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浔妈,我今天绝对是,惊天演技大爆发!”陶卉咬着煎饼果子盘腿坐在车后座里,“陈导让我试戏的时候我超紧张,没想到他居然对我点头了!陈导哎,对我的演技点头了!”
“点头是什么意思?点头就是认可!”陶卉挥舞着手里的煎饼果子,宛如胜利女神举着火炬。
试戏这件事,其实陶卉是走了狗屎运的。
导演组说让她演一段心理戏的时候,她还忐忑得够呛,毕竟这种没有对白、没有人搭戏、只靠气场和微表情传递复杂心理状态的戏,真的是挺难演的。
结果陈导的助理把剧本一拿出来,陶卉就乐了,这场戏洋洋洒洒一大段字,其实演员的心理概括起来就一个词儿,尴尬。
尴尬?
尴尬那可太好演了,在脑子里把韩不羁看见那张宣传页上的小野猫和他自己脑门上的“买一送一”的修罗场回忆一下,陶卉瞬间入戏。
连道具都没用,手心里的潮湿悄悄浸染的袖口,脊背僵直的站姿,丹唇微启,再加上神色中那一抹自然的呆滞,陶卉这场尴尬戏,成功地让陈导点头了。
后面的事情就简单了,试妆换服饰的,陶卉的颜值根本没在怕的。
剧组那边还没正式通知陶卉结果,周浔没敢太兴奋,努力压着嘴角,作势提醒陶卉:“找个废纸接一下,饼渣别掉我一车!”
陶卉叼着没有辣椒没有葱花的煎饼果子,从驾驶椅后面的收纳袋里掏了掏,翻出一张废纸。
定睛一看,也不知道浔妈为什么买个西装要拿这么多的宣传页。
韩不羁,你又落在我手里了!
跟之前那张一毛一样的宣传页,陶卉把“阿尼玛绅士韩不羁”铺在腿上,嚣张地咬了一口煎饼果子,煎饼里卷着的脆皮稀里哗啦掉下来,砸在了“韩不羁”脸上。
陶卉嚼着香喷喷的煎饼,心里无声叹息。
她曾经也是被韩不羁这张脸迷惑过的,17、18岁的小姑娘,谁还没个偶像了?
韩不羁又是那种冷型帅哥,有演技有腹肌,简直符合少女所有对男人的幻想。
陶卉甚至还梦见过韩不羁把自己堵在墙角按着亲的场景。
往事不堪回首!
“咳!咳咳咳!”陶卉被煎饼呛了一口,咳得惊天动地。
前面的周浔破天荒地没有立马递过水来慰问,而是小声嘟囔着:“奇怪,前面这辆车怎么一直跟我们同路。”
前面一辆帝都市车牌的白色宝马,下了高速之后每一个路口都巧合地跟陶卉他们的车同路,无论是向左向右还是直行,40多公里了愣是保持在陶卉他们前面不到10米的距离。
要不是他们才是在后面的一方,周浔都怀疑是遇见陶卉的私生饭了。
陶卉一边拿着纸巾擦嘴,一边心大地说:“人家是在前面又不是在后面,没准儿还以为咱们跟着呢。”
这时候陶卉没想到自己是个乌鸦嘴,一语成谶。
到底是身为经纪人的周浔比较谨慎,稍微拉开了些车距,把导航换了个路线,特地找了条没什么人爱走的小路。
令周浔没想到的是,前面的车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也拐进了没什么人的小路。
两辆车几乎是一前一后同时刹车,以不足2米的距离,稳稳地停在了路边。
陶卉蹙眉,吃剩下的半个煎饼果子往“韩不羁”脸上一丢,牙印正好怼在人家脸上。
她捞起帽子扣在头上,前面的周浔也把下巴上的口罩拉了起来。
白色的宝马上面下来一个瘦高的身影,可疑地戴着墨镜和黑色口罩。
周浔紧张地看着那人越走越近,手按在110上时刻做着最坏的打算。
陶卉他们的车子贴了单向透视的窗纸,外面看不见里面的人,车窗被外面的人敲响了,那人的声音礼貌中透露着疏离,说:“您好。”
一直低着头的陶卉有点纳闷地想,这个声音有点耳熟啊。
“拜托你们回去吧,谢谢你们的支持,但也希望你们能尊重偶像的私人生活,我能理解你们的心情,请用正确的方式表达喜欢,艺人也需要私人空间,希望你们不再打扰……”
这话?不是经济人们对越界粉丝常用的官方语言么?
陶卉在对方一本正经的叭叭声里抬起头来,看见了车窗外韩不羁经纪人的脸。
尊重偶像的私生活?正确的方式表达喜欢?
啥喜欢啊?谁喜欢啊?喜欢谁啊?
韩不羁吗?我、呸!
陶卉扑棱着要起身,她这会儿完全忘了自己也曾在少女时期梦见过人家韩不羁,叉着腰一副“what the fuck”的表情,眼看着就要撸起袖子出去拼命了,被周浔一把按了回后座。
周浔自然是知道自己家艺人什么德行,下车还不忘了把车门锁了,不顾陶卉在里面砰砰拍着车窗,挂着跟韩不羁的经纪人吴越同样的职业假笑,解释了这个误会。
然后陶卉就眼睁睁地看着这俩根本不认识的人,哥俩好似的互相拍了拍肩膀,大笑着告别彼此。
“什么?误会我们是韩不羁的私生饭?我?是韩不羁的私生饭?!哈!”陶卉拿手扇着气红了的小脸,“就他,都没有我带着打游戏的小迷弟招人喜欢!”
被误认成影帝粉丝的陶卉非常气愤,结果就是那张宣传页上不止有煎饼果子的小油渣,还被陶卉拿着签名笔画了一排的王八。
快到陶卉家的时候周浔接到个电话,终于打断了陶卉笔下的王八继续排队。
总公司通知,让陶卉下周进《晟珏》剧组。
这要不是在车上,陶卉可能会激动地蹦起来。
终于能进陈导的剧组啦!
周浔把陶卉送到公寓楼下,这个小区是陶卉自己选的,她为了小区门口的鸡蛋灌饼和松脆的油条,用“大隐隐于市”的歪理叨叨了一个多月,才勉强得到周浔的同意。
这会儿陶卉蹦跶着往电梯里跑,心情好得不得了,嘴里还哼着歌儿:“是心动啊,糟糕眼神躲不掉,相视就想要逃跑,我与你就好像彗星与地球正在相撞!”
楼道里没有人,陶卉更加肆无忌惮,按了电梯,原地蹦蹦哒哒地扭了几下:“哦,对面那个男孩,正步步走来,让我怎么能够不~期~待~”
最后一个“ai”单音未落,陶卉兴奋地冲着电梯门抛出个飞吻。
吻飞出去一半,电梯门就跟接到什么“芝麻开门”的指令一样,“biu”一下,缓缓打开,里面站着一个男人。
陶卉有点尴尬,虽说自己戴着帽子和墨镜,但撅着的嘴还没来得及收回来,她拉起围巾挡住嘴,讪讪地看过去,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人生处处有惊喜系列,之,我特么一定是跟电梯八字不合!
从地下车库上来的韩不羁,戴着墨镜双手插兜靠在电梯里,显然也没想到能从这儿遇见她似的,稍微愣了个神。
陶卉条件反射地拒绝跟姓韩的共乘电梯,飞快开口:“您先请,我…”乘下一趟。
韩不羁微微向前探身,伸手按下开门键,没什么表情地说:“上来。”
陶卉听见楼门口的脚步声,也怕遇见人,嗖地钻进电梯,跟韩不羁在电梯不大的空间里面面相觑。
韩不羁为什么会在这儿?
韩不羁这种收入是自己无数倍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最大户型才98平米的公寓楼里?
电梯里诡异地安静着,只有陶卉身上淡淡的佛手柑荔枝的甜香,和韩不羁身上的雪松檀木的清香,一点点混合在一起。
陶卉脑子不够用了,想缓解一下尴尬,转过身去按层数,却发现自己家的15层电梯按钮正亮着醒目的红灯。
陶卉:“……”
难道是她上来的时候按过了但自己给忘了?
可是电梯里两个人,只亮着一个楼层灯,是韩不羁没按楼层吗?
陶卉疑惑着,身后的人似乎动了动,衣料摩擦的声音在电梯里格外明显,她蓦地想到了一种非常惊悚的可能。
陶卉硬着头皮扭过头,怂了吧唧地开口:“韩…影帝,您为什么不按楼层呢?”
有那么一瞬间陶卉都有点想问问面前的影帝,您看没看过《来治猩猩的你》?
“?”韩不羁看上去很是无辜,一双幽深的眸子瞥过来,抬手指了指电梯,“按过了。”
陶卉脸上的笑容僵了,像是蜡像馆里的假人,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您,也住,15层吗?”
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陶卉小姐,喜提新邻居,鼓掌!
恭喜韩影帝,喜提半个飞吻,鼓掌!
啪啪啪!(这个啪啪啪只是鼓掌的啪啪啪
平安夜快乐呀宝贝们,挨个木马一下!
感谢在2019-12-23 17:36:42~2019-12-24 17:36: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阿卓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卓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章
陶卉其实是喜欢热闹的,要不也不能非搬到这么个小区来。
休息的时候听着外面大爷大妈的隔空吼式聊天,什么“大葱又便宜了两毛赶紧买啊”、“小区门口来了个卖东北大米的我瞅着不错”、“小王家孩子都长这么高啦哈哈哈”,立体环绕,余音绕梁。
但陶卉觉得这样才是人间该有的样子,热热闹闹,挺好。
抱着这种心理,陶卉一度希望她对面的空房子能搬来一位慈祥的老奶奶。
最好是老眼昏花看不清人长啥样,还能没事儿敲门给她送点自己做的小咸菜、自己包的饺子那种的。
她希望有邻居的愿望今天实现了,不是慈祥老奶奶,眼睛也不花。
是陶卉21年来唯一看不惯又干不掉的克星,韩不羁。
陶卉站在电梯里,被这一天的尴尬、紧张、惊喜和惊吓搅得脑子空旷,脑浆早就蒸发了,就剩下空空的脑壳。
她以灵魂出窍的状态在电梯里跟韩不羁互相沉默着,相顾无言地愣了15层楼的时间。
然后在韩不羁的注视下身心俱疲地,迈着正步,同手同脚从电梯里走出来,机械又僵硬地翻出钥匙。
开锁,进门,关门。
陶卉靠在门板上听见楼道里的关门声,拿出手机给周浔发信息。
【浔妈!救命啊!我要搬家!韩不羁为什么住在我家对面!我不要跟他做邻居!】
发完信息陶卉耸了耸鼻尖,总觉得韩不羁身上那股子雪松檀木香还萦绕在鼻尖前,她拿着浴袍钻进了浴室,嘴里嘟囔着人生座右铭,“兔毛肉,A滋,鹅拿泽dei”。
洗过热水澡,陶卉只能闻到自己的沐浴露味,心里的郁闷也散了大半,要不是实在舍不得小区门口的鸡蛋灌饼和油条,她真的十分十分想搬家。
陶卉拿着一条软乎乎的粉色毛巾擦着头发,放在床头上的手机屏幕亮着,有两条新消息。
一条是周浔的:
【据我所知,韩不羁帝都市有两套别墅,应该只是临时落脚,你过几天就进剧组了,等回来观察一下再说,这几天注意点,别跟他同时出入小区(大写加粗)】
一条是小迷弟的:
【陶老师,来不来?】
陶卉打开王者荣耀,小迷弟果然在线,陶卉跟他打游戏一般都是连着微信语音的,毕竟自己这个职业比较敏感,万一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被一个人听见总比被一群人听见好。
两人打了几局陶卉都没怎么开口,手机里传来一声软乎乎的轻笑,随后是小迷弟温柔干净的声音:“陶老师,你今天心情不好?怎么话都少了?”
经常跟小迷弟打游戏的关系,陶卉偶尔也会跟他聊聊跟游戏无关的,避重就轻不暴漏身份就行了。
陶卉幽幽地叹气:“隔壁搬来个讨厌的邻居,我有点心塞。”
那边的小迷弟沉默了一会儿,清掉一波小兵才试探着问:“为什么讨厌?”
不知道是不是陶卉的错觉,她总觉得小迷弟这句话里透着点小心翼翼,嘟嘟囔囔的听着有点郁闷?
可能是自己今天太沉默了吓到人家了?
但,要说为什么讨厌韩不羁,这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楚的。
“可能因为,他是我事业路上的绊脚石吧。”陶卉看着床单上的小蜜蜂图案,慢慢地说。
那边的小迷弟没再开口,估计是觉得这种职场上的事情不好劝,毕竟人家才19岁,还是个没走出校园的男孩纸。
打完两局,陶卉状态不太好,拒绝了小迷弟的邀请退出游戏。
窗外天已经黑了,华灯初上,陶卉靠在蓬松的被子里,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慢慢琢磨小迷弟的问题。
为什么讨厌?
陶卉16岁出道,当时可谓顺风顺水,她那时一头乌黑的长发,以清纯可人的形象被导演选中,演了一部青春电影。
电影拍得真实,引起观众的共鸣,小火,连带着陶卉也被网友称为国民初恋。
倒是也有质疑的网友,毕竟这年头杠精是真多,你说135,我非要说246。
于是有营销号跳出来说陶卉这张脸太有限制性了,只能拍拍疼痛青春这样的电影,以后发展不大。
刚出道的陶卉年轻气盛,自然不服,直接拒绝了另一部青春电影的女主角,接了个刑侦电影的女配,以女警的形象再次出现在荧幕里。
长发剪短了,造型又攻又飒,演技虽然有所欠缺,但也惊呆了一众网友。
自此之后,陶卉粉丝日益壮大,被网友们称为“可盐可甜、甜而不腻的冰糖女孩“。
凭借着这两部电影,陶卉出道的第二年,18岁,在电影节上拿回两个奖项,一个是最受欢迎新人奖,一个是最具潜力新人奖。
当时的意气风发犹在眼前,奖杯捧回来还没捂热乎,陶卉就遭受了事业的滑铁卢,险些被漫天的黑粉撕碎。
这个滑铁卢,就是韩不羁。
陶卉当时刚过了18岁生日,美滋滋地一个人跑去冰岛去旅行,在冰岛首都雷克雅未克,订了最贵的酒店,晃着脚丫趴在酒店床上筹划怎么租车、怎么一个人去支个帐篷等着看极光,一切都很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