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心很累——七杯酒
时间:2020-03-05 10:06:09

  气氛变的更加僵硬…晏归澜见她急的抓耳挠腮,先错开视线,不再和裴惊蛰僵持:“夜里风大,别在这儿待着了,我送你进去。”
  裴惊蛰身子一动,硬是按捺住了,目光幽暗地目送两人远去。他原是极瞧不上晏归澜这样的伪君子做派,同为男人,他能瞧出晏归澜心里恨不得把她拆吃入腹了,面上还非得装出一幅翩翩风流的体贴做派,要是换成了他,在这样占尽了天时地利的情况下,早就把人拐到床上了,等她揣上了他的孩子,不跟他还能跟谁?
  现在…他大概是知道他输在哪儿了。
  裴惊蛰站在原地,从她白嫩的脖颈打量到纤细的腰肢,淡然自语:“就先让他照料你一阵,到时候再把你抢回来。”
  ……
  沈嘉鱼现在对沈至修不怎么信任,更何况定安长公主也在,再没打听清楚‘秀’字的秘密之前,也不敢贸然让他知道此事,所以她先没回沈府,而是偷偷叫了沈燕乐出来,她把麻袋解开:“裴惊蛰把流风送过来了。”
  等麻袋一落,姐弟俩齐齐吃了一惊,流风脸上身上青紫血痕纵横,手腕脚腕都有极深的划痕,显然是为了防止她逃跑,所以挑断了她的手脚筋,裴惊蛰显然已经对她用了刑,好好的一个小美人成了这幅模样,姐弟俩虽不说同情,但瞧得都有些骇然。
  沈嘉鱼犹豫片刻,慢慢蹲在流风跟前,沉声道:“我们讨你来的目的想必你已经知晓,只要你肯说出你身上烙下的‘秀’字究竟是何意,以及你跟我母亲之死的干系,我可以把卖身契还给你,放你一条生路。”
  流风双唇动了动,沈嘉鱼怔了下,她突然张大了嘴露出一口森白牙齿咬了过来,幸好晏归澜出手极快地一脚把她踹开,不然沈嘉鱼脸上估计还得挨一下狠的。
  流风重重啐了声,森然笑道:“想取我的命就只管来,旁的事我一概不知。”
  沈嘉鱼见她这般冥顽不灵,忍不住皱了皱眉,正觉得棘手,晏归澜突然出声道:“把她交给我,我来处理此事。”他漠然扫了眼流风:“世家的刑堂里,对嘴硬之人自有一套法子,过不了几日就能让她开口。”
  沈嘉鱼正踌躇不知该不该让他牵涉进此事里,沈燕乐已经拱手感激:“那就多谢世子了。”
  晏归澜抬了抬手,命人把流风重新捆起,又冲他笑了笑:“用不着谢我,毕竟再过些时候你就该改口叫我姐夫了。”
  沈燕乐目瞪口呆:“姐什么…”
  沈嘉鱼耳根又微微烧起来,晏归澜也不多言,亲自把姐弟俩送回了沈府,临下车的时候摸了摸她的美人尖:“出嫁之前不好在夫家久住,只能委屈你先住回家里了,你姨母那里我回去说。”
  这个理由只是其一,晏隐回去之后不会轻易认下这个儿媳,她若是再住晏府,保不齐他会趁机发难,他得先把手头的麻烦都处理干净了,过几日才能去找晏隐让他同意此事。
  沈嘉鱼也惊了:“出,出嫁?”
  晏归澜挑了下长眉,神色有点危险,称呼也跟着换了:“怎么?表妹不想嫁我?”
  郑氏临去之前特地留了一封盖了印鉴的手书,姐弟俩只用守孝百日便可各去婚配,如今已过了大半年,郑氏的死因也快有了眉目,他倒想听听她还有什么理由拒他。
  沈嘉鱼果然想不出理由来,虚弱道:“倒也不是…”她觉着自己是喜欢晏归澜的,但她暂时还没往婚假之事上想,谁想到他行动这般利索。
  晏归澜似有不满,搔了搔她的下巴:“等聘礼备好了我就来提亲,你这几日会不会想我?”
  沈嘉鱼还处在震惊中,随口敷衍道:“想想想,想得不得了。”
  晏归澜这才终于满意,亲了亲她指尖:“也不用太想,后日就是端午节宫宴,到时候你自然能见到我。”他禁不住笑了笑:“想我可以,但若是想坏了身子就不值当了。”
  沈燕乐就在一边看着两人当他不存在一样打情骂俏,他只得手动捂住脸,假装这里没他这个人。
  等晏归澜离开,沈燕乐才忍不住问道:“阿姐,你和晏世子真的…”
  沈嘉鱼嘴上含糊应了,脸上却止不住地泛起笑意。
  ……
  前些日子因着沈嘉鱼借住晏府,所以大小节宴都是由郑氏带姐弟二人去的,如今既回了家里住着,这回端午节自然得由定安长公主带他们进宫。
  姐弟二人对定安这个继母没什么要求,只要面上过得去就成,定安自也知道这点,无事不会来扰姐弟俩,因此在府里的这几日两边倒也相安无事,只不过端午节这天,定安一早就派人叮嘱姐弟俩莫要迟了。沈嘉鱼不知道晏归澜是不是真给自己灌了迷魂汤,两人明明才分别一日,她居然真的有点想他,对原来最不耐烦的宫宴也开始期待起来。
  几人收拾好便入了宫,沈嘉鱼先由定安长公主带着拜见卢皇后和一众宫妃,卢皇后大皇上五岁,却因生的貌美,又一贯是神采飞扬的样子,这五岁的年龄从来瞧不出的,如今不知怎么的,面上竟显出些微老态了,见着长公主也只是勉强扯了扯嘴角:“定安,好些日子不见你了,皇上还跟我念叨你呢。”
  定安自小在宫里长大,神色颇是放松,她笑吟吟挽住卢皇后的手:“我也想着皇后和皇弟呢。”她关切道:“怎么你瞧着这般劳累?可是最近宫里事情太多,我新在民间得了一副养颜的方子,改日就送进宫来给皇后。”
  卢皇后强笑了下,摆了摆手:“宫里最近来了几个新人,我忙着调理教导,这才疲乏了些,过几日歇歇便好,倒也用不着吃药。”
  沈嘉鱼本来心不在焉的,听卢皇后这样说才往后瞧了眼,想看看是什么样的新人能把皇后累成这样,等她看见那人,眼睛立刻瞠大了,面上的错愕几乎遮掩不住。
  卢湄就稳稳坐在皇后身后,不过却不是臣女进宫时的打扮,居然是一身正四品宫妃的装束,她脸上也施了脂粉,上回被咬出的痕迹不知是被遮盖住了还是被治好了,反正已然淡下许多,她头上的步摇钗环无不精致,看起来还颇为得宠。
  卢湄居然被皇上收入宫中了,皇上什么时候收的?可她和卢皇后是亲姑侄啊,皇上也不嫌这辈分膈应!难怪卢皇后的脸色难看,沈嘉鱼惊诧莫名,打算等会找机会去问问晏归澜,卢湄竟在这时向她看过来,嘴角牵起一个意味不明的冷笑。
  沈嘉鱼静默片刻,也回以一个不咸不淡笑容。
  恰在此时,皇上带着众臣走了进来,沈嘉鱼一眼就瞧见了晏归澜,见他偏过头来和自己对视,这才心满意足地按照位列坐好。
  皇上笑着说些端午的祝祷之言,群臣和众臣家眷躬身应和,他这才让众人坐下,沈嘉鱼看的格外心疼晏归澜,明明皇上前日还设了杀局要取他们性命,他们如今还不得不坐在这里对皇上笑脸相迎,为臣子当真是不容易,要是他能真正问鼎天下,就不用再受人掣肘了。
  她转完这些念头,给自己的心思吓了一跳,慌忙借着饮酒遮掩。
  皇上又对着卢皇后安抚了几句,抬手招了招,让卢湄跪坐在自己身侧为自己斟了一盏酒。
  卢皇后脸色越发难看,卢湄却以极轻的声音说了句话,然后才欠身退下,皇上听她说完便把目光落在晏星流身上,含笑道:“朕瞧着卢美人,禁不住就想起了晏都护,毕竟你们二人是嫡亲的表兄妹。”
  晏星流不知皇上何意,平淡应和了句:“回皇上的话,正是。”
  皇上又笑叹了句:“可惜卢美人已经有了归宿,二郎你这个做表兄的却还独身一人,你功勋卓著,昔年为朕打仗时曾卧冰枕草数日,朕自不会忘了你的功绩,朕对你的终身大事的也关心得很,有意为你择一良配,不知你意下如何?“
  他不等晏星流拒绝,突的调转目光看向沈家坐席,玩笑似的道:“听闻你对上护国府的沈三娘子思慕甚深,她又是长公主的女儿,韶华妙龄,夭桃秾李,风姿正盛,与你也算相配了。”
  他自然不会让沈家真的和晏家联姻,毕竟沈上护国也是兵权在握,两家联手后果不堪设想。可他前日暗杀不成晏归澜,现下也自有法子折损他晏家的势力。
  皇上扫过沈嘉鱼,目光又转向沈至修,眼底隐有威逼之意,说话却一派谈笑口吻:“就是不知沈太仆舍不舍得爱女了?”
 
 
第60章 
  晏星流虽然不及晏归澜那般出彩,但也是玉树琼枝的俊美模样,且为人骁勇得力,又是晏家嫡次子,配沈嘉鱼绰绰有余,众人没想到皇上竟对沈家这般厚待,下意识地看向那被喜事砸到头顶的沈嘉鱼,可惜她一直低着头,倒也瞧不出什么来。
  沈嘉鱼完全不想众人所想的那样羞喜紧张,她面色霎时苍白下来,就连鬓边都渗出了汗水,一时乱了方寸,想拒绝都找不着由头。
  皇上这招太过阴损,当着众人的面帮晏星流和沈嘉鱼做媒,哪怕两人的婚事不成,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既然已经跟晏二郎君商议过婚配之事,以后如何能嫁给晏归澜?这让晏家的颜面往哪搁?
  晏星流虽说也算是得偿所愿,但他岂能瞧不出皇上的鬼蜮伎俩,因此眼底并无多少得意满足,反而微微蹙起眉,似乎在思量着如何回答。
  晏归澜脸色更是阴沉的吓人,就连凑过来缠着她的华蓥公主都被吓软了腿,不敢再凑近一步。
  这诱惑实在太大,晏星流也顾不得这是皇上的算计,撑起身子就要应下,晏归澜也正要说话,但沈至修居然抢在他之前开了口,他扶着案几站起来,忍着慌乱向皇上行了个大礼:“回圣人的话,臣女年纪尚轻,臣实在放心不下,欲多留她几年,不想让她这般早就出嫁。”
  沈至修一向功利之心颇重,和晏家结亲的好处是明摆着的,更何况皇上还有意保媒,他居然能直接拒了皇上,倒是把沈嘉鱼惊了一跳,在场众人也有不少满面讶然的。
  皇上也没想到最先提出反对的居然是沈至修,他皱了皱眉:“沈太仆说这话便是无稽了,令爱正值碧玉之年,此时许亲的大好时候,你这个做父亲的,难道子女有了好归宿你还会放心不下?”
  沈至修也是头回拒了皇上要求,听他这般说心下更慌,却仍是道:“齐大非偶,晏都护才思敏捷,沉稳练达,又出身大家,我女儿性子顽劣,不堪教诲,我只怕她配不上晏都护,而且…”
  “而且沈太仆瞧着我还堪为良配,所以已将爱女许给了我,自然不能答允皇上将她再许给我二弟。”
  晏归澜没等沈至修说完便起身接过了话头,这话无异于晴天霹雳,在场的众人被这一波三折搅的脑子都快不够用了,明明只是皇上闲话了几句想给晏星流做媒,居然扯出这么多波折来!晏家这兄弟俩到底是谁截了谁的胡?!
  沈嘉鱼也是目瞪口呆,这事儿一传出去,全业朝的人都知道他们要成亲了!
  皇上面色难看,脸上更见病容,晏归澜这般神来之笔截了胡,就等于他方才说的话,谋算的事都白费了。他自不能容得晏归澜又胜一场,强撑起一个笑看向沈至修:“朕对此事居然丝毫不知,沈太仆,晏大都督说的可是真的?”
  沈至修正对上晏归澜含笑的眼,嘴唇不由颤了颤,晏家这兄弟俩谁做他的女婿他都不愿,但方才拒了皇上已经用尽了他的胆子,此时再没胆子说个不字,干笑着默认了。
  皇上冲晏归澜笑了笑:“好,晏爱卿好得很呐。”他没想到精心设下的局就被这么轻巧解了,眉间霎时笼了一层阴云,衬着他满面的病气,一时竟有些可怖。
  晏归澜神色从容,毫不在意地又给了他致命一击:“臣多谢圣人,圣人既然今日有心趁着端午节保媒,不如为臣和沈三娘子赐下婚事,臣不胜感激。”
  皇上一计不成反倒成全了他,气的几欲呕血,还是卢皇后见他面色不好,出声道:“圣人身子不适,赐婚的事儿改日再说吧。”
  晏归澜散漫一笑,仔细看还能看出眼底的轻鄙,他敷衍地冲皇上欠了欠身,这才入座。
  一场端午节宴这般精彩纷呈,等宴散了众人还是意犹未尽,皇上的设计连连不成,回寝殿之后直接被激的晕厥过去,等醒来之后才一字一字嘶声道:“逆臣!”
  ……
  晏归澜知道回家之后还有一场硬仗,所以没再宫里多留,等节宴散了便回了晏府,晏隐果然在府里等着他,脸上的怒色再压抑不住,一个杯盏摔到他脚边:“你上回在一众世伯面前胡言乱语我还能替你遮掩,如今满朝文武都知道你要娶沈家女了,我看你怎么收场!”
  晏归澜挑了挑眉:“何为收场?我本就打算娶她。”
  晏隐怒声道:“咱们家从来没有宗子娶庶族女子的先例,难道你想放弃嫡长子的身份不成?!你当真是出息了,竟为了个女人弃晏家的体面于不顾!”
  晏归澜听到这话,竟是一笑:“父亲可以为一个庶族女子逼死发妻,将她的儿女记为嫡出,甚至想让她的儿子继承家业。我娶嘉鱼又有何不可?”
  他觉着晏隐说的话当真可笑,神色悠然回道:“上梁不正下梁歪,我这都是学了父亲呐,当然,我跟您比起来还是小巫见大巫了。”
  晏隐像是被谁掐住了脖子,方才还气焰高涨,此时半个字都吐不出来了,过了许久他才道:“你娶沈家女,可是为了报复我当年所为?”他目光复杂,急促道:“沈家女我初见就觉得她生的像二郎生母,你娶她莫不是为了…”
  屋里燃的宁神香丝丝缕缕逸散出来,不但没有镇定心神,反而让晏隐更加烦乱,他直接提壶将一盏香熄了。
  晏归澜蹙了蹙眉,显然没想到他居然冒出这么个脑洞,他果然和晏星流真不愧是亲父子,脑回路当真是一模一样。他颇是无语:“父亲言重了,我娶嘉鱼并非为了旁的事,只是因为我心悦她,想和她携手百年。”言下之意就是您老别把自己看得太重,他也犯不着为了报复谁搭上正妻之位。
  晏隐神色稍稍镇定下来,心里对他所言半信半疑,换了个角度继续辩驳:“你李世伯上回所提的条件你也听到了,无论是李家长女还是那十二幅海图,皆是一片诚心,这些权势威望,沈家能带给你吗?”
  晏归澜撩起襕袍坐下,淡淡道:“李家许这桩亲事无非是以物换物,摆明了是要做笔生意的架势,既然如此,那就按照生意人的说法谈论此事…”他眼底少许轻鄙:“区区十二幅海图和几艘船舰,还买不了我的正妻之位,更买不了我晏家的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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