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藏——狂上加狂
时间:2020-03-06 10:24:43

  陆义更是手握成拳,一副恨不得替眠棠受苦的样子。
  不过眠棠却觉得这些人有些没听清重点,所以她又重申了一下:“总之,是淮阳王及时救下了我,并给我医治,而我现在已经忘了仰山的那一段,也不大认识你们几个……”
  陆全抹了抹鼻涕,哽咽着道:“怨不得大当家初时见了我们,竟是满眼的警惕,却不来与我们相认,原来竟然是被淮阳王害得失了忆。他先是派官兵截杀您,看您失忆就假充是您夫君,当真是可恨!今世不杀他崔行舟,我陆全誓不为人!”
  而其他的几个兄弟也是脸色阴沉,看来都认同了陆全的看法。
  柳眠棠与崔行舟的点点滴滴,哪有他们说得这么简单!
  可是他们对淮阳王的仇恨已经是根深蒂固,一时间竟然难以撼动,只认定淮阳王是蒙骗了他们大当家的。
  毕竟大当家的撇开满身的本事不说,着实是个灵秀绝艳的美人,那个淮阳王见色起意的话,也很正常。
  柳眠棠听着陆全的话,觉得这般下去要乱套,于是站起身来沉下脸道:“哪个跟你们说是淮阳王害了我,都说了不干他的事情!我要嫁他也是真的,是正经好好的过日子,你们几个莫要再想着给我报仇,待将伤养好了,我给你们些钱,你们自己也好好过日子去……”
  听了这话,兄弟们又急了,只跪下不肯起道:“大当家的,我们的命都是您给的,哪也不去,就此守在您身边,再说我们又不缺钱……当初您下山时,可让我们保管了一大笔呢!”
  大当家的虽然没有贪墨仰山东宫的旧财,可是她自己实在太能赚,单是那几年她自己的分红也有不少呢。当初也怕鸡蛋装在一个篮子里鸡飞蛋打。
  所以眠棠将田产地契和账本银票分交给他们四兄弟保管,这么久以来,他们可不敢胡乱花,都给大当家的留着呢。
  当眠棠看着陆义递交过来的账本子时,看着那上面记录的银子,一时陷入了沉默了。
  这几天,她先是发现自己是个土匪头子,现在又发现自己竟然还有这么一大笔的外财,着实惊吓不断。
  不过这几个人倒是很对得起她的亲笔刺字,的确都是忠义之辈,明明怀揣巨财,却能不起贪念,世间这般纯良至性的人,实在是难得。
  眠棠甩脱不掉这几个忠心耿耿的狗皮膏药,也不好就此不管他们了。便跟他们道:“这样吧,这些钱,你们继续替我保管着,在眞州府里买一处宅子住下,我现在手里也有田产地铺,你们若是愿意,可以去我铺上帮忙。如今虽然地方上也有些不法的贪官,但总不能冒出个贪官,你们就造反吧?掀起一时的民愤闹事,其实很简单,但难得是如何造福一方百姓,让他们过上真正的好日子。以后像东州那样的事情,你们万万不可再做了。”
  其实这劝人当良民的话,从柳眠棠的嘴里说出,让了解她往事的人听了,会觉得很没说服力。奈何这几个向来奉柳眠棠为神明,神明发话,自然是有什么听什么。
  她肯让他们留下,便已经是让人欢喜的事情了。至于大当家的要嫁给崔行舟的事情,也不过似乎受了奸人一时的蒙蔽罢了。大当家的总有幡然悔悟的一天。有他们护阵,不叫大当家的吃亏就是了!
  就在这时,突然茅草屋不远的官道上传来了马蹄声阵阵和人语说话的声音。
  陆全出门跃上山梁查看官道,立刻紧张了起来,跑回来紧声道:“不好!来官兵了!”
  他这一喊,屋里的几个人顿时都紧张了起来,一个个弹跳起身,抽刀握拳,一副随时搏命的样子。
  眠棠问:“你们几个的容貌有没有被淮阳王或者是他的手下看到过?”
  陆义摇了摇头道:“两军对垒时,我们都是有炉油抹脸,在东州时,也戴了假胡须易容,他们认不出我们……”
  眠棠松了口气道:“那你们紧张个什么,且放松下来,待官兵们走了,你们再走就是了……”
  可惜兄弟几个跟官兵一直都是猫跟耗子的关系,只要听到“官兵”两个字就松懈不下来,饶是眠棠这般宽慰,也紧绷着神经。
  偏偏这些官兵似乎不走了的样子,一直在这附近盘磨着马匹,声音似乎越来越吵的样子。
  眼看着有人是朝着这茅草屋子走来了,眠棠也忍不住走出去了看一看。
  可是这一看,正看见了领头的那个疾步走来的高大男子。
  他的发髻看上去有些散乱,不知几日没有梳理了,几绺头发垂在脸侧,更显剑眉长目带着一股莫名的肃杀之气,而下巴更是胡茬点点,带着莫名的沧桑感觉,倒是减了往常的儒雅谪仙气息,却平添了让人怦然心动的男人味道。
  眠棠一眼认出崔行舟,顿时像个欢实的兔儿,向他奔跑过去,可是跑到一半时,却突然想起身后茅草屋子里的人,又急急收住了脚儿。
  可是崔行舟也看到了她,迈开长腿箭也似的冲了过来,一把便将柳眠棠紧紧拥入了怀里。
  这几日来,那绥王倒是托人带话,可大抵都是撇清关系,只说眞州祸乱与他无关的屁话,似乎并不急着换人。
  要不是后来他派出去的官兵前往乡镇核查有无可疑人员,找寻到了范虎和两个姨娘他们,崔行舟还真以为绥王沉得住气呢。
  原来并非绥王拖延时间,而是他压根就没有抓到眠棠和母亲。
  可是排查了所有的乡镇,也不见眠棠他们,可见他们躲得可比姨娘他们隐蔽得多。
  崔行舟怕夜长梦多,她们在外面再出什么意外,也不等她们自己寻过来,便开始令人到处巡查。
  今日来到此处时,崔行舟的人马原本都要过去了,可是崔行舟突然想起自己以前打猎时,路过此处,曾经发现一处隐蔽的歇脚避雨的地方,所以便勒住了马匹,又回转来看。
  没想到还真有收获,正好看见柳眠棠从茅草屋子里出来,她似乎清瘦了些,穿着一身的男装,脸儿抹得跟脏猫儿一般,却让崔行舟看得眼眶发疼,心里发热,只想将她狠狠地搂在怀里,哪也不放她去。
  此时茅草屋子里的那几个兄弟也看见自己的大当家被一个高大英俊的男子搂抱在怀。
  陆全急了,只想冲过去一拳干翻无礼的登徒子,却被碧草一把拉扯住道:“我们王爷跟县主团聚,有你什么事儿!别急火火地去讨没趣!”
  陆全这才定睛去看,那个男人果然跟东州战场上看到了那个穿着金甲的大帅很像。
  只是在战场上,淮阳王有金甲护身,又戴着头盔,样貌看得不够真切。现如今再看,竟然长得比那子瑜公子都俊美颀长,也要难怪能迷住大当家的,让她不管不顾地要嫁给他……
  陆义紧咬着嘴唇,看着眠棠露出无法遮掩的欢喜羞怯,仰头专注地看着搂抱她的那个英俊男子。
  那等子浓情蜜意的恩爱,是骗不了人的。
  大当家的,似乎又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再说淮阳王,紧紧搂抱着自己的心肝宝贝,焐热了好一会后,便抬头看见了茅草屋子前站着的那几个眼里挂着杀气的小子。
  “他们是谁?”崔行舟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着他们道。
  眠棠一脸镇定地道:“是一群古道热肠的大兄弟。我和碧草下山寻食物,遇到了无赖纠缠,是这几位兄弟替我解围,有一位还因为救下我受了伤,所以我方才替他缝补了伤口,刚上完药,你就来了……”
  崔行舟拉着她的手,来到了茅草屋子前。
  柳眠棠立在崔行舟的身后,冲着“忠义两全”瞪了瞪眼,嘴里却是温温柔柔道:“这位便是眞州淮阳王了,并非什么歹人,尔等还不见礼?”
  陆义木着脸,率先跪下道:“草民叩见王爷……”
  其他的三兄弟也在柳眠棠的瞪视下低下头,敛了锋芒,跪下磕头行礼。
  崔行舟不动声色地环视了一下屋子,只见缝合肉皮的针线还在,药酒的气息弥漫,可见方才眠棠这个蹩脚郎中的确又行医了。
  他略问了问这几人的籍贯,却听闻他们从小就流落街头,一直靠乞讨行走江湖为生,并无什么落脚的户籍。
  眠棠适时插话道:“太妃正在山上洗漱,想来这会子也该收拾停当了,王爷快些去迎接太妃吧。她这些日子身子欠奉,很是担惊受怕了一场呢……”
 
 
第92章 
  眠棠及时打岔,果然吸引了崔行舟的注意力。
  淮阳王知道自己的母亲胆小娇弱,加上生了病,得快些接回去医治才行。于是他也暂时管顾不得那四兄弟,径直上山先接了母亲再说。
  楚太妃刚刚洗完了脏脸,又让芳歇绾了头发,总算是能见人了。待看见儿子时,那颗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了地,只哽咽地抱着儿子哭。
  崔行舟环视着山上简陋的窝棚,锅里稀稠的米饭,眠棠只带了一件御寒的衣服,也尽给了母亲铺盖。
  他的心里是一种百味杂陈,后怕、自责与愤恨交织在了一处。
  想想自己年少从军,这些年来,生死战役不知经历多少,可是朝廷却是一朝利用了,未等卸磨就想杀驴。
  现如今,新帝根基未稳,难以震慑四方妖魔。自己在前方浴血奋战,像绥王之流却罔顾天下社稷,趁他作战之际,潜入眞州来偷袭他的家眷,用来拿捏勒索。
  此番若不是眠棠机警,察觉到不对,及时带人救出了母亲,那么自己此时必定要被困住手脚,受限于人……
  此时他越过哭得哽咽的母亲,看向那个正指挥着芳歇和碧草收拾东西的女人,她看上去依然纤瘦娇软,可是在最关键的时候,这般纤瘦的身板却成了他最坚强的后盾……淮阳王生平第一次感谢上苍,让他能遇到这样一个女子……
  当崔行舟从范虎的嘴里知道眠棠为了救出太妃,亲自潜入冰凉的河水里时,心里只如被铁拳紧紧拧住了一般。
  那水那么凉,她受过伤的手脚……怎么受得住?
  只是以后,他绝不会让自己的女人如此以身涉险,也再不会甘为他人做嫁衣!
  今日眞州之仇定然加倍报偿……
  想到这,崔行舟的心里默默有了决定,便将母亲和眠棠带上马车一道回转眞州。
  只是这一路上,眠棠似乎疲累了一般,话语极少,只靠在车窗边,望着窗外的景物发呆,不知是不是还沉浸在这几日的惊魂历险之中……
  崔行舟看着一旁的母亲在摇曳的马车里睡着了,便伸出大掌握住了眠棠的。
  她被他用力一握,倒是回转了心神,抬头问:“到王府了?”
  崔行舟好笑地将她拉入怀里,小声道:“想什么呢?还没入城门呢。”
  眠棠可不好说自己方才心里所想,只笑了笑,然后小心翼翼问:“东州的祸乱了结了吗?”
  崔行舟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虽然叛乱暂时平息,不过那个鲁王负伤逃走,还没又擒获,不将这贼子拿住,我的心里不够安生……”
  眠棠紧了紧嗓子,又道:“不过是群造反的泥腿子,借着饥荒生事,现在大势已去,不过是丧家之犬,王爷将他们看得太厉害呢。”
  崔行舟却挑了挑眉道:“我派去的探子说,那些人似乎与陆文有关,他们曾就说陆文是死在我的手上……要为旧主报仇一类的。倒像是陆文与子瑜不是同一人……你现在还记不记得仰山上有个叫陆文的?”
  眠棠的神色微变,一推崔行舟道:“你不是说不提子瑜,怎么又提?我在仰山那些年的事情,半点都想不起来……”
  崔行舟以为她恼着自己提起她先前的旧人子瑜,便低声笑道:“是我不对,今夜跟你好好赔罪……”
  说着紧紧搂住了她低声道:“这些日子,想你想得骨头都疼,回去之后我们便成亲……”
  可是眠棠此时的思绪,全然不在她以前也隐隐期待的婚礼上,只过了一会,闷闷道:“若是那个陆文还活着,王爷会如何处置‘他’?”
  听到这,崔行舟的目光转冷:“那厮若不是如今皇庭里的那位……我自然要跟他细算一下以前的那些个旧账……”
  当初剿灭仰山匪乱时,陆文阴险狡诈,很是难缠。原本崔行舟都以为忘了的往事,倒是在这次东州剿匪,遭遇类似路数的时候,尽数给勾挑起来了。
  若不是陆文旧部余孽生事,他怎么会离开眞州,让母亲和眠棠差点遇险呢?
  想到这,崔行舟的眼睛里都是腾腾杀气。
  眠棠熟悉极了崔行舟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平时的淮阳王基本是喜怒不行于色的。
  可是现在他提及陆文时,满脸腾腾杀气,真叫人看着就觉得心直直坠下的无底深渊……
  一时间,眠棠不想在说话,只想寻个地方好好地睡一觉,然后再思踱着究竟该向崔行舟她不记得了的过往,还是就此隐瞒,寻了机会跟他一刀两断……
  不过这个能睡觉的地方也是难寻。
  淮阳王府的那些尸体已经被搬了出去,虽然内院还好,可外院当初在匪兵进攻院落的时候烧损得厉害,需要重新休憩。内院也被那些人打劫摔砸得不像样子,都需要重新修缮。
  不过珍贵的情谊总是要在关键时刻闪亮,镇南侯府倒是很殷勤地来人,传达了侯夫人书信,邀约着淮阳王的亲眷去侯府暂住。
  崔行舟知道母亲现在需要个舒适的安歇之处,便让她过去住了。可是却不让眠棠也跟过去。
  柳眠棠看了看乱糟糟的内院,老实跟淮阳王道:“我也想跟太妃过去,最起码去侯府能好好洗澡休息一下。这里这么乱,没法住人。”
  崔行舟抱着她道:“那镇南侯爷也在府里,你若去了,他那两只眼又不够使了。我已经命人将书房收拾出来了,我俩今晚就在那里住……分开这么久,你也不想我?”
  眠棠这才知道,他原来是捻醋了。其实她也有些想他了。崔行舟虽然看起来一本正经,在床榻上却能耐得很。
  她跟他初尝雨露时,便品酌到了有些女人一辈子都感受不到的滋味,时间久了,真的是让人想念……
  可是现在眠棠心里存着事情,突然有些放不开手脚了。而且她好几日没有洗澡了,哪里有心思跟他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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