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莫名接起:“老公?”
他:“宝贝,刚才我在开会,后来轮到我present所以就没能回给你了。怎么回事?你衣服还够穿吗?”
我有点找不着北:“还有小咪……”
他:“小咪没事,她长得快,衣服不用那么多,主要是你,你衣服要是不够穿我下班陪你商场买去?”
我:“我衣服那么多你又不是不知道……不是不够穿才买的啦,只是喜欢所以买而已。”(啊这是男人永远无法理解的脑回路吧……)
他:“那就好那就好,我看你说捐掉了一批衣服,担心你衣服不够穿。”
我:“那些都是好几年都没再穿的衣服,留着也不会穿的。”
他:“嗯,那我就放心了,那我忙去了啊。”
我生小喵休产假的时候,小迪从公司辞职,与一位在德国上学的发小联手,全职做代购去了。
托她的福,我休完产假便终于背上了于我们普通民众而言算是名牌的包——一只大大的卡其色MK,日常通勤用;一只小小的Furla粉色链条包,休息时间不带娃约会用。
小迪急于获得营销文案灵感,缠着我问:“现在你老公带你出去约会怎么说?是不是有一种重返恋爱的感觉?挎着个精致少女,特有成就感,就不会怪你忍不住剁手了吧?”
我笑起来:“他本来也没怪我剁手,我是征求他同意才买哒!”
小迪顿时横眉立目:“你你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你又不是不挣钱,为什么要征求男人的同意才买?”
我奇怪地看着她:“我们的工资都是夫妻共同财产啊,所以稍微有点价格的东西都要打声招呼嘛,这不是应该的吗?”
说到夫妻共同财产,小迪一脸转过弯来的表情,大约是想到了李暮崖挣得比我多、将来差距还会更大,所以吃亏的肯定不是我来了。
她于是又问:“那你是怎么说服他的呢?说来我学学?”
我耸耸肩:“这有啥好学的?我就说老公啊,我看上了两款包,想买。”
“然后呢?”
“然后?然后他就说:‘买啊,快买!太好了!我正愁不知道给你买什么包呢!’”
小迪瞪了我半晌:“就这样?”
“就这样啊。”
“他没问你多少钱,然后你告诉他比国内买便宜多少,他用他爆表的智商掐指一算,觉得啊太划算了,买到就是赚到,赶紧买?”
“没啊,他直接就让我赶紧买了,当然我也告诉他价格了,他听了也就是说声好,没说别的。”
“真没别的了?”
我想了想:“哦,还夸我有眼光会挑东西还有什么人缘好能找到好的购物渠道之类的来着了。”
小迪无语望天,讷讷蹦出一句:“原想着能收获一个超强营销案例发朋友圈,没想到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嘴狗粮……”
第43章 尾声
也就是我休完第二次产假刚回去上班的那段时间,卓敏淇和莫羽一干人等终于宣判了。
万幸, 因为认罪态度良好, 补缴积极,卓敏淇和莫羽分别判了七年和八年, 刨去之前近两年的羁押期,不算未来减刑这样的不确定因素, 他们俩也大约只有五年就能出来了!
莫羽年纪稍长, 而届时卓敏淇尚算年轻,许多事情,应该也还有机会, 无论如何, 这已是不幸中的万幸,她人生触底之后的最好前景了。
允许非亲属探监之后,我请律师帮忙递交申请, 趁着小长假, 李暮崖陪我飞过去了一趟。
那是人间刚刚进入四月天,一年之中最好的时节, 江南一派仲春景象,这座南国城市的气温则已接近30度。
听起来其实也不算高温,而且飞机着陆时, 透过舷窗可见外面正是多云, 处于恒温空间的我们甚至还有些担心一会儿穿短袖会不会太凉了。
然而走出机场时,云层里已透出阳光,立刻就觉得热起来。
掏出手机看气温实时更新, 分明才只有27度,身着夏装的我们却已处于开始觉得不舒服的边缘。
同样的温度,在我们那儿就不会觉得这么热,这大约是南方福利?
这,就是卓敏淇定居的城市……/公/众/号/小/甜/宠/文/
李暮崖跟卓敏淇并不算太熟,因而没有跟我一起进去,想着要留空间给我们说话。
隔了这么久再见到我最亲最亲的姐妹,身陷囹圄的她,素颜气色反而胜过从前。也许是已经没有那么多工作上的事操心劳力——现在想来,当时的她还要暗地里担惊受怕,——狱中作息大约也十分健康,她脸上透着红润,也比以前看起来健壮了些。
刚开始我根本说不出话来,只张嘴问了声“你都好吧”,眼泪就扑簌簌掉了下来。
以前总觉得电视里演到这样的情节,那种流泪与哽咽都是戏剧化的气氛渲染和夸张的情感表达,真的经历了才明白,原来竟是如此真实……
旁观者根本体会不到当局者的这种心情,而就算此时我身处其中,也根本描述不清楚自己胸臆间所满满充塞着的,究竟是怎样的情绪。
有欣慰,也有心酸,有不忍,也有感慨……关于她的往事在我眼前历历浮现,我捂着嘴边哭边巴巴地望着她,而她也流着泪,切切地在玻璃上轻轻地拍。
她一定是想要抱住我,我们俩互相拍抚安慰,可惜不行,现在还不行。
因为一直有通信,彼此的情况其实大致都了解,再加上探视时间有限制,聊什么就显得很珍贵,我们心里挑挑拣拣计较太多,反而聊得不顺。
就在我越来越焦急而懊恼的时候,她忽然往前倾了倾身体:“悠然,我……”
我望著她:“嗯?”
她嘴唇翕动几下,欲言又止。
我的心提了起来,看着她,也不敢催,只是等着,等她开口,究竟会是什么话?
她眼神凌乱了一会儿,忽而收聚清明,当是下定了决心:“悠然,有件事,我可能不应该告诉你,不过……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让你知道。”
我想问是什么事,可话到嘴边,毕竟还是没出口。
我料想到那未必是令我听了开心的话,而她终究是会说出来的。
“我的事……你很责怪江睦荻对不对?其实跟他没什么关系,毕竟是我自己明知故犯,而且莫羽婚后待我不错,他家人……也没有亏待我,我不后悔遇见他。
“我知道你和李暮崖现在很幸福美满,有些事你知道了……应该也无伤大雅,我只是想起江睦荻就心里不落忍,觉得他的真心应该让你全部知道吧。
“悠然,你有没有好奇过,为什么袁牧洲出了那么大的事,他妈妈会那么容易就善罢甘休,放过你?咱们并不了解她的为人,不过你也是有孩子的人了,想想如果是你的孩子遇到这样的事,就算你最后能想开,能一开始就那么消停吗?——可能不太恰当哈,你这么通情达理,或许觉得很理所当然,不过像你这么通情达理善良宽和的人,其实在这个社会上并不那么多。”
她这么一说,我意识到确实是这样的啊!
我的心一点点地抽紧,怔怔地看着她。
她接着说:“所以你现在想到了吗?是谁替你挡了这一劫?”
我当然……再笨也明白了。
“你是说……江睦荻?”
她轻轻点了点头:“袁牧洲的妈妈既爱子心切,也担心袁牧洲的精神状况会让他爸爸转而将重心放在江睦荻的身上,虽然亲爹不会不管生病的儿子,可基本上那样一来,她和袁牧洲就没法有别的追求了——这对咱们来说没什么,但是对袁牧洲妈妈那样一辈子见惯了大钱的人来说,就跟破产外加被绑住手脚差不多了。
“所以对于她来说,最好的打算还是,能让袁牧洲康复,或至少让他有一个正常人的表象,而最容易达到这两个目的的关键在哪里?都在你身上啊悠然!要么你跟他在一起,他心愿得偿然后恢复正常,要么他就算不能康复,你能给他生孩子也好啊!我听说袁牧洲后来是半疯不癫的,至少塞别的女人给他是不成的,说明如果有你,他的康复希望还是挺大,而且也只有你,能够让他妈妈的第二条保底之路走得通。”
我越听越心惊,背上冷汗都冒了出来。虽然卓敏淇刚才提前告知了我这样的危机已有人替我化解,我还是万分后怕。
那种局面,我真是想都不能去想!
“我不愿意,她还能有什么法子?我就不信了,法治社会,天理昭昭,她还能怎么强迫我?”我踌躇片刻,抗拒地说,可是我的声音不受控制地发着抖,出卖了我所有的不确定。
卓敏淇耸耸肩:“你一直生活在最明亮的阳光下,悠然,就算是我……有很多黑暗的手段,未必是咱们知道的……即便她没那么手眼通天,时不常去骚扰你恶心你一下,你和李暮崖也很难这样顺顺当当地好好在一起吧?”
我定神想了想,谁说不是呢?
“那……她……还有江睦荻……”我讷讷地不知如何问起。
她看着我的眼睛:“其实这一切的根子还是在江睦荻身上,如果江睦荻不去争抢,那么袁牧洲状况再怎么糟糕,他妈妈也不用担心,至少可以让一切慢慢来,给袁牧洲时间,让他通过正常的治疗慢慢康复,所以……”
背景交代完毕,她顿了顿,终于说出她想要告诉我的最重要的这件事:“是江睦荻跟她签署了放弃袁氏财产的声明,双方都请了律师,又做了公证,毫无回旋余地。本来遗产也不是非要传给子女,这些都是自愿安排的,所以也没有什么违法无效的顾虑,他签了,就这样了。
“他要求的唯一交换条件,就是他们母子都不能再打扰你。当然袁牧洲有了保障,他妈妈也没必要继续纠缠你,毕竟你不是爱她儿子的人,她拎得清,强迫你对谁都没好处。”
我定在那里——定身,定形。
好半天功夫,连脑子里的思绪也定住了。
“悠然?悠然?”卓敏淇看着我,等了一会儿,终于有些沉不住气。
我凝神看她,她目光里满满的担心将我拉回现实。
我深深吸了口气,轻声问:“那他……为什么一直没告诉我?他不是……”我垂下眼睛,“一直想要我回到他身边吗?”
卓敏淇想了想:“你说他发的那些朋友圈吗?他跟我说过,他当然想要你回到他身边,但他也已经明白,他没资格再主动去做什么了。那些朋友圈不过是情不自禁的表达,情感的出口而已,他知道这个程度的行为已经不可能挽回你,甚至根本都打扰不到你了。
“他说,他一直都很后悔,辜负了你当初对他那么全身心无条件的信任,如果他早一点自己向你承情,你一定会原谅他,可他掩饰来掩饰去,终于搞砸了一切。他说如果可以重来一次,袁牧洲突然来找他那天,他至少不应该连我也一起瞒住,我是能理解他包容他的人,他应该告诉我真相,让我帮忙拖住你,打发走了袁牧洲,我们再一起理清思绪,向你坦承一切。
“他当时那么犹豫不决,也是贪心不足,想要保住你的同时,还是想个法子拿到本该属于他的物质保障,毕竟……你这么好,他觉得你配得上最好的一切,担心自己不能给你足够幸福的生活。
“后来他决定退出,也是出于这同一个考虑。他已经放弃了袁氏的财产,他觉得自己这辈子可能很难比得上李暮崖了。而且他也看得出来,李暮崖爱你不比他少,对你也很好,是个值得托付的人,所以他……不会再打扰你们。”
从监狱里出来,站在大门口,听着铁门在我身后关上——
我并不是坐牢的人,还只进去了这么一会儿,此时看着外面遍地的阳光,竟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深深吸一口空气,第一次感受到,原来这就是自由的味道!
我打开微信,搜出江睦荻。
我没有清空聊天记录的习惯,我们俩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两周以前。
那是我准备预约来看卓敏淇时,向他讨教经验的沟通。
我在输入栏点了一下,键盘浮出来。
我愣了半天,终于给他发出一句:“我刚看完敏淇出来。”
他一如既往地回复很快:“顺利吗?”
“嗯,看她挺好的,我放心了。”
“是可以放心,她在里面还不错,回头再减减刑,出来还年轻,到时工作上我会想办法帮他们夫妇的。”
“嗯,谢谢你。”
“没事的,她也是我的朋友,自己又能干,帮她不是什么负担。”
收起手机,一抬头,李暮崖正远远地向我走来。
他冲我挥着手,耳朵里插着耳机,嘴唇一直在快速翕动,显然又在打工作电话。
揽上我,李暮崖一边往便于打车的方向走一边仍在讲电话,听下来是厂里一个仪器发生了小型爆炸,所幸没什么伤亡损失,不算大事。
他讲完电话,刚问了我一句“敏淇怎么样”,手机就又响了。
这回是消息,他忙不迭地回复,完了扭头看我。
我回答他刚才的问题:“她还挺好的,她……”
他手机又响了,他抱歉地搂紧我,又去看手机。
我用力摁住他的手。
他惊讶地扭头看我。
我撅着嘴瞪他:“今天放假,老大!不带这样要你变相加班的,又不发你三倍工资!”
他笑起来,拍拍我的肩膀:“万恶的资本家那点小算盘都让我老婆看得透透的了!”说罢又要去看手机。
我坚决地将他的手机夺下塞回口袋里:“反正我就是不许你看了!节假日你是属于家人的,我就要当个祸国殃民的狐狸精,不让你工作,哼!”
他哈哈大笑,将我窝到腋下:“来吧我的小狐狸精,来祸害我吧!”他在我耳边低低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