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开了之后,她索性破罐子破摔,抱臂肆无忌惮地瞧着她们。既然她们都觉得她是过来体验生活的大小姐,那她也不必顾忌任何人。
这里把她开了,她大不了去她师父那里打个杂,混个清池大师第一特助当一当。
“你这什么态度?”周姐来这美术馆工作快十年,还从没被一个小姑娘教训,她顾不上昨天听到的传闻,站起来斥道,“不管是谁,到了一个地方工作就得遵守这个地方的规章制度,不管是你还是我或是馆长,我们都得按规矩办事。我不管你是谁的女儿或谁的妻子,也不管你是来体验生活还是单纯打发时间,在我这里一切以能力说话。”
聂维芙一个哦字应对一切,把人气得脸色铁青地离开了会议室。
她对待了领导的态度虽然不端正,手头上的活儿还是认认真真做完,不仅新做了两份系列宣传海报,还把先前开会讨论过的衍生品环抱布袋也弄了两个版本。
发到工作群后,她没管那些人的看法,立刻到点走人,中途碰上下楼察看布展情况的周姐,这回她连眼神都不分人半个,径自踏进电梯刷手机。
工作群里的消息最后停留在她发的那几份图片,其他人像是都没看见一样一声不吭。
她忍不住冷嗤了声,没管后面的人,走出电梯。
“这是谁把我们聂大小姐气成这样啊?”
聂维芙闻言,脚步一顿,迅速地看向休息处。
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插着兜,笑吟吟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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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几个月没见,这会儿看起来这一身衬衫西裤打扮还真有几分职场精英的感觉,皮肤倒是晒黑了不少,然而一开口那股子纨绔气却半点儿褪去。
崔漠从兜里伸出手,敞开做了个拥抱的动作。
“就这么迎接吗?来,哥哥的拥抱永远为你敞开。”
聂维芙把手机往兜里一揣,那点儿破事儿随即被她抛在后面,她笑吟吟地走过去说了,走到他面前,随即毫不留情地拍掉他的手,嫌弃道:“别在公众场合拉拉扯扯,影响市容市貌。”
崔漠收回手,脸上依旧笑呵呵,嘴里总算是正经了不少:“今天和朋友在附近见面,想起你在这儿上班,过来捧个运气。现在是直接过去吗?哥哥我没开车,你载我一程。”
聂维芙从包里掏出钥匙,丢给崔漠:“你开车。”
崔漠接过钥匙,跟着她去了停车场,迅速上了车。
“对了你昨天怎么会在御景邸?”他查看后视镜,单手转动方向盘把车子开出停车位,打了转向灯,车子缓缓混入车流,继续说,“我今天听人说沈礼彻底接管盛华了?”
“你什么时候对他这么关心了?”聂维芙头也不抬地怼他,手指不带停顿地回着方旋的消息。
崔漠抽空看她一眼,脸上笑容依旧,语气中带了些询问:“我是关心你,上次见面你还嚷嚷着要恢复单身,这回好像没听你再说起。”
“我也就是随口一说,你们还当真了啊。”她随口道。
崔漠看了眼前面的路况,当机立断换了一条道路右转进入车流稀少的小道上,“你这结婚有意思吗?他从来不管你,你也不喜欢他,还不如早离了各自寻求真爱。”
聂维芙嘴硬道:“挺有意思啊,至少比其他结婚的人有意思多了,别人不能做的,我都能做,不过担个已婚的名声。咱们这个圈子又不是没有这种形式的婚姻,我看别人过得也可好了。”
几句来回,话说得滴水不漏,就没得到个准确答案。崔漠沉默了几秒,看她一眼,动了动唇最后什么都没说。
车子缓缓驶入另一条车流。下班高峰期,车身前后灯光如织,遥遥望去,恍如一条发光彩带不停流淌着灰白色的车道。
方旋在和她说她家里的事情,前几天方旋到聂家附近办事,路过聂家的别墅进去看望姑父,也就是聂维芙的父亲,无意间得知聂父感冒病了好几天,家庭医生来来往往好几遍。
方旋让她有空回家看看她爸。
她迟疑片刻,打开手机日程圈了个回家的时间。
耳旁忽然带来一阵细碎的风,她扭过头,一只手落在她眼前,似乎想要碰她的头发。
她下意识地避开,那只手顿时悬在半空,最后若无其事地收回手,指腹略带摸索,掀了掀唇角,车内的气氛较之刚才越发尴尬。
聂维芙不知道大少爷突然发什么神经,一会儿问她什么时候离婚,一会儿又帮她撩头发,心中狐疑,神色不太自然。
“你不会是想趁我不备偷袭我吧?”她开玩笑地说。
不料崔漠没接她的台阶,神情大大方方,坦然道:“帮你撩头发啊,凭咱俩这交情,撩个头发算什么?”
聂维芙闻言,觉得哪里有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尴尬地笑笑不说话。
崔漠似乎觉得说得还不够,又添了一句,“以前沈乐给你撩头发你怎么不躲?我不过伸个手过来,你就像是躲瘟疫一样离我这么远。”
聂维芙低头看了看,她下意识地躲在车窗边,她稍稍沉默,继而开口解释:“他从来不会帮我撩头发,他只会拔我的头发。而且现在结婚了,和异性接触都得避险,你谅解一下。”
她没说慌。长大懂事以后,她和沈乐不管如何打闹都有分寸,毕竟她不是男孩子,沈乐也不是女孩子。异性间的接触,无论关系远近,都讲求一个度,把握好那根线便不会出事,友谊的小船不会翻,漂洋过海颠簸而来。
崔漠没再说话,打开车载音响。
“愿可做你脚下那堆烂泥,来守护你……”
低缓男声仿佛倾诉着暗自苦恋,顿时把车内的气氛推向暧昧的境地,她伸出手,立刻关掉这烫手的歌声,车厢又恢复到原先的静谧氛围。
车子所幸迅速地驶到会所的地下停车场,两人一前一后下车,乘坐电梯感到会所二楼新开的一个包厢。
包厢里已经来了人,服务生正在往茶几上摆黑啤,地上一箱,茶几上满满当当另一堆,大有不醉不归的架势。
里面的人一见到两人,立刻起哄道:“崔总看,这是小的为你打下的江山,满目山河只等你来取。”
聂维芙听这没边儿的话,忍不住呸了声:“谢三儿你文采斐然啊,这又是被你爸送去哪个学校培训进修过了?”
那位谢三儿嘿嘿一笑,当作是夸奖一骨碌全部收下。
“我爸上的那个总裁班,老头回来和我卖弄来着。”他话音一顿,径自打开一瓶黑啤,往眼前一放,继续说,“你聂大小姐这段时间是闭关还是咋地,怎么叫你都不出来?今天好不容易聚一聚,咱们有来有往多喝点。”
聂维芙摆摆手,直接谢绝:“我戒酒,以后别喊我喝酒。”
谢三儿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秘密一样,睁大了眼睛盯着她,好半天才冒出一句:“你这是打算备孕?”
话一出口,在场的人脸色微变。
聂维芙翻了个白眼,这年头怎么人人都在提生孩子?谁规定结了婚就必须生孩子吗?
她无语地说:“你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我备什么孕?我和谁生孩子啊?”
“和你……”谢三儿有眼色,话出一半,瞥到另一旁微沉的人,顿时闭上嘴,嘿嘿笑着敷衍过去,“我姐备孕让我姐夫戒烟戒酒,你不备孕你戒什么酒?”
聂维芙靠在沙发上,捏了颗花生米说:“别提了,我在酒吧喝酒被说了,所以这段时间约束自己。”
谢三儿看看崔漠,又看看聂维芙,忍不住问道:“你还真打算过下去呢?我们都等着早日脱日苦海,和我们开开心心蹦迪喝酒。”
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崔漠的脸好像麻木一般,坐在对面的单人沙发上,目光却是紧紧地盯着聂维芙。
她没注意,一手一颗花生米,像是玩骰子一样丢来丢去,最后丢入口中,嚼着花生说:“你们这一个个不能盼着我点儿好吗?不是备孕就是离婚,我觉得我们还是来说说三儿你最近的相亲史吧。”
谢三儿义正严辞拒绝:“别,我们还是说说崔总,我听说崔总他爸妈给他介绍了周家的千金,正宗海龟,模特身材,长相不输那些女明星,不过和我们聂大小姐比起来还是略逊一筹,崔总你去见过觉得怎么样?成不成?”
谢三儿小眼神直往聂维芙身上瞟,好像她才是相亲的正主。
崔漠喝了口酒,也看向她,目光在暗淡的光线下却尤为炽热,他缓缓地吐出一口气,说:“我心里有人,不好去祸害别的女孩子。”
聂维芙一愣,她对上那道视线,视线中藏不住的复杂情绪令她眼皮一跳,这……到底是什么剧情?她总觉得事情好像往她控制不住的方向直奔而去,
她突然开口打破这层稀奇古怪的氛围:“准备了什么晚餐?我快饿死了。”
谢三儿是这次聚会的组织者,立刻叫来服务生,把他先前点的烧烤海鲜端上来。
话题暂时中止,聂维芙一口酒没喝,埋头填着饿肚。
吃饱喝足,该来的朋友全部到场,谢三儿这人虽然浮夸,对待朋友该有的情谊半分没少,为了迎接崔漠荣归故里,傻逼兮兮地推了一个五层蛋糕进来。
一群人起哄,主角戴上了帽子,瞎灯黑火对着五层蛋糕发呆。
聂维芙悄悄地离开包厢到洗手间,在里面斗了当了一回地主输了后,她慢吞吞地走出隔间,洗了把手顺便补了个口红。
她走出洗手间,撞见崔漠靠在墙上,指间夹着一根烟,静静地燃着。
鞋跟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动静不大,只有料子被摩挲碾压的细碎声响,在寂静的走廊惊动了那根烟。
他见她出来,忙掐灭烟头,丢进旁边的垃圾桶,然后正色道:“我有点事想和你说。”
他一动不动,目光投向她的身上,像是要把她的身影紧紧地刻在他的脑海中,他动了动唇,想起先前她给的那些说辞,眼神一黯。
聂维芙停在几步之远,笑着问:“脸色这么严肃,你要同我说什么?”
“我这次回来,其实是因为你……”
“让让。”
他的话被身后的一道男声打断,目光变换,凌厉地刺向聂维芙的身后,男人脸色淡漠,说完那俩字后,视线落在了聂维芙身上。
他淡启双唇,继续说,“又喝酒了?”
聂维芙猛地转过头,发现沈礼就站在她身后。
他今晚穿得正式,白衬衫黑西裤,脚上一双德比鞋刷地锃亮光鲜,衬衫被他挽至上侧,露出骨节分明的显瘦手腕,无名指上依旧戴着那枚婚戒。
聂维芙不由得心虚。
第17章
“你才喝多了酒吧?身上一股酒味。”她下意识地凑近,鼻尖蹭到他的衬衫布料,酒味扑鼻,混合着衬衫上那一股淡淡的洗衣液清香。
她意识到这不合时宜的举措,立马后退几步,皱着眉看他,“你在这里应酬吗?”
沈礼嗯了声,视线从她身上慢慢移到倚靠在墙上的那个男人,他微微颔首,打了声招呼:“崔先生回来了?”
崔漠似乎浑不在意地咧嘴一笑,继而微眯双眼,眼中挑衅的意味都快溢出来,他回道:“在外面呆了两年,也差不多快回来了。再不回来,人都要跑了。”
话说得不清不楚,□□味十足。
聂维芙微微蹙眉,看向沈礼,他大约是真的喝了很多酒,白皙的脸颊此时覆着一层淡淡的绯红色,狭长的眼廓在昏黄灯光下少一分冷漠,多一分张扬,眼尾也稍带微红湿意。
聂维芙烂好心多余,多嘴一句:“让应畅早点送你回去吧。”
沈礼淡淡应声,转而问她:“什么时候结束?一起回去。”
聂维芙原不打算在外面彻夜通宵,一个人回去和两个人回去没多大区别,随即点头说行,结束的时候给他发消息。
她说完,沈礼转向在场的另一个男人,不经意地在人脸上略作停留,唇上溢出一个应酬式的笑容:“崔先生,有机会合作。”
他伸出手,落在崔漠眼前。
崔漠阴沉着脸,酒意上脑,眼神落在那只手上满是嫌弃,那一瞬间,聂维芙差点以为他要发酒疯,然后一拳打上去。
然而最后崔漠还是握住那只手,皮笑肉不笑地说:“很期待和盛华合作。”
沈礼走后,聂维芙重新转向崔漠,说回老话题:“刚才你说什么?”
不成想他摇摇头,狠狠地错了一把脸颊,“你先回包厢吧,我在外面抽根烟。”
话落,他从裤兜里掏出一包烟,手指一推,指间夹住那根细长的香烟,他没带打火机,大步流星地走向走廊尽头,寻了个服务生点火。最后靠在墙上吞云吐雾。
聂维芙看了会儿,转而回了包厢。
她没坐多久,应畅发消息过来问她结束了没有,她看了眼在包厢开趴体的一群人,那头兴致正高,她不想扫兴打断他们,打算偷偷离开。
这刚站起来,立刻被人抓包,谢三儿过来拉她一起去喝酒。
“你们慢玩,我回去了。”她抢先开口。
众人纷纷怔愣,谢三儿一脸莫名,奇怪地看着她,说:“我们这第一摊还没结束,你怎么要回去了?聂维芙什么时候转了性子,十一点不到要回家当个乖宝宝了?”
说着,稍显醉意的脸庞往她身上凑,她一把推开那张脸,回道:“以前是以前,现在特殊时期,不好通宵。”
谢三儿抹了把脸,想起件事儿,“下周有个拍卖会你来吗?”
“再说吧。走了。”她往包厢周围看了一圈,没发现崔漠的人影,“替我和崔漠一声,我先回去了。”
谢三儿招招手,目送她走出包厢。
没过多久,崔漠推门进来,视线率先向沙发上扫一圈,继而顿在谢三儿脸上。
谢三儿无辜地冲他摆摆手,说:“你晚了!她刚出去没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