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赵澈转身离开。
郁棠见他转身的动作极快,没有半分留恋,她抓不住他的衣角,只能看着赵澈离开。她也不知道赵澈到底是怎么了,心头微微泛酸。
都说婚床一月之内不能空置,赵澈偏生要去书房,她又拉不下脸去求他回来。
不过,师父现在下落不明,想来赵澈一定是在忙着寻找师父的下落。
郁棠当然不能为了自己,就让赵澈一定陪着她睡觉……
洗漱过后,郁棠躺在榻上,账内隐约还有淡淡的薄荷气息。
她脑子里全是他情浓时,俊脸微红的样子。
人当真是很奇怪的。
她上辈子一直独守空房,也没觉得有多难受,如今也才嫁给赵澈几天,但这才两晚没有与他同床共枕,她便心中异常失落。
郁棠一点不想承认自己是被“色”所迷了……
……
郁棠成为晋王妃之后,便成了京都贵圈都想结交的人物。
但并非谁都能请得动郁棠。
单单是帖子就未必能送到郁棠手上。
未经赵澈允许,晋王府的下人不敢随意将相邀的帖子递到郁棠跟前。
才几天下来,管事手上便积压了厚厚一叠请帖。
赵澈倒也没有杜绝郁棠的一切交际。
归德侯府派人上门送的帖子,便顺利到了郁棠手上。
郁棠如今的身份代表着晋王府,归德侯府办雅集,她稍稍收拾了一番才出门。
郁棠相貌偏艳,赵澈给她准备的衣裳都是华贵无比,颜色明艳,这一打扮,就连侍月也看呆了去。
出府后,侍月跟在郁棠身侧伺候着。
赵澈没有同行,故此,侍月就待在了马车上,她是直性子,心里有话憋不住,“王妃真好看,婢子看了王妃这么多年了,还是看不厌呢。”
郁棠嗔了她一眼,“月儿,你这嘴真是愈发贫了。”
侍月努努嘴,又道:“王妃,王爷这都两日没回房了,您要不要查查王爷身边有没有……”是否有其他女子。
这话让郁棠心头一颤,但很快就恢复常色,“月儿,这话日后不得再说,王爷自有他的事要忙,我即便是王府主母,也不得干涉王爷的事。”
侍月也明白这个道理,但王妃这般美貌,实在想不通王爷之前那样迷恋王妃,怎么突然就不迷恋了。她也是跟着干着急。
……
晋王府的马车一到,归德侯府的下人便鱼贯而出,分列府门两侧,十分恭敬的迎接。
明华和明远博兄妹二人也从府内走出。
郁棠下了马车,就见众人向她行礼,毫不夸张的说,与众星拱月没甚区别。
“给晋王妃请安!”
郁棠:“……”
也不知道是不是归德侯的主意?
她这个外祖父过于功利,她就连淑妃都不能认,又岂能认外祖父?
郁棠保持着得体的笑容,赵澈给了她安稳荣华的日子,她不能在外给赵澈丢脸。
“不必多礼。”
明华上前挽住了郁棠的胳膊,一旁的明远博本想阻止,但还是任由明华和郁棠亲近了起来。
明远博神色复杂,目光落在郁棠精致粉嫩的脸上,见她愈发清媚,容光焕发,比大婚之前还要美艳,便知赵澈没有亏待她。
他的表妹,总算是有人光明正大的护着了。
明远博一直觉得愧对郁棠,他也心有不甘,但时至今日,看见郁棠过得好,他既是失落,却也心安。
今日登门归德侯府的贵女和命妇诸多。
其中也有郁卿兰母女两人。
明华拉着郁棠在凉亭下落座,道:“王妃,我听说郁卿兰许给太子为侧妃之后,郁夫人就解禁了。你也别放在心上,郁将军也是迫于皇室的压力。”
郁卿兰即将成为太子侧妃。
郁夫人母凭女贵,将军府自是不会再关着她,否则将军府也会颜面无存。
郁棠对郁家的事已经无感。
她在将军府那些年,郁夫人将她视作郁卿兰时,对她还算好,但她也时常对她打骂,时好时坏,郁棠幼时一看见她就会害怕,不知道她几时对自己好,又几时痛恨自己。
“我不会放在心上,我跟郁家早就没有关系了。”郁棠莞尔,精致的面容看不出什么情绪。
明华瞧着郁棠比成婚之前还要娇媚,身段也愈发婀娜,前凸后翘,她也只见过自己姑母---淑妃娘娘有这样的身段,简直艳羡的不行。
“王妃,晋王他对你好么?”明华笑着问,未及郁棠开口,她又说,“晋王想必对你极好。”
郁棠不知如何作答。
赵澈对她的确是极好的,但这几天的赵澈又让她看不懂了。
见郁棠只是笑了笑,明华也不见外,她们本就是表姐妹,即便不能相认,这份血缘亲情是变不了的。
“王妃,你可还记得户部尚书家的嫡孙女?就是赵玉芝,她可是郁卿兰的闺中好友,三个月前嫁给了承恩伯的长公子,人人都道这是一门金玉良缘,赵玉芝还嚣张了好一阵子,谁知承恩伯世子早就在外养了一名伶,前几日还险些闹出人命呢,庶子都好几岁了。”
明华一脸得意。
仿佛是终于看见恶人遭殃,十分解气。
郁棠:“……”
她对旁人的事不太感兴趣,但……她为何会突然想起赵澈。
他突然对自己冷落,该不会是外头也有人了吧?
郁棠莞尔一笑,表面端庄舒雅,内心七上八下的,她也只是个小女子,没有淑妃半点的豪气万丈。做不到无事自己的夫君。
明华和郁棠同岁,她自己没有姐妹,不靠谱的父亲在她幼时就离家出走了,故此明华对郁棠有种特别的亲密感。
“王妃,我此前就听说晋王不近/女/色/,那你与他……那个……”到底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若非是和郁棠关系好,她绝对不会问出口。
郁棠:“……”
赵澈不近/女/色?她怎么就不太信呢。
……
郁卿兰母女如今也算是众星捧月。
太子是储君,郁卿兰成为东宫侧妃,一旦生下子嗣,日后定然荣华富贵。
母女两人终于扬眉吐气了一次,郁夫人看不惯郁棠,她总觉得自己的亲生女儿在外受了那么多年苦,却平白让郁棠在将军府享福了数年,是郁棠抢走了自己女儿的福气。
加之郁棠像极了淑妃,郁夫人更是对她痛恨不已。
“我还以为晋王有多疼惜晋王妃,看来也不过如此,今日这种场合,晋王妃的发饰倒是简易清爽。”郁夫人冷笑。
郁棠不喜欢繁琐的头饰,也对奢华之物豪不讲究,今日出门只是在发髻上插了一只粉玉缀流苏的簪子。
这时,不知是谁道了一句,“郁夫人此言差矣,晋王妃头上的那块粉玉可是价值连城啊,整个大梁仅此一块,我听说是晋王从皇太后的私库要来的,特意命人制作成了簪子。”
众人闻言,纷纷朝着郁棠看了过去。
只见女子妩媚清媚,发饰简单,但丝毫也不失颜色,尤其是那枚整个大梁独一无二的粉玉,衬的人若桃花,格外娇艳。
不知是谁又道了一句,“晋王妃身上的料子是顶好软烟罗,穿在身上轻若蝉翼,最是适合整个时节穿,也是有市无价呢。”
“软烟罗也就罢了,你们快看晋王妃绣鞋上的明珠,那样大一颗,也舍得用在鞋上!”
女眷的议论声愈发高涨,此刻看着郁棠,不亚于是看着一尊小金佛,光彩照人。
郁夫人的脸色愈发阴沉。
她被禁足了数月,总算是借着女儿的恩宠,熬出了头,此番出来,也是要向整个京都证明,她依旧是将军府德高望重的主母,是未来太子侧妃的母亲。故此,今日特意打扮了一番。
但突然之间,她一头的金饰玉件却是显得尤为廉价庸俗,连带着郁卿兰身上的首饰也暗淡了下去。
母女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奈何,拼身份,比不过郁棠;拼财力,亦是比不过。
郁棠虽然没有佩戴奢华首饰,但她身上随随便便的一件东西也会让人自惭形秽。
雅集结束后,郁卿兰在马车上就开始哭诉,“母亲,您也看到了,郁棠不管走到哪里都压我一头,今个儿本是京中贵女向我道喜,可郁棠一出现,所有人眼中就只看见她了!”
郁夫人愤然至极。
郁卿兰的感受,她又岂会不明白?
当初只要有明书瑶的地方,不管是男是女,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明书瑶身上,而她即便成了将军府的主母,他的夫君心里也只有明书瑶!
郁夫人忍了忍,宽慰道:“我儿莫要伤怀,等你入住东宫,生下太子的长子,日后还怕会被郁棠压一头?她身份再尊贵,也比不得储君之妻!我儿放心,母亲一定会让你成为东宫之主,他日太子登基,晋王又算个什么东西!”
郁卿兰点头,郁夫人的话正中她的心思。
她也盼着那一日。
总有一天,郁棠身上所有的一切宝物和光芒,都只能是她的!
……
回到晋王府,郁棠想去问问赵澈,有没有师父的消息。
得知赵澈在书房,她便径直去了。
刚行至书房,她就看见一个穿着清爽的秀丽女子走了出来。
女子也看见了郁棠,低头行了礼,之后很快消失在了后院,看样子是个练家子,而且武功不低。
郁棠没有靠近书房,站在回廊下驻足了。
她知道男子三妻四妾很正常,但她接受不了赵澈有别的女人。
原本她不信赵澈会这么快就变心,可方才看见女子从他书房出来,想到他与女子独处一室,郁棠心头闷闷的,还有点酸。像是心头被人撒了一滴醋,酸的不明显,但又无法忽视。
郁棠没勇气去书房见赵澈,她转身离开。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扇打开,她稍稍驻足,但又继续往前。
赵澈从后面追来,几步就赶上了郁棠,一把捉住了她的手腕,稍一用力,将她拉到跟前,“棠儿。”
郁棠心里的酸楚突然浓烈了起来,“你放开我。”
赵澈哪舍得放。
好不容易娶到自己心爱的姑娘,他是恨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和对方黏在一块。
侍月呆了呆,不知道是该躲起来,还是站在原地。
郁棠又去推赵澈。
赵澈之前没见过郁棠发小脾气,他当然是急了,拉着她往书房走。
“赵澈!你放开我!”郁棠也是有脾气的。力气比不过赵澈,只能任其摆布,这让郁棠很不满意。
书房的门被赵澈合上。
守在外面的护院面面相觑,随即又很识趣的悄然退下。
王爷和王妃前几天整整闹了一宿,这次估计一时半会也好不了。
书房内,赵澈有些失控,他受不了郁棠这样疏离他,将人抱着放在桌案上,头一低就亲了上去。
男人的吻不像之前那样循序渐进,而是近乎残暴粗狂,毫无章法,似乎是要将这几天的相思都给补上一样。
彻底失控之前,赵澈猛然抬头。他到底不是寻常男子,不会真的任由自己继续犯错。
两人的状况都好不到哪里去,赵澈忙给郁棠理好衣襟,遮去了一片雪腻光景,他哑声道:“你现在知道我的心思了?下回若再招惹我,我可不敢保证不会伤了你。”
他明明是心悦她的。
郁棠能感觉到。
她问,“那、那你这几日为何不回房睡?”
赵澈苦笑,一掌捏着她的小蛮腰,实在太细了,也不知道能不能长结实一点,“你说呢?”
赵澈修长的五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给郁棠理衣裳,高挺的鼻梁上溢出了薄汗。真想把刚刚拉好的衣裳再次扯开。自己的妻子,只能看,不能碰,他也很无奈。
两人隔着寸许的距离,郁棠能感觉到男人呼出的热气烫人。
赵澈又说,“回去吧,你听话些。”
“为什么?”郁棠不懂了,赵澈对她的态度,前几日还是热切似火,他突然这样“禁/欲”,总让郁棠心头不安。
她自幼寄人篱下,本就敏感。
令人难以承受的事,并非是一开始就冷漠,而是热切之后突然变得冷漠。
赵澈读懂了她的心思,心疼又无奈。
他怎舍得冷落她?
天知道,他多想与她共沉沦,能有多狂热,便有多狂热。
男人默了默,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眸色一暗,抓着郁棠的手,往下伸去。
郁棠意识到了什么,登时吓了一跳,“你、你做甚么?”
赵澈不允许她摆脱,迫使郁棠知道他此刻的窘境,哑声道:“棠儿,你现在可明白了?不是我要冷落你,是你太弱了,我怕伤了你。”
郁棠:“……”
两个人僵持着,郁棠问道:“方才在书房见你的那位好看姑娘是谁?”
郁棠脱口而出,话一说出来,她便后悔了。
她如何能查赵澈的行踪和这样的琐事?
即便是寻常大户人家,主母也不便如此插手夫君的事。
赵澈低低的笑,很享受妻子的醋意,“姑娘倒是有,我却是没发现她好看。”
在他眼中,世上只有两种人,一是郁棠,另一种便是男子。其他女子在他眼中,和男子没甚区别。
赵澈放开了郁棠的手,终是没让她做不情愿的事。
他牵着郁棠走出了书房,朝着枝叶繁茂之处唤了一声,“出来吧。”
少顷,一女子站了出来,她垂着脑袋,恭敬道:“王妃,我是小六,刚从北燕归来,十几年前是王爷救了我,日后我便是您的人了。”
郁棠:“……”
魏嬷嬷的确告诉过她,赵澈收养了好些落难之人,有小七和小九,那便也有小五小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