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霍银汀也冲上前去,双手撑住了车门的边缘。
车门在不堪重负地摇晃,即使两人合力也难以承受这样的攻势,可想而知,这扇门碎裂是迟早的事。
裴翊神色复杂地看她一眼:“你也走。”
“我能走吗?”霍银汀手上发力,可语气却冷静得很,“我说过,我得保证你活着。”
“……给我陪葬有什么意义?”
“放心,有我在,你一定能活得更久。”
她不清楚在原故事剧情中,他究竟死在了哪里,或许就在此刻,凭借一人之力挡门,最后被闯进来的丧尸啃了个尸骨无存。
那种悲剧不会再重演了。
她迅速松开一只手去摸枪,随后枪口顶着最前面那只丧尸的额头,不眨眼地扣动了扳机。
污血飞溅,那只丧尸向后仰倒,它用来挡住车门的手臂也缩了回去。
裴翊趁这一瞬的空隙,在更多丧尸闯进来之前,就势关紧了车门。
做这一切不过几秒钟,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
丧尸们拍打着玻璃,留下了重重叠叠的血手印,直至玻璃上已隐约出现了裂痕。
“快,去第5车厢。”
两人一前一后跑向第5车厢,发现这次离门最近的还是张婷。
见张婷磨磨蹭蹭的不愿意开门,江斌粗鲁地揪着她的头发将其扯开,“唰啦”一声把门拉开了。
白羽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她连忙迎上去抱住裴翊,声音里带着哭腔。
“裴翊,你吓死我了!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差点又连累了你……”
裴翊无言良久,他把她的手从自己腰间拿下去,没有说半句责备的话,却也同样没半句安慰。
他只是很隐忍而平静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小羽,我能救你一次两次,却未必能救你一辈子。”
白羽听出了这话的弦外之音,她愣了半晌,眼眶一红,顿时落泪。
她哽咽着:“裴翊,其实你是怪我的对吧?你怪我优柔寡断,怪我不够心狠,可是你要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有像霍小姐一样的好本事,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像霍小姐一样漠视生命——我只是不忍心,只是想多救一些人,无论再过多久,我也成为不了冷血的人,我……我只能这么软弱地活着。”
裴翊垂眸,沉默。
“劳驾,我更正一句。”霍银汀冷笑,“白小姐,你可不软弱,你做的每一件事都足以拉上一群人陪葬,这是领导风范,哪里软弱了?”
“……”
“喂,你别阴阳怪气的行不行?”每当这时候,张婷总要出头为白羽辩几句歪理,“小羽善良,善良也有错吗?合着每个人都得向你学习,仗着自己有枪,毙了别人的爸妈,又毙了别人的女朋友,勾.引男人拉帮结派,想弄死谁就弄死谁,你多厉害啊你!”
宋星听不下去了:“什么叫毙了别人的女朋友?梅梅那时已经变异了,霍小姐是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如果没有霍小姐和裴先生的保护,你以为我们还能活到现在?”
“我他妈活了二十多年,就没见过这种婊.子理论,丧尸都快占领世界了,你靠善良活着?”江斌满脸不屑,“自己是废物,干着拖后腿的事儿,还指责着真正出力的人,我看最该毙了的就是你。”
张婷被反驳得面红耳赤,她气急败坏:“你们看,果然吧?向着她说话的都是你们这种用下半身思考的臭男人!她是陪你们睡了还是怎么的?”
此言一出,本来不打算再理睬的霍银汀登时转身,毫不犹豫给了她重重一耳光。
这一耳光又准又狠,直扇得张婷撞上了旁边的座椅,满口血腥气,半边脸都肿起了通红的指印。
白羽慌了:“霍小姐你不能这样,大家都是同伴,你怎么可以下这种狠手?”
霍银汀似笑非笑:“因为我漠视人命啊。”
“……”
“白小姐,或许你不了解,刚才你一意孤行打开车门,看似是救一个受伤的人,后果却可能是葬送了整节车厢的人——你没有底线的仁慈,就是另一种程度的为非作歹,你认为你没做错吗?”
白羽一时语塞,她几度欲言又止,可却终究是无言以对。
“管好你的小姐妹,别再无限度耗费我的耐心。”
像是为了给霍银汀的这句话造势,只听得一声玻璃碎裂的巨响,第6车厢彻底被丧尸攻陷了。
地面在微微颤动,它们的下一目标,就是众人所在的第5车厢。
众人步步后退,幸存的乘客们哭嚎连天,只觉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得去找列车长,让他在就近的城市停靠。”霍银汀果断推开拥挤吵闹的人群,朝车头的方向走去,“F市距离这里最近,就停在F市车站。”
裴翊跟了上去,其余几人生怕掉队,连忙紧随其后。
驾驶室的门已经被反锁了,霍银汀用力敲了几次,列车长都不敢开门。
察觉到列车长回了头,恰好与自己目光相对,她举起枪来,朝他无声比划了一下。
潜台词是:不开门就开枪。
列车长一方面是害怕,另一方面也确实看他们不是丧尸,犹豫片刻,终是妥协开了门。
一行人进了驾驶室,迅速将门重新锁上。
“你们是谁?”
“是无辜受到丧尸袭击的乘客。”霍银汀淡定道,“想必列车长你也知道了,现在后面几节车厢已经全被丧尸攻占了,再不赶紧想办法,我们都要死在车上。”
“……我知道!”列车长的表情惊慌又愤怒,“可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他们居然允许病毒携带者上车?”
“车上究竟为什么会出现病毒携带者,这我们无从考证,我们目前要做的是先活下来。”
好在列车长反应还算快:“这里距离G市还有4个小时的路程,我们撑不了这么久,要不……先在F市停靠,避避风头?”
霍银汀点头:“我们是要在F市停靠,但不是避风头。”
“啊?”
“是要引那些丧尸下车。”在场的人里,只有裴翊真正理解她的用意,他沉声解释,“在F市高铁站制造声响,引丧尸离开车厢,然后我们继续原定路线,开往G市。”
列车长一惊:“这……计划好是好,问题是怎么引开丧尸,谁去引开丧尸?”
“我去。”
霍银汀和裴翊异口同声,两人对视一眼,又各自转开了视线。
“其实这种事,人多反而目标大,不方便。”白羽眼底含泪,轻声开口,“我觉得霍小姐功夫了得,又是唯一有枪的人,她去成功率是最高的。”
裴翊登时看向白羽,记忆中,两人相识超过十年,他从未用如此冰冷的眼神看过她。
他说:“我也一起。”
“……”
白羽读懂了他目光中的深意,她咬着嘴唇转过头去,不敢再说话了。
“我也去。”江斌自告奋勇,“到时候咱们仨互相有个照应,我感觉我还挺能打的。”
张婷站在角落里,尽管刚才挨了一巴掌,嘴欠的习惯也依然改不了,尤其是看到白羽碰了钉子之后,更加不忿。
她阴嗖嗖地说着风凉话:“你们仨这小阵营还挺稳固,行,那就拜托你们三位救世主了。”
“你他妈哪那么多废话?”
霍银汀拍了拍江斌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她走到张婷面前,眯起一双妩媚的桃花眼,语气从容不迫。
“很好。”她微笑道,“既然你这么积极,待会儿就和我们一起去。”
“……”
“毕竟队伍里,还缺一名挡箭牌。”
第15章 丧尸围城15
列车上混入了病毒携带者,导致后面几节车厢的乘客、列车员包括特警在内,全部变异。
可想而知,这批丧尸大军发起狂来,足能将整趟列车都毁掉。
出于不得已的考虑,霍银汀和列车长交涉,决定将列车停靠在较近的F市高铁站,设法把丧尸全部引出车厢,再按照原定计划开往G市。
诚然,要引出丧尸并非易事,需要在高铁站内制造出足够强烈的动静,过程的难度可想而知。
于是最终下车的成员确定为她、裴翊、江斌,以及被迫跟随的张婷。
刚才还幸灾乐祸的张婷,万没想到霍银汀会来真格的,瞬间愣住。
“我不去!”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凭什么要我去!”
“凭什么要你去?你还真有脸问呢?”在怼她这方面,江斌从来都是专业的、不遗余力的,“队伍里的每个人都应该做出贡献,否则就不配活着,你看你个废物配吗?你配个几把!”
张婷焦躁大吼:“反正我不去!谁爱送死谁就去!”
霍银汀环着双臂靠在车门上,唇边的笑意很浅,莫名就透着几分寒意。
“这由得了你?”
“……”
察觉到张婷将哀切的目光投向自己,白羽犹豫半晌,温言软语地开口:“霍小姐,这不太合适吧?婷婷她确实有错,但请你不要把个人恩怨带到这么危险的时刻,可以吗?”
霍银汀冷声反问:“所以白小姐认为,我们三人去冒险是应该的,你的姐妹去冒险就是个人恩怨?”
“……你误会了,我没有这个意思。”白羽不安蹙眉,“我只是觉得,和霍小姐相比,婷婷算是武力值不高的弱者,引开丧尸这种事,太为难她了。”
“灾难面前,任何人的生存都很艰难。”霍银汀道,“很荣幸被白小姐定义为强者,但这不是我一再施以恩惠的理由——她今天必须去。”
白羽自知说服不了霍银汀,她只好红着眼眶看向裴翊,柔声恳求。
“裴翊,你与江先生和霍小姐强强联合,是可以胜任这一任务的对吗?就把婷婷留下吧。”
裴翊冷着脸色,看起来也完全没打算给这个面子。
“非常时期,队伍里不留废物。”
张婷恨得咬牙切齿:“裴翊!我现在是小羽唯一的亲友了,你还要帮着外人把我害死?你对得起小羽死去的父母吗?你这就是见色忘义,恩将仇报!”
对,无论他再怎么豁出命去,在某些人的眼里,也无非是恩将仇报而已。
这句话,如同隆冬寒风,吹得裴翊心底一片荒原,也带走了他仅存的一丝迟疑。
恰逢此刻列车进站,缓慢停靠。
他转身往外走,头也未回,懒得再多废一句话。
“江先生,带上她。”
江斌二话不说,直接扯着领子,把哭闹不休的张婷拎了出去,白羽想阻拦,但没成功。
“列车长。”霍银汀说,“如果待会儿你听到音乐或警报响起,就立刻打开所有车厢门。”
列车长认真点头:“明白,放心吧。”
在离开驾驶室的时候,霍银汀还不忘朝白羽投去一瞥,白羽还在流泪,但看向她的眼神,分明是充满恨意的。
那种情绪非常复杂,不仅恨她,也恨裴翊。
她想,或许在原来的故事里,裴翊就是在这样情感和道德的双重绑架中,最终付出了性命的代价。
他不是男主角,没有光环,非但得不到女主角的体谅,甚至还得来了满腔怨言。
或许真的不值得。
*
F市的高铁站静静悄悄,偶尔有几只游荡的丧尸,因为并未聚集在一起,很好躲过。
张婷一路上都在哭,几次三番想掉头跑回去,最后均被江斌暴力镇压。
“我们就活该给你卖命是吗?”江斌恶狠狠地警告她,“要么你听话点,要么老子在这就把你掐死,省得你以后帮不上忙还总出幺蛾子!”
张婷崩溃地试图挣扎:“蠢货,你们全被姓霍的利用了,她迟早要害死你们,你就等着吧!”
“霍小姐哪他妈对不起你了?没她你早死了,你连A市都出不去知道吗?”江斌失去了耐心,索性扯着她的头发往前走,一边走还一边骂,“越是你这种丑逼,越会作妖,病毒怎么就没把你感染了?”
“我看你们才是最该死的!”
霍银汀懒得搭理张婷,她正对着腕表在研究高铁站的地图。
“广播室在二楼,候车大厅的最北面。”
“走这边。”裴翊回眸望去,神色冷淡,“江先生,她如果再啰嗦一句,直接把腿打折,扔在这自生自灭。”
“好嘞!”江斌低头一瞥,威胁之情溢于言表,“听见了吧?裴先生可从来不开玩笑。”
“……”
张婷愣了一愣,终于安静下来。
她不是傻子,其实明白,裴翊根本也不属于什么善良宽容的性格,他大多数时间都只是碍于白羽的面子,或者懒得计较。
她以前有恃无恐,无非仗着白羽和裴翊的关系,料定裴翊不敢对自己怎么样。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意外,她逐渐意识到,裴翊的心态也在发生变化。
他和白羽之间有了芥蒂,而且已经不止一次对她产生过杀意了。
这一切的根源,都来自于姓霍的女人。
她不再说话,却无比怨毒地盯着前方裴翊和霍银汀的身影,暗暗咬紧了牙关。
为避免夜长梦多,得想个办法才行。
车站的电梯早已坏掉,四个人步行上了二楼,以各类特产商店作为掩护,小心谨慎,总算锁定了广播室的位置。
不巧的是,广播室的门被反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