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就毁在,韩不羁居然当时也在冰岛,并且,还住了同一家酒店。
陶卉只关注着极光预测网站上的极数信息,根本没注意到酒店里住的其他游客。
本来也是,谁出去旅行盯着游客看啊,当然是想着怎么玩怎么吃啊!
冰岛天气很冷,那天早晨陶卉把所有东西丢进租来的车子里,捂着厚厚的围巾和帽子,从酒店里拿最后一趟行李的时候,一阵强风突然把酒店大门吹得几乎关闭。
陶卉两只手拎着东西正手足无措,有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帮她挡了一下门。
她感激地冲着同样捂着厚围巾和帽子的男人点了下头,然后开着车去找她的极光了。
天气太冷了,陶卉的手机冻得自动关机了,也并没把这么个小插曲放在心上。
等她在外面看够了极光,拍够了照片,又在冰原上小心地开着车子回到酒店时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
陶卉脱掉厚厚的外套洗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听到有人敲门的时候并没有防备,套上羊毛裙就去开了门。
门外长.枪短炮的怼着一堆黑洞洞的镜头,几个记者什么都没说,对着陶卉一顿猛拍。
闪光灯刺得人睁不开眼,陶卉这才后知后觉地捂住了脖子。
后来陶卉回忆起那乱七八糟的几天,总觉得有些恍惚。
只记得自己被经纪人接回国内,本来找她合作的影视资源都被人抢走了,漫天的黑粉,漫天的污言恶语,手机推送每三分钟就推一条跟她有关的八卦。
陶卉躲在公寓里不敢出门也不敢上网,被顶上热搜的那张照片里,天色朦胧着刚亮,酒店大堂里暖橘色的灯光打亮了门口的两个身影,一个高大的男人,和一个娇小的女人,男人帮女人挡着门。
由于角度问题,两人看上去很是亲昵。
据说,这个男人,是拿了最佳男主角的影帝,韩不羁。
韩不羁和陶卉的公司都在第一时间发出了官方辟谣说明,但这件事情确实太巧合了,两个国内艺人同时出现在国外的同一家酒店,并且坚称不认识对方?
网友是不大相信的。
有那么一部分人,不喜欢风平浪静的水面,更喜欢看起风时的涟漪和浪花。
紧接着,陶卉早年的采访被人翻了出来。
视频里陶卉穿着干练的女警服饰,抬手把一撮碎发掖到耳后,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最敬佩的前辈吗?我很敬佩韩影帝的演技,看了很多他的电影,以后会向前辈看齐鞭策自己更加努力的。”
这段视频爆出来之后陶卉再一次被骂上了热搜,比起两个人谈恋爱,大多数人更愿意相信一个新人跟赫赫有名的影帝同时出现,是因为新人的蓄谋已久。
【现在的新人真是不要脸,还说什么不认识韩不羁,都敬佩人家演技了还不认识?装尼玛呢?呵呵,XSWL】
【蹭哥哥热度不要脸,陶卉滚出娱乐圈】
【地球这么大,偏偏就跟韩不羁在同一个城市同一家酒店了?还装不知情?谁信啊?呕!】
【哪来的野鸡都想勾搭哥哥,蹭热度司马!】
【陶卉公司发的声明里可没解释她脖子上的吻痕啊?吻痕哪来的?真跟韩不羁有一腿?】
【楼上放什么屁呢?哥哥不是那种人!姓陶的自己不检点别拉着我们哥哥跟着挨骂!】
【+1,陶卉那个脖子肯定是跟别人,哥哥公司说了他忙着拍摄只在酒店呆了不到半个小时!不解释就是心虚不敢解释呗~】
【说不定就是韩不羁,都不是好东西】
【楼上你吃屎了?哥哥公司发的声明你看不见?抱走我们哥哥,请继续骂那个不检点的国民初恋呵呵】
【陶卉滚出娱乐圈!还国民初恋,别笑死人了!】
【脖子上痕迹那么重,肯定很激烈吧?她成年了吗?现在未成年这么敢玩?】
……
陶卉那时候也才18岁,网上铺天盖地的谩骂比冰岛的寒风还要刺骨,陶卉哭得抽抽噎噎,还想着要跟韩不羁道歉,毕竟韩不羁也被不少不理智的粉丝骂得很难听。
而韩不羁做错了什么呢?他也不过就是好心帮自己挡住了门而已。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当年的采访,和那些冲进酒店的记者拍到的她脖子上的“吻痕”。
只是,“吻痕”的事情,她真的没办法做解释。
这么想着陶卉一边哭一边觉得有点内疚,毕竟当时韩不羁是她的偶像,她也曾经为了抢韩不羁的电影首映票,熬夜熬到12点过。
18岁的小陶卉哭唧唧地抹着眼泪,从微博一个大V手里,花了13万块买下了韩不羁的私人电话号码,然后怀着忐忑的心情拨了过去。
第一个,没人接。
第二个,被挂断。
第三个,被挂断。
影帝么,肯定是忙的,陶卉几天里连着打了十几次,终于在一天下午,电话被接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心疼我卉。
圣诞快乐北鼻们,我为了更新都没粗去吃圣诞大餐,可怜的我(胃里的蛋糕奶茶和芒果疯狂呐喊:你可怜个屁= =
第4章
这是个道歉电话,感觉到韩不羁接起电话那一刻,18岁的小陶卉还是条件反射地屏住了呼吸,嘴唇轻轻地颤抖着:“您好,我……”
陶卉有那么0.1秒的停顿。
毕竟是偶像啊,每天在电视前、在电影院里,等着盼着看的偶像啊!陶卉有那么一瞬间有些拿不准,是该先向韩影帝问好,还是先自我介绍?
但对方显然没打算给她时间犹豫,一个挺性感的男声从电话另一头传来,没有陶卉的含蓄和忐忑,上来就开始怒吼:“日妈一直打打打,打你仙人板板儿啊?再打老子给你飞起一jio尖,你个龟儿哈批,你知道老子一小时赚多少钱你打打打?狗日的憨包,老子飞起一耳屎!”
陶卉被一通暴躁的咆哮吼得一愣一愣的,直到对面挂了电话她都没回过神来。
45秒,她整整被对方骂了45秒。
陶卉不敢置信地看着手机,这、这是韩不羁?
这个暴躁的男人是荧屏上绅士又淡漠的韩不羁?
是粉丝们哭天喊地要嫁的韩不羁?
而且,韩不羁是川渝人???
哦,可能还真是,之前有个电影里韩不羁饰演川渝卧底,方言说得就很好。
毕竟人家电话里还说了,“你知道老子一小时赚多少钱”,这话放娱乐圈里其他人可能都没底气这么说,但韩不羁的身价说出来,一点也不为过。
18岁的陶卉幻灭了,再也没梦到过被影帝按在墙角亲,也再也没看过他一部电影。
从此影帝是路人!
跟影帝道歉的事儿就这么被搁置了,但韩不羁的粉丝——韩梅梅们,那是一点都没打算放过陶卉,时隔三年了,陶卉现在还偶尔会收到一条半条的谩骂。
只能说韩梅梅们叫着英语教科书人物的名儿,骂起人来跟她们家暴躁的影帝实在是旗鼓相当。
陶卉苟了三年,眼看着终于进了个保质保量的剧组,这个节骨眼上,是千千万万不能再被韩梅梅们抓到把柄的!
因此,为了避免跟韩不羁有任何偶然的或者必然的接触,陶卉干脆连门都不出了。
在进剧组前的几天里,过上了三餐都靠外卖,没事儿就读读剧本、跟小迷弟打打游戏的快乐生活。
直到进剧组的那天上午,陶卉揉着眼睛看了眼日历,顿时一颤。
完了完了,要开工了。
中午浔妈一定会来接她,她垃圾桶里的一堆肥肠炒面、炸鸡柳、排骨饭、大块牛肉拉面的包装盒岂不是要暴漏了?
还有小龙虾的壳和撸串的竹签!
陶卉本身是那种气死人不偿命的体质,吃不胖也不长痘。
但经纪人么,都有职业病。看见手底下的艺人吃得油腻辛辣总是要揪着耳朵叨叨几句的,心情一好也没准儿给她来个“塑形美体养生”大课。
陶卉从旮旯里翻出一个小猪佩奇的粉色口罩,拎着垃圾准备毁尸灭迹——把它们丢到楼梯间的垃圾桶去。
才5点多,这个时候天都没亮,陶卉睡意未消,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细嫩的指尖揉着眼角溢出来的泪花,手里提着垃圾袋,蹬着一双毛绒熊拖鞋,浑浑噩噩地往消防通道走。
小时候陶卉听人说,闭着眼睛走路会撞见鬼,那时候她也就6、7岁吧,被这个传说吓得脸都白了,此后每逢一个人走路都要把眼睛瞪得老大,生怕自己眨个眼就撞见长发阿飘。
这会儿陶卉打完哈欠没急着睁开眼睛,眼睑眯缝着,睫毛被她揉得一撮一撮沾在一起,只能看见泪花氤氲的一小条缝隙。
她心里好笑地想,长大了真好,都不会怕闭着眼睛走路了呢。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陶卉就感觉脚底下踩到了什么,下一秒,她跌进一个雪松檀香味道的怀抱里。
这个味道她可太熟了,被韩梅梅们谩骂的恐惧让她从头顶凉到脚趾。
在走廊转角撞进带着清香的男人怀里,这男人还是影帝,对陶卉来说这一点都不浪漫,并且,非常非常惊悚。
陶卉猛地睁开眼睛,退后一大步,面前的韩不羁戴着黑色的口罩,只露出一双瑞凤眼,幽深的眸子藏在长长的睫毛后面,正打量着她。
所以说,闭着眼睛走路,果然会撞到鬼!
“小心。”韩不羁在她后退时虚托了她胳膊一下,礼貌又绅士地提醒着。
从他眼睛细微的弧度看,大概还笑了一下?
陶卉腹诽,你装什么大尾巴狼,当年你在电话里飙着川渝方言骂我的时候,怎么就不记得立一立你的绅士人设?
骂得那个激动,45秒都不带重样的。
退开这一大步,陶卉惊觉自己的处境,楼道里被物业打扫得干干净净,除了她之外,居然足足站了5个人:韩不羁、韩不羁的经纪人、韩不羁的助理×2(可能)、韩不羁的造型师。
每个人都衣冠楚楚,神清气爽。
反观自己,不用看都知道丸子头炸着毛,还穿着家居服,跟对面5个人仿佛不是同一个世界的。
走廊里鸦雀无声,12目相对。
陶卉果断拎着垃圾袋继续走人,毕竟她也是捂着口罩的,自己不声张,韩不羁的团队包括韩不羁,有99%的可能不认识她。
哪怕韩不羁知道她,也只不过知道她是个往他海报上画王八的人,肯定不知道她陶卉的名字。
这么一想,陶卉就安心了,拎着垃圾袋慢条斯理地往楼梯间走。
刚迈出去两步,身后的韩不羁突然说话了:“陶卉?”
陶卉:“……QAQ”
我不是,你认错了,别胡说!
陶卉选择性失聪,走得依然稳的一批,推开楼梯间的门把垃圾丢了进去。
一回头,身后的5个人还站在电梯门口,韩不羁勾下口罩笑了笑,伸出一只手:“听说你要进《晟珏》剧组,欢迎。”
欢迎?欢迎谁?
陶卉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在众人的注视下,极其不情愿地用指尖搭了一下韩不羁的手,露出一副高冷范儿,咬着牙逼自己开口:“合、合作、愉快!”
说完这句话陶卉就走了,脚步略显凌乱,左脚踩在自己右脚的毛绒熊拖鞋上,趔趄着蹿回家里,“砰”地关上了房门。
她走得太急,没看到身后的影帝用拳头挡着嘴,一脸冰雪融化的笑意。
影帝团队的人更是一个个面带诡异,张着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毕竟,毕竟他们是亲眼看见自家影帝,慢悠悠走到电梯门前,突然脚步一顿,转身往回走站在了拐角处,插在兜里的手也拿出来了,那姿势,简直像是准备好要拥抱似的。
然后一个戴着小猪佩奇口罩的姑娘就出现了,看样子人都没睡醒,哈欠连天地闭着眼睛,像只没防备的兔子,直挺挺撞进了猎人怀里。
怎么看怎么觉得影帝是故意的。
经纪人吴越和其他工作人员都是一脸mmp,又不能讲出来,韩不羁心情不错地打了个响指:“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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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演《晟珏》了,浔妈!我会被韩梅梅们撕碎,会被她们赌在回家的路上,然后用你的领带把我吊死在小区外面的那棵百年老树上!呜呜呜!”
陶卉肝肠寸断、声嘶力竭,翻着剧本最后一页小字印着的演员表,哆嗦着指着韩不羁的名字:“对手戏!我还跟他有对手戏!夭寿啦!我事业的第二次滑铁卢这么快就要来了吗!”
周浔也被这个突发事件搞得措手不及,安慰着:“没事儿没事儿,他就是去友情客串一下,我看了,戏份不多,拍摄的时候注意点别传出绯闻就行了,没事儿袄。”
“你想想,你是立志要当影后的人,这么点困难能叫困难吗?韩梅梅在影后面前,还可怕吗!”
可怕吗?当然可怕,但一想到影后那个金灿灿的奖杯,陶卉连获奖感言都想好了!
风停了雨晴了,陶卉觉得自己又行了。
被化妆师打扮了一下之后,陶卉换上一条紧身牛仔裤,穿了件白色的马海毛高领毛衣,老老实实地绑着马尾,看上去又乖又听话。
浔妈说了,陈导剧组里都是老前辈,不喜欢花了呼哨的,就喜欢懂事儿听话能吃苦的演员。
陶卉一副乖闺女的样子进了剧组。
来得有点早,吃午饭的工作人员都没回来,只有副导演在。
好巧不巧,韩不羁也在,两人正坐在一张桌子前面聊着天。
陶卉感觉自己被命运掐住了后脖颈,硬着头皮过去打招呼:“副导演好,韩、韩老师好。”
“陶卉来啦?来来来,先过来喝杯雪梨水,这天儿忒干燥,一会儿大家都来了再给你介绍。”副导演看着比陈导和蔼一点,招呼着陶卉过去坐。
这张塑料桌只有三把椅子,空着的那把挨着韩不羁,在副导演对面。
盛情难却,陶卉小步小步地挪了过去,刚落座,听见副导说:“小韩也多喝点,昨天小许拍着拍着突然流鼻血了,这帝都哪哪都好,就是秋天太干,容易上火。”
韩不羁可太会装孙子了,在副导演面前那叫一个乖顺,拿着暖壶先帮副导演把杯子倒满,才礼貌地开口:“您多喝点,我还好,从小就在这儿,习惯了。”
“哦对对对,差点忘了,小韩是帝都人?”副导演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