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想喜欢你——岁见
时间:2020-02-29 09:21:35

  回来的时候,秦妗过来告诉她,“蒋特助在办公室等您。”
  “我知道了。”闻桨合上文件夹,“休息室那位出来了吗?”
  “出来了。”秦妗十分钟前见池渊站在办公室门口和周程说话,后来大概是离开了,她并未再见到两人的身影。
  闻桨“嗯”了声,“送杯茶进来。”
  “好。”
  ……
  办公室里,蒋辞坐在会客区的沙发上,他大约是没去公司,穿着简单的牛仔裤和白T恤,额前碎发零落,看起来年轻了好几岁。
  听见开门的动静,他抬头看了眼,闻桨拿着文件夹走到对面的沙发坐下,语气疏离,“找我有事?”
  蒋辞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自顾自说道:“医生说蒋叔手术很成功,恢复的也挺好,这段时间也有意识反应,可能不久之后就会醒。”
  闻桨看着他,“如果你要和我说这些,没必要,他的情况我比你清楚,医院的护工是我让人请的,那里的医生和护士都是我曾经的同事,你觉得我会不知道他的情况?”
  “所以这就是你一次也不去看他的原因吗?”
  “蒋辞。”闻桨难得认真叫他名字,“我不去看他的原因,我想你比我会更清楚。”
  “我妈最近已经没有去医院看蒋叔了。”
  “难道她不去,就代表方谨这个人不存在了吗?”闻桨抿了下唇角,“你想得未免也太天真了。”
  “……”
  说话间,秦妗敲门进来送茶,察觉到两人之间不一样的气氛,她看了蒋辞一眼。
  之前蒋辞在闻氏,秦妗和他打过几次交代,这会也只是想劝他不要惹闻桨生气。
  蒋辞接过茶,道了声谢,算是回绝了她的好意。
  秦妗没辙,摇头轻叹,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在她走后,蒋辞盯着那杯茶迟迟不言,闻桨的耐心被一点点磨尽,只差下一秒就要开口赶人。
  蒋辞在她耐心彻底告罄之前,做了一个深呼吸,像是做好了什么破釜沉舟的准备。
  他抬眸看着闻桨,看着这个和自己有着这世上最亲近的血脉关系,却一点也不亲近的妹妹,沉沉地开了口,“蒋叔和我母亲确实有过一段,但那是在他和你母亲结婚之前。”
  闻桨眉目一敛,意识到他接下来可能要说些什么,犹豫了几秒,并没有出声打断他。
  “我母亲和蒋叔是青梅竹马,从小学开始就是同学,后来他们两一起考入了平城大学。他们的感情一直很稳定,甚至做好了大学毕业就结婚的准备,两家人对于他们两的事情也都是抱着乐见其成的态度。”
  “可所有的变故都发生在他们大四那年。”蒋辞轻叹了声气,许是想到接下来的事情太让人难受,连带着语气都有些悲痛,“蒋叔的父母在去外地送货的途中发生了严重车祸,两人当场死亡,肇事司机逃逸,蒋叔一时不能接受打击,在家里吞了安眠药自杀,好在后来被我母亲及时发现,送去了医院,捡回一条命。”
  “那之后,我母亲几乎和蒋叔形影不离,在我母亲的陪伴之下,蒋叔逐渐从阴影中走了出来,撞死蒋叔父母的凶手也在不久之后被缉拿归案。所有人都以为是苦尽甘来,可谁也没想到,就在临毕业前,我外公突然被查出患有急性髓系白血病。”
  ……
  在那个年代,白血病几乎可以成为压垮一个家庭的噩耗。
  方家人为了给方父治病,砸锅卖铁,却依旧因为没有合适的骨髓配型和无法筹齐手术费,让方家人整日都处于痛苦之中。
  就在方家人几乎要失去希望的时候,方谨接到了一通电话,也是这通电话,从此改变了她和蒋远山的一生。
  ……
  办公室里,蒋辞弓着背,语气平静,“打电话的这个人告诉我母亲,他可以救我外公,可以帮我外公寻找合适的骨髓,也可以帮助方家人解决手术费的问题,但是他提了一个条件——”
  “他希望我母亲可以和蒋叔分开,并且从此以后断了来往。”蒋辞看着闻桨,“这通电话,是你的外公闻清之闻老先生打来的。”
  闻桨愕然,“我外公……?”
  “对。”蒋辞轻扯了下嘴角,“你难道没有发现整个故事到现在你母亲都没有出现吗?”
  闻桨无意识捏了下手指。
  蒋辞没有给她多想的机会,直言道:“闻宋阿姨是蒋叔同专业的师妹,她对蒋叔一见钟情,但那时我母亲和蒋叔已经是学校里的模范情侣,她只能对蒋叔保持距离,和蒋叔来往也都保持在正常的社交范围。本来这件事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但蒋叔家里出事的那段时间,闻宋阿姨找了闻老先生帮忙,暗中替蒋家查到了肇事司机,闻老先生也在这件事情之后得知了闻宋阿姨对蒋叔不为人知的心意。”
  “闻老先生得知了我外公的病情,瞒着闻宋阿姨给我母亲打了一通电话。”蒋辞垂着眸,“我母亲一开始拒绝了,可不久后,我外公外婆为了不拖累我母亲,留了遗书决定一起跳河自杀,好在护士及时发现了异常,阻止他们的行为,我母亲也在得知这件事的当天晚上答应了闻老先生提出的条件。”
  阳光从落地窗前照进来,明明是暖的,可闻桨却觉得心中发凉。
  “在这之后,我母亲借口找到了有钱有条件的结婚对象,和蒋叔提了分手,并在闻老先生的帮助之下,带着父母和还在她肚子里只有一个多月的我离开了平城。”
  “至于后来我们又来到溪城,是因为我也和外公当年一样,患上了白血病,我母亲走投无路了,才想着回来求蒋叔帮忙。蒋叔没有想过和我母亲再有牵扯,他原本只是想打算私下里帮我们的忙,只是没想到被闻宋阿姨意外发现了。”
  闻宋性格骄傲,本来就一直忌讳方谨的存在,在得知了蒋辞的存在之后,无法忍受的和蒋远山大吵了一架。
  无论蒋远山怎么解释,在她看来都是辩解,之后的意外也来得猝不及防。
  闻宋车祸去世,蒋远山还来不及和闻桨解释清楚,又意外被拍到和蒋辞母子出入医院和私家住宅。
  所有的事情就跟放鞭炮一样,从引信被点燃开始,就接二连三的炸了。
  蒋远山知道闻桨向来敬重闻清之,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出“我和你母亲之所以能在一起,是因为你外公在背后使了手段”这样的话。
  这话他对着现在的闻桨说不出,对着当年只有二十岁刚刚面临丧母之痛的闻桨更说不出。
  然而,他的解释不清在闻桨眼里全都成了不能被原谅的现实。
  父女两之间的隔阂和间隙随着时间的推移愈来愈大,蒋远山每每想解释,可又无从说起。
  他没有做对不起闻宋的事情,可闻宋又确实因为方谨和蒋辞的存在才会出了意外。
  这是个死循环,让人无解。
  ……
  蒋辞话里的信息一时间全部塞进了闻桨的脑袋里,搅得她思绪混乱,不得章法,“可是我查过你的出生日期……”
  蒋辞是出生在蒋远山婚后一年内。
  这也是闻桨一直以来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原谅蒋远山的原因之一。
  “因为我晚了一年上户口。”蒋辞滚了下喉结,“我母亲是未婚先孕,我出生的时候没有办法上户口,外公找了人帮忙,将我的出生日期弄小了一年,这只是很小的一件事,可我们没有都想到闻宋阿姨和你都没有查清楚这件事。”
  不仅没有查清楚,闻宋还因此出了意外,闻桨也因此背上了怨恨的枷锁。
  “蒋叔知道闻老先生对您很重要,那个时候你的情绪已经很不稳定,他担心如果和你说出那样的话,怕你无法接受,更怕你不愿意相信。”蒋辞轻叹,“不管怎么样,闻老先生始终是我们家的恩人,如果没有他,我外公的病不会好,而我也可能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对于闻宋阿姨的事情,我母亲也一直都很自责,她没有想过破坏你们的家庭,如果不是为了我,她也不会再来找蒋叔。”蒋辞搓了搓有些冰凉的脸颊,“闻桨,蒋叔没有对不起闻宋阿姨,要说对不起的是我们,是我们不该来溪城找蒋叔帮忙,也是我们违背了闻老先生当初提出的约定。”
  “……”
  事情的真相让人难以置信,谁对谁错也不是一时能捋清楚的事情。
  闻桨眼红心酸,泪珠直掉。
  她抬手覆在眼睛上,声音沙哑,“你先回去吧,谢谢你今天把这些事情告诉我。”
  蒋辞自知闻桨被这枷锁束缚多年,如今真相大白,是谅解还是不接受,对谁来说都是未知数。
  他也不再多言,起身离开了。
  办公室里没了说话的动静,闻桨压抑的哭声格外清晰。
  秦妗看见蒋辞离开之后,起身来到门前,抬手欲敲门,听见屋里的动静,又默默收回了手,站在门口没敢走开。
  闻桨也不知道哭了多久,从沙发到铺着一层绒毯的地上,她环抱着自己的双腿,将脸埋在膝盖之间,在无论如何都无法平复的委屈里哭到不能自已。
  休息室里的门开了又关。
  池渊走了过来,蹲在她面前,倾身以一个极其别扭的姿势将她搂进怀里,温热的掌心轻扣在她脑后。
  没有言语,只是一个简单又温暖的拥抱。
  作者有话要说:  -真相大白,本文作者热爱狗血无疑(狗头)
  -池总:请问我可以谈恋爱了吗?(卑微)
 
 
第42章 
  池渊中途确实出了趟办公室,交代周程安排好下午的会议, 之后又回了休息室。
  衣袖上的油渍让他觉得黏腻难受, 哪怕是换了件干净的衣服身上还是有股淡淡的油腥味。
  见时间还早,他将就着冲了个澡。
  等到完全收拾好, 已经是十分钟后的事情,他捡起地上的脏衣服收进周程拿进来的袋子里。
  从休息室出去的时候, 池渊还在低头回消息, 等听见蒋辞的声音,他脚步停了一下,抬头朝外看了眼。
  蒋辞和闻桨坐在沙发上, 前者神情平静后者则有些冷淡, 池渊停在原地听了几秒,意识到蒋辞在和闻桨解释过去的事情。
  他犹豫了会,没出去打扰, 转身又进了休息室。
  休息室做了全隔音, 完全听不见外面的动静,池渊站在落地窗前, 墙壁上的时钟一分一秒的流逝。
  过了半个多小时,池渊重新开门出去,没有意外地听见了闻桨的哭声, 他轻叹了声气, 走过去将人搂在怀里。
  ……
  闻桨哭了很久。
  从一开始克制和压抑到最后如同失了理智一样的嚎啕大哭,哭得肩膀直抖,眼睛湿红。
  泪珠随着她失控的情绪一同失控, 在顷刻间打湿了池渊的衣衫,炙热滚烫,让心疼又无奈。
  这么多年的怨恨如同枷锁一般如影随形,闻桨几乎日日都沉浸在苦痛之中,放不过自己也无法原谅别人。
  如今枷锁破碎,却并没有给闻桨带来如释重负的轻松,枷锁残留的痕迹太过深刻,叫人始终无法释怀。
  哭到最后,闻桨已经没有力气,只剩下眼泪还在不停往外涌,往日漂亮动人的眼睛被泪珠浸湿变红,偶尔发出的微弱抽泣化作密箭扎在池渊心里,成了无孔不入的心疼。
  过了许久,闻桨缓过那一阵失控的情绪,抬手覆在眼睛上,池渊从地上起身,回了休息室。
  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条被热水沾湿的毛巾,他重新蹲在闻桨面前,轻轻攥着她的手腕把手挪开,将热毛巾覆在她的眼睛上。
  眼皮上突然传来的温热缓解了眼眶的酸涩,闻桨有些发愣,手指无意识蜷了蜷。
  池渊保持了一分钟的敷眼睛的动作,然后拿下毛巾,动作温柔地替她擦着眼角和脸侧的泪痕。
  闻桨随着他的举动微微垂眸,松开几乎要被咬破的唇瓣,声音沙哑无力,“你怎么在这里?”
  池渊停住动作,胳膊压在膝盖上侧,上身微微前倾,敛着眸看她,“我一直都在这里。”
  “是吗,我没有注意。”闻桨的神情有些恍惚,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几点了,是不是要开会了?”
  她揉了揉眼睛,想从地上站起来,却因为久坐不动的缘故,小腿有些发麻发软,整个人随之又跌坐在厚实柔软的地毯上。
  池渊无奈叹气,将毛巾放在一旁,猝不及防地将人打横抱了起来,利落分明的下颌线条在闻桨眼前一闪而过。
  他把人抱进休息室,放轻了语气,“下午的会你不用参加了,回头我让周程整理一份完整的会议记录拿给你。”
  闻桨现在的状态确实不适合再参加会议,闻言也没说什么。
  池渊出去拿了毛巾,重新洗干净放到她手里,“我得去开会了,你要是有什么事情就给我发消息。”
  闻桨抬手将毛巾敷在眼睛上,在一片黑暗里,轻声说了个好。
  -
  尽管池渊各种不放心,但下午的会议不能两个负责人都缺席,他在沉默之中站了一会,而后离开了休息室。
  秦妗仍旧守在办公室门口,见池渊从里出来,神情有些惊讶,“池总,您不是……”
  池渊没解释自己为什么是从里面出来,垂眸扣着袖子上的扣子,温声交代道:“闻总在休息室,你过半个小时后进去看一下。”
  秦妗立马咽下所有的疑问,“好的。”
  池渊朝前走了几步,又像是想起什么,折回头叮嘱道,“等会送杯热牛奶进去。”
  秦妗应声。
  “辛苦了。”池渊说。
  ……
  下午的会议持续到晚上七点才结束。期间,池渊几次三番看手机,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周程适时的提醒了一次,他才收了手机。
  会议结束之后还有一个饭局,池渊推给了同行的副总,带着周程很快离开了会议室。
  等电梯的间隙,池渊偏头和周程交代,“下午的会议记录你回头整理一下,明天早上拿给秦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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