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冷淡道:“爹叫他出来呗。”
一看李玉这表情,李家正君就觉得不是好事,紧张起来。
他猜测是为了儿婿,问女儿是不是,李玉不语,李家正君心里一咯噔。
当即给颜生撑腰:“你这表姐怎么当的,多年感情比不得刚娶的夫郎,他们有什么矛盾,要你出马。”
李玉不想跟她爹纠缠,瞧见颜生走出来,强硬地把人拉走,身后还传来李家正君的叫喊。
她直接把人拉到附近后花园。
颜生被她拉着走,到地方时十分狼狈,衣服凌乱。他生气地将衣服的褶皱抹平,抬头瞪李玉。
“表姐你欺负人。”幽深黑夜,月光照到小郎君身上,他水汪汪的眼睛瞪着,小嘴嘟着,是个俏丽的少年。
可这样的皮囊下藏着的又是怎样的心呢。
李玉指着他踩过的土壤,幽幽道:“表弟,你要不要看看,这是何处?”
作者有话要说: 我错了,我写短了。
第50章
颜生这才发现自己在后花园。
再看看四周,这处居然就是埋小狗的地方。
风呜呜作响,美好的月光在他眼中一下子变成了惨淡的颜色。
记忆里小狗被小厮用剪子不停刺,呜咽的可怜模样再次浮现。
他只慌了片刻,便恢复镇定神色。
“表姐想要与颜儿在花园玩游戏么,已经夜深,再不回去姨父该着急了。”
非得让她把话挑明吗。
李玉拍手,那团狗尸便被人拿过来,她直接将呈着狗尸的木板塞到颜生手中!
她目光冷然:“那日是你抱着活着的它,让它咬破东西的吧,如今狗死了,你不再多看几眼?好歹因你而死。”
狗有何错,什么都不懂,被有心之人利用,还被残忍害死。
“啊!”
毕竟是男儿家,颜生手里冷不丁出现一团尸体,这回是真怕,将其砸到地上,沾染尘土。
一双美眸呆呆望着李玉,淌出两行泪,哆哆嗦嗦抱住自己。
李玉心有不忍:“还知道怕,做坏事时怎么不知,威胁我府里小厮?府里人叫你一声少爷,便能在我们眼皮底下耍心机?”
颜生哭的时候,声音细细的,柔柔弱弱,声声都是质问。
“我从未想过要在府里作威作福,表姐单单听了别人的一言之词,就拿这等吓人之物对付我。”
他抬头,表情是怨的,“是表姐过于心急,想给姐夫洗刷冤屈,推到我头上。明日我便要回去嫁人,何至于在这节骨眼犯傻?”
这话说得周围下人都不由得动容:颜少爷每回来府里,对他们都很和气,怎会是心狠手辣的男子。
察觉下人的目光,李玉冷冷盯着颜生,表弟动摇人心的本事竟如此高深。
她真的疲惫了。
揉了揉眉心,让那名小厮过来与颜生对质。
从袖中取出一物,才让对方哑口无言。
那是很小块的碎布,绣了文雅的的蓝色莲纹,从狗的齿缝,和棉絮一同被发现。
“我有一事不解,按照小厮所言,那狗应当与你不相识,怎会听你指挥,乱咬东西。”
李玉用手指摩/挲着碎布,以她自己的猜测,猜出最接近的真相。
“也许你不知,我请了大夫察看尸体,发现狗的脖子上有被人狠掐的痕迹。”
如果她没想错,颜生定是抱着狗进了厢房,掐住狗的脖子。由于窒息的痛苦,小狗疯狂乱咬挣扎,便将被子咬破。
挣扎时撕下了颜生衣服的布料。
在小厮更详细的讲述中,狗还回去的时候确实状况不对,还想咬人,加上颜生威胁,小厮以为狗发了狂,只能杀死。
听了李玉的话,小厮抬眸,不可置信地望着颜生。
颜生红着眼圈,原本是哭着的,忽然破涕而笑。
李玉从未见过他笑得那般肆意。
颜生平日是乖巧的,一笑就显出浅浅的酒窝,此刻笑容带了点儿欢快的意味。
他擦掉眼泪:“原本想着,就算你把人证带上来,我也能说自己是不小心闯祸,害怕所致,杀死小狗是小厮自己的主意。”
“若不是时间太紧,让那个小畜生撕破了我的衣角,我便成功了。”
李玉问:“你为何……”
“为何?”
像听到了笑话,颜生讽刺一笑。
望着李玉的双眸灼热,也夹杂了无尽的怨念。
“因为我心悦你呀,表姐。”
……
颜生走的时候,门口没有人送他。他走在春季初晨的寒风中,朝李府大门望去。
轻轻地笑,不知笑别人还是自己。随后头也不回,提起裙角上了颜府的马车。
而在他离开后,门口悄然出现李家正君的身影。
李家正君年纪虽快四十,风韵犹存,脸上两道泪痕,站了一会儿便回院子。
很快,他就病了。
“公爹生病,我作为儿婿自然得去看望。”白卿书穿好外衣,“我与姐夫说好的,一同去侍疾。”
可你是孕夫啊……两个姐夫竟然也同意?
李玉把手搭在他肩上,劝道:“你去看望合情合理。但侍疾就算了,爹知晓了也不会同意,他见了你,心里更不好受。”
颜生之事,她只告诉了白卿书。李家正君到底念着颜生与他的情分,加之对方不日便要出嫁,也没有告诉其他李家人。
连李家家主,见夫郎没有去送颜生,只以为是二人拌嘴罢了。
在妻主劝解下,白卿书点点头。
“好吧,那我去看看公爹。”
李玉让文意扶着白卿书走,他不能再有事了。
脑子里回想起颜生对她说的话。
“我心悦你呀,表姐。你不知道,姨父难道会不知?”
他见李玉表情凝固,吃吃地笑,“姨父不就是看不上我颜家么,明明我与你两小无猜,儿婿的人选竟然从未考虑过我!”
颜生怨李家正君,一边假惺惺说疼他关心他,一边嫌弃颜家家底不够。
儿婿挑来挑去,最后李家家主自作主张,替女儿娶了个家破人亡的京城公子。
“凭什么姨父妥协了,他就应该对白卿书不满意,凭什么你对白卿书万般宠爱,看也不看我一眼?”
李玉当时连连摇头,表弟怎么会把爹想的这么不堪。
爹是见自己对表弟实在无意,希望颜生嫁一个真心喜欢他的人,那时颜生的未婚妻又在热情追求,更不可能把他许给李玉。
李玉垂下眼睫,爹还说,要等颜生出嫁时,做他的父家人,出一笔丰厚的嫁妆……
望着夫郎的背影,她希望他能够给爹爹带去劝慰,经过此事,爹爹对卿书的态度更好。
正屋卧房内。李家正君躺在床上,面色憔悴。
若不是贴身小厮悄悄告诉白卿书等人,他们还不知,公爹自己两顿未食。
“公爹,你怎么能不吃饭,多少用些吧。” 李张氏的巧嘴在此刻也不管用,劝了许久,对方仍不为所动。
“这样下去可不行。”
李梅氏把李桥也带来了:“桥儿,快去请祖父。”
李桥倚在床边,握着他祖父的手,声音软软的:“祖父要乖乖吃饭呀,跟桥儿一起用饭吧。”
大孙子也无法让李家正君松动,他看了李桥一眼,扫过众人,在白卿书身上停下。
白卿书忙走上前,轻声劝:“有些事会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消散。您不能因难过,就惩罚自己。”
“妹夫你在说什么?”李梅氏与李张氏呆呆望着他。
李家正君终于动了。
他偏过头,对众人说道:“都出去,卿书留下。”
大伙儿都听话地离开,留白卿书和李家正君在屋内。
门关上后,屋子便昏暗。白卿书点燃油灯,把室内照得明亮。
小被子的事水落石出,非要给儿婿加罪名,有点儿说不过去。
李家正君没有用饭,胃里空空的,嘴上起了干皮,白卿书端起桌上的粥喂他,他很顺从地咽下。
胃里暖和了,他看向这个沉稳的儿婿,他正眉眼柔顺地立在原地,等自己发话。
一直觉得颜儿更适合小玉。可这么些个月过去,小玉与夫郎恩恩爱爱的,甚至为夫郎奋发向上,说明二人的婚事没问题。
白卿书怀了孕,他一边高兴,一边不愿意放下对这个京城公子的成见,老是幻想,当初定了颜儿,小玉是否也会慢慢喜欢。
“你可怪我?”李家正君忽然开口,问白卿书。
怪自己对他说话不客气,不信他,骂他。
白卿书自己也在想,他笑容温润:“曾经有过。”不加掩饰地说出内心想法。
但是站在公爹的角度,女儿被迫与不熟的郎君成亲,儿婿爹娘均亡,是落魄之人,想给女儿找更好的夫郎,也能理解。
主要是李玉对他好,替他撑腰,李家正君不算特别过分,他便没有多加计较。
颜生陷害了他,他惊讶又愤怒,受到刺激最大的应当是公爹。见他憔悴至此,做儿婿的也不好再怪。
李家正君嘴唇颤抖,深深望着白卿书。
有时候,大门户出来的公子就是不同,落魄又如何呢,他与女儿伉俪情深,又即将为李家添女,是李家的一份子。
连家里是卖豆腐的李张氏都接受了,为何不能接受白卿书。
他取下手指上的金戒指,让白卿书靠近,递给对方。白卿书不敢接受,李家正君便板着脸:“莫非还在怪我?”
白卿书只好接过,还得在公爹面前戴在手上。
李家正君很满意:“好,很好,扶我起来吧,再去多加几个菜。”
至于颜生,他不想再多接触了,心里一阵阵疼。
李家正君重新给白卿书缝制了两床小被子,虽然还是希望是孙女儿,但见白卿书乖顺的模样,最终道:“咳,生儿生女都没事,都是李家的孩子。”
夫郎和爹爹的关系就这么融洽起来。
李玉想和白卿书多相处一会儿时,她爹老是过来,把白卿书叫过去,不是聊天就是逛街。
“这是公爹买给孩子的小布偶。”白卿书摆弄着床上的小老虎,给李玉展示。
李玉懒散地环着夫郎的腰,敷衍地应着,最后把人搂住。
“看到了,看到了。”
亲亲夫郎雪白修长的脖颈:“总是和爹一同去逛街。你的妻主在家寂寞地等待,等得花儿都谢了。”
“现在就不要聊爹爹了嘛。”
“妻主竟然连公爹的醋都吃。”白卿书把小老虎布偶放好,靠在李玉怀里,转身看她,笑意盈盈。
李玉也没想到啊。前世她对那些缠着夫郎不放,仿佛时时刻刻都要在一起的朋友特别鄙视,现在自己,也成了一个粘人精。
卿书心事重,受刺激的时候,十分依赖自己。现在他的心疾好像好了不少,离开自己也不会觉得没有安全感。
可是夫郎不缠人了,她又失落。
唉,纠结啊,她李玉,何时也成了自己最鄙视的女子呢?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那是因为你真香了。(沧桑.jpg)
感谢小天使“天空中最胖的星”、“团子”的地雷,爱你们~
感谢小天使“醋溜土豆粉”投灌的49瓶营养液,看到你的名字,我忽然饿了……
第51章
春寒过后便是暖意融融。
在冬季时常困倦、卧趴着任人抱的雪兔抖了抖长耳朵,红眼睛盯着院儿里青翠的嫩草,不作声跑去咀嚼。
白卿书已怀孕五月,确定了怀的双胎,比一般人的肚子更大。
他近日胃口越发好,家里人一个劲给他补身子。
“爹,您这补汤做得也太频繁了。”
李玉看着李家正君送过来的汤膳,知道她爹是好意。
但为了不让夫郎补得太过,她认真道:“我问过大夫,太补也不好,胎儿太大会导致生产困难。”
卿书现在走路都有些沉重,小心翼翼的,有时腹部还会微微地疼。她看着都觉得辛苦。
从前不觉得有什么。后来她仔细询问过大夫,以及名声最好的接生公。他们详细描述了生产的过程,那真真儿是遭大罪。
李玉不希望给夫郎造成更大的痛苦。
李家正君瞪了眼李玉,在她头上轻敲一记。
“有了夫郎忘了爹,看你把人宝贝得。一个女子,跑到别人面前问生产之事,问得那么清楚。”
说是这么说,他把这话记在心里,儿婿生孩子自然马虎不得。
再看几眼李玉,他生的三个女儿中,小女儿对夫郎最贴心。
李家正君笑容和蔼,对白卿书道:“若你想吃什么,尽管说,叫小厨房做也可以,我做也行。”
白卿书对他屈膝行礼:“怎敢劳烦您。”
李家正君走后,他松了一口气。公爹实在太热情,有些不习惯。
李玉拉着他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替他揉腿。
白卿书皮肤嫩,又容易水肿,如今才五个月,只要站久了,双腿便微微浮肿起来。
今日他要出门,和那位朱公子一起买东西。
朱公子每隔一阵就给他写信,明明两家距离不远。
白卿书知道,那是因为自己一直躲避,排斥二人的见面,朱公子便用这种的方式表达友好。
他和赵林的事,朱公子并不知,白卿书觉得不能因此迁怒别人,在收到信的某一次,便回信答应了对方的邀请。
人家这么有诚意,表明他俩逛街不会加上赵林,怎好拒绝。
李玉原本是不肯的,她希望夫郎在家里养胎,出去磕着碰着怎么办。
转念一想,后面几个月出去就难了,现在多出门转转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