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心很累——七杯酒
时间:2020-03-05 10:06:09

  ……
  一顿晚宴吃的糟心至极,沈嘉鱼黑着脸回了自己院子,趴在桌上一言不发。饮玉替她打抱不平:“晏府的人也太目中无人了,咱们三娘子也是正经的女郎,他们凭什么这般颐指气使的,三娘子就该狠狠骂回去才是!”
  琢玉倒是瞧出些门道来,退了饮玉一把叫她先下去,她自己则站在沈嘉鱼身边,轻拍着她哄劝:“夫人可是为了世子才这般忍着的?”
  沈嘉鱼脑袋埋在臂弯里,半晌才闷闷应了声。琢玉叹了声:“我明白您的心意了,您是报答为了世子的一番情意才想努力当个合格的世子夫人,遇事这才处处忍让,怕世子在外为家里上下不睦操心,我说的可对?”
  沈嘉鱼又闷闷嗯了声,琢玉提点她:“不过时时忍着也不是办法,您遇事该还击的还得还击,最重要的是,您这番心意,世子知道吗?”
  沈嘉鱼声音从臂弯里传出来:“我干嘛非得让他知道?”
  琢玉谆谆善诱:“您不说您多委屈,那功夫不都白费了吗?最重要的是…”她迟疑着道:“世子最在意的,好像不是您能不能做一个合格的世家夫人。”
  沈嘉鱼终于抬起头来,睫毛上还挂了两滴水珠,瞧得琢玉心疼无比,她皱眉问道:“那他最在意什么?”
  琢玉也不敢妄言:“这是您和世子夫妻之间的事,婢不好置喙,您得空不妨自己琢磨。”她又正了神色:“不过还有件要紧事您得尽早办了,赤狸那侍婢您可见过?”
  沈嘉鱼一听这名字就想到萧二夫人方才说的话,唬着脸道:“见过,怎么了?”
  琢玉道:“我瞧赤狸生的貌美,人也不像安分的,更何况又是长辈所赠,那长辈又分明想把人塞进来,倘世子真的收房了,您怕是不好拿捏,得尽早打发了才是。”
  沈嘉鱼最烦内宅这些琐碎事,她宁可跑出去跟人痛快打一架来着,她头大如斗:“行吧,就按你说的办。”
  她想了想:“先把她打发去院外做些洒扫活计,等过一阵我再把她送出去嫁人?”
  琢玉欣慰点头:“夫人处置的极好。”
  赤狸恰好手里端了碗热牛乳站在门外,无意中听到主仆二人议事,她心下一震,拧起细眉想着对策。
  ……
  在晏归澜不在的日子里,赤狸一直负责收拾晏归澜书房,今日晏归澜起了个大早瞧京里来的书信,瞧完之后便直接出了府,赤狸暗暗算着时间,拿着铜盆抹布进了书房,目光时不时往沈嘉鱼屋里扫。
  等见到她出来,她伸手取下钗环,让一头乌油头发披散下来,又扯开了腰带,露出白生生的胸脯,这才做了慌慌张张的样子跑出去。
  沈嘉鱼还有一点好处,生过的气转眼就忘,早上起来心情已经被晏归澜哄好了不少——但这样的好心情维持到见到衣衫不整的赤狸之前。
  她正和衣衫凌乱的赤狸撞上,难免错愕道:“你这是怎么了?”她又抬眼瞧了瞧书房,蹙眉道:“世子呢?”
  赤狸双颊赤红,忙跪在地上,做出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来:“世子方才在书房里,让婢服侍完…就出去当差了。”
  她这幅打扮穿着,再加上话里的隐隐暗示,方才在书房里和晏归澜做了什么再明显不过。沈嘉鱼虽然相信他是想要她做他的妻子的,但男子纳妾收房是常有的事,在寻常人眼里,纳妾跟对妻子变心或是不忠根本没半点干系,他会不会也有这样的心思?而且还偏偏收了她想打发走的赤狸!
  沈嘉鱼眼里都快喷出火来了,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弯腰扶了把赤狸:“你先起来。”
  赤狸连称不敢起身,两边这么一僵持,沈嘉鱼不小心把她的衣裳又扯下来些许,一瞥之下瞧见她腰部极隐秘的地方纹了个图样。
  她还没来得及细想,赤狸已经手脚极快地把自己遮掩起来,眼底有一瞬的慌乱,紧张模样可比沈嘉鱼‘抓奸’还慌了十倍,不过她很快就恢复了楚楚神色,毫无破绽地哀求道:“求夫人怜惜,婢不敢奢求什么名分,只求能常在世子跟前洒扫侍奉着便知足了。”
  沈嘉鱼瞧她神色也没看出破绽来,但脑子里又晃过她身上的纹身,她瞬间把方才的滔天醋意扔到脑后,沉吟片刻,慢吞吞道:“给你个名分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得瞧你差事当的怎么样了。”
  赤狸没想到她居然这般作答,一时接不上话来,半晌才讷讷道:“夫人要我如何…”
  沈嘉鱼直接扔下一句:“进屋来帮我梳头。”
  赤狸才表过忠心,现下自然不敢拒了,低低应了声是,跟着她进去了。
  她取过檀木梳,沾了桂花油,轻轻散开沈嘉鱼的卷曲长发,一下一下慢慢梳着,其实心里正在急急思量对策。
  沈嘉鱼透过镜子瞧了赤狸一眼,她上回听流风提起过,她们组织里的女子待出任务之时,身上都会烙下一个‘秀’字,为的就是防止她们生了二心,叛逃出组织,有了这么个凭证,上面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能抓住她们折磨致死,可谓狠毒至极。
  赤狸身上的纹身她其实没瞧清,她又是长辈送来的人,沈嘉鱼总不能命人直接把她扒光查验,但沈府有了细作,裴府也有了细作,晏府有一个也不是不可能,只不过流风说她们的纹身只会在心绪不宁时才会显露…
  沈嘉鱼琢磨了会儿,意味深长地瞥了眼赤狸,慢吞吞道:“赤狸啊,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赤狸心念电转,嘴上却应的极快:“您说。”
  沈嘉鱼扔下了石破天惊地一句:“其实我是个磨镜,我只喜欢女人!”
  赤狸:“…”
  她说完就直接站起身搂住赤狸的腰,又抱着她转了个身,直接把她压在梳妆台上,以一个标准的调戏良家妇女的姿势勾住她的下巴,学着纨绔的样子□□三声:“你跟着世子有什么前途?不如跟了我吧,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日后数不尽的荣华富贵。”
  赤狸:“…”
  她完全不知该如何反应,怔忪半晌:“我,我…夫人…”
  沈嘉鱼才不给她反应过来的机会,喊了嗓子:“琢玉饮玉,帮我按住她的手脚!”
  琢玉饮玉也差点没给她活活吓死,不过还是身体先一步反应,听到她的吩咐直接把人按住了。沈嘉鱼没耐心解扣子,几下一扯赤狸便露出大片白嫩的肌肤来。
  赤狸这才终于反应过来,拼命挣扎:“夫人自重,婢是世子的人,夫人不能这般待我!”
  她才高喊一句,更热闹的就来了,晏归澜一身天青襕袍,掀开珠帘走进来:“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第69章 
  晏归澜惦记着她在家里呆的不自在,早上便想赶回来陪她一起去见长辈,谁知就这一会的功夫,他在门口就听那小东西淫笑连连,一口流氓腔调地让人从了她,等掀开帘子一瞧更了不得,她把小半赤,裸的赤狸牢牢压在身下,双手还不住撕着她的衣裳,画面简直…没眼看。
  他的表情霎时精彩起来,他虽然知道自己夫人不是真的磨镜,但瞧见这样的场景面色也不禁脸色诡异:“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沈嘉鱼:“…”
  这小东西近来对他都没有这般亲热呢,对个婢女倒是摆弄的这般香艳,不过他自是不会承认嫉妒一个侍女的。他见沈嘉鱼被吓得怔住,伸手把她的下巴转过来:“你的夫君就在这儿,你去扯别人的衣裳?”
  沈嘉鱼:“…”
  赤狸:“…”她觉着,这个走向歪到黄河去了。
  沈嘉鱼正琢磨怎么跟晏归澜说,赤狸目光微亮,忙挣开琢玉和饮玉跑到晏归澜身后,神情楚楚地扯住晏归澜衣袖,力图把剧情恢复正常,瑟瑟道:“世子救我。”
  沈嘉鱼知道这些细作女子不光奸诈狡猾,而且身手了得,既然这赤狸疑似细作,她自不能轻易放过,伸手就要来抓她,可惜她入戏太深,张嘴便是纨绔的词儿:“你还敢跑,还不乖乖过来,你就是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晏归澜:“…”
  赤狸一手死死拽着晏归澜衣袖,紧紧依偎在他身边,红着眼圈道:“婢也不知道哪里惹烦了夫人,夫人一将我唤进屋里,就开始扯我衣裳百般羞辱…若婢做错了什么,还请世子给婢个痛快。”
  晏大都督仍旧沉浸在媳妇调戏女人的震撼中,沈嘉鱼瞪大眼瞧着赤狸楚楚可怜地向他哭诉这一幕,猛地想起来她早上敞着胸脯散着头发跑出他书房这一幕,原本忘了的醋性又扑腾扑腾泛上来,对着赤狸怒声道:“给什么痛快?你不是哭着喊着让我给你位份吗?现在我说你伺候的好就给你,你又跑什么跑!”
  赤狸抿唇哀哀哭着,显得颇是可怜:“夫人…恕罪。”
  晏归澜这才勉强跟上屋里的剧情,皱眉看了眼赤狸搭在自己袖襕上的手,他虽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从沈嘉鱼的只言片语里也能猜到几分,他先命人把赤狸拖出去听候处置,又把屋里的人都散干净了,这才对沈嘉鱼道:“你若是想罚下人,怎么样都由得你罚,可你在屋里这般闹腾合适吗?”
  他瞧沈嘉鱼手里还攥着从赤狸衣裳上撕下的半只袖子,想到两人方才衣衫不整地纠缠在一起,心里对这小东西的独占欲占了上风,语调都沉了几分:“光是闹腾还罢了,你竟还光天化日撕扯衣裳,口出不当之言,可有半点夫人的做派?你这般与外面的浪荡子何异?”
  沈嘉鱼还以为他是护着赤狸,他这番话又让她想起昨晚上在萧二夫人受的挤兑来,心里既委屈又恼怒,脱口道:“我就是浪荡子怎么地了!你这么有能耐,倒是去娶个知书达理主动给你送妾的大家闺秀啊!我…”
  晏归澜眯起眼,没等她说完就在她唇上重重捏了下:“你长本事了。”
  沈嘉鱼唇角被他捏的生疼,还没等她开口,外面便有人报道:“世子,少夫人,二夫人来了,说是要见您二位呢。”
  赤狸几年前在萧二夫人当差,是她硬塞到晏归澜院里的,不过那时候晏归澜还有几天就要启程进京,便也懒得同她争辩,方才动静闹的这般大,赤狸又被他派人看管起来,萧二夫人闻讯便找来了。
  他厌烦地捏了捏眉心,冲沈嘉鱼说了句:“你待在屋里别出来。”便自己一个人出去应付了。
  萧二夫人果然在院里的正屋等着,她见着晏归澜气的直拍桌子:“你媳妇真是了得啊,赤狸若是犯了什么错,她教训一二倒也罢了,可她这样百般羞辱做给谁看?!她分明就是恼我昨天让你收赤狸为侍妾的事儿,这才故意折辱赤狸又打我的脸,你怎么娶了这么一个善妒不贤的女子进家门!”
  她沉声问道“她人呢?我有话要问她!”
  晏归澜淡淡道:“第一,我惯的,第二,这是我的院子,婶母有什么问我便可,第三,赤狸既然是院中下人,她自然有资格责罚,至于她怎么责罚,婶母实不该过问。”
  萧二夫人被他这三个回答怼的目瞪口呆,晏归澜不欲和她多话,比了个手势:“婶母请。”
  萧二夫人头一回在他这边收到逐客令,她气的终于有了反应,愤愤然指向晏归澜:“你究竟被她灌了什么迷魂汤!”她又一指沈嘉鱼住的院子:“这样的女子,也配当我们晏家宗妇?!”
  这话可太过严重了,晏归澜面色幽暗,漠然道:“婶母慎言。”
  萧二夫人被他冷漠的眼神看的心里一慌,总算意识到自己只是他的婶母而不是亲娘,更不是沈嘉鱼的婆母,就算她有哪里做的不好,她最多闲话几句,没有直言人家不是的资格。
  她还有心说什么,却被晏归澜看的心神不宁,出去瞧了眼垂泪不止的赤狸,最终还是愤然走了。
  晏归澜颇不喜和内宅妇人参合,尤其是他这婶母,便是再无理她也能搅上三分,他蹙眉回了寝屋,正有话要问她,却见她哗啦啦拖出个大箱子,半个身子探进箱子里不知再做什么,瞧着倒像是收拾东西回去的意思。
  他一惊,握住她手腕把她拉起来:“你要做什么?”
  沈嘉鱼左手攥着个虎鞭,右手握了根鹿茸,搁在手里重重一掰:“我扔东西也碍着你了!”早知道他居然这样,她这些东西都扔河里也不给他吃,反正都是便宜了别的女人,花的还是她的银子!
  她大声叫人:“琢玉饮玉,你们进来帮我把这些东西扔了!”
  既然世子已经进入哄夫人了,琢玉当然不会没眼色地这时候进来,还重重拉了把想冲进来的饮玉。
  晏归澜瞧了眼那根被她‘啪啪’掰成四五段的虎鞭,莫名感到一丝凉意,沈嘉鱼随手把东西扔到地上,又哗啦啦掏出十多件准备送给晏府小辈的物件,也尽数扫在地上,什么金银梅花锞子,红宝赤金戒指转眼洒了一地。
  晏归澜怕伤着她,伸手握住她的手臂不让她乱动:“你怎么气成这样?”
  沈嘉鱼挣脱不开,别过脸愤愤道:“反正我也不配当你们晏府宗妇,生个气也不能吗!”都说男人新鲜劲儿短,果然娶了她之后寻了她的错儿就想摆脱她了!
  “你都听见了?”晏归澜微微蹙眉:“我已经警告了二夫人,你心里不痛快便冲着我来,何必拿这些物件撒气,你不是还要给小辈见礼数吗?”
  沈嘉鱼推了他一把,脸儿仍旧扭开:“我光倒贴有什么用,反正你们家里人没一个瞧得上我的!”
  晏归澜一怔,她想到这几日的愤懑委屈,声调已经带了几分呜咽,不过她性子好强,不喜欢在别人面前掉泪,背过身坐在地上:“你不高兴,我就变着法地哄你开心,二夫人不喜欢我,我就给她送礼讨好,她话说的再难听我也忍着了,晏府上下觉着我不懂礼数不知规矩,我就没日没夜地跟教习娘子学规矩,脚都肿了好几日,可你们还是瞧不起我,我还费那份心做什么,你要是还不满意,只管送我一封休书,以后咱们就两不相欠了。”
  他讶然,他总觉着她比婚前变的沉默拘谨许多,却没觉察到点滴改变里藏了多少浓丽的情意,他从背后瞧她眼眶红了,顿时心疼起来,懊恼自己前几日对她的冷待,他不但没理解她的难处,陪在她身边,反而时不时冷着她,给他委屈。他看人看事一向极准,没想到竟在自己的事儿上栽了跟头。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