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妻如蜜——粟西米
时间:2020-03-09 10:26:10

  “要不你再找个人试试,多使些银子。”
  姚家别的没有,就钱多,姚氏出嫁时,那一抬抬流水般涌进沈家的嫁妆,羡煞了全城女子,姚氏长期寡居,穿戴素雅,自己使银子的地方少,给女儿添置东西却从不手软,真金白银也是当零花当压岁钱说给就说,眼睛都不眨一下。
  沈妧年纪轻轻就是个实打实的小富婆,几姐妹里,唯独她有小库房,沈娅没少惦记她的私房钱,几次想打秋风,都被沈妧装傻充愣应付过去,有时沈娅缠得紧,沈妧实在是烦了,又甩不掉,也会挑些不那么值钱的玩意让沈娅蹭蹭小便宜,但拒绝当冤大头。
  母亲就不一样了,为了打听母亲的安危,沈妧觉得花多少银子都值得,然而,还没等凝香找到人,姚氏回府的消息就传了进来。
  沈妧闻言一愣,有些不敢相信,看到丫鬟点头如捣蒜,她喜得从榻上一跃而起,外衫还没穿就着急跑出了屋,凝香拿了件粉蓝花卉褙子跟在她后头,抢在出院子前给她披上。
  “小姐,您慢点,夫人又跑不了,当心,别摔着了。”
  有个不太矜持的主子,凝香觉得自己就像个老妈子,操碎了心。
  沈妧跑得快,腿又不够长,到了前院,转过长廊最后一道弯,一时没刹住,看清了来人,吓得心脏扑通扑通乱跳,脚却停不下来了,小牛犊似的冲了上去。
  后头跟着的凝香瞠目欲裂,一声惨叫:“小姐!”
  想拉住,还是迟了一步。
  沈妧一头栽进了秦昇怀里,就像只可怜的小兔子撞上他胸膛,也撞进了他心里。
  秦昇还没表示,沈妧倒先哎的一声叫起来,揉了揉额头,碰过之后身子僵硬一弹,惊慌往后退,心想这人肯定是石头做的,身上的肉都是硬板板的,咯得人好痛。
  “妧妧,你在做什么?”
  姚氏缓步走过来,看到她最宝贝的女儿跟个高大的男子撞在一起,心脏都快停跳了,脚步不稳,身子微颤,好在沈恒跟得紧,手臂又长,及时托了她一把,姚氏站稳以后,他又快速收了回去,不让她感到一丝不适。
  姚氏这时候也顾不上沈恒,急走向女儿。
  “慢点,小心台阶。”
  沈恒跟在姚氏身后,闲庭信步,看似悠然,黑沉沉的眼睛却始终胶着在姚氏身上,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不曾错开。
  那腰细得,就跟小姑娘一样,蜂腰削背,步步生莲,依然是他记忆中的模样。
  两个男人神态自若,母女俩一个惊一个慌。
  “我,我---”
  沈妧被母亲严肃一声呵斥,心头的欢喜瞬间荡然无存,看看秦昇又看看姚氏,我了半晌也没我出个所以然。
  秦昇实在看不下去,朝姚氏行了个晚辈礼,从从容容坦坦荡荡道:“表妹听闻我武艺高强,就想试试是她额头硬,还是我胸口结实,这才出现了方才不太得体的一幕,表妹烂漫调皮,无心之过,还请三舅母体谅,不要责罚于她。”
  多么冠冕堂皇的说辞,再加上秦昇一派雪霁风光的清贵模样,若是质疑他,反而显得自己思想不正了。
  阿妧听得一愣一愣,眼神里微露茫然,又有些焦急,可好像就是秦昇说的那么回事,她无法反驳,又觉得还是哪里不对,最后只能期期艾艾望着姚氏,水润润的眼睛,看人的样子灵动又委屈,实在是招人心疼。
  姚氏还没吭声,沈恒已经心软,走到了前头,抿紧的薄勾起,露出一个慈父般的微笑,不拘小节地摸了摸小姑娘发顶,欣慰地一声长叹:“我们家妧妧长这么大了,可四叔都还没看够你,要是谁家少年郎这么早就来求娶,四叔第一个不答应。”
  话落,沈恒眼角扫向秦昇,两个不同年龄层却同样强势的男人四目相对,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一股无形的硝烟味。
  沈恒警告的意味尽在不言中,秦昇当了十年的皇帝,威势只会在沈恒之上,若非刻意收敛,沈恒不是他的对手。
  而如今,秦昇只是个锋芒初露的少年郎,该敛的还得敛。
  “四舅说得对,相信三舅母也舍不得,六表妹如此娇颜,必当嫁这世上最英武的男儿,四舅和三舅妈可得帮表妹把好关。”
  秦昇就差直接点自己的名了。
  一口一个四舅,三舅母,沈恒心窝像被针戳似的,万般不是滋味,严重怀疑这小子就是故意的,看穿了却不显露,拐着弯刺激他。
  “妧妧如今还小,不谈嫁娶。”
  姚氏话里带着软钉子,拒绝在外男面前聊女儿的私事。
  “对,不急。”沈恒改口也快。
  沈妧恍恍惚惚,怔怔望着变得更加高壮威严的四叔,他和母亲一同出现的画面,比她撞到秦昇给她带来的震撼还要大。
  “妧妧这是怎么了?不认得四叔了?”沈恒笑看小姑娘。
  沈妧连忙摇头:“不是,四叔——”
  “我和阿妧先回去了,你们自便。”
  还没说完就被姚氏打断,她面带笑意,眼底却不见愉悦,态度也是明显疏离,拉着女儿尽量远离两个男人,脚步轻快,也急促。
  秦昇和沈恒站在原地,目送母女俩直到身影消失在长廊拐角,他们才回过了神,沈恒望着秦昇,眼神深且利:“秦小郡公在沈府叨扰了这么多天,该玩的也玩够了,是否该回南平了。”
  赶客的意思不要太明显。
  秦昇对上沈恒审视的犀利目光,不慌不忙,稳稳当当地回:“城内动乱,风波未平,我又怎能这时候离开,若被养母得知,怕是忧心忡忡,少不了还得回来,我又何必来回奔波,平白浪费时间。”
  “那么,你此行只带了两个随从,又能帮得上什么忙?”
  纵使秦昇武艺超群,可双拳难敌众手,沈恒不觉得他有留下来的必要。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话说,这时候还有人醒着不
 
 
第14章 
  男人和男人较量,有时不在言语,也不贸然出手,而是眼神中的厮杀,刀光剑影,你来我往。
  不过这一世,秦昇改变了策略,不想整死沈恒,那就只能努力将这个绊脚石变成踏脚石。
  可显然不那么容易,沈恒这性子跟粪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现阶段,秦昇也没太好的办法拉拢他,只能用最蠢又最管用的一招,那就是---
  死皮赖脸。
  “晚辈很喜欢皖城这边的风土人情,大伯更是体恤晚辈,听说我胃口不好,介绍了许多当地美食,可谓是琳琅满目,我这才试吃了一半,若不能将美食尝遍,实在是人生一大遗憾,如今外头正乱,我也只能再等些时日了。”
  说罢,秦昇颇为惆怅地轻叹了一声,似乎心情真的有受到影响。
  沈恒见过太多不要脸的人,但能把不要脸的话说得如此煞有介事,脸不红气不喘,听着还很有道理,也就唯独秦昇一人了。
  先帝当年将废太子贬黜到南平,可想到将来有纵虎归山那么一天。
  沈恒阅人无数,见到秦昇的第一眼就直觉此人非池中物,如今年岁尚浅,待过个几年,心智成熟了,更难对付。
  “秦小郡公执意留下,那么,希望你能规规矩矩当个过客,而不是搀和主人家的事务,甚至跟主人发生冲突。”
  老夫人写给沈恒的密信里将沈家近期发生的大事小事都提了一遍,若不是容峥落马,秦昇打了沈奎,这两个外男住在沈家让沈恒很不放心,他也不会这么快赶回来。
  也好在他回得及时,将她平平安安接回府。
  “秦昇年轻气盛,因为一时口角和沈表哥发生冲突,事后内心很是愧疚,以后定当审时笃行,不与小人争长短。”
  沈恒前面听着还好,感觉这小子还有点诚意,没到无可救药的地步,可最后一句,秦昇无比认真地说出来,沈恒顿时很想将他一棍子撵出沈家。
  沈家的人是小人,你就是大人了?
  这小子实在猖狂!
  沈恒冷嗤:“但愿秦小郡公说到做到。”
  言罢,甩袖,大步走远。
  秦昇望着男人壮实的背影,目光也是十分坚定,难度大,才有乐趣,鹿死谁手,且看谁技高一筹了。
  沈恒转脚又去了枫园,看望卧了一个多月床的沐恩侯世子,容峥听闻沈恒来了,让随从搀着自己,勉强半坐起来,靠在床头,唇畔勾起演练了无数遍的无害笑容。
  进到屋里,沈恒见到脸白得跟鬼似的容世子,那羸弱单薄的身躯,他轻轻推一下感觉都能垮掉,心下更是五味杂陈,尽量缓和语气:“世子近日感觉如何?有没有好一些?不如这次沈某回京,带着世子一起,到了京城,再请太医仔细为世子诊治。”
  容峥不能留在沈家,他摔伤腿与沈家无关,住久了,众口铄金,人言可畏,反倒多生事端。
  容峥还没回复,守在床边的丁强连忙道:“伤筋错骨,躺半年都不算久,我家主子现下实在受不住舟车劳顿,沈大人请不要强人所难。”
  沈恒官职不低,但他们沐恩侯府也不是吃素的,想撵人,也要看主子愿不愿意离开。
  “我和三舅舅讲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儿,还不给三舅舅道歉。”
  容峥提气一声叱喝,丁强顿时变了脸色,垂下了头,拱手朝沈恒赔礼:“是丁某越矩了,望沈大人海涵。”
  沈恒未搭理,只看着容峥道:“既如此,那就再住些时日,如今城内动荡,也不适宜挪动。”
  “动荡?所为何事?”容峥露出一丝迷茫,好似不解。
  沈恒目光沉沉地望着容峥,须臾,才道:“世子成日闷在房中,外面昏天暗地,又如何知晓。”
  这边,姚氏懂规矩也守规矩,没有急着带女儿回屋审问,而是先去到宝松院给老夫人请安,而不是等到老夫人唤她。
  朱氏正对着老夫人诉苦,一把鼻涕一把泪,可看到姚氏携女进来,立马背过身取出帕子擦拭,可红红的眼圈一时半会也消不去,姚氏看到这位二嫂哭红眼的模样,心里着实惊了一下。
  二嫂比大嫂更要强更拔尖,人前总是端着一副百事不愁的笑脸,受了什么样的打击才会苦成这般。
  阿妧悄咪咪跟母亲咬耳朵:“二叔被流民打伤,困在衙门里有五六日了。”
  姚氏闻言一愣,没想到这群流民如此胆大包天,居然连当地官员都打,后怕之余又无比庆幸,幸好沈恒来得及时,不然她怕是凶多吉少了。
  老夫人见到姚氏安然无事,心里也是轻松不少,她殷切询问亲家公的病况,以及外面局势,姚氏从善如流,一一作答,将自己这些日的经历大致讲了一遍,略掉兄嫂避她嫁给蔡知府做妾那段。
  朱氏听闻小叔子缉拿住了几个闹事的小头目,情绪一下子上来了:“三弟妹,你快去跟四弟说说,叫他派多些青衣卫在他二哥身边,可千万不能再出事了。”
  她这会儿也没使绊子的意思,确实真情流露,担忧自家男人安危。
  崔氏也赶紧道:“对对,还有他大哥,也不能少了人。”
  那些个衙役就是吃干饭的,空有花架子,碰到厉害点的人物,打不过还得认怂,指望他们那就是等死。
  如今唯有沈恒才是他们所有人的救星。
  可令阿妧不解还有郁闷的是,大伯和二伯都是四叔的兄长,四叔怎么可能不管,一个个求到母亲这里算怎么回事。
  姚氏神色不变,轻轻柔柔道:“二位嫂子多虑了,他们兄弟情深,四弟怎么可能不管两位哥哥,青衣卫也已经分拨赶去了两边衙门,他们都会没事的。”
  半句话都没提到自己,四两拨千斤的本事,阿妧旁边听着打心底佩服母亲。
  尹川府衙设在皖城,老大沈荣跟着蔡知府做事,沈恒的知州衙门则离得有点远,就跟他和蔡知府的关系一样,表面敬着,实则疏离。
  两边都有派卫兵过去,朱氏和崔氏听后各自松了一口气,崔氏第一桩心头事放下了,转而又想起另一件急事:“家里余粮不多了,最多也就再支撑个三四日,流民不除,可如何是好?”
  “四弟都回来了,你还担心什么,青衣卫拔刀往那里一站,谁敢乱来!”
  朱氏在尚京住了好几年,早就见识过青衣卫的威风,对沈恒很有信心。
  京里哪个官员犯了事,他们说抓就抓,抄家产算是轻的,倘若罪行严重,一家老少都得遭殃,侥幸活下来也要去掉半条命,街坊四邻看着都觉得心慌,能做好几日的噩梦。
  好在青衣卫指挥使出自他们沈家,大树底下好乘凉。
  老夫人听着儿媳们你一言我一语,心神却已飞到了天外,想她那衣锦还乡的小儿子,最愁的也是他,皱了眉头不耐烦摆手:“民不与官斗,一群乌合之众还能闹翻天不成,你们把子女们都管好,我就谢天谢地了,好了,都回去,这个天还塌不了,一个个慌什么!”
  老太太撵人,朱氏永远是最识趣的一个,闪得比谁都快。
  崔氏急着算账查余粮,也没心情呆下去,道了安匆匆离开。
  姚氏带着女儿最后走,刚转身,老夫人将母女俩叫住,却让沈妧先回来,她要留姚氏单独谈谈。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最喜欢哪一对呢?
 
 
第15章 
  沈妧足足等了一个时辰才等到姚氏回来,原本想高高兴兴扑进母亲怀里撒娇,可一看姚氏脸色不对,她又立马止住了脚步,改成挽姚氏胳膊,小小亲热一下。
  “母亲,您别这样看我,我有点怕。”
  说着,沈妧一只手拍了拍胸脯,做出心好慌的样子,逗趣的神态,看到姚氏想笑又愣是克制了下去,保持面上的严肃,轻轻拿开女儿搭自己身上的手臂,不愠不火道:“你站好,又不是软骨头,看到人就靠。”
  别说男人,女人看了女儿这样都觉得娇憨可怜,但只能私底下做做,这还有丫鬟在,言行举止样样错不得,不然何以服众。
  姚氏将女儿带回内室,关上门,转身就问:“你祖母跟我提到了两件事,一件是关于我的,一件是有关你的,你想先听哪件?”
  沈妧察言观色,小心翼翼道:“母亲想说哪件?”
  “我哪一件都不想说。”
  姚氏是想罚又舍不得,看着女儿好半天,最后伸手捏了捏小姑娘圆润的耳珠,没敢使太大劲,可沈妧脑子机灵,反应快,可怜兮兮地哎了两声,适时卖一下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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