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渊没注意,被砸了个正着,书先是砸到他肩膀,然后才掉在地上。
闻桨听着声音不太对劲,起身看了眼,见他神色平常,又躺了回去,“砸到你了?”
他“嗯”了声,弯腰将书捡起来,朝着床边走过去。
闻桨看着他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抿了抿唇,“你怎么不躲。”
“没注意。”池渊低笑了声,漫不经心道:“我哪里想到这温柔乡里竟然还藏着暗箭。”
作者有话要说: -岁见:番外加一个他们两的校园平行世界怎么样?
(搓手手)
第72章
溪城立春之后气温回升的很明显,连带着昼夜温差也变得明显了许多, 白天和傍晚仿佛是两个季节。
闻宅的门口早早的亮起了灯, 司机等在院子里,容姨正在吩咐佣人将礼品往后备箱搬。
闻桨在房间都能听见楼下的动静, 放下口红微抿了抿唇角,抬头看向站在窗边的人影, “容姨她们在做什么?”
“搬东西, 容姨带了不少礼品。”池渊合上手里的书放到一旁的桌子上,“你收拾好了?”
闻桨“嗯”了声,起身去浴室洗了个手, “走吧。”
“好。”
闻桨这不是第一次去池宅, 但之前几次的氛围大多不太愉快,还没有哪一次像这样轻松。
在去的路上,容姨还在嘀咕着礼品是不是备少了, 还问了几遍池渊家里有哪些长辈亲眷。
闻桨被她如临大敌的模样弄得有些哭笑不得, 但老人家想法多,她也没多说, 只是随便宽慰了几句。
等到车开进通往池宅的林荫道,闻桨从半开的车窗远远看见池母和池家其他女眷站在池宅的廊檐下时,莫名也有了些紧张感。
随着车离池宅愈来愈近, 闻桨的心就跳的愈发快, 轻轻做了几个深呼吸,才稍微缓和了些。
池渊伸手握住她有些冰凉的手,“紧张?”
“有一点吧。”闻桨看了看窗外又看了看他, 忽然笑了,“毕竟这也算是我第一次正式见家长。”
池渊握着她的指尖,禁不住说:“别紧张,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里人都很喜欢你,连瑄崽那个混世魔王都比黏我还要黏你。”
提到瑄崽,闻桨的语气轻松了不少,“说起来,也好久没见到瑄崽了,还挺想他的。”
说话间,车已经开进池宅的院子,池母从廊檐下走过来,先扶容姨下车才过来和闻桨说话,保养良好的眉眼间皆是藏不住的高兴,“桨桨来了啊。”
闻桨笑了笑,“伯母好。”
说完,她又跟池渊的姑姑和舅妈分别打了声招呼,两位长辈都分外热情,好似全都是第一次见到闻桨一般。
一行人有说有笑的朝屋里走,池母俞宛搀着容姨的胳膊,闻桨被池渊牵着手,走在人后。
别墅的落地窗透着暖黄色的光影,客厅里的欢乐地动静传了出来,闻桨看着听着,心里是酸的,也是软的。
进了屋,几位长辈都已经先去了客厅,池渊从鞋柜里拿了双灰白色的拖鞋放在地上,自己也顺势半蹲在地上,抬头看着闻桨,眼角眉梢都是温柔,“过来,我帮你换鞋。”
闻桨脸一热,推开他的手,坐在旁边的矮凳上,“我自己来。”
池渊知道她是不好意思,倒也没强求,起身从鞋柜里将另外一双同样款色颜色的男士拖鞋拿出来,勾起唇角一笑,“我妈还挺懂,连拖鞋买的都是情侣款。”
长辈们都还等在里面,他们两也不好在这里耽误太长时间,换好了鞋就走了进去。
原先蹲在地上的搭积木的瑄崽一眼看到闻桨,眼睛一亮,叫了声“姐姐”之后便迅速从地上爬起来,整个人差不多是直接朝着闻桨怀里扑了过来。
小孩子长得快,冲击力不小,闻桨被他撞得往后退了一步,池渊眼疾手快地在她腰后扶了一把,然后弯腰把罪魁祸首拎起来抱在怀里,“小鬼,你怎么光长肉不长个啊?”
瑄崽被他说得不好意思,扭着腰从他怀里下来,然后又抱着闻桨的腿撒娇,“姐姐!我们什么时候再去看小企鹅啊?”
闻桨完全被这奶声奶气的尾音给软化了,捏了捏他肉乎乎的脸颊,笑了笑,“你想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去。”
“那今天可以吗?”
“不可以。”池渊把瑄崽重新捞到怀里,带着坐在沙发上,漫不经心道:“这个点小企鹅都吃饱睡觉了。”
瑄崽还是比较黏池渊的,眨巴了两下大眼睛,轻轻说,“那我不吵醒它可以吗?”
童言童语着实令人觉得天真又好玩。
池家的家庭氛围一如既往地温馨热闹,连吃饭时也是如此,热热闹闹地,让人心生暖意。
饭桌上,池渊舅舅家的表弟俞琛知道池渊现在住在闻桨家里,开了个玩笑,“哥,你这哪里是娶媳妇,分明是上门女婿,入赘了啊。”
池渊不以为然,白俊的脸庞沾染着微红的酒意,漆黑明亮的眼眸盛着一抹笑意,没有出声反驳。
反倒是俞琛被自己母亲敲打了一顿,“你还好意思说,到现在连个女朋友都没有,有本事你也找个人去当上门女婿啊,我跟你爸绝对不拦着你。”
“……”
一桌人都笑了起来,池渊在桌下偷偷握住闻桨的手,偏过头看着她,眼角眉梢都是温柔。
闻桨也慢慢回握,掌心的温度逐渐传递交融,心里被这份暖意熨帖,唇角勾着浅浅的弧度。
吃过饭已经是晚上九点多,池母留了闻桨和容姨在家里过夜,她昨天专门收拾了两个房间。
原本池母只收拾了一间卧室,但是转念又觉得闻桨毕竟是女孩子家,况且还有长辈在,这样安排有些不太合规矩,于是她又多收拾了一间出来。
夜色渐晚,闻桨陪着容姨回屋休息,池渊在楼下听池母和池父聊起容姨这趟来带的礼物。
池渊听着的意思是,他们觉得这礼物贵重的有些不合礼数,他笑着打岔了一句,“不过是老人家的一片心思。”
池母觑了他一眼,没作声。
池父摘下眼镜缓声道,“是老人家的一片心思不假,但恐怕这心思还是为了桨桨。”
池渊微皱着眉头,有些不解。
池母轻叹,“桨桨的母亲早逝,现在又跟你蒋伯伯闹成这样,怕是以后也不会来往,老人家怕是担心桨桨以后嫁过来,我和你爸觉得她娘家没人怠慢她,不拿她当回事。”
闻言,池渊垂下眼眸,想起白天和容姨聊起这个事情时,老人家不甚在意的模样,莫名觉得有些心酸。
池母最后说了一句,“你以后可要好好对待桨桨,你要是待她不好,我跟你爸都不会原谅你。”
池渊无奈失笑,但也清楚自己以前劣迹斑斑,难免让人心生忐忑和不安。他微抿了抿唇角,正声道,“我知道,我不会的。”
-
池渊上楼的时候,闻桨还没从容姨的房间里出来,他站在门口没有进去,门缝透着屋里的光。
没一会,光亮没了,面前的门也跟着从里打开,闻桨一抬头看到站在走廊的人影,眼皮倏地一跳,压着声道:“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等你。”他的声音有些哑。
闻桨轻轻关上门,走到他面前,“怎么了?”
“没事。”池渊轻呼了口气,眨了下眼睛,伸手牵住她的手,“走吧,我送你回房间。”
“……”闻桨掐了下他的手指,往右边轻抬下巴示意,“这就是我房间,你是不是喝多了?”
“可能是的吧。”
闻桨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几秒,察觉到他情绪的不对劲,朝前一步推开门将人牵了进去。
屋里没有开灯,光影昏暗,两个人相对而站,彼此的轮廓都是隐隐绰绰的。
“你怎么了?”闻桨攥着他的手腕,像哄小孩子一样,“是不是池伯父和池伯母又说你了?”
“没有。”池渊心里一阵阵收缩发紧,像是要窒息了一般,他顺势将人往怀里一带,低头埋在她脖颈间,呼吸微沉,“我以前是不是对你特别不好?”
闻桨思考了会,认真道,“不是不好,只是你考虑的因素比较多,对待婚姻伴侣的选择也比我慎重,你不是不好,你只是太好了。”
池渊喉结轻滚,说不出话来。
闻桨感受到落在皮肤上的温度,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低声说,“我过几天要去和蒋远山见一面。”
池渊“嗯”了声,嗓音有些哑,“我知道。”
“他可能以为我是去讲和的,昨天给我发了消息告诉我平城最近很冷让我多穿几件衣服。”闻桨停了几秒,眼睫微颤,“其实不是。”
池渊像是意识到什么,松开怀抱,垂眸看着她,指腹贴着她后颈那块捏了捏,动作温柔缱绻,像是安慰。
闻桨深吸了口气,鼻尖发酸,滚烫的泪水随着声音一同落下来,“我是去和他彻底断绝关系的,我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去原谅他。”
过去的事情虽然已经被盖戳成为历史,可在闻桨心里这些全都是不可触碰的伤疤,表面看着已经愈合,其实内里早已腐烂溃败。
无论过去多久,它就像是一根微不起眼的鱼刺,卡在喉咙里的痛苦和无助,只有自己知道。
池渊捧着她的脸,在她的眼睛上方轻轻落下一吻,嗓音发涩,“那就永远不要原谅。”
“没有他,你还有我,有容姨,我的家人会在将来成为你的家人,我们还会有自己的家。”
“我会永远爱你,至死不渝。”
……
“这个世界虽然很残酷,但总有一些爱,穿过兵荒马乱遇到你。
让你在冰冷的世界上,温暖前行。”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世界虽然很残酷,但总有一些爱,穿过兵荒马乱遇到你。
让你在冰冷的世界上,温暖前行。”
这句话出自村上春树的《国境以南太阳以西》,文章代为引用,特此说明。
-明天完结。
-本来想今天直接完结的,但后半部分的结尾总觉得不太满意,今晚再修修,明天正常更新。
-感谢喜欢。
第73章
闻桨那些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在此刻终于忍不住失控,泪水争先恐后地涌出眼眶。
池渊微抿着唇, 像是对待什么珍宝一般将人小心翼翼地搂进怀里, 肩膀处很快晕染开带着温热的湿意,烫得他心里发酸发软。
……
因为闻桨突如其来地情绪失控, 这天晚上池渊留在了她的房间,但是两个人并没有做什么。
闻桨和池渊说了很多关于过去关于父母的事情, 像是倾诉更像是彻底放下之前的发泄。
池渊沉默听着, 只是在她偶尔因为哭到哽咽而说不下去抬手擦掉泪水,将人抱到怀里轻声哄着。
这样压抑且磨人的诉说持续到了深夜,闻桨哭到精疲力竭, 池渊将人放到一旁, 下床拿了沾了热水的湿毛巾替她敷了敷眼睛。
但尽管是这样,等到次日醒来时,闻桨的眼睛还是不可避免地红肿了起来, 好在池渊提前和家里人打了招呼, 不管是池父池母还是年纪尚小的瑄崽,所有人都没有出声关心亦或是询问, 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吃过早餐,池渊送闻桨和容姨回家。
临走之前,瑄崽从父亲怀里挣脱下来朝着闻桨跑过去, 糯声糯气道:“姐姐, 抱。”
闻桨笑着把他抱了起来,放软了声音,“怎么了宝贝?”
瑄崽哼哼了一声, 把藏在手里的糖果放到闻桨的口袋里,又仰着头吹了吹她的眼睛,然后伸手搂着她的脖颈,小声小气的说:“我给你糖果又帮你吹吹了,你不能再哭了哦。”
闻桨差点又哭出来,别开眼,忍着声音里的哽咽,“好。”
池渊离得近,听了话之后伸手将瑄崽接了过去,屈指在他鼻尖上刮了一下,“等过几天,二叔带你去看小企鹅。”
“好!”瑄崽挥着胳膊欢呼着,众人齐齐被逗笑了,池渊牵着闻桨的手,带着她上了车。
车子开出一段距离后,闻桨回过头往后看了眼,看到池父和池母仍旧站在门口望着这里。
她静静看了会,直到完全看不见才收回视线。
车里,坐在前排的容姨正在和池家的司机唠家常,从家庭琐事聊到国家大事,氛围很是融洽。
坐在一旁的池渊腿上放着台笔记本电脑,正在查收公司各部门提交上来的文件。
他今天晚一点还要去公司,穿着打扮十分正式,西装革履,领口雪白干净,气质成熟而温和。
察觉到闻桨的视线,池渊偏头看了过来,也在同一刻握住她的手,指腹贴着她白皙光滑的手背微微摩挲,“怎么了?”
“没事。”闻桨轻笑,“你忙你的,我只是随便看看。”
池渊“嗯”了声,收回视线继续查看文件,却一直没松开她的手。
车外阳光灿烂,林荫大道遮天蔽日,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被拉成一帧一帧的画面。
闻桨吹着风,心里坦然而轻松。
还好,她从来都不是一无所有。
-
元宵节过去之后,闻桨原本计划近期赶去平城同蒋远山见一面,但计划赶不上变化,闻池两家合作投建的心血管药物研究所项目出现了问题,见面的事情只能暂时推迟。
这一推迟,到了惊蛰这天才抽出时间。
闻桨没有让池渊陪着一起,甚至连秦妗都没有带,和蒋远山约好了时间地点之后,孤身一人飞去了平城。
从元宵节至今,有将近大半个月的时间,蒋远山已经出院,他住在西郊别墅,那是当初闻桨跟随父母迁居去平城时住的地方。
闻桨在那里度过了学生时期最重要也是最惨痛的一段时光,她也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还会再回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