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要这么看着我。”他手忙脚乱的接好电脑。
陆氏的高管都有些失望,他们原本以为,这一次回忆,宁盛那个神秘的幕后人会露面,最终却还是失望了。
有个人殷勤提问,“那老板不来,回忆怎么办,由你代劳?还是邱总决定?”
那边方灯已经把设备弄好,他这下有了底气,琥珀色的大眼睛亮闪闪的,“不,这次,他会出席的。”
“老大,能听到?”方灯调试了一下设备,低声问。
这下大家也差不多明白了,敢情是通过类似视频会议的方式,远程遥控呢,不过还是没有影像,只有声音。
一阵沙沙的电流声过去后。
大家都竖起了耳朵,对面传来的,是很年轻的男声,音色很低,很有磁性。
众人都在心里默默惊叹了一下,这声音的年轻。
传闻在宁盛的幕后人,各种说法都有,说是老头,中年人,海归,说啥的都有,只是统一的一点就是手腕强硬又狠辣,做事从来干净利落,能力极强。
却没想到,会是这么年轻的声音。
不过,也不排除会有变声设备。
邱帆咳嗽了一声,“那开始吧。”
有人提问,“请问,我们公司最后会怎么办?并入宁盛?”
书房里,青年坐在桌前,神情淡漠,“不会。”
“陆氏会保持独立法人资格。”
“那……”有个高管坐直了身子,急促的问,“我们职位还是和以前一样的是不是?不会被你们宁盛来的人压着了?”
那声音里透出了淡淡的冷,似带嘲讽,淡淡一字,“压?”
室内一片肃静。
那个高管额上沁出了汗水,这几个月实践看下来,他们确实,完完全全没有和宁盛谈条件的资格。
那个青年的气场意外的强大,几乎覆盖全场,无人可以反驳。
邱帆和鸣鸿都听他的,可以说是言听必从。
和传说中一样,强硬,效率,只是一个小时,差不多可以抵得过他们平时吵闹一天的效率。
他说,“宁盛的追责制度会延伸过来。”
“以后,各位办的事情,最好心里都有数。”
他声音很好听,底下涌动着的寒意和威胁,直接抵达了每个人的心底。
会议结束。
所有事情被安排得清清楚楚。
他问,“有人还有意见?”
青年嗓音清寒,语气很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没人反对。
鹿念这段时间都觉得很困,她看着书房门开着,秦祀似乎坐在里面,她有点好奇,往里面探头看了一眼。
她悄无声息的走了过去。
见他正在看文件,应该是在工作,似乎还是在处理她们家的事情。
她挺少见到秦祀工作的模样。
都说专注时的男人最帅,看他低垂的眼睫,清俊利落的侧脸,和不时翻动文件的手指,确实很帅,帅到没边。
她从背后探出了一个小脑瓜,暖暖的气流呼在他耳侧,带着花果的甜,和一股淡淡的奶味。
她刚靠近,他就感觉到了。
淡淡的气流呼在耳边,激起一阵酥酥的麻,即使是相处过了这些日子,对她的亲近,他的反应依旧如此。
他抿了抿唇,有些难捱,却也舍不得把她拉下来。
“打扰你了吗?”鹿念靠在他肩后,用气音说,“我马上走。”
他摇头,低声说,“没,弄完了。”
他留在这里,而不是去公司开会,就是想省一点时间,多和她在一起,毕竟,再过几天,他们这种相处,可能再不会有了。
那边大家面面相觑,听到了女人的小奶音,和他的应答声,随后,麦已经被掐断。
和刚才相比,简直温柔的没边了。
传闻中宁盛这幕后老板金屋藏娇,现在插手陆氏的事情,也是为了他的小情人,难道是真的?
鹿念说,“苗苗给我打电话过来了,说是我家已经解封,收拾好了,她也会去了,叫我过去看看。”
说的是陆宅。
他点点头,站起身,“我送你。”
久违的陆宅。
司机开车平稳,俩人没有说话,看着远处的庄园浮现在眼前。
他已经把这里买下了,但是没有告诉鹿念。
以前鸟兽状散去的管家,厨师,佣人,门人,竟然都一个个回来了,花园也有人修剪过,似乎一切的一切,都恢复了原状。
“念念小姐。”她看到一个眼熟的园丁,毕恭毕敬的叫他。
鹿念惊讶,“你们……怎么都回了?”
“我叫他们回来的。”秦祀说,“你比较习惯。”
鹿念身体不好,她喜欢这个花园,也习惯了那些人的伺候,没必要换。
众人默不作声。
念念小姐还是那个念念小姐。
而一旁,站的那个青年。
身姿修长,长身玉立,眉眼俊美清寒,五官依稀熟悉。
是多年前,从陆家被逐出去的,那个人人可欺的,活得连狗都不如的小野种。
但是现在,他变成了这个家未来的男主人。
尤其是许如海一家人,卑微的屈着身子,只想把自己缩远一点。
他们离不开陆家,产业,工作,房子,都只能依托陆家。
许如海当年对秦祀做了多少恶事,他心里都是有数的,强行将他赶去阴冷,潮湿又狭小的阁楼,克扣他冬天的衣服,他的生活费,如果不是鹿念干涉,之后,他的学费甚至都可能得不到保障,不得不半途辍学去打工。
更不用说不给他留饭,对毫无保暖措施的阁楼视而不见,任由那些大孩子欺负,围殴他。
那孩子从小就又傲又倔,从不服软,对他来硬的,他只会比你更强硬,从不低头。
他们看不惯,觉得一个无父无母,衣食住行都依托陆家的小野种,只配卑躬屈膝的给他们舔鞋,凭什么这么傲。
大家都噤声。
秦祀对这些人没有半分兴趣,也一点不想再追究。
他只在乎她。
陆家那些事情,他早依旧看开了,如果当年,没有一个人一直支持着他,给他仅存的温暖,给他展示出这世界上的美好。
他向往她,她是他的启明星,这辈子最初的憧憬,情窦初开时难以启齿的欲念,放在心尖尖上的月光,支撑着他走过了那段最难熬的日子。
漫长的少年时代,他每一次想走上岔路,最后,都是她把他拉了回来。
如果没有她的话,他也想过,大概,自己真的可能会走上一条极端的不归路。
鹿念看他模样。
他一路神色平静,让她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气。
她一直害怕,他会变成原书里那个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为了复仇和往上爬,不择手段的魔鬼。
“许如海他们,都辞了吧。”她语气轻快的说,“我已经和他们说了,叫他们之后都走,我家这些人,也是该清理一遍了。”
他明显有些意外。
鹿念背着手。
她也记得清楚,只是以前不敢暴露和他的关系,不得不收敛着。
这次,俩人并肩,走过陆家长长的走廊。
鹿念忽然问,“晚上,你怎么办啊?”
陆宅房间不少,但是以前的一楼,基本都是给陆执宏和何甜用的,秦祀是不可能去住在那里的,陆宅平时不留客,客房给了佣人住,还有一间陆阳经常会过来住。
这些,明显秦祀都不可能去住。
所以,就只剩下一个房间了。
卧室在尽头,鹿念打开门,里面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还是旧日的陈设,米白的帐子安静的悬挂着,兔子和熊堆在地毯上,透着一股少女的馨香。
少年时代,他无数次,从那个小阁楼里仰望过,只有见到这个房间的灯光熄灭了,她睡着了,他才也会安心上床睡觉,是他可望而不可即的一片月光。
那时,他从没有想象过,会有今天这样一天。
鹿念走进,怀念的四处看着。
秦祀随着她。
时间已经到了大半夜了。
青年只是沉默着,什么话也没说,却也没有离开。
鹿念走了一圈,背着手,回头仰脸问,“还不走啊,难道,想睡我的房间?”
秦祀,“……”
她唇角衔着笑,“是么?”
他背脊有些僵硬,还有丝被戳穿的狼狈,还硬撑着,低声说,“没有。”
只是因为没别的合适的地方。
门被关上,她素白的手指,轻轻按着门,一双眼睛笑得弯弯的,盈满了月光一般。
“这样?”鹿念眨了眨眼,“那好遗憾。”
“这窗子,一点不牢靠,都可以翻进来。”鹿念说,似有似无的看了他一眼,“我记得有一年过年,你不是就把我从这儿接下去了?你那时候,也是可以翻进来的吧?”
他身子僵住了。
鹿念似笑非笑,“那进来了,是不是就能做些坏事了?比如那,随便放一个……”她大眼睛看了下屋子正中央的床,又看了眼不远处的浴室。
显然还记着仇,他在她手机上安定位软件的事情。
“我换衣服,都是直接在床上呢。”她说,“浴室也在房间,那样,不什么都被你看光了。”
他狼狈不堪,声音喑哑,“……没有。”
虽然他确实做过不少荒唐的事情,但是,并不包括这件,他不至于那么龌龊。
他自始至终在这间房子里,做过的最出格的事情,就是那天晚上,实在太想她,于是偷偷翻了进来,在熟睡的她唇上落下过一个浅浅的吻,别的什么都没有。
“那,你想没想过啊?”鹿念问,若有若无的撩过。
一个浅浅的吻,只是双唇相触,她已经躲开,感觉到他的呼吸声已经难以控制的变重,眼尾笼着薄红,唇紧紧抿着,却再得不到进一步的满足。
她坐在月光下,雪白的小腿从床沿上伸下,笑得像个小妖精。
“都想过什么?”她低声说,“告诉我。”
这男人到底对她藏了多少事情,必须一件件,都说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
四四崽,要,要被玩坏了。
呜呜呜呜,我都在说什么狼虎之词。
傲娇的最后一根防线了,倔强的四四崽,嘻嘻。
第52章
他什么都不说,又是这模样。
鹿念心里便起了点恶劣念头,想更加可劲儿折腾他。
平时很难见到这样的秦祀。
还是在她的房间里,鹿念平时睡不好,家里专门给她调配了安神的香,平时在房间里熏着,外头黑夜重重,屋子里很温暖,薰衣草味,她身上淡淡的奶香味,直接都冲了上来,让他头脑发晕,神思不属,整个人似乎都已经不受自己控制。
在这间,他遐想已久过的温暖的屋子里。
“说呀。”鹿念低声说。
他浓长的睫毛垂着,声音很哑,良久,“……没想过。”
少年时代,他长久的仰望这里,起过很多各种各样的念头,但是,确实没有包括这种亵渎的想法,他并不敢有,那时候,能吻到她,已经是他最大的遐想了。
“那你有没有偷偷进来过?”得倒了这个回答,鹿念不太满意,继续逼问,她靠得近了一点儿,身上那股馥郁的暖香越飘越近。
不知过了多久。
男人沙哑的声音响起,“来过,偷偷来过陆家。”
居然真的有?鹿念自己都觉得意外。
“几次?”她凑近了一点儿,杏眼亮晶晶的。
“……一次。”
鹿念歪了歪头,“就一次?”
“那是什么时候?”
他喉结滚动,眼角发红,紧紧抿着唇,“刚回来时,在安大碰到你们后。”
那时候,鹿念马上要和赵雅原订婚,他半夜的时候,跑了进来。
鹿念一开始只是想逗他玩一玩,没想到,居然还真的有这种事情,再包括在她手机里不知道什么时间装上的定位软件。
居然有这样的一面。
她发现她对秦祀根本不了解。
以前只当他是孤高的,傲气的,清寒料峭,没有料到,只是几年过去,他竟然会多出这样一面?
“哦?”鹿念说。
鹿念歪着头,“为什么要来?”
在安大校园里碰见的时候,她和赵雅原走在一起,他们那时候都已经订婚了,秦祀和没事人一样,漠然得很,可是他现在又说,那天晚上,居然真的偷偷过来了陆宅。
“知道陆家出了事。”他垂着眼,“想回来看看。”
“可是,在学校碰见的时候。”鹿念说,“你明明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问。”
“你愿意和他订婚,要我说什么?”他侧过脸,语气冷冰冰的。
同样的境况,鹿念不愿意和他订婚,却愿意和赵雅原,他不想强迫她,但是每每想起这件事情,心里都很不舒服。
虽然他一直觉得自己没资格,但是,这个现实赤裸裸的摆在面前时,像是一根刺。
“他和我求婚的。”鹿念说。
秦祀,“是,你也接受了,情投意合。”
他淡淡的说,“只可惜,现在结不成了,是不是很遗憾?”
这模样,这语气。
鹿念简直要气晕了头
她已经这么明显的暗示了,他要是想和她结婚的话,为什么不说。
反而只是陆执宏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她,说要她去讨好秦祀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