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玫瑰的人——莲子百合糖
时间:2020-02-26 09:12:41

  身后伴郎团往上冲,倒真的是拿出红包就往门缝里头塞,一个也没给门边挤着的姑娘。惊喜尖叫从门后传过来,门外的姑娘倒急了眼,上手就从伴郎手里掰红包。
  门却传来啪嗒一声。
  门外的何家姑娘们花容失色。门内留着的何家姑娘怀里捧着红包,坐在地上愣住了。
  好一招浑水摸鱼,好一招调虎离山。
  陆和渊把钥匙放回衣兜,握紧了手里的捧花。一众伴郎已经卡在门口,门是关不上了。
  “陆某多谢各位小姨子了。”
  伴娘们在后头,也没说什么,一路喊着姑爷,一路分了红包,红包不薄,既然收了改口费,也不好再闹腾什么,别叫何绵绵着急起来,本都捞不回来。
  客厅里头,何爸爸跟何妈妈两人端坐在中央,背后正是何绵绵那紧闭的卧室门。
  陆和渊站在门口,往卧室门看了一眼,攥着捧花的手指收紧,长腿迈开,往未来岳父母走过去。
  二老面前放了一个软墩,陆和渊把玫瑰捧花攥在手中,朝二老一鞠躬,屈膝就在二老面前跪在了软墩上。
  他声音清冽稳重,屋子没有旁人说话,只剩下他的声音在其中回荡,
  “爸,妈,多谢您二老这么多年将绵绵养育成人。爸妈愿意把她交给我照顾,是我的福气。
  “我和绵绵在一起十五年,爸妈当年没有拦着我和绵绵在一块,让绵绵这十五年的生活里有我的存在。从一开始跟绵绵在一块,一直到现在,我身边只有她一个,从今往后,也只有她一个。
  “爸,妈,你们照顾绵绵二十八年,从今天开始,我会好好照顾她,让她一直这么开开心心无忧无虑,请把绵绵托付给我吧!”
  何妈妈低下头去,攥着手帕捂着嘴,已经泣不成声。何爸爸扶了扶眼镜框,点了点头,伸手两个红包,放在陆和渊手心。
  “我的女儿我只疼了二十八年,你小子都赖在她身边这么久了,要是你不在她身边一辈子,我不放过你!”
  陆和渊接过红包,郑重喊了两声爸妈。
  卧室门内,一室寂静,只剩下新娘压抑的啜泣。
  梁月倒真的没有为难陆和渊,他从门缝一连递进来九个大红包,梁月收好了就开门喊了声姑爷,连带着往衣柜里头扫了一眼。陆和渊自然接到了她的眼神,径直走向衣柜,翻出了那双被何家姐妹藏起来的婚鞋,走到床前,捧起何绵绵白嫩的脚丫,将它放进婚鞋里头。
  陆和渊抬头,没掀开何绵绵的头纱,只将捧花放在她的手里,合着她的手握在手心。
  “陆太太,准备好了吗?”
  何绵绵呜哇一声哭出来,跳进陆和渊怀里。陆和渊满心欢喜,将新娘子抱下楼去。梁月紧紧跟在后头,身后何家姐妹们围着跟上来,将手里的小礼炮拉得啪啪响。
  蒋泊舟在门口,第一个看见陆和渊将何绵绵抱出来,自然也是第一个看见跟在后头的梁月。他的目光追过去,碰上她的。
  梁月别过头去,跟紧了前头的一对新人。他就守在门口等着,她经过他身前时,他还伸手来,似是想要捉住她的手腕。梁月将手缩回去,手背被他轻轻一碰,整个人都紧绷起来。
  只一个擦肩,蒋泊舟的目光黏在她身上一样,只追着走。她小礼服是抹胸的,从背后看,露出一对蝴蝶骨来。她是真的瘦了好多,蒋泊舟只觉得一颗心钝痛。
  新人下楼,伴娘团先跟过去,伴郎们殿后。梁月跟新人一辆电梯下去,门一关,蒋泊舟就看不见她了。
  楼下婚车早已停好,主婚车是辆科尼赛克,后头跟着一水十八辆超跑,十九辆车,每一款都不重样,叫谁看了都要掉下巴。梁月往后头看,有几辆她见过,认得出来是蒋泊舟的。指不定都是他的,陆和渊身边,哪里还有另一个能做出这样事情的人?
  梁月将何绵绵的裙摆妥帖地铺好。此刻的何绵绵,坐在婚车里头,一手抱着捧花,一手在陆和渊的手心里头安放着,已经补了妆的脸上精致可人,一双眼睛红通通的带着微肿,倒显得更加楚楚动人。
  陆和渊扶着方向盘,抬眼看了梁月一眼,点了点头,梁月合上车门,婚车的发动机响起来,蓄势待发。
  她自然也是要上车,只是彭城风俗,此时伴郎与伴娘还是一辆车,跟在主婚车后。
  紧跟着主婚车的那一辆法拉利,梁月再熟悉不过。好好一辆炫酷跑车,车子四角都贴上了彩条装饰。身后蒋泊舟走上来,将副驾驶车门拉开,站在车门边上等她。
  梁月往前走,伸手拉开了第三辆车的车门。
 
 
第47章 第47朵玫瑰
  第三辆婚车车门被打开,梁月靠在椅背上的蝴蝶骨又轻微耸起。鼠尾草香气清冽,梁月如何不认得。梁月头都没有偏,伸手要扳开车门下车,蒋泊舟却是先一步进来,将车门落锁。
  外界的声音被隔绝开去,车里也没有放音乐,只剩下呼吸声。
  “今天是绵绵的大日子,我不想跟你吵架。”
  蒋泊舟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按着车手刹,手指微动,终究没有向前伸去。
  “我没想跟你吵架。阿月……”
  “好,那你就开车吧。”
  梁月将臂弯里搭着的小外套穿上,扣好安全带,侧身偏头闭目面向窗外,抬起右手抵在车门处,撑在额头侧面,彻底拒绝跟蒋泊舟说话。
  握着手刹的指节收紧,蒋泊舟一声没吭,汽车发动,车队往前开去,车窗外的景物向后倒去。
  车队开向的是陆和渊在彭城的房子。陆和渊并不是彭城人,父母从老家飞到彭城暂住一段时间操办婚礼,将陆和渊的房子当做婆家行礼。
  陆和渊的住处离何家不远,平常不过半个小时就能到。可今日车队招摇,没有一个小时下不来。
  梁月闭目养神,明明白白表示自己打算就这样沉默着等着车队到达目的地。
  车子遇着红灯,缓缓停下。
  “阿月……”他的声音压低了下来,带着剥不开除不尽的软,便是此刻,也摄人心魂。
  梁月眉头微动,没有睁眼,没有转头。只太阳穴突突地跳。
  干燥温暖的触感覆上她的手背。梁月浑身一凉,天灵盖都麻起来,立刻抽回自己的左手,一双眼警觉地亮起来,看向驾驶位。
  梁月拧眉瞪他,抿着唇不说话。蒋泊舟还想伸手过来牵她的手,被她防备着躲开去。那明明白白的拒绝,一分一毫情面都没有给他留下。
  是,是他活该。
  红灯熄灭,绿灯亮起,车向前行。
  蒋泊舟喉头滚动,将情绪压了压。“我跟薄绛现在什么都没有,我现在身边只有你,真的只有你一个。我再也不会见薄绛,再也不会了。我再也不会气你,惹你难过,真的不会了。好不好?”
  梁月喉头一哽,浑身在一瞬间紧绷着冰冷下来,只僵直着坐着。
  蒋泊舟偏头来看梁月,可他下巴一动,梁月就扭头看向窗外,双手抱在身前,转过身去侧靠在座椅靠背上,不给他一分一毫的理睬。唯有留给蒋泊舟她背后那双高耸的蝴蝶骨。
  车内一瞬安静下来,梁月呼吸轻,贴着车门坐着,手里捏着小挎包,眼睛闭起来。
  车队停下来,梁月睁开眼,往车窗外头一瞧,是到了。车门锁弹起来,梁月伸手打开车门,往外头走去。
  “阿月……”蒋泊舟的声音在后头追。
  梁月手未停顿,车门关上,她踩着小高跟,往婚车那边小跑过去。
  新人在婆家的礼数倒不繁琐,不似在娘家那边要过五关斩六将,只是由陆和渊领着,新娘子去见了陆家父母,敬茶改口喊了爸妈,领了改口红包,听公婆说几句嘱咐的话便算礼成。
  陆家虽然不比何家富贵,可陆和渊的母亲面相和善,透着爽朗大气,行事也是阔绰,一见新娘子,二话不说先是送了一双赤金雕花攒珠龙凤镯,说话也是客客气气的,满眼都是对何绵绵的疼爱。
  拜见了公婆,已经是将近夜幕起的时分,车队重新启动,驶向婚宴场地。
  一到了目的地,梁月便跟着新娘子走向后台换婚纱换婚鞋,补妆换发髻。婚宴的流程都是陆和渊操办的,何绵绵只定了地点和菜式,陆和渊也是想着婚礼一天下来何绵绵跟他都累得不行,婚宴上还得敬酒,所以将婚宴上的流程一切从简,只留下两人宣誓以及双方父母和好友致辞的环节。
  致辞一结束,舒缓的音乐便响起,大厅里头的幕布播放着两人的照片和之前拍摄的短片,酒席上的菜品依次传上来。
  梁月一手拿着口红,一手拿着筷子等在一旁,一面小口小口地往自己的口里夹菜,一面看着何绵绵狼吞虎咽地垫底。
  何绵绵抬眼看了陆和渊一眼,低下头再巴拉两口,彻底将碗推了出去,将嘴里的东西嚼了两下往下咽了,接过梁月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嘴,抬起头就让梁月给她补口红。
  “你这么快就吃好了?”
  何绵绵嗯了一声,等梁月给她补了口红,却对梁月说,“你吃多点呀,他们等会儿可不会少灌你的。”
  梁月从口袋里拿出两片解酒药就着可乐吞下,摇了摇头,伸手将旁边的一个盛着嫣红液体的高脚杯递到何绵绵面前,何绵绵拿起来一闻,却没有酒味。
  “陆和渊备的,我随身带着一瓶,蒋泊舟也带着一瓶,刚开始那圈能挡一下,你记得别让别人给你倒酒,酒杯空了就找我,或者,找蒋泊舟。”
  何绵绵笑着点点头,端起酒杯往陆和渊身边靠过去,陆和渊伸手在她的唇角擦了一下,跟她一块站起来,抬手拍了拍身边的蒋泊舟,往场下走过去。
  蒋泊舟伸手抽出来一张餐巾纸,擦了擦嘴巴,伸手从桌底抽出一瓶红的,拿起酒杯往新人那边走过去,梁月同样,从桌底抽出一瓶红的拎在手里,跟在蒋泊舟身后,往陆和渊跟何绵绵那边走过去。
  婚宴最叫人欢乐的不就是此时,彭城可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闹亲习俗,有的只有婚宴上一杯杯醉人酒液。新郎新娘由着伴郎伴娘陪着,至少要给宾客敬酒敬两圈才能算礼成。红的白的黄的,这帮七大姑八大姨,玩得比酒吧里头的年轻人可要狠得多。
  陆和渊准备是准备了,可是怎么可能逃得开被灌酒的命运,大家都是吃过结婚酒的人,哪里会不懂几个年轻人准备的这些弯弯绕绕,第一圈算是放过他们,嘻嘻笑笑地,由得他们用汽水来跟自己的红酒捧杯,但第二圈已经将他们的小伎俩全都撤下去,再不让蒋泊舟和梁月给两个新人倒酒,直接真刀真枪地跟他们对起来。
  高脚杯里是宾客亲自拎着酒瓶子倒满的酒液,红酒黄汤,看得何绵绵双腿打颤。都是第一次结婚,往年都是看着一对对新人被灌酒,如今轮到了自己手里。
  玻璃杯齐齐碰响,何绵绵看了一眼杯里的酒,脖子都想往回缩,刚刚想要举杯将酒喝下,手中的杯子却被扶着一倒,红红酒液,全都进了陆和渊的杯子里。
  “哦呦!瞧瞧!这就开始宠媳妇了!”
  陆和渊捏着杯子点了点头,笑着说:“绵绵肠胃不好,我喝也是一样的。”
  “啧啧啧!行行行!”
  玩笑哄闹,陆和渊一概不管,一仰脖将何绵绵的那份酒灌了下肚。同甘共苦,不过如此。
  何绵绵早已经被陆和渊宠习惯了,可这一刻,却是仍旧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满眼冒星星,陆和渊杯子一落下,何绵绵的手臂就缠了上去,抱着他哇哇大叫,直喊着老公好帅!
  宴席的菜品下肚,混着酒液尚未消化,这一嘴狗粮喂下去,满场宾客也不好说什么,不合习俗就不合习俗吧,管这些做什么,既然新郎愿意扛,便把新娘那一份直接往他哪里灌就是了!连着吃狗粮受的气与酸,变本加厉!
  陆和渊刚刚被清空的酒杯,眼见着就被倒满。
  满场的视线尽在新郎身上,便是蒋泊舟和梁月这对伴郎伴娘想要给两位新人挡酒,只怕是宾客们也不会点头。
  梁月跟着将手中还未喝的酒举起,嘴唇刚刚要碰上杯沿,玻璃杯却被挪走。
  “你别喝,等会儿都醉了,没人开车。”
  蒋泊舟说完,直接捏着梁月用来喝过一轮饮料的杯子,将里头的酒液全都喝下。他的唇,贴着她的唇印吻痕。
  蒋泊舟喝完低头,这才看清梁月的一双眼,透着水亮,泛着红光,还残存着几分刚才旁观陆和渊英雄救美时,涌起来的艳羡与感动。
  可当那双眼看到他时,却是一股冰凉锐意从眼底起来。如同她的话一样冷。
  “有车来接我回去。”她看着他手里的玻璃杯。“外公派了人来送我回去,用不着你费心。”
  蒋泊舟心中醋意涌起来又压下去,将杯子递到梁月面前,他语气软,像极了摇尾乞怜的金毛犬,耷拉着耳朵,求她伸手爱抚:“可没人送我回去。”
  梁月没接那玻璃杯,在旁边桌上空位摸了一个干净的,自己倒了半杯红酒。
  “与我无关。”
  梁月随着两位新人往下一桌走,只剩下蒋泊舟一个,一手握着一只玻璃杯,其中一个上还印着半片红唇,印迹斑驳,却更是扎眼。
  第二圈走下来,陆和渊便是铁人也守不住,何绵绵心疼,也跟着喝了两杯,可片刻就面颊绯红,看样子不太受得住了。梁月要给她挡酒,蒋泊舟却跟着挤过来,抢着跟来敬酒的人捧杯,他饮酒如饮水,将梁月那份尽数挡走。
  新郎,新娘,算上伴娘的一份,蒋泊舟的酒杯空了又被加满,满了又被喝光。
  到了狂欢停歇,曲终散场,梁月才真是连一滴酒都没有碰着,只一双眉头,越皱越紧。
 
 
第48章 第48朵玫瑰
  婚宴散场时,陆和渊已经几乎不省人事,何绵绵仅仅是微醉,庞戈与陆和渊的两个高中同学一块,将陆和渊架上了车,梁月在后头跟着,随身的包里装满了婚礼上收到的礼金份子钱,看着何绵绵上车坐好,直接把自己的手机从包里拿出来,将整个包都交给何绵绵。
  陆家父母早就安排好了司机,梁月见何绵绵脸颊红红,还是嘱咐了庞戈跟着车,将两人送回陆和渊的住处,等着车门关上,看着车消失在路口,这才转身回去。
  仍旧是正月里,新历二月初,夜风凉,梁月的外套还落在会场里头,得回去取。梁剑津安排来的司机已经快到了,电话打过来,梁月加快脚步往回走,一手还握着手机贴近在耳边,让司机开车到饭店门口等一等。
  会场里头,大半宾客已经离席,留下来的也是何家陆家的近亲,围在头的两桌酒席边上谈天说地,服务生还未上来清理桌面,却也已经在场边待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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