶去火车站的,刚开始他非要我跟他一起去北京。
我:“咱俩都要上课呢……”
他:“不是,你陪我去办休学手续,我回来陪读,等你毕业了,你再去北京陪读。”
我疯了:“大哥,还有两年多呢,开什么玩笑?又不是几个星期几个月,你爸妈知道了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他却不以为意:“没事,我只要跟他们说我是打算退学的,他们打完我我再‘勉为其难’把计划变成休学,他们就会觉得是天大的好事了!”
我捂脸:“你倒是深谙人际沟通技巧……”
事实上,别说这么大的事了,就连他回来这事儿,都没敢让他爸妈知道。
本来他觉得没问题:“老早我妈就巴不得直接给咱俩订婚呢,我要是让他们知道我回来是跟你确定关系的,他们搞不好直接给我发笔奖金了!”
钱倒确实是我更关心的问题:“你至少可以回家跟你爸妈把往返的路费要了哈。”
但到最后,我们俩连离开酒店都勉强,更别说回家了……
所以跟爹妈要路费的计划也泡了汤,否则等于自承他回来一趟却只看媳妇不回家,而且我们都担心让我爸妈知道我们俩在一起住了两夜……不好。
李暮崖对于跟父母要钱谈恋爱的事也别扭,他跟我说:“没事,我上学期开学领的第一学年奖学金还没用完呢,过年的压岁钱我爸妈也都是让我自己存着的。我平常再省吃俭用一点,咱俩以后每个星期见面的路费、住宿费,应该都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