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心很累——七杯酒
时间:2020-03-05 10:06:09

  ……
  沈嘉鱼过了几日才收到书信,她见信上写有个沈家族亲也参合到了河匪作乱里,脸上不由火辣辣的,她转向来送信的人:“这等人祸害百姓之人,别管是谁都该重罚,况且我和这个族亲并没有关系,也不是很熟,你让世子按照规矩办就是。”
  这也太丢人了,居然都丢到晏归澜跟前了!
  来人表情有一瞬的怪异,似乎没料到她这般好说话,继而一笑:“夫人高义。”
  沈嘉鱼又拎出两个黄铜坛子来:“我去山上采的槐花蜜和晒干的白菊茶,听说对身子有好处,你拿去让世子用吧,记得叮嘱他按时吃饭睡觉,别忙起来又没日没夜的。”
  来人笑道:“除了您我们谁敢劝世子?您不如写封信给他?”
  沈嘉鱼一笑,用自己那狗爬字满满当当地写了两页纸,交给送信的人。
  琢玉等她说完事,这才上前道:“明天华蓥公主摆宴,还特地给您下了帖子,您明日要不要赴宴啊?”
  沈嘉鱼听到华蓥的名号,忍不住往梳妆台上的赤金簪上瞧了眼,华蓥当初差点被许给她夫君,她又差点被皇上赐婚给晏星流,按说两人关系这般奇怪,关系本应该很差的,没想到两人居然还挺说得来。
  而且还有一点,沈嘉鱼这个媳妇晏府长辈已经够不满意了,现在一看华蓥,呵,更不得了!人比人得死,有华蓥做对比,他们才觉出沈嘉鱼简直是难得的贤惠儿媳,瞧她的目光都格外慈爱起来。
  沈嘉鱼只想对华蓥说一句,感谢兄弟顶雷。
  这么多缘由加起来,两人虽到不了知交好友的地步,但好歹能说得上话。
  她想了想:“公主还请了谁?”
  琢玉笑:“自然还请了四娘子。”
  沈嘉鱼一听这俩名字就知道明天有好戏看了,嘿嘿一乐:“肯定得去啊,给华蓥公主助助声势。”
  她第二天一早如约到了,华蓥在江南道上难找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人,见到她自然很是高兴,两人说了会儿话,华蓥邀请的女眷差不多到齐了,晏瑶洲这才姗姗来迟,她一身华彩,硬是把华蓥这个主人的风头都抢了去,她拿腔拿调地给两人见礼,娇笑道:“见过华蓥公主,见过长嫂,我记错了时间,这才来往晚了,还请公主恕罪啊。”
  听说这位小姑子在京里的时候就和华蓥不太对付,两人在各方面都喜欢争个高下,如今华蓥既想嫁入晏府,晏瑶洲自然想来抖一抖小姑子的款儿。
  华蓥瞟了她一眼:“无妨,坐吧。”
  晏瑶洲过来是来找事的,一坐下来就开始挑拨离间,掩嘴笑道:“说来公主也快做我嫂子了,我看见两个嫂子坐在一起,心里竟觉着很有意思。”
  沈嘉鱼捧哏:“怎么个有意思法?”
  她冲沈嘉鱼眨了眨眼:“长嫂你怕是不知道吧?华蓥公主当初差点做了我的长嫂,不过长兄拒了皇上的亲事,这桩亲事才没成,不过没想到公主现在又指给了我二哥,马上又要当我的嫂嫂,你说这事是不是缘分?”
  沈嘉鱼还没说话,华蓥已‘啪’地一声放下筷子:“巧合罢了,哪里有意思了?”她转头吩咐:“怎么还不上菜?没瞧见把晏四娘子嘴闲的都不成了吗?”
  沈嘉鱼乐了:“…噗。”
  华蓥脸色忽红忽绿,眼见着挑拨不成,又开始挑剔起吃食来,她低头瞧着菜色,啧啧道:“怎么连一道炙羊都没有?炙羊是世家的头道大菜,无炙羊不待客,这岂不是缺礼?”
  炙羊就是把刚出生的小羊用人乳喂养长大,不足月的时候以金鼎烹之,或者以明火烤食。沈家家底算是颇为丰厚了,但在沈嘉鱼看来用人乳喂羊根本不是奢靡,简直是有病,所以当初果断把它从菜单里划掉了。
  她说完抬头瞧了眼华蓥,掩嘴‘啊’了声,状极无辜:“我忘了,公主并非出身世家,不知道炙羊也是当然。”她又转向沈嘉鱼:“长嫂你虽出身庶族,可也嫁入我们家这么久了,你怎么也不提醒公主一二?让她在人前丢丑可怎生是好?”
  沈家有胡人血脉,宗室有鲜卑血统,她这一口气挤兑了两个,晏瑶洲这嘴还真的一如既往的…欠啊。
  沈嘉鱼笑呵呵地喝了口酒,就是不接话。华蓥就干脆地多了,直接抄起汤水一把泼到晏瑶洲脸上:“你能吃就吃,不吃就走。”她就算不是出身世家,好歹是正儿八经的公主,教训个晏瑶洲还不成问题。
  晏瑶洲本来叨叨的正欢,冷不丁被浇了一头的汤水,脂粉全糊在了脸上,油腻腻的鲜汤往下滴,人霎时蒙住了。沈嘉鱼自问也不是好脾气,但瞧见华蓥公主这样也被惊住了,只有甘拜下风四个字表达叹服。
  晏瑶洲气的钗环叮咚乱响:“你,你敢…”
  华蓥把手里的酒盏重重一顿,抬手就要给这嘴贱的一个嘴巴子,沈嘉鱼见她是要打人的架势,忙道:“还不快把四娘子扶下去?”
  晏瑶洲眸光一戾,还想发作,被几个侍婢硬是拽了下去,华蓥瞟了沈嘉鱼一眼:“谁让你拦我了?嫂嫂管教小姑子有什么不对?就让我抽她一耳光,好好替晏国公管教管教闺女。”
  沈嘉鱼拦完也再后悔,扼腕道:“我是被教习娘子教坏了脑子,不知怎的就开始息事宁人,早知道就让你抽完我再把她拉走,悔啊。”
  她这样后悔不迭倒是把华蓥逗笑了,她一乐,举杯和沈嘉鱼碰了一下:“你不拦着就成,我下回再打。”
  沈嘉鱼一饮而尽,还是悔的不成,叮嘱道:“下回记得带上我。”华蓥笑了:“好啊,下回我打左脸你打右脸。”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讲的极是开心,可惜沈嘉鱼酒量太挫,没喝几杯就开始飘了,她生怕被华蓥笑话,扶着琢玉的手往外踉跄走着,不知走到哪里,她被一个身影拦住去路:“三娘子,三郎君让您过去一趟,说有要事相商。”
  沈嘉鱼疑惑道:“三叔?他有什么事?”她抬头瞧了眼,传话之人就是三叔身边的护卫。
  护卫点了点头:“您请。”
  裴惊蛰和沈至齐两个护送的住的离别院都不远,有什么事儿她喊一声别院里的人就能听见,再者她酒后脑子有些发懵,没多想就跟着护卫走了。
  她被引着到了跟别院相连的一处偏院,她见院里无人,犹豫着叫了声:“三叔?”
  她话音才落,肩膀上就搭了一只手,她被板着转了过来,手的主人懒洋洋道:“想叫你出来一趟还真难。”
  沈嘉鱼立即皱起眉:“裴惊蛰?”
  裴惊蛰眯起了一双桃花眼,神色说不上是在笑还是不快:“是我。”
  ……
  差不多时候,晏归澜正在河道边儿搭建的临时住所里筹谋,他一抬眼瞧见沈嘉鱼让人带来的黄铜坛子,眉目和缓地一笑,吩咐:“沏杯茶来。”
  点茶的下人正想取晏归澜素日爱的九江团茶,就听他又吩咐道:“用夫人送来的白菊差和槐花蜜。”
  点茶的人神色一苦,显然不知该怎么冲泡,顿了下才应了个是。
  晏归澜捧着茶盏,瞧茶汤清亮碧绿,几朵白菊在里面载浮载沉,他手指摩挲了一下茶盏,忽的蹙了蹙眉,觉得茶色不对,他身边的东西无一不是经过细细查验的,只有沈嘉鱼送来的东西,他不会让别人经手。
  这时卫留云带着人推开门急急冲了进来,道了声:“世子得罪了!”然后一把砸了他手里的茶盏:“世子,这茶不能喝,茶里有毒!”
 
 
第77章 
  晏归澜眯了眯眼,漠然看了眼卫留云:“谁准你进来的?”
  卫留云没想到他问的居然是这个,她咬了咬牙,忙跪下道:“世子恕罪,末将有要事相报,不得已这才强闯进来!”她见晏归澜没接话,只得硬着头皮继续道:“本来夫人的东西不由旁人经手,末将也不知其中有毒,但知道末将发现了这个…”
  她从怀里掏出几封书信来,又高声唤道:“你还不进来?!”
  她话音刚落,外面的人就走了进来,晏归澜一眼瞧过去,发现来人居然是他派去给沈嘉鱼送信的那人,他眯了眯眼。
  送信之人名为海平,卫留云看了眼海平:“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海平神色倒还沉稳,跪下报道:“卑职按照世子的要求去送信,夫人收到书信之后知道了沈家族亲被您处置的事儿,夫人神色大变,甚至按捺不住痛骂了您几句,言谈间责怪您不帮沈家出力,甚至还有隐隐咒您…去死的意思,她骂了几句之后,被侍女拉了一下,瞧见卑职在旁,这才没好多言,又命卑职捎来书信和物件给您。”
  他面上适时的露出几分狐疑,又道:“卑职当时没好多问,后来回想起夫人话说的蹊跷,所以想找夫人再问问,卑职去的时候,夫人手里捧着几样书信,正在黯然落泪,她见到卑职慌慌张张地把书信藏了起来,又随意把卑职打发走,卑职觉着更加不对,所以找了个夫人不在的机会,偷潜进去,拿了夫人的书信…”
  他跪下连连叩头:“卑职知道私闯夫人的房间是死罪,世子要处死卑职,我也无二话,只求您把书信看完,切勿上了奸人的当。”
  卫留云接过他的话,面上有几分为难:“这些信除了沈家给夫人的,还有就是秦王世子寄给夫人的,和沈家的通信上沈家对您颇多抱怨,秦王世子的书信更是…露骨,一边和夫人互诉相思,一边满是对您的恨意。而这封…”
  她纤长手指捏起最上面那一封:“是裴世子和夫人的最新书信,裴世子在上面催促夫人对您动手,而毒药…”她一指槐花蜜和白菊花:“就在这两样东西中,信上写这是慢性毒药,世子若是时常服用,天长日久便会被迷了心智,只听夫人一人摆布,可谓是歹毒至极!”
  晏归澜听的好笑,看向海平:“既然你发现东西里有异样,为何不直接交给我?”
  海平低声道:“昨日您在船上剿匪,卑职不敢打扰,所以交给了河边巡查的卫将军。”卫留云深吸了口气:“末将看您剿匪到了紧要关头,不敢为这事儿惊扰您,如今看您要用夫人送来的茶汤,末将这才不得不劝阻您!”
  她又想到什么似的,说完一长串又补了句:“而且您还记得那日点璎楼之宴吗?那天末将在楼后瞧见夫人和她三叔似乎在说些什么,那位三叔递给她了一封书信和几包药材,这场景应该不止我一人看见,您若是不信,可以传唤当日在点璎楼的下人。”
  她说完这些,心里砰砰直跳。凭她一个人的本事还没能耐设计这么多,但是当日有人找上她,要和她联手做下此局的时候,她毫不犹豫便应下了,她倾慕晏归澜已久,可晏归澜已经成亲,她心里无非存了几分幻影,也不会真的做什么,可是沈嘉鱼却设计把她从府里调出,她竟默默候在他身边都不成了,这让她如何不恨?!
  她说的话真真假假,沈嘉鱼写的那些书信自是伪造的,可沈嘉鱼表情奇异地收了娘家三叔的东西,她却是亲眼瞧见的,也由此推断夫人对世子有二心,她以这件事给自己洗脑,久而久之竟真觉得除掉夫人就是捍卫世子了,因此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至极。
  晏归澜的反应让她大失所望,他连瞧都不瞧书信一眼,面色沉凝地问她:“还有呢?”
  卫留云隐隐失望,低眸道:“夫人还约定了今晚要和裴世子私会,若是您不信,回去一瞧便知。”
  晏归澜神色阴戾,眼底像是浮满了冰碴,他捏碎手里茶盏,将手中碎片抵在卫留云脖颈上:“裴惊蛰?”
  卫留云不明白他为何这么问,她脸色刷白,强撑着道:“对,就是秦王世子,世子…回去一瞧便知。”
  河道的事儿已经差不多料理完了,晏归澜直接把剩下的收尾交给言豫,自己骑快马往城里赶,从河道边到城里再快也得一个白天,他就算骑快马也得晚上才能到。
  卫留云方才说的话他自然不信,但她既然这般说了,那边必然会算计到他的小纨绔头上。
  卫留云方才已然吓得神魂俱碎,半晌才颤颤地扶着墙壁起身,她出屋之后很快翻身骑上马,对着海平道:“我也要回城去看看,若旁人问起,你半个字都不准吐露!”她想看看沈嘉鱼是如何被晏归澜唾弃的。
  海平担忧地看着她,眼底一片思慕怅然。
  ……
  沈嘉鱼一看见裴惊蛰就明白了:“世子设计引我过来的?”
  此时月影迷蒙,映着女孩的脸颊格外柔润细腻,裴惊蛰低头瞧了她一眼,觉得心里的渴望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他忙调开视线不敢再看:“瞪我做什么?放心,在这儿你就是喊一声外面的护卫也能听见。”
  沈嘉鱼神色不悦:“裴世子别再做无聊之事了,我要走了,世子自便。”
  裴惊蛰横跨了一步,恰好挡在她身前,他哼了声:“你嫌弃我不打紧,我不过是个牵线的,你先见见正人再说吧。”
  沈嘉鱼皱了皱眉,一转头看见个面白无须,身形佝偻的中年人从偏院的屋里走了出来,中年人冲着沈嘉鱼拱了拱手:“多日不见,世子夫人风采依旧啊。”他笑了笑,或许是习惯使然,笑里总带了几分谄媚:“鄙姓苏,夫人若是不弃,就喊我一声苏公公吧。”
  沈嘉鱼想了会儿,才想起来,这人好像是随侍在皇长子身边的太监,她对裴惊蛰和苏公公有什么事半点不感兴趣,冷笑了一声,转身掉头就走,可是苏公公这时却掏出一样东西来,顿时让她住了脚步。
  那是一条形状精致的络子,上面的羊脂玉佩幽幽散着柔和宝光——当年郑氏在姐弟俩周岁的时候打了两天,给姐弟俩分别配上,她对这佩饰再熟悉不过,冷冷问道:“这东西怎么会在你手里?”
  苏公公瞧了眼院里的石桌,比了个请的手势:“咱们坐下说。”
  姐弟俩对这玉佩宝贝得紧,几乎从不离身,沈燕乐的那条在他手里,其中必有蹊跷,沈嘉鱼就是再不想也得问清楚:“怎么回事?”
  苏公公给三人各倒了一盏茶,裴惊蛰自打苏公公出现就一直很沉默,他此时不知出于什么心思,居然直接把苏公公递给沈嘉鱼的茶倒了,还眼含警告地看了眼苏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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