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倾突地就愣了一下。
须臾,他才眯起眼,眸光微动,“你叫什么?”
许文茵知道,谢倾这样问就是答应了。
“你可以叫我,”她露出一个笑容,“尹二。”
许文茵不知道的是,她方才的确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谢倾面上张扬肆意,实则性情凉薄。他大可以把刀架在许文茵脖子上逼她将自己知道的全吐出来。
可他没有这样做。
若要问为什么。
谢倾用眼角余光扫了眼许文茵,大抵是这个女人同她有一丝相似罢。
谢倾步出房门,还没等一直守在门口的小地瓜开口,就吩咐道:“去弄辆马车。”
小地瓜和月媚娘在暗中对视了一瞬。
“嗳!小的这就去!”
小地瓜连声应了,不知为何看上去还十分高兴。
“爷,你要带她走?”月媚娘输了赌注,心有不甘,“咱们骑马不是快多了。”
那女人体内的毒反复无常,可不是能骑马的样子。
“改道,去夔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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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镯子
谢倾懒得搭理月媚娘,说完这一句便走路带风地下楼去了。
月媚娘在原地唉声叹气,心疼自己输给小地瓜的三两银子。
屋内,许文茵重新坐回了床上,方才跟谢倾谈条件时,她能明显感到谢倾身周那股骇人的杀气和寒意。震慑得人背脊发凉。
但好在,她赌赢了。
开封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她不能再回开封。
所以许文茵决定去和连七原定准备落脚的夔州,到了夔州她便能找到连七他们在那边的铺子,联系上他也就不难了。
许文茵看向手里那小小的白瓷瓶,希望这些解药能供她撑到那时候。
翌日清晨。
许文茵坐上了小地瓜不知从哪儿弄来的马车。有些狭窄,但对她来说,只要能不被绑着就行。
她被月媚娘搀扶着踏上车辕,掀开帷裳时,扭头虚弱地冲她一笑:“多谢你。”
月媚娘这会儿已经知道许文茵是中了毒,行动受限,昨日才没接她的茶水。
“你要谢就谢我们爷。”
她还是撇了嘴,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
等许文茵在软塌上躺好后,才拉上帘子,去前头骑上了自己的马。
旁边的小地瓜见状,嘀咕了一声,“媚娘姐姐这么凶做什么。”
说完就被月媚娘狠狠瞪了一眼。
车内,许文茵在锦被里缩成一团。此时解药药效已过,她的额间又渐渐溢出了冷汗,呼吸变得急促,只觉得视野发花,再度昏昏沉沉过去。
等到她再清醒时,日头已落了下去。
她们到了一处小镇。
月媚娘掀开帷裳,见许文茵面色苍白,紧皱着眉头,神色痛苦,便知这是毒发作了。
一路上,谢倾问也没问一句,把照顾许文茵的事全权交给了月媚娘。
只吩咐别让她死了就行。
这,死不死的,哪儿是自己能控制的啊?
月媚娘自觉被丢了个麻烦差事,只得揣着十二分的小心,生怕许文茵扛不住路途奔波一命呜呼。
她顺手扒开瓷瓶盖,将药丸塞进许文茵嘴里,“你好些了就跟我说,我抱你去客房。”
第一次抱许文茵的时候,月媚娘着实吓了一跳。
实在是她轻得吓人。
想来是一路没吃过什么正经食物,再加身中剧毒,才会像个骨架子似的。
月媚娘有几分同情,便对许文茵和颜悦色了些。
恍惚间,许文茵听见月媚娘的话,无力地眯起眼来,外头的光晃得她头疼,“这是到哪儿了?”
“咱们正往西走,按这路程少说也得有个十几日才能到夔州。”
正说着,那头小地瓜跑过来唤:“媚娘姐姐,还有空房,咱们先把马牵过去!”
月媚娘应了声,回头对许文茵说:“我一会儿就来。”
复放下帘子跟小地瓜去前头卸马了。( ?° ?? ?°)?棠( ?° ?? ?°)?芯( ?° ?? ?°)?最( ?° ?? ?°)?帅( ?° ?? ?°)?最高( ?° ?? ?°)?的( ?° ?? ?°)?侯( ?° ?? ?°)?哥( ?° ?? ?°)?整( ?° ?? ?°)?理( ?° ?? ?°)?
许文茵已经稍稍恢复了些力气,手撑在被上慢慢坐了起来。
她胡乱擦擦额上的冷汗,长长吐出一口气。
还有十几日,若是她能骑马,少说也能快上一半。
她正想着,车帘却又被掀起,她抬眼,正好与谢倾四目相对。
“能走么?”
谢倾好看的眉眼中带着几分冷漠。
许文茵轻轻点头,“我刚服过解药,现在应该是能走几步的。”
“那就下来。”
许文茵便依言缓缓挪着身子,踩着车辕下到地上。
洁白的脚踝从衣裙下露出来一瞬,谢倾正好瞧见了她被麻绳绑过的脚踝上一道狰狞的紫红疤痕。
他只当做没看见,回身就往客栈那头走。
许文茵在后边慢慢跟着,她走得很慢,也很吃力。
看着谢倾越来越远的背影,她突地顿住了步子。
“谢倾。”她唤道。
谢倾停下来,回头看她,却没说话。
“那是什么?”她伸出手,指向了他腰上系着的一个碧玉镯子。
许文茵之前没注意,谢倾方才走远了,她才瞧见。
那玉镯子虽小做工却很精致,用的是上等的美玉。
她没猜错的话,那镯子内侧应当还刻了一个“许”字。
那是她遇袭那日,去当铺当掉的玉镯子。
可这会儿怎么会在谢倾手里?
谢倾闻言,低头瞥一眼那镯子,冲她冷道:“干你什么事?有力气说话就快些走。”
说罢也不管许文茵,径自进了客栈。
许文茵在后头忍不住苦笑,那明明是她的东西。
这谢小侯爷脾气可真不好。
月媚娘才从马厩里出来,就刚巧就听见了这番对话。
她实在很理解许文茵的心情,自己就算了,寻常女子哪儿受得了她家爷这态度?
本着宽慰许文茵的心态,月媚娘上前来扶住她,琢磨了一会儿才道:“爷对谁都那个样儿,你不用往心里去。”
月媚娘本想努力为他家爷开脱几句,可思来想去,也没想到妥当的说辞。这不管怎么想,都是因为谢倾平日里行事作风实在太差,可太为难她了。
谁知许文茵却笑着摇摇头,“那倒没甚么。只是我问了几句他那个镯子的事儿。”
月媚娘恍然大悟,“噢,那镯子啊。我瞧着虽是比寻常的做工好些,可没甚么稀奇的。也不晓得爷做什么要特地从人手里抢来。”
“你是说,那玉镯子是谢倾抢来的?”许文茵不解。
月媚娘点头,“本来那镯子是要被一个管事老爷赎走的,爷站街边跟他争了老半天呢。那之后你不就冲过来扒住爷了么。”她没说谢倾本来是准备直接撩袖子开揍的。
原来那天谢倾站在当铺门口是为了这件事。
“反正爷做事,总有他的道理的。”月媚娘摆摆手,“我扶你进去?”
许文茵也不再细想,既已被人赎走,就权当没这回事了罢。在谢倾手里,也比落在陌生人手里强。
“劳烦你。”
客栈内,谢倾背着光,靠墙而立。微光洒下来,在他的眉间投下了一片细碎的阴影。
他垂眸盯着手里的碧玉镯子,面上没什么神情。
只是指腹轻柔地一遍又一遍地摩挲着那个“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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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察觉
是夜。
四人围着桌案正用饭,许文茵先前服了解药,现在有了力气,胃口也好了许多。
这几日来没吃过正经吃食,此时竟觉得客栈的饭菜也十分爽口。
小地瓜和月媚娘却反倒没有许文茵那般放得开,二人时不时看一眼旁边冷着张吃饭的谢倾,拿着筷子对视着瑟瑟发抖。
爷这是怎么了?
平时虽然也没几个好脸色,可也很少有像今日这般一看就知道心情极差的时候。
二人最是怕谢倾,此刻屁也不敢放一个,只求赶紧吃完饭各回各屋避难。
许是终于察觉到空气中的凉意,许文茵这才搁了筷子,看了一眼谢倾,“好好吃个饭,吓别人做什么?”
她声音不大,却让小地瓜和月媚娘寒毛都竖起来了。
这尹二不要命了吧!
却见对面的谢倾自碗中抬起眼来,扯扯嘴角冷笑一声,“爷看你倒是挺不怕吓。”
谁料许文茵却一本正经道:“我确实不怕。”她一顿,又盯着他看,似笑似叹,“谢倾,没想到你平时竟这般凶神恶煞。”
还没等谢倾反应,那边就啪嚓一声。
月媚娘把筷子捏折了。
翌日。
小地瓜起了个大早,正在客栈里头让小二装些吃食准备上路。
月媚娘才打着哈欠慢慢悠悠从楼上晃下来,却没见着谢倾,她眨眨眼,问小地瓜:“爷呢?”
谁知小地瓜却朝门外努努嘴,压低声音冲她道:“在外边呢!媚娘姐姐可别出去,要不然得露馅!”
这话说得莫名其妙。
月媚娘皱皱眉,大步从台阶上垮下来,扒着门框朝门外一瞅,“谁来了?怎么我就不能出去了?”
月媚娘是个天生的大嗓门,这会儿也没控制住音量,小地瓜总觉得这都得赖他家爷。
他忙上去拖住月媚娘把她往回扯,一边后退一边跟她解释:“是九界盟那个少主来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找过来的,方才差点在这儿跟爷打起来。”
噢。
这下月媚娘知道了。
自己和爷串通了一出戏坑南曲星,现在江湖谁不晓得南曲星娶了自己呢。至于后来她跑路的事,恐怕南曲星是没那个脸大肆宣扬的。
要是在这儿被越行之撞见,可不就得知道她和爷是一伙的了么。
识时务者为俊杰。月媚娘当即一拍小地瓜肩膀,“那我去楼上看看那个尹二娘子,越行之走了再来叫我。”
躲着江湖人的麻烦事是小地瓜和月媚娘难得达成的共识。
小地瓜也不敢出去,只得贴着墙守着,颇有些坐立不安,生怕他家爷和越行之一言不合就打起来。
自己不会武,月媚娘本质是个怂货,到时候谁来劝架都不好使。
客栈外的一处偏僻角落里。
越行之立得端正,谢倾就斜斜倚靠在他对面的土墙上。
二人间充斥着一股不易察觉的剑拔弩张。
“有屁就快放,小爷忙着呢。”谢倾是真懒得搭理越行之。
见谢倾不耐烦地扬着个眉,还是那副天皇老子都不怕的态度,越行之不为所动。
他肃着张脸,手里捻起一根银针来,在日照折射下闪烁着刺眼的光,“那我就长话短说了。我是看见这毒针才追来的。你们遇见了千阴娘,还跟她交过手了,是吧。是为了什么?”
越行之这少盟主还挺闲,正事不做天天跟在伏尸谷的大魔头屁股后头跑。
不过其中有何缘由,谢倾是一点兴趣没有。
他掀起嘴皮,懒懒地吐出一句:“无可奉告。”
谁知越行之听闻此言,却面露焦色,似乎受不了谢倾这幅吊儿郎当的模样,朝他爆出一声巨吼:“你必须告诉我!”
他瞪红了眼,胸口剧烈地上下起伏,似乎非常激动,“千阴娘早就猜到你在南明楼那一出不过是演戏。南曲星根本就没雇你去偷星命图!你以为你出来把场面一通搅乱,就能乱人耳目,混淆视听么?”
他盯着谢倾,“你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她。南曲星究竟是受了谁的指使,又为什么要陷害那队行商人,为了空谷映月,千阴娘是绝不会放过这个饵的。”
“那日回去后,我想了很久。”越行之深吸了口气,才迫使自己平静下来。
他扯扯嘴角,带着些自嘲,“直到最近我才想明白。千阴娘原来从那日起就打起了这个主意。”
谢倾倏地抬起头来,似乎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
看着谢倾渐渐沉下来的脸色,越行之一字一句道:“而你那日跳出来放刁撒泼,不就是为了保那队行商人吗。那你可知道现在千阴娘得没得手,她前日和你们起冲突又是为了什么?”
越行之说完,谢倾好看的眸子就微微眯了起来,面上已全然没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他想起了去和许文茵道别的那个晚上,在最后,她对自己露出的笑容。
他想过东宫盯上了许家,所以他才会把暗卫留下来护着她安全返京。
对,暗卫。
谢倾突然一下子立起来,没工夫搭理越行之,他直直调头闪电般冲进客栈。那势头太猛,在身后扬起了一阵尘土。
还没等在门口吓了一跳的小地瓜开口,就见谢倾眼神冰冷,神情肃然,“我留在开封的暗卫呢?这些天没来报?”
他话里带着十足的狠厉,眉宇间满是煞气。
整理: 今天有事就先提前更啦
第34章 熟悉
小地瓜从没见过谢倾这副模样,险些吓得腿软,“回、回爷的话,六天前是最后一次来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