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她回来了——妙利
时间:2020-02-24 09:24:34

  皇帝或许不会在意贞常在对皇嗣的“谋害未遂”,甚至相信贞常在就是被陷害。可要是被谋害的人是他自己,为的是谋夺他的权柄和江山呢?
  人在做天在看,沈贞娘,本宫不会冤枉你,可本宫也绝不会包庇你啊。
  ……
  御花园距琦玉宫并不算太远,敬砚姝带着人在宫门口略等了一阵,才见冷枭言与曾院判匆匆而来。
  之所以点名叫来曾院判,自然是因为太医院三巨头,闵院正与世家交好,胡院判精专妇科和儿科,唯有这位才是一心忠于陛下的帝王心腹。敬砚姝原是为了以示公正,如今也算是歪打正着——只要曾院判下的结论,冷枭言基本是不会怀疑的。
  贞常在仍是淡然的,傲骨寒霜铮铮不屈之姿,唯有眼角一抹绯红是掩盖不住的委屈伤感。敬砚姝看着冷枭言怜惜的将沈氏揽进怀里,十分激动的模样,却是忍不住皱了眉——非是看不得他毫不遮掩的宠爱旁的女人,而是实在没想到,不过小一个月未见,他已经消瘦许多,连精神头看着都不太对劲了。
  曾院判与皇后同样表情,还夹杂着一些困惑。陛下的平安脉向来是他负责,他能感觉到皇帝身体的变化,原本健康的脉搏仿佛一碗水被扎破了洞,一点点的缓缓流失。
  他试过给皇帝进补,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反而催生出燥郁之气来,好容易才靠着凉血清热的汤药给压下去。他本能的怀疑是贞常在的缘由,却根本抓不到贞常在的把柄。今日能得宣召检查贞常在的寝宫,对他而言无疑是一个揭开谜底的大好机会。
  完全不需要皇后多加嘱咐,曾院判几乎是一寸一寸的地毯式搜索。找出来的香丸香料有许多,虽是有些许助兴的成分,却并未见什么异常。至于她库房里的麝香,亦如她自己所说,全部登记在册从未使用。既未合过麝香的香丸,今日这一遭便纯属被人栽赃嫁祸。
  冷枭言眼睛一立,张嘴就要打死那构陷小主的宫女。敬砚姝想了想,伸手拦了他的决定,在皇帝不满的眼神控诉中,半强迫的将人拉到了偏屋隔间,顺手挥退一众伺候的宫女和下人。
  “你有什么话要说的?”冷枭言不耐烦的颠脚,眼睛一劲儿看向门帘,恨不得立时回到贞常在的身边。
  “就是觉得你太奇怪了。”敬砚姝仿佛看不出他的不满,直言不讳道:“脸色苍白眼底青黑,眼中还有血丝可见——你可让曾院判给你请过脉?”
  “还不是那些朝臣给我气的。”冷枭言狠狠啐道:“我不过是要简拔人才,他们一个个推三阻四,拿什么规矩律法与我扯皮。依我看,根本是他们想架空前朝,让所有官员都出自他们麾下,他们好千秋万代,却不管江山社稷和百姓的死活!”
  他骂骂咧咧,话语中全是不满,连张靖亭这样的忠臣都被恶意揣测了一番。敬砚姝并不与他扯这个,而是仔仔细细盯着他看了许久,在冷枭言要甩手转身走时才突然道:“你可知你现在这模样,像极了当初我们在洛州见到的,那几个吸了寒石散后语无伦次,还当自己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文士么?”
 
 
第46章 定罪
  寒石散是个什么东西, 曾被敬砚姝重点科普过的冷枭言当然是知道的。
  他张嘴就要反驳,却被敬砚姝一连串的提问堵了回去:“你这段时间可有急躁痴狂,情绪不定, 食欲不佳, 惊惧健忘之症?我适才听你说话, 已经明显看到你有手抖和眼神飘忽,你真觉得自己没事?”
  她眼中有深深的担忧, 说出的话却平静而理智:“就算是沉迷女色伤了身, 就算是被枕头风迷了心智, 也不可能是这样的症状。你自己想想清楚再说话, 总归现在我眼前的你, 绝不是我所知的冷枭言。”
  皇帝陛下沉默了。良久之后,他忽而抬手提了桌上的一壶凉水, 兜头给自己浇了满脸。
  到底是能在乱世中杀出一条血路,当上皇帝的人——换句话说,和某点里的天选之子比起来也不差。敬砚姝从来不敢低估他。冷枭言的自制力和洞察力超乎常人,一旦打起精神来, 几乎不可能被任何人蒙骗。
  看他呼吸渐渐稳定,敬砚姝神色轻松了一些,掏出手帕为他擦拭脸上的水滴。
  冷枭言接过帕子胡乱在脸上揉了两把,看似平静下来, 眼神却更晦暗。目光看向门口的布帘,低声沙哑问她:“是沈氏干的?”
  虽是问句,敬砚姝却能听出其中的肯定。实则去岁年末冷枭言就察觉到自己总是不由自主的想和沈氏厮混, 彼时只觉得分辨不出到底是沈氏真的让他如此着迷,还是她用了些见不得人的手段。
  那时曾院判便查过沈氏不止一次——非但曾院判,连闵院正和胡院判也查过。几人得出的结论完全相同:催情的香料也好,教坊司调养女子的香丸也好,虽是有些助兴的用处,但并无什么毒性。便是有些损伤,也是损了沈氏自己,陛下享受则罢,并不会因此糊了脑袋。
  且那时候沈氏亦没有这样疯狂的迷惑他,让他慢慢放松了警惕。即便如此,他仍是冷了沈氏好一阵子。直到陈妃有孕,后宫女子皆比沈氏差的太多,才又给了沈氏宠爱。
  回顾这段时日在朝堂的表现,冷枭言就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他不是昏君,恰恰相反,他知道一个人的地位再高,力量也是有限的。他深谙游戏规则,怎么可能在前朝犯下这样低级的错误,让人看了笑话。
  所谓君则敬臣则忠,他的天下尚未稳固,他需要朝臣的扶持。这就是朝堂权利大于皇权的局面,他若是任性过头,谁能保证不会因一次次让朝臣失望,最终导致自己被三振出局?
  他是想简拔人才——且不说为什么非得是沈氏,就算是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个家族,也不可能由他一言堂决定。他是想控制朝堂,但方向始终是努力追求官场与皇权的平衡。为了一个女人的喜怒哀乐与朝臣翻脸,除非是他疯了,否则别说门,根本连窗户缝儿都不会有一条。
  所以他是疯了,至少两天前他在朝堂上不管不顾的提出赦免沈氏遭到朝臣反对便拂袖而去时,他这几日对张靖亭心生怨怼时,一定是疯了的。而这疯病,不言而喻,除了贞常在,很难再找到其他的原因。
  “让曾院判再认真搜一遍,实在不行,把那个女人压到慎刑司去问清楚。”他有些疲惫的揉了揉额角,拉着敬砚姝出了偏间。浑身湿透的狼狈形象自是吓了众人一跳,不少人忍不住余光瞥向皇后娘娘——莫不是这位彪悍的河东狮把陛下给家暴了?
  河东狮一点儿都不在意众人诡异的眼神,只是叮嘱曾院判不可放过任何细节。曾院判对皇后娘娘驯夫的手段佩服的五体投地,自是不放过这次机会,再把沈氏的妆奁箱笼瓶瓶罐罐翻了又翻。
  敬砚姝闲着没事,也掂起几个药盒挨个儿闻一遍,却是好奇的拿起其中一盒问贞常在:“这是什么药丸?看着仿佛是吃的,嗅着倒和你身上的熏香差不多。”
  这问题曾院判就能回答:“常在小主身上的熏香本就是靠药丸养出来的,老臣曾去教坊司问过,确实有这么个方子。”
  换句话说,就是女人为了取悦男人,故意给自己造出勾魂摄魄的体香。敬砚姝了然的点点头,将药盒丢在一边,转过身去继续打量屋子里的陈设。
  冷枭言最是知她,轻轻拉她的手问:“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敬砚姝绣眉微蹙,迟疑的点点头又摇摇头:“我在想——如果她这屋里真有问题,但每一样东西都没问题,会不会是不同的药丸合在一块儿的效果?”
  曾院判身子一震,呆立在原地,敬砚姝只做不知,勉强组织语言解释:“就好像吃药都有十八反十九畏一样,大夫开药前还得问问病患最近吃了些什么,细说如何戒口。否则一个不注意,小病反倒吃成中毒了。”
  她顿了顿,笑着摇头道:“不过贞常在这屋里人来人往的,若是真有什么,宫女下人的肯定也能看出来。只怕是我话本子看太多,少不得什么都想怀疑一下吧。”
  冷枭言是真听她讲过宅斗的话本子的,什么训练猫儿扑襁褓,什么狐尾百合换成香饵,什么鸡母珠的手串冒充红豆珠子,什么夹竹桃的花瓣替了桃花瓣做成鲜花饼。他能坚持许多年不纳小,很难说是不是被这些故事给吓怕了。
  话题扯远,总归皇后娘娘在宅斗方面有坚实的理论基础,也难怪看见这许多熏香药丸,能比旁人多想出一步来。冷枭言本想打趣皇后两句,眼光余角不经意扫过贞常在的位置,却见沈氏蓦的攥紧了手中丝帕,直到皇后自己否了自己的想法,才慢慢将手松开。
  尚不及他多想,曾院判猛地弹跳起来——敬砚姝脑子里瞬间闪过“动若脱兔”四个大字——匆忙取下沈氏帐中挂着的香袋,又捻了一颗香丸,口中念念有词,脸上则全是懊恼。
  “竟然是这样——竟是作为药引!”他反反复复的念叨许久,直到冷枭言不耐烦的喝道:“到底怎么回事!给朕说清楚!”
  曾院判直接跪了,磕了个头并不说话,而是示意陛下屏退左右。
  眼看冷枭言黑了脸犹豫,而曾院判大着胆子瞄向自己,敬砚姝极有眼色的带着一串儿宫人出了偏殿,静悄悄在院子里等着。不过一盏茶功夫,屋里“稀里哗啦”一串砸东西的声响,并模糊不清的低声咒骂。皇后娘娘琢磨了一会儿,估计圆圆猜的真没错,这熏香秘方不仅上瘾,对身体的损害还不小。
  当时圆圆是怎么说的来着?“这种秘香并不影响男人的×能力,甚至会有提高;但长时间大剂量的使用极有可能造成生殖能力的永久性破坏,换句话说,冷枭言和沈氏都很可能成为不孕不育患者。”
  沈氏不孕不育并未当做秘密来藏,太医院的脉案写的清清楚楚,冷枭言也知道的明明白白。可打死他也想不到,这慢性毒丨药戕害的非止是沈氏,同样作用在他身上。
  至于为什么往来宫人并不受影响?实则要让两种合香真正发挥作用,须得是男女动情之时——以敬砚姝脑子里存留的为数不多的医学常识揣测,可能和某些激素的协调作用有关。只需沾染一次,中招的男人便会如吸食了寒石散一样慢慢成瘾,让人再也不能忘怀。
  且说句实话,但凡这种致幻成瘾的东西,无论毒性强弱,都或多或少会影响人的心智,更有损人的健康。倒霉就倒霉在它并非哪种典型的中毒或病症,更偏向于持续亚健康,连太医也只能诊断出虚弱和燥郁,不从根源上切断,根本没法彻底根治。
  曾院判好歹是太医院三巨头,四舍五入等于是全大庆医术排名前三的老中医,被皇后娘娘“无意”点拨,彻底明白了贞常在的算计。至于之后的结果,他并不敢隐瞒的一并道与皇帝听,自是让冷枭言气到三尸神暴跳七窍内生烟,直接将寝殿砸了个稀烂。
  可惜再怎样发脾气都是于事无补。冷枭言手脚冰凉,眼前一片金星。扶着桌子喘了好一阵子,才收拾了脸色对曾院判道:“今日之事,不可让任何人知晓,否则——你提头来见吧。”
  他声音肃冷,曾院判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直到陛下的脚步声远去,老太医才抖着腿站起来,抹一把头上的冷汗,庆幸自己逃出生天。
  院子里,冷枭言看着贞常在那张绝美的脸,心中寒意化作怨毒喷薄而出:“贞常在意图谋害皇嗣证据确凿,即时起贬为庶人,赐贴加官以儆效尤。”
  贴加官——这三字一出,一直高冷的贞常在再也维持不住淡定的模样,跪下就要讨饶哀求。却被冷枭言一个眼神使来,自有大力的太监擒住她,往她口中塞了块厚帕子,让她什么话也说不出。
  她眼中有惊恐的泪光滑落,昨夜才与她生死痴缠誓言相许的男人完全视而不见,只又看向院子里的宫人,继续判决道:“伺候贞常在的两个宫女打八十大板,让慎刑司的人过来,就在这儿行刑吧。”
  作者有话要说:  贴加官……应该不用解释吧
  就是拿纸糊脸糊到窒息(据说是明朝发明的酷刑,N多清宫剧里有),不明白的可以善用百度搜索功能
  突然想起来有读者吐槽男主的名字是古早霸总虐恋风格,今天给你们八卦我们的 起(相)名(爱)规(相)律(杀)
  比如本文男主冷某言,其实是姬友冷某言
  萌喵圆圆来自我cp
  我家圆的文里也有女主的名字是某某言
  冷某言为了报仇,新文女主是某妙,我家cp圆则作为男主担当
  所以什么霸总虐恋风啊,不过是互黑与秀恩爱呀~
  (悄悄指路冷某言新文《我成了天帝的掌上明珠》,已经更新5万多字了,黑了N多姬友,每章的一句话简介连起来看就是真相)
  据说咱们女主小姐姐也在她的抹黑之列……对的,女主小姐姐来自于我们共同的姬友殊殊
  ……所以殊殊同学真的不会把我们都翻出来打死算完吗[狗头]
 
 
第47章 后续
  寻常宫人犯错, 杖二十已是重则,八十杖打下去,陛下绝对是要她们的命!两个小宫女哑着嗓子哭喊磕头, 敬砚姝抿了抿嘴, 却并未说出劝阻的话来。
  冷枭言转头撞见她疑惑的神色, 微叹了口气轻声道:“你先回吧,这里——交给我。”
  他眼神安抚, 敬砚姝从善如流的带着人走了。穿过红墙朱瓦, 皇后娘娘心中是淡淡的自嘲——
  看啊, 这就是古代, 就是后宫, 草菅人命成王败寇。而她明知那两个宫女纯属无妄之灾,仍是为了顺从皇帝的意愿, 选择成为他的帮凶。
  她不是正义感爆棚和同情心泛滥的人,亦知道这世上,她看到的看不到的角落,有太多无辜之人在死去。可这一刻, 她由衷的觉得悲哀,为自己,也为这个时代。
  慎刑司的人来的很快,在琦玉宫门口与敬砚姝擦肩而过, 恭敬的等皇后娘娘的仪仗走远才挺直了腰板长驱直入。惨叫声求饶声哭泣哀鸣声一直传出老远,只是等行刑尚未过半,就剩下木板撞击躯体的声音, 机械的一下一下,仿佛打在琦玉宫所有人的心上。
  两个宫女处决的快,慎刑司的总领太监在陛下的示意下,令人将庶人沈氏绑在特制的长椅上,珍而重之的掏出一个黑檀雕琢的木盒。
  盒子里装的并非什么珠宝金银,而是贴加官用的刑器——一张一张,看似并不坚固,甚至显得单薄脆弱的泛黄桑皮纸。
  高岭之花般的绝色女子早已失了她的淡然娇媚,闭着眼用力摇头,口中发出绝望的呜呜声。
  润湿的桑皮纸阻隔了赖以生存的空气,沈贞娘惊慌失措的扭曲挣扎,换来的是越来越稀薄的呼吸。终于,她耗尽力气,安静而呆滞的不动。总管太监轻轻揭下那厚厚一叠纸张,露出一副窒息带来的青紫唇色,诡异而狰狞的让人心生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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