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星一愣。
“你要做的是解决它。”
她朝江斌一点头，江斌二话不说，直接大步流星走过去，一把揪住了张婷的头发——不是平时警告性质的那种揪，是要把张婷头皮都撕下来的那种揪。
张婷杀猪般惨叫，白羽着急想拦：“江先生请你冷静……”然后就被江斌随手推到了一边。
“冷静？老子差点被丧尸当成骨头棒子啃了，你他妈要老子冷静？”江斌的邪火瞬间就被点燃了，他脸上溅的血还没擦干净，发起怒来像极了凶神恶煞的鬼怪，“老子今天就要让她尝尝背叛的代价！”
他暴躁转身，将挣扎不休的张婷拖了出去。
张婷扯着嗓子喊：“小羽！小羽救命啊！”
白羽连忙抓住裴翊的衣角，软声试图跟他商量：“裴翊，我不清楚婷婷做了什么让你们生气的事，但也许是误会呢？你……你快劝劝江先生和霍小姐，不要为难婷婷好吗？她只是个没有反抗能力的女孩子……”
看似没有反抗能力，其实心是漆黑的，一旦有了反抗的机会，就恨不得将人挫骨扬灰。
裴翊这次连停顿也没有，果断拿开了她的手，他抬眸，冷淡客气地开口。
“列车长，我们出发吧。”
“好的。”
列车长觉得这群人都不太简单，也不敢多问他们之间的恩怨，只低声答应着，重新启动了列车。
不管怎样，能活下来就是好事。
第1车厢内。
聚集在此的幸存乘客们，原本还在为列车迟迟不走而感到担忧，现在看到列车终于启动，都不禁松了一口气，纷纷庆幸祈祷。
谁知还没等他们彻底踏实下来，就见刚才匆匆路过的、那三位跟从地狱里爬出来一样的年轻男女，居然又折返回了车厢，而且还拖来了一名哭闹不止的女孩。
他们不了解状况，忙向两侧退避，给对方让出了一条路。
江斌目不斜视，径直前往无人的第5车厢，期间张婷对他又抓又咬，企图挣脱，他一低头，抡圆胳膊给了她一个耳光。
“你再他妈动一下试试？”
他这一记耳光，可比之前霍银汀打的那一下狠多了，张婷的嘴角登时破裂出血，只觉脑海中嗡嗡的像有人在敲锣打鼓，差点没眼前一黑晕过去。
霍银汀慢条斯理地跟在后面，她还记得遵守列车上不能抽烟的规定，转而撕开了最后的一块巧克力。
她把巧克力掰成两半，一半递给了旁边裴翊：“吃吗？”
裴翊接过放进了嘴里。
巧克力的甜味，暂时遏制了从心底不断翻涌的血腥气，他回眸望去，见白羽也哭着跟了过来，周途和宋星正在劝。
“白小姐，江先生正在气头上，你最好还是别过去了。”
白羽闻言哭得更厉害了：“他究竟想把婷婷怎么样啊！”
“那……得看张小姐对他们做了什么。”
“……”
第5车厢的丧尸们，在早在刚才二楼音乐声响起的时候，就统统被吸引到车站内部去了，现在的车厢里空空荡荡，只留下了满地残肢烂肉和污血，以及车壁上纵横交错的血手印。
江斌把张婷扔在了座位旁，他大咧咧一撸袖子，作势要拉开通向外部的车门。
“风景不错，干脆就在这把你扔下去吧。”
张婷慌了，她下意识爬起身来要跑，被霍银汀果断一脚踹中小腿，猛地又跪倒在地。
霍银汀垂眸看着她：“如果我是你，这时候就会保持安静。”
“你们这属于谋杀！”张婷崩溃地喊，“你们有什么权力这么做？！”
“难道不是张小姐先做出的榜样么？”
“那……那是你们运气差，遇着了丧尸，管我什么事？”
霍银汀冷声一笑：“江先生，你听到了？”
说时迟那时快，江斌一把拉开了车门，他单手掐着张婷的脖子，把她提溜到了门前。
“我们运气差是吧？运气差到没发现你开启警报，关闭出站口，没发现你想把我们活活困死在那！”他咬牙切齿，“贱胚，你猜猜这风够不够大，你站这儿能不能掉得下去，啊？”
列车高速行驶，外面狂风席卷，吹得张婷长发乱舞，连眼睛也睁不开。她甚至应该感谢江斌掐着她脖子的这只手，否则她会当场摔落轨道，血溅碎石路。
她彻底怂了，双臂紧紧箍着车门，恐惧得放声大哭：“小羽！小羽你快救我啊——”
白羽慌张地想要跑过去阻止，却被裴翊伸手一挡，隔着一段距离再也挪不开步子。
“裴翊！”她本能地提高了音量，“莫非你要在我面前杀了婷婷吗？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裴翊语气漠然地反问：“我不算你的朋友？”
“……你当然也算。”
“如果不是因为命大，刚才我早就死在高铁站了。”他说，“张婷一门心思想杀我，小羽，是你默许的？”
白羽一惊：“我没有！我不知道！”
“既然如此。”裴翊点头，“那她就不配活着——江先生，动手。”
江斌登时把张婷又往前推了半步：“得嘞！”
张婷脸色煞白，撕心裂肺地叫：“不要！饶了我吧！求求你们饶了我，我真的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下次？哪他妈还有下次？”
白羽泪流满面，她将心一横，索性跪在了裴翊的面前。
她哽咽着：“裴翊，我知道婷婷做得太过分了，以后我会牢牢看住她，让她不再多说半句话，事事都听你和霍小姐的安排，只要你留她一条命，行吗？算我求你了……算我求你了！”
裴翊自喉咙逸出一声极轻的叹息，他转开视线：“你先起来。”
“我不起来！”她拼命摇头，“求你劝劝霍小姐，让她饶了婷婷吧！如果婷婷死了，将来我就是孤身一人了，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劝我干什么？”霍银汀哂笑一声，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自顾自地擦枪，“她又不在我手里。”
“在我手里呢。”江斌掐着张婷脖子的那只手，顿时更收紧了一些，“不过我可以听裴先生的，裴先生你决定吧，要不要让这贱人再多活一段？”
白羽小心翼翼地哀求：“裴翊……”
裴翊没看她，他沉默良久，最终走向车门，示意江斌放开张婷。
张婷心中一喜，正庆幸自己逃过一劫，谁知下一秒却忽觉手腕剧痛，关节已经被裴翊干脆利落地卸掉了。
她僵了半晌，猛然间放声痛呼。
裴翊视若无睹，他从口袋里取出一副手.铐，扔在了她的脚下。
他寒声道：“从现在开始，我们保留随时开枪的权力。”
第18章 丧尸围城18
在列车长提前与相关负责人取得联系，并说明状况之后，列车终于历经4个小时，顺利停靠在了G市车站。
霍银汀一行人，与幸存的乘客们一起下车，在通过层层的搜身和检查关卡之后，最终被认定为体征健康的正常人，获得了进入G市区域的许可。
平心而论，看惯了其他几座城市地狱般残酷荒凉的景象，乍一来到G市，众人还有些不太习惯。
相比之下，这里完全属于遗世独立的状态，各行各业都在照常运行，一派繁华热闹，仿佛丝毫没受到病毒肆虐的侵扰。
不得不承认，确实能给人几分安全感，尽管这种虚假的安全感，随时都可能被破坏殆尽。
“梅先生手机里的匿名短信，显示约定地点在南区的长武医院。”霍银汀扫了一眼腕表，确认地图位置，“长武医院距离这里，差不多有十公里。”
江斌挺惊讶：“十公里啊？那走可走不过去。”
“可以打车，但谁带钱了？”
“我带了！”宋星的双肩包就是个百宝箱，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能找出来，其中也包括钱，“虽然不多，但肯定够咱们打车和吃饭了。”
霍银汀欣慰一拍他的肩膀：“好，谢谢。”
宋星展颜一笑，颇有种终于帮上忙的自豪感。
恰好此时，周途从路中央拦了一辆出租车，忙不迭招呼大家上车——不过他很快又意识到，一辆车坐不下七个人。
“裴先生霍小姐，你俩带着宋星走吧，我们四个再打一辆车。”江斌自告奋勇，“正好让周先生谈谈恋爱，我负责看着这小贱人。”
别看他平时又莽撞又急躁，其实看事儿挺准的，譬如白羽和周途之间微妙的关系，又譬如霍银汀和裴翊之间更微妙的关系。
而所谓的小贱人，自然是张婷——这位姐从几个小时前就被卸掉了手腕关节，又戴上了手.铐，目前跟被押解的犯人没什么两样，大气也不敢喘，半句话也不敢说，生怕再激怒了霍银汀和裴翊，当场被毙。
白羽红着脸朝旁边的周途投去一瞥，低头不语。
的确，相比起其他人，和周途同路，算是最轻松理想的选择了。
就这样，大家默认采纳了江斌的建议，分成两辆车前往长武医院。
坐在出租车里，宋星思考了很久，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霍银汀。
“霍小姐，你说……我们到了长武医院之后，要做什么呢？”
谁知霍银汀还没回答，出租车司机倒是开了口，且语气非常不可思议：“三位，我刚才还没来得及问，你们去长武医院干什么？那医院都废弃好久了，鬼屋似的，是要冒险去？”
“……废弃了？”霍银汀蹙眉，“那里已经没有人了吗？”
司机认真琢磨了一下：“也不能说没人，我记得病毒刚爆发那会儿，南区时不时的就有警方巡逻，听说还有一部分入驻了长武医院，也不知真的假的。”
警方密切巡逻可以理解，是为了防止G市出现变异人群，但入驻一家废弃医院是什么操作？
裴翊从副驾驶转过头来，和霍银汀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没再说话，毕竟在外人面前，不适合过多商量。
出租车转了一个弯，大约还有三公里，再过两个路口，就要到达目的地。
宋星靠在车窗边，一边撕着手里的面包吃，一边望着外面来来往往正常生活的市民们，有些感慨。
“现在看来，G市完全算得上是世外桃源了。”
岂料他话音刚落，忽见司机一个急刹车，像是撞上了什么重物，紧接着一位穿着病号服的年轻男人，就从车前盖翻了下去，玻璃上瞬间溅满了血。
司机脸色苍白，吓得大喊大叫：“他什么时候冲过来的啊？！三位你们可得作证，我一向遵守交通规则，这不关我事！”
裴翊觉得有些不对劲，将车窗降下，往外看了一眼。
然后他就果断拽住了想要下车的司机：“等等，先别动。”
前后不过十几秒的时间，就在四面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且有人已经开始拨打急救电话的时候，那名遭遇车祸的男人，突然毫无征兆地抽搐了两下，随即四肢僵硬扭曲地站了起来。
他的眼睛已经变成了猩红颜色，满脸血迹和青紫瘢痕，观之骇人。
他张开嘴，露出了一口尖利带血的牙齿，开始发了狂似地撕咬周围的市民。有一名市民登时中招，颈部动脉被咬断，血喷当场。
四面惨叫声不绝于耳，市民们纷纷逃窜，可男人仍旧不依不饶地追逐，直到再度扑倒猎物。
残肢横飞。
宋星惊道：“他变异了！被咬的人待会儿也会变异的！”
“得先解决它。”
结果霍银汀还没来得及开门下车，司机忽然一踩油门，轰鸣着绝尘而去。
“……你干什么？”
“干什么？”司机撕心裂肺地吼，“当然是赶紧跑啊！再不跑我们都得死在那！”
“……”
五分钟后，出租车停在了长武医院的门口，司机甚至连钱都没要，把他们赶下车就忙着逃命去了。
于是只剩下三个人在原地面面相觑。
霍银汀回头望向来时路，面色凝重：“G市也出现了变异的丧尸，如果不能及时遏止，后果……”
后果就会和其他城市一样，迅速沦陷。
就目前而言，形势怕是要收不住了。
裴翊沉默半晌，低声问她：“你看没看见，刚才那只丧尸，是穿着病号服的。”
“我看见了。”
“所以，很可能是从医院逃出去的。”
而且有八成的可能性，就是这座长武医院。
不知为何，本来不久前还晴空万里的天气，此时却骤然乌云聚拢，阴沉遮挡了全部的阳光。
而长武医院这座高达六层的灰色建筑，就笼罩在雾蒙蒙的阴翳之下，台阶碎裂，墙砖斑驳而生满青苔，愈发显得不同寻常，鬼气森森。
听得宋星小小声说：“江先生他们……会不会已经进去了？”
依照江斌的急性子，确实是有可能的。
霍银汀点头：“那我们也进去找一找，待会儿记得跟在我后面。”
“好。”
她往口袋里一摸，照例把那柄小巧的水果刀，递给了裴翊。
“但愿你能快点找一把新枪。”
“我也希望。”
裴翊接过水果刀，他冰凉指尖触及她的掌心，只一瞬便离开。
四目相对，两人唇角微抿，同时转开了视线。
这条路长到不可思议，谁也不清楚，前方还有什么在等待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