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叔,霍轩最近都干了什么好事?”
他说的好事恰恰是反义词,他记着刚才季桃的话,姓霍的小胖子。他只是不确定来问一下,但电话那头告诉他霍轩的确因为一桩民事纠纷进了派出所。
“但是跟谁我还要帮你查一下。”
“嗯,我等你。”
霍宪洗完澡回来接到这个电话。
“我查到了,是跟一对年轻的夫妻,叫时贺和季桃,但是说来很奇怪,我一开始以为自己听错了,打电话再回去问时人家就否认说只是跟一个叫季桃的闹了纠纷,没有时贺这个人。”电话里一怔纳闷,“是哪个时贺啊,时氏集团那位大名鼎鼎的时先生?也不可能啊,时先生他没有结婚,三少爷也不敢惹这样的人物。”
霍宪拧紧眉头。
电话里问:“大少爷,你什么时候回来?”
仿佛这句话像根刺扎在他心上,他果断地挂了电话。
*
此刻的榭景湖岛别墅蜿蜒亮起璀璨华丽的灯火。
何束文来到楼上书房,时贺正坐在办公桌前看落下的许多工作。
“时先生,您还不休息。”
时贺搁下鼠标按捏眉心,伸手端起水杯才发现杯子是空的。好像在季桃那间小破出租屋里时他很少自己倒过水,总是端起杯子时里面就有水等着他。
他搁下,略有不悦:“佣人没经过培训?”
“都是最专业的培训,都有上岗证书的。”
时贺眉间写着不爽,何束文忙给他接满水:“我会告诉管家再细致一点。”
“您交代的我都处理完了,派出所那边没有您跟季桃曾是夫妻的记录,西山二区精神病院我也打过招呼,没人敢透露一个字。还有,感冒药已经送过去了。”
“她收下了?”
“我敲门的时候没有回应,但我挂在门把手上了。”
时贺“唔”了声,白天她哭得太伤心,他虽然有预料,但他这个人从来不会感情用事,她并不适合他,不管是养在外头别墅,还是带入时家做太太,她都不是他入眼的人选,而且时氏集团刚刚重新回到他手上,他没精力把时间放在男女感情上。时间总会淡化一切,她忘记这段经历只是早晚而已。
“这是离婚证。”何束文递上两份离婚证。
时贺接过翻开,照片还是结婚登记那天的合照,他的淡笑浮躁敷衍,她却笑得十分开心,小嘴扬起,梨涡清纯动人,眼睛弯作月牙好看。他心头忽起一阵烦躁,合上丢到一旁。
“她那份,明天给她送去。”
何束文点头:“那您还有什么交代的?”
时贺感觉头脑昏沉,也许是忙了一天的缘故,在这么快速的时间内他似乎并不适应这高强度的忙碌状态,毕竟不久前才被霍轩揍了一顿,他应该休息。
“没什么,你回吧。”
时贺洗漱完回卧室睡下。
他按下床头按钮,窗帘自动合上,但屋顶的星空顶被他开启,墨色翻涌的云层里星光闪烁,一切宁静,适合好眠。
但他这个睡眠不太好,脑子里昏沉沉的,总梦到精神病院的片段,也还梦到他在出租屋里,季桃蹭在他身上说要抱抱。他收紧手臂抱她,忽然听到她哭了一声,瞬间被惊醒。
时贺这才发现自己怀里抱着另一只枕头。
星空顶已经自动熄灭,卧室里一片漆黑。他打开窗帘,远眺见湖色夜景,后背竟冒出些凉意。
他翻来覆去没有了睡意,索性披上睡袍起身去了书房。
一晚上睡不着,这就是做坏事的报应?
第026章
失恋了该怎么过?
这是季桃失去时贺的第一个晚上, 饥肠辘辘, 原本觉得自己可以忧伤到吃不下东西, 但实在抵不住肚子饿打开手机点起外卖。
飞行模式变成正常模式, 一瞬间微信和短信提示都快爆了。季桃不敢看微信,她怕同事拿这个事情笑话她,点完外卖就又将手机调成了飞行模式。
阳台上还挂着时贺的外套,在夜风里摇。季桃感觉悲伤无处释放, 找出剪刀将外套剪得稀烂。
真是的, 自己自作多情这么久, 既然他看不上那这些就别留着了。
直到剪完时贺的手帕, 季桃望着这几块自己精心挑选的帕子还是流出了眼泪。
好在外卖小哥及时送到了她的外卖。
“您好, 您点的三份对吧?全都是我接的单,祝您用餐愉快。”
季桃回客厅打开餐盒,想到这里昨天都还有时贺在又很想哭。她边哭边剥开一个小龙虾, 含泪吃下,嗦了口手指的红油。幸好这家味道还不错。
宋童第二天找到她时她就是这个状态。
早起没洗脸,羊毛卷乱糟糟的,头顶上随意扎着一个蓬乱的丸子头, 瘫坐在沙发上吃刚点的麻辣小龙虾。
听到宋童的敲门声季桃以为是外卖小哥来给她送奶茶, 只脱了一只手套就打开门。
宋童冲进来一把抱住她。
“桃子, 你吓死我了,你没事吧!”
季桃好尴尬,她这个憔悴的鬼样子就这么猝不及防被好闺蜜看见了。
宋童松开她,紧张地说:“他喵的时贺狗男人大渣男挨千刀的, 他怎么能这么对你!啊,这么对你!!”
“你都知道了?”
“我们都知道了,章院长专门召开紧急会议就为了讲这个事情,严令我们谁都不许提,他喵的渣男!”
季桃瞬间红了眼眶:“大家都知道了,我就知道大家都会知道,这下所有人都看我笑话了……”
“不会的,谁敢议论谁没工资,大家都不敢说的,而且现在时贺收了咱们医院,他是背后的老板了,大家也不敢得罪老板。”
宋童给了季桃一个安慰的抱抱。
季桃埋在好闺蜜肩膀上哭出声。
宋童看了眼满地快餐盒:“哇你吃得这么好!这家外卖很贵的!你都吃上小龙虾了!”
是的,满满两垃圾桶小龙虾壳,而且这个季节的小龙虾贵。
季桃抽噎着说:“我伤心难过,想吃。”
“那我陪你伤心难过一起吃吧。”
两个人坐到沙发上,季桃把小龙虾推给宋童,宋童剥完一个她张嘴吃一个。她边吃边悟出一些觉悟:“下辈子我要当一只小龙虾。”
“为什么?”
“我要让时贺吃不到我。”
宋童:……
您这是几个意思?
“他只吃波斯顿大虾。”
“不,我不要做小龙虾,我要当他爸爸,永远把他踩在脚底下让他喊我祖宗。”
宋童帮季桃剥完整盒小龙虾一个也没吃到,只能眼巴巴瞅着龙虾壳闻闻味道饱腹。
季桃一边大口喝奶茶,一边还是感觉心里难受。
宋童小心提起:“这么多龙虾消费很贵吧?”
季桃点了下脑袋。
“多少钱?”
“五百。”开通了外卖平台的提前花。
“!!”宋童,“是时贺给你的分手费?”
季桃不想听这三个字,眼眶又红了起来。
宋童道:“你说呀,他是怎么对你的?这不就是骗婚么,狗男人居然对这么善良的你下手骗婚,他是怎么补偿你的?”
季桃说完当时的情况,宋童愣住:“两千万,你没拿?”
季桃委屈地点头,虽然昨天自己挺有骨气的,但还是有点心塞是怎么回事。
这欠下的信用卡和花呗她怎么还?还欠霍宪两千块修手机的钱啊……季桃感觉头都大了。
“你他喵的是不是傻!既然都被伤了干嘛不要钱!”
季桃沉默,半晌说:“那种时候……我一点尊严都没有。”
“都已经这样了,他是首富,你难不成能跟他杠上?两千万拿在手上做什么不好,你不想翻身来个华丽丽的转身给他看!”
她想。
但是现在去问他要钱?
算了吧,她拉不下这个脸。
“走,我跟你去找他要钱!”
季桃摇头,她不敢再看见时贺那张冷漠的脸。
宋童耐心问她:“桃子,你跟我说实话,既然这是骗婚,你想没想过起诉他?”
季桃眼里有些茫然,好久后她摇摇头。她不想起诉他。
这的确是骗婚,哪怕他是苦衷也好恶意也罢,她是真的喜欢他并爱上他了,她以前没谈过恋爱时总憧憬着浪漫甜蜜的爱情,她不想把这段初恋搅得这么不堪,哪怕是他的错。
“那你和他发展到哪一步了?”
季桃好久才小声说:“他没碰过我。”
宋童谢天谢地,但依旧很坚决:“钱还是得要回来,你这一堆小龙虾都是花呗买的吧?”
季桃含泪点头。
“那可是两千万啊,拿到你手上你想吃多少顿小龙虾都没问题,而且不是宅在家里吃,你能去豪华的餐厅吃!”
季桃有点心动,是啊,那次她不就被时贺带去了一家豪华餐厅,最后在服务生鄙视的眼神里被保安灰溜溜赶出来了么。时贺跟她离婚就是觉得他们不配,她凭什么就吃不起贵的餐厅了?
“而且你还能开公司搞事业啊!你个傻子!”
季桃完全心动了。
已经脑补自己取代时贺登上海市首富的画面,到时候她能把他踩在脚底下听他汪汪叫,哦不,这个狗男人不是不喜欢猫吗,她要让他学猫叫!
“可是昨天谈判的时候我一点尊严都没有了,我感觉自己好差劲。而且我还哭得很丑……”
“不要紧啊。”
“你没看到,昨天我在他跟前哭出了一个鼻涕泡呜呜。”
宋童:……
“我陪你去!”
*
中午时分,初冬难得有这样晴朗的天气,时氏集团的LOGO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这是海市最繁华的经济中心,大厦下常经过行色干练的商务人士,这两天也蹲守了许多媒体。
早晨的一波刚被时氏集团保安清场,这会儿不知道媒体是哪里来的消息,一窝蜂蹲守住通往地下车库的必经之地。
时贺的总统豪华轿被拦截,他虽然不悦,但很少在媒体面前冷脸。
何束文打开车窗请大家让路,但无数个话筒和摄像机全都戳进了车窗里。
车窗无法关上,司机也没办法开动车子。
“请问何特助,就时氏集团前任总裁时振先生的违法犯罪行为您有什么更详细公开的解释吗?”
“时先生在吗?时先生请你回答这真的是时氏集团的商业纠纷还是时家的豪门恩怨?”
“时先生是慈善大使,会不会放过自己的亲人?”
“时先生,我是娱x快报的记者,有狗仔拍到徐颖城小姐曾去过西山二院探望您……”
媒体势有不问到答案就不撤退的架势,时贺沉下双目,眉宇间都是不悦。
何束文没办法,听到他说:“下车,回答几个问题。”
高挑英俊的男人一下车便被无数媒体围堵,他淡定从容地回答完部分问题,听到一声小女生的喊。
“时贺在哪,我们要找狗男人时贺!”
敢这么喊的是宋童。她虽然胆子小,但看到好闺蜜哭得眼睛里全是红血丝,还把嗓子哭哑了就来了无限底气。正好撞见这一幕,拉着季桃就挤进记者堆里。
媒体眼尖,望着两个小女生感觉接下来会有一场好戏。毕竟其中一个长相可爱的小女生气急败坏瞪着时贺,另一个长得清纯动人,却没底气些,虽然化着妆也掩饰不住气若游丝的苍白,一双好看的大眼睛红红的,轻轻颤抖几下睫毛,飞快看了眼时贺便埋下头去,眼里仿佛有些不一样的情愫。
镜头迅速对准她们俩。
宋童没见过这种架势,喉咙里的话是“你这么欺负我闺蜜你还是人吗!给钱!”,但说出口话是:“你,你你欺负谁呢……”
“请问女士,您跟时先生是什么关系?”
“你们认识时先生?”
“时先生欺负你们了,为什么欺负你们?”
季桃以为她不会再跟时贺遇见了,但这样的相见场景不是她所愿意的。无数镜头和话筒怼着她,她无所适从。
媒体又转而询问时贺:“请问时总,您认识这两个小女生吗?”
季桃心一颤,下意识想知道他会怎么说。
时贺视线只是很短暂地从她身上挪开,语气淡淡:“不认识。”
“那她们为什么会冲到这里来找您?”
“路人吧。”他说完坐进车厢,不再接受媒体任何采访。
季桃僵在原地,天阳底下的她浑身都是冰冷的。
何束文在应对媒体:“可能是时先生的车无意剐蹭到这两位女生。”他回头招呼被电话叫过来的保镖,“把这两位女士带到接待室。”
季桃浑浑噩噩。
宋童挽着她手臂骂骂咧咧:“狗男人,渣男!呜呜都怪我胆子小,我明明不怕他的。”
是的,哪怕来时已经做好了准备,但真正见到时贺总觉得强势而压抑,他身上有股不容人质疑的气场,一见到就想怂。
季桃和宋童被带到一间接待室。
她想起刚才在出电梯时看到的楼层平面图,这层五楼不是时贺的办公室,甚至连时氏集团重要的办公厅都不算,这里只接待普通来访人群。
女接待给她们端来热水,也许场合并不隆重,接待也没有多看她们一眼。
他好无情。
这是季桃此刻内心的声音。
宋童说:“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不来了,妈的时贺渣男,做的真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