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千般动人——在汀
时间:2020-03-05 10:00:15

  “小识的妹妹没找回来,所以他不怎么喜欢过生日,每年都只是找个地方吃顿饭喝喝酒。”高奕在旁边低声向她透露。
  聂维芙了然,随口搭了句话:“也没女朋友吧?”
  “忙也没那个心思。哎元元,”高奕放下手机凑过来,“你帮我在明蔚那儿多说说好话,我俩要是成了给你包个大红包。”
  聂维芙哼了声,“你以为我稀罕你的红包?就你那剃头担子一头热,我给你说好话也没用。”
  她又不是没牵过线,奈何明蔚无动于衷,做媒的事也就作罢。
  蛋糕切过来,每人分一块。
  商临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低头来电显示,脸色立马柔和下来,冲着饭桌上的几人略微颔首,随即拿着手机出去接电话。
  其他人都没在意。
  陈识分完蛋糕后和沈礼在聊公司的业务,高奕低着头挖蛋糕吃。好似只有她一人瞧见。
  商临换女朋友换得比衣服还勤快,昨天刚带出来一起玩,再过几天你就发现他身边又换了个美女。
  她以前就规劝过方旋,什么人都能喜欢,千万不能喜欢风流渣男,人家只是玩一玩,你却全身心投入,到时候伤肝伤肺又伤心。
  她凑过去,问着高奕:“商临找女朋友了?”
  高奕头也不抬地回道:“哪有女朋友?他什么时候找过女朋友?”
  聂维芙:“……”
  敢情那些带出来的都只是逢场作戏的女伴?她不由得冷笑一声。
  —
  一顿生日饭吃得普普通通,不到晚上十点,几个各自散场。
  食墅大门口,趁聂维芙还在洗手间的空隙,商临扒着沈礼的肩低声说:“兄弟,朋友妻不可欺,
  这一点我还是知道。你要是还不放心,回去的时候问问小嫂子,她是不是帮她表姐在看我。”
  从他接完电话进来,聂维芙一顿饭看了他几百眼,看得他坐立不安,还得忍受他兄弟时不时的冷眼。
  沈礼:“你和方旋好上了?”
  商临一时没说话,不知道是在思考还是故意装没听见。
  他往食墅里面看了眼,聂维芙擦着手从大堂出来,他皱起眉,长话短说:“你不喜欢她就别给人希望,而且方旋的爸妈很疼这个女儿,他们不会允许你结婚还在外面乱玩。你要不喜欢她,趁早说清楚,结亲就是结仇。”
  商临原想说你和聂维芙不也是一样,刚要开口,目光撞上聂维芙,他只好咽下那些话。
  聂维芙和沈礼开车回老宅。
  二十分钟的车程,车内安静非常,车外灯光如昼。
  聂维芙在群里告密商临有女朋友,并且规劝方旋回头是岸。
  方旋显得有些无所谓,只淡淡地说商临没女朋友,就是人高中时候的白月光拖家带口回来了。
  聂维芙劝不住,也不再劝,感情的事别人无法插手。
  手机叮得一声,是微博的提示音,微博粉丝多了一个。
  她平时不常发微博,粉丝也不多,都是她的一些同学朋友,还有平台塞给她的僵尸粉。
  多了个粉丝自然闲着无聊点进去瞧瞧,这一瞧发现还是个认识的。
  微博名【小孟要加油】,头像是中午一起吃过饭的孟祺然,她也关注了方旋,估计是在方旋的微博评论里发现她。
  聂维芙顺手点了关注,然后翻翻她的微博。
  孟祺然的微博大多是心情陈述,如同日记一样,每天晚上十点必发一条,有时候是发自己今天做了什么事,遇见什么人,有些时候是摘抄书籍的语录和电影感想,但更多的是对她男友说的话。
  字里行间充斥着满满的伤感和难过,独自一人离家来到他的城市,呼吸着他从小生活的生气,有时候会幻想在某处街头突然看见他,但更多的时候是无尽的遗憾和悲伤。
  最新一条内容倒是少了些伤感。
  【小孟要加油:这世上难道真的有长得一样的人?还是我太想念他,看见的人都是他的模样?】
  聂维芙忍不住嘀咕:“女人比男人长情,十年如一日坚持到底爱一个人,换作是男人,”她哼了声,“一年不见就能把女你忘了另寻新欢。”
  沈礼稍打方向盘,车子拐入熟悉的街道,然后才说:“你又看什么了?”
  “我今天认识个女生,她男朋友去世了,但她一直忘不了他,还为了那个男朋友来这里工作生活。还有我表姐,我想不通商临到底有什么好,值得她喜欢这么多年。”
  车子驶进小区,沈礼把车停稳,解开安全带,下车前问她:“换作是你,你能忘得了小乐吗?”
  聂维芙一愣,这逻辑似乎有些不对劲,“能这么一概而论吗?”
  待她反应过来,沈礼已经下了车往门廊走去,她解开安全带,皱着眉也下了车。
  作者有话要说:  这更少点,晚上或者凌晨再多更新
 
 
第29章 
  聂维芙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学校组织到邻市春游,两天周末的行程,可把一帮小崽子们高兴地大半夜睡不着觉。
  聂维芙和沈礼沈乐兄弟俩一个班,还是前后座,放学回家被司机接去超市采购春游零食。聂维芙和沈乐每人都拖着一个购物篮,篮子里装了满满一堆吃的和喝的,沉沉的篮子在地上拖着,还不肯让司机和保姆帮忙,使出吃奶的劲儿地拖着篮子。
  后头的沈礼也拖着一个购物篮,装了不到一半的吃的,边走边一样样给前面俩人捡着掉在地上的巧克力、薯片、果冻往自个儿篮子里丢……保姆和司机憋着笑看这仨孩子逛大超市。
  小学生背书包系红领巾春游,回去前的最后一站是登山,聂维芙对这场旅行印象最深刻的便是这个行程,因为她差点儿在山上掉下去。
  邻市沿海多丘陵低山,给他们这群小学生爬的山海拔也不高,只两百多米,一群小学生叽叽喳喳边啃着背包里的零食边牵手走台阶。
  聂维芙和沈乐并排牵手走着,后面是落单的沈礼,背着前面两个人的一部分零食,一声不吭跟在他们后面,时不时会说他们一句“别乱扔垃圾”,要不就是“没力气别讲话了”。
  前面俩小孩后来走累了也没力气说话,连果冻都来不及吸,白着小脸大喘气,最后在老师们的照顾下终于爬到山顶。
  山顶上有一座两层的亭楼,二楼视野最佳,望出去能够俯视大半个城市的主城区,小学生爱热闹好奇心又重,推搡着要上楼看风景。
  聂维芙从小不知道多少次被爸妈带出去旅游,对这些风景的吸引力还不如小书包里的零食大,她站在亭台旁边的台阶上,吸着果冻。
  几个小学生你推我挤过来,不知道谁踩了下她的小球鞋,她立刻后退一步,低头去看鞋子,然后一个没注意踩在台阶下的泥土里,脚下一滑,她吓白了小脸,整个人往下面倒去。
  一只小手突然拉住她,她转过头,眨着通红的眼睛看着沈礼。
  然而,她再扭过头,却发现另一侧的沈乐却踩在她刚才站的斜坡,整个人往下跌去。
  “啊!”聂维芙突然睁开眼,喘着气从似真的梦境里脱身,昏黄灯光映入眼帘,她不停地眨着含泪的眼眶,最后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余光扫见不远处站在门口的人,“呃……”
  沈礼穿着一身浅灰色家居服,左手端着一杯咖啡,神情复杂地站在门口看她。
  她看向墙上挂钟,时针悄无声息转过一点,走针滴滴答答不经意转着圈,她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咖啡香味。
  “大半夜你还喝咖啡?”她嗅了嗅,奇怪地问。
  从昨天晚上下车前,沈礼的情绪就又些不太对头,一回来扎进书房忙工作,一直忙到现在,竟然还打算喝咖啡解困。
  “你不打算睡觉了?还是你又看我不爽了?”
  卧室只点着一盏床边落地灯,光影交错映在一面白墙上,墙上的那道修长影子在慢慢移动,伴随着墙上的挂钟走动的声音,影子走到床边。
  沈礼:“你做噩梦了。”
  陈述句,不带任何疑问语气,他像是知道她梦见了什么。
  聂维芙像是刚反应过来,连忙擦掉眼角的碎珠,低低地应声。
  事情是真实发生过,她被小朋友推搡到边缘处,然后一个不小心滑落在斜坡,是沈礼率先发现她,并喊来管理老师。
  只是没有梦境中最后的那一幕,一定是下车前他突然提到了沈乐。
  “我梦见我们春游那次,我差点儿掉下山崖,你拉住了我。”她微微一顿,抬眸看向他,“但是小乐掉下去了。”
  她自嘲地笑了笑,“我最近可能有些焦虑。”
  沈礼面色微动,反手掩上了身后的门。他把咖啡放在一盘的矮几上,然后走过来停在床边。
  “别多想,继续睡吧。”
  沉寂的夜晚,他的声音刻意压得很轻很低,窸窣钻入她的耳畔,心中痒痒的。
  夜晚凭空惹人多情思,她眨眨眼,赶跑出现在脑中那一抹不合时宜的感觉,聂维芙转眸瞥了眼那杯散尽热气的咖啡,“不通宵工作了?”
  沈礼装作没听出她话里的嘲意,伸手关了旁边的落地灯,随后踏着一地月色绕过床尾,走到另一边。
  脱衣服的细碎声响悄悄落入她的耳里,她平白红了脸,不敢移过视线去看。一侧的床位下陷的同时,她也重新躺回到床上,呼吸克制故意落得极轻。
  “你最近还有在吃药吗?”
  聂维芙一愣,顿时屏住呼吸,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朦胧月色,她好似看见他的胸膛缓慢起伏,紧接着又听见他低沉的嗓音,“上周宋老师在问我,但我不太清楚。”
  安静蔓延整个房间,她在心里数着他起伏的频率,以及他脸上睫毛眨动的次数。
  “已经停了大半年,去年下半年就没再吃了。”她轻声道。
  声音甫落,周遭气氛再次陷入一阵奇怪的沉静,窗前的纱帘掀动一角,是夜里凉风习习,顺着落地窗打开的缝隙吹进来,又静又轻。
  床侧的人突然翻个身面向她,吓得她立马闭上眼睛,装作无知无觉地轻微侧向另一边,她察觉到那道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紧接着她听见他问:“我能问一下,你在吃什么药吗?”
  她睁开眼,静了静,复又开口:“盐酸氟西汀、右佐匹克隆,抗抑郁和治失眠的。”
  最严重的那段时间,她整夜整夜失眠,情绪崩溃到屡次产生轻生的念头,她不愿意见人,也不想与人说话,消极到极点,完全无法控制。
  最后是她师父带她去看心理医生,靠着这些药物治疗缓解了她的症状。和他结婚后的这几年,情况有反复,药也断断续续,直到去年下半年才稳定下来,渐渐停了药。
  前段时间心理医生问她目前的情况,约她出去爬山聊聊天。
  人是很脆弱的动物,那层坚硬的外壳下或许是满身伤痕的内心,他们会懂得伪装自己,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坚强的勇士,实际上私底下正在苦苦挣扎。
  她见过太多这样的人,他们懂得自救,知道寻求帮助,而更多的是被家人朋友忽视、轻描淡写掠过,有些可能连他们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原来是生病了。
  手背上突然一凉,她转过头。
  “对不起……”沈礼的掌心紧紧地贴在她的手背上,他深呼一口气,“以后要是不舒服,记得告诉我,我陪你去看医生。”
  隔着沉沉黑夜,聂维芙很轻地说了一声好,难得乖巧。
  在那场意外中,他们俩失去了挚友和兄弟,失去了那个从出生一直陪伴在身边的亲人。他们各自背对彼此舔舐伤口,企图掩盖痛苦的事实,然而揭开那一层虚假的面具,他们看到与彼此相同的伤口,结痂却还没愈合。
  她闭上眼睛,眼角渗下一颗泪珠,右手仍被熟悉的掌心紧紧地覆住,手指微凉,掌心却渐渐起了一丝温热。
  —
  聂维芙在老宅休养的那几天,做完了自闭症儿童公益画展的宣传物料,还给康复中心的自闭症儿童每个人都做了个各自的人偶,等下次再过去一并带给那些孩子们。
  物料制作有专人盯着,她结束手头上的工作,下午偷偷出了趟门。
  美术馆和法国艺术中心合作的艺术家展览已经开幕,她虽然不喜欢项目组的人,但那位艺术家的作品值得一看。
  她回办公室拿上工作证和邀请函,下楼去了展厅。
  美术馆不像隔壁街上的商场那样门庭若市,尽管是周末,观展的游客零零散散,顺着导览动线依次进入展厅。
  艺术家前些日子拜访了清池先生,中法两方的艺术进行深入交谈和探究,她在艺术家的社交平台上看到他发了一条内容,说是来南城收获颇多,又有了新的灵感。
  聂维芙安静地逛着展厅,最后停在一副现代抽象画作前,认真地看着艺术家创作这幅画的灵感来源。
  “宝宝们可以看到我身后的这幅画,它是勒罗伊年轻时期画的作品,名字叫《古堡》。”
  聂维芙转过头,发现说话的女生手举着自拍杆,似乎是在做直播。
  展厅里还有其他人在观展,听到这动静后纷纷投来视线,而女生似乎没注意,继续和手机屏幕进行导游般的互动。
  聂维芙戴正工作证,走上前拍了拍女生的肩,然后指向其中一处的提醒标识—保持展厅安静、勿带零食和饮料入内。
  网红莫名其妙地看了她,把手机往旁边一移,关了麦克风,然后在镜头看不见的情况下说:“没说不能拍照和录像啊?”
  聂维芙脖子上挂着工作证,不方便给美术馆留投诉,她好声好气地喝网红解释:“展厅里还有其他人在,请您稍微安静一些,你好打扰到他人观展,影响其观展效果。”
  网红瞥了眼直播上的弹幕,有人在问是不是工作人员过来不让直播了?她打开麦克风,换了一种语气对直播间的粉丝说:“不好意思宝宝们,避免影响到其他人,我这边尽量少说话,你们有问题发弹幕,我看到后会回答。”
  正好一条弹幕刷出来:我发现那位工作人员小姐姐长得好漂亮啊,这个展览是不是八月才结束?我可以去偶遇小姐姐吗?
  这条刷完,接连几条都是相关内容。
  网红心里呕得要死,在镜头看不见的角度狠狠地瞪了一眼聂维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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