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心很累——七杯酒
时间:2020-03-05 10:06:09

  沈嘉鱼心思烦乱,不曾注意,苏公公又笑了笑,这才开口:“久闻夫人是敞亮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令弟在京里犯了滔天大错,他打死了一位皇亲,这物件就是我在他被扣押之后取得的。”
  他摸着手里的白玉佩,悠悠叹了声:“不过皇上发了话,既然燕乐郎君是夫人的亲弟,此事也不是没有商量的余地。”
  什么打死人的鬼话沈嘉鱼半点不信,所以…皇上扣押了沈燕乐?她竭力沉稳下来:“怎么个商量法?”
  虽然这点沉稳在苏公公眼里不算什么,但他也对这位沈夫人刮目相看了,原以为是个以色侍人的,没想到还有些气度。他心下念头一转,笑的越发和气:“晏家世代忠君爱国,可如今这一代世子却生出不臣之心,圣上甚为烦忧,夫人虽是世子的妻子,但也该知晓大义,帮世子走回正路…”
  到底是在宫里混的,这番话说的极漂亮,要是不知情的人听了,非得以为晏归澜真是乱臣贼子,沈嘉鱼冷笑道:“别说那些空话,世子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你们无非就是想让我背叛世子。”
  苏公公也不觉得尴尬,和气一笑:“都是为了圣上,咱们也是迫不得已,夫人出身忠义之家,应当…”
  沈嘉鱼听到一半,出乎意料地起了身:“这些事让圣上操心去吧,我一个妇道人家,什么都不懂。”
  她说完抬腿就走,倒是让苏公公怔住了。
  沈嘉鱼开始看到沈燕乐玉佩的时候确实被震住了,但没过多久她就反应过来,她弟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平白给人留下这么大一个把柄?皇上虽然是天子,也不能想抓谁就抓谁,要是燕乐出事,她岂会没收到半点风声。
  就算燕乐真的被抓,她祖父不是吃干饭的,要是燕乐出事他难道会没动静吗?再说与其受这位苏公公的威胁,倒不如先回去找晏归澜商量救人,皇上若真是逮了沈燕乐,说明他有极大的用处,必然不会轻易杀了他,她边琢磨边出了偏院的门儿。
  苏公公神色一乱,高喊道:“夫人难道只贪图眼前的富贵,不顾家人死活了吗?”他说完便抽出腰间匕首,想要强留下沈嘉鱼。
  沈嘉鱼只往门外走,压根不理,一直沉默的裴惊蛰却在这时出了手,他一把捏住苏公公拿着匕首的那只手,把匕首一点点插回鞘里:“谁准你对她动手了?”
  苏公公大怒:“裴世子,我们设局之前说了什么?!你要反水不成?!”
  说白了,这场布置里,什么沈家族亲,私通的书信,还有沈燕乐被扣押,还有私下联系卫留云从中作梗,都是用来拖延时间和晃人眼的迷阵,能成功欺骗晏归澜自然最好,若是骗不了,他们还有别的杀招。他真正要做的就是把沈嘉鱼和裴惊蛰送做对儿,并且让晏归澜瞧见两人私通这一幕,夺妻之恨不共戴天,晏归澜能不对裴惊蛰下手?而裴惊蛰自然要反击,两边打起来,圣上就能坐收渔利。
  圣上甚至私下给了他一个更毒辣的指令,让他布置完成后杀了沈嘉鱼,整场计划裴惊蛰参与不少,不然有些事也不会进行的这般顺利,到时候晏归澜看见沈嘉鱼的尸首和裴惊蛰在一起,不想要裴惊蛰的命才怪呢!他费了那么大心血,眼看着人就要到手了,裴惊蛰居然阻拦起来?!
  他怒声道:“裴世子,当初是你答应此事的,现在这又是何意?!”当初裴惊蛰明知道是套还心甘情愿地往里钻,又不是圣人设计让他入局,现在有什么好反悔的?!
  裴惊蛰漠然看了他一眼,一个字没解释,径直出了偏院。
  苏公公又气又怒,急火攻心,他心下思量片刻,决定还是先从沈嘉鱼那边下手,裴惊蛰可以慢慢劝说,他拿定了主意,叫了几个属下,运起轻功向着沈嘉鱼离去的方向跟了过去。
  沈嘉鱼出门之后还不大放心,叫了几个护卫跟着自己,不得不说女人的直觉还是准的,她看着几个护卫,还是觉得心里没着没落,正要大声喊人,苏公公见她如此,迫不得已提前动起手来。
  他身法犹如鬼魅,和属下悄没声地就冲着沈嘉鱼等人袭了过去,别院的护卫身手实在不济,且人数又少,几个护卫很快被割了喉咙,沈嘉鱼一边跑一边高深叫喊,可惜身手到底比苏公公差了太远,很快被他贴身跟上了。
  苏公公略一犹豫,没急着要了她的命,先把她打晕可过去,他正在琢磨如何说服裴惊蛰,裴惊蛰的身影猛然出现在他身后,劈手一掌袭来,问的还是那句话:“谁准你对她动手了?”
  苏公公顾不得沈嘉鱼,慌忙招架:“裴世子,你错过了这次,这辈子都别想得到沈夫人了!而且你别忘记答应了皇上什么,你不能言而无信!”
  裴惊蛰嗤笑了声,根本懒得回答,他双手微一发力,直接扭断了苏公公的手臂,一字一字淡淡道:“我反悔了,不行吗?”
 
 
第78章 
  裴惊蛰制服苏公公之后,略一沉吟,并没有直接要了他的命,只是确保他失了行动力,他低下头,把沈嘉鱼打横抱起来,伸手在她脖颈处捏了捏。
  沈嘉鱼方才被苏公公打的后脑勺生疼,过了会儿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躺在一个男人怀里,她抬头看见裴惊蛰,立刻奋力挣扎起来,厉声道:“裴世子,你这是做什么!”
  她看着厉害,心里早已虚的不行了,裴惊蛰要是真想对她做什么,她还真没有反抗的余地…
  裴惊蛰一眼就瞧出她色厉内荏,不由把人抱的更紧,心下莫名满足,嘴上还是不耐道:“不就是抱你一下吗,至于这般激动?你都嫁为人妇了,遇到这点小事就慌慌张张的?!”
  他言下之意是既然嫁了人,更大的‘场面’定然也见过了,被他抱一抱又何必紧张?沈嘉鱼没听出来他话中深意:“裴世子既然知道我已经嫁人,就该放尊重点,我已经有夫君了,裴世子仔细惹祸上身!”
  沈嘉鱼边说心里边算了算,从她离开宴厅已经过了小半个时辰,华蓥要是没喝醉,见她没回来,应当会派人来找她,现在只盼着她能尽早派人找到偏院这边来!
  裴惊蛰猛然想起她已经嫁给晏归澜的事实,又听她这般劝说威胁,他心里更加不快,却挑高了唇角,佯装附和:“也是,你既嫁了人,我是该尊重些。”他没等沈嘉鱼露出狐疑神色,话锋又是一转:“可若是你夫婿不慎出了什么意外,你没了夫婿,我是不是就能想怎么对你就怎么对你了?“
  沈嘉鱼脸色颇为难看,不过难得没有回嘴,她正思量要不要假装去小解脱身,这时一阵破空之声传了过来,紧接着一只利箭贴着裴惊蛰的脸颊擦了过去,幸好他身手迅捷如电,极快地旋身躲开,可即便如此,他脸颊上还是被擦出了一条淡淡血痕。
  晏归澜的声音骤然在不远处响起:“我不慎出了什么意外?你尽可以来试试看。”
  裴惊蛰一手搂着沈嘉鱼,面色阴沉地看过去,晏归澜骑着战马,手挽长弓,面沉如水地看着他,目光掠过他怀中人时,面色更冷厉了几分,又担心贸然出手裴惊蛰会狗急跳墙,伤了沈嘉鱼,只得先按捺下心中杀意,让身后跟着的护卫都退后了几分,手指却不住摩挲着弓箭。
  沈嘉鱼见着晏归澜就待不住了,拼命挣扎恨不得立刻扑进他怀里,可惜身子被裴惊蛰牢牢制住,她硬是动弹不得。
  裴惊蛰心里也颇为复杂,他答应配合皇上的时候,已经拿定主意要把人弄到手,之后他猜出苏公公要对沈嘉鱼不利,又临时反水,果断把她救了出来,他现在自己都不明白自己把人挟持不放是要做什么,江南道是晏归澜的地盘之一,他想把人带走自不可能。
  他为人做事一向果决,能让他这般心思辗转,游移不定的,也只有沈嘉鱼一个了。
  两边对峙情势正紧,眼瞧着陷入了僵局,众人都忧心局面,此时看管卫留云的人一时没看住,再加上她伸手了得,竟然真的被她挣开了,她急急地跑了过来,身影突兀地出现在晏归澜身后,她一见沈嘉鱼被裴惊蛰抱在怀里,心下大大动了动,暗道跟她商议布置计划的人果然靠谱。
  她沉声道:“世子,夫人果然和秦王世子有染,那毒药也真是她和世子下的,如今瞧见这一幕,您难道还是不信吗?您这回可不能再心软了!”
  晏归澜,裴惊蛰,沈嘉鱼:“…”
  本来两边正在僵持,卫留云这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句,硬生生把对质剧本转回了私通剧本。
  沈嘉鱼自然不知河道上发生了什么,更加猜不到有人给晏归澜下毒嫁祸到她身上,她被卫留云喊的一头雾水,下意识地反驳:“你脑子生虫了啊!我什么时候给世子下毒了?我都这样了还怎么下毒,用意念让□□自己跑到世子碗里啊!”
  卫留云这出场虽然跟长了副狗脑子似的,但却奇异地打破了僵局。裴惊蛰低头看了眼沈嘉鱼,低低笑了声,搂着她运起轻功,借着手下的遮掩,身如幽魅地往后急速掠去。
  晏归澜神情阴森,理也不理卫留云,径直拍马追赶上去。
  沈嘉鱼瞧裴惊蛰要把自己带走的架势,一下子慌了神,想也不想地张嘴在他手臂上咬了口,他吃痛皱了皱眉,低头瞧见她的愤恨神情和一副拼了命也要逃出去的架势,心里微微一沉,似乎没料到晏归澜在她心里如此重要,这个念头让他有些恍神,手臂也下意识地松了松。
  沈嘉鱼借着他心神恍惚的空当,瞅准机会从他怀里跳了下去,连滚带爬十分狼狈地往晏归澜那边跑。
  裴惊蛰返身想追,但晏归澜在身后也咬的极紧,就是这一瞬的空当,沈嘉鱼已经被晏归澜搂到了怀里,他身子一僵,马上就要冲过去,还是身后护卫死命拉住他:“世子!”
  裴惊蛰这才反应过来,沉声道:“走!”这才终于掉转头出了偏院。
  幸好晏归澜此时也无心再追,不然裴惊蛰能不能出去都不一定,他随口吩咐属下去追人,自己低头检查翻来覆去把沈嘉鱼检查了一遍,沉声问道:“可有哪里伤着了?”
  沈嘉鱼这半年多经历的事比原来十多年经历的还多,现在也只是手脚发软,居然还能镇定下来,她缩在晏归澜怀里摇了摇头:“我没事。”
  晏归澜一手按在她手腕上,他虽然没有给人看过病,但却读过不少医术,基本脉象还能瞧出来,瞧她脉象平稳,心里这才放下一半,伸手抚着她的背脊:“无事便好。”
  沈嘉鱼抿了抿唇,扯着他的衣襟抬起头:“卫留云说我和裴惊蛰私通是什么意思?谁给你下的毒?你中毒了吗?”
  晏归澜为了不让她担心:“自然没有,我已命人把别院封锁起来,咱们先回去再说。”他奔波一日,还曾来得及处置了卫留云。
  卫留云这时已经策马挤了上来,她听见沈嘉鱼发问自然不肯就这般罢休,奋力挣开辖制自己的人,大声道:“夫人,虽说我们这些女亲卫的职责是护佑夫人,但您的所作所为恕我无法苟同。您和裴世子来往的书信,你们二人私通的证据,还有您给世子下的毒如今都已经被发现,您还是尽早认了吧!”
  她又转向晏归澜:“世子,我一心为您,您可千万不能再被夫人迷惑了!”
  她见周遭的侍卫都在,便故意把声音放大,好让所有人都能听清楚她的话,方才显出自己的忠义来。
  卫留云瞧见今晚这乱局,心里也懊悔自己贸然行动,但世子已经疑了自己,既然计策已出,开弓没有回头箭,必须得坐实了沈嘉鱼的罪名,她才能有一线生机。
  晏归澜漠然看她,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他没处置了卫留云,一来是一路奔波,没功夫料理,二来有些事儿他还需拷问,暂不能让卫留云死了。
  他根本不担心卫留云会危及沈嘉鱼的名声,只要放出卫留云叛主和朝廷勾连的事实,任她说破大天来也没人信。
  他不欲理会卫留云的垂死挣扎,正要命人把她拖下去,沈嘉鱼已然忍不住了,大怒:“一派胡言!”
  她这回再不肯先回去,抢过晏归澜手里的马鞭指着她:“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卫留云语速极快地把早上对晏归澜说的话重复了一遍:“您在和世子成亲之前就和秦王世子暧昧不清,婚后更是私下往来过许多回,前些日子世子处置了一位您的娘家族亲,您更是对世子生了嫌隙,起了和裴世子双宿双飞之心!您来往的书信我们已经交给了世子,您送去的白菊茶和花蜜里也验出了毒,您和裴世子今夜私会也被这么些人瞧见,人证物证俱在,您还想抵赖不成?!“
  这话说的句句狗屁不通,沈嘉鱼都不知道从哪句反驳起了,不过卫留云这番话倒也让她明白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晏归澜瞧她脑门子青筋乱跳,正要让人把动手,她气性却上来,一把按住晏归澜的手不让他出声,掷地有声地问她:“我要是和裴惊蛰有暧昧,当初又何必嫁给世子?至于你说的什么书信更做不得准,笔迹谁都可以伪造,何况我若是有心私通,又怎么用自己的笔迹写信?!你可是晏家麾下的统领,居然敢做出这般背叛世子之事,你究竟收了皇上那边多少好处?!”
  她不知道晏归澜对此事已有主意,故此她虽然不想跟卫留云这鸟人缠扯,但她给晏归澜的吃食里有毒的事情肯定有不少人瞧见,既然卫留云此时挑破,对她来说是个好机会,她刚好能趁此机会说个清楚。
  她问的字字有力,就是心存疑虑的人都信了几分。
  卫留云既铁了心设计,当然不会轻易吐露,但他有的是法子让卫留云招认,自然也不会让此事外传。晏归澜无奈瞧了她一眼,他心里虽有计较,见她怒气冲冲,还是没说什么,由着她问个痛快。
  卫留云被问的心里一慌,她先不纠缠书信的事儿,抬头沉声道:“我上回亲眼所见,夫人神色古怪地收了娘家三叔的一封书信和几包药材,不光是我,当时点璎楼里还有许多下人都瞧见了,难道这事儿也是冤了夫人?”
  她还算有点脑子,私通和下药的事是捏造,但这事却是她实打实瞧见的,夫人想抵赖也抵赖不得,她便专拿出这事儿来说,只要能在沈嘉鱼身上扣上罪名,她今晚上才能脱险。
  沈嘉鱼本来还怒气蓬勃,听了这话跟被点了穴似的,突然沉默下来,神色也有几分古怪。
  她脸上有这样的表情还真是稀奇,晏归澜瞧她这样都好奇起来,他半点不信沈嘉鱼会害自己,但那些东西究竟是是什么,他还真是好奇得紧。
  卫留云见她这样,以为自己戳中她死穴,心下又是放松又是高兴,拔高了声音质问:“夫人怎么不说了?”她又转向晏归澜:“世子,夫人当日收到父亲的家书和家里捎来的东西,神色又是羞愧又是慌张,她还神神秘秘地把东西藏了起来,我当时瞧了便觉得奇怪了,如今看夫人这般心虚,果真是想对世子不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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