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惠惠算是看清楚她的套路了,勾引失败,就扮起纯情清高白莲花,以退为进。
电视剧不还这样演吗?对豪门婆婆五百万分手费不屑一顾的贫困少女最能得豪门少爷青睐。
甄惠惠看向祝珩,果然,她这个儿子已经一脸探究地看着桑娓,这表情落在甄惠惠眼里就是在说:女人,你成功吸引了我的注意。
好,很好,甄惠惠在心底冷笑。
不得不说,这手段比之前的高明不少,看来这一晚上她下了苦功夫。
但勾引了她一个儿子,还想勾引另一个?甄惠惠绝对不能容忍。
她想了想,说:“你怎么说也跟祝暄领了结婚证,什么都不给就把你赶出去不是我们家的作风,说实话,如果不是你一直作妖,我不介意养个闲人,但这段日子你做过什么你清楚,这里确实不能再容着你。公寓和五百万现金你拿去,就当是感激你让祝暄最后这段日子过得开心,等会律师来了,你在协议上签个字,回头我让助理去过户,现金也会立刻打到你卡上。”
“我真的不要。”这钱拿了她都用不踏实,会觉得祝暄的鬼魂在她耳边一直絮叨“你骗我钱你骗我钱你骗我钱……”
“你不要也得要,”甄惠惠抬高了声音,“这会儿不要你是不是才出家门就要朝我儿子哭穷博同情了?哦对了,你还能找媒体,说祝家苛待你,你这算盘打得可以。”
“不是,真不是。”被冤枉的桑娓百喙莫辩。
“妈,我去上班。”不被信任的祝珩决定躲远点,省得他妈胡思乱想。
祝珩走后,桑娓向甄惠惠保证她会安静离开,不会找媒体也不会到处哭诉,甄惠惠显然不信,桑娓急了,说:“我可以签净身出户的协议,或者对话录音,都没关系,我真的不能要。”好像给她的是洪水猛兽一样。
这下甄惠惠也糊涂起来,“你认真的?”净身出户的协议、录音,这可不是开玩笑的,等于以后桑娓想作妖都作不起来。
桑娓郑重点头。
甄惠惠半信半疑,哪怕桑娓的表情再真,介于桑娓先前的行为,甄惠惠怎么都不敢全信的。
一夜之间良心发现?怎么可能?江山易改性难移,甄惠惠还是觉得桑娓有阴谋,可能桑娓有更大的鱼要钓,虽然她想不出是什么。
再说,她不是完全不讲理的,桑娓到底和祝暄领过证,甄惠惠嘴里说着儿子傻,可要真一分不给把桑娓赶出去,百年后她也无颜见儿子。何况一套公寓和五百万在祝家只是小钱,再多一点对她来说也不算什么,和桑娓拉锯到现在不过是咽不下这口气。
甄惠惠考虑之后,说:“我不想暄暄责怪我,公寓和钱你收着。你要是还有点良心,以后就别再扯上我们祝家,只要新闻上你的名字没再和祝家连在一起,我就心满意足了。”
桑娓还是坚持不收,“我以后不会再给你们添一点麻烦,但公寓和钱我真的不要。”
甄惠惠暗暗翻了个白眼,不想与她多做口舌之争,“你要真这么清高,拿了后不用不就完了。”说罢,她起身上了楼,与桑娓多呆一秒都不想。
交涉算是失败了,桑娓低垂下眼眸,看着桌上还没用玩的、凉掉的早餐,继续吃着。
她其实差不多饱了,但这么精致的食物,不能浪费。
桑娓一边吃,一边想,如果她一直坚持不收,甄惠惠会同意吗?好像不会,反而更生气,甄惠惠的愿望大概就是桑娓赶紧拿了钱安安静静地离开。
唉,那就先收着不用吧,以后有机会了再还回去,她若一直安安静静的不惹事儿,甄惠惠应该就会相信她。
桑娓吃完后,习惯性地开始收拾餐桌,把佣人吓一大跳,连忙小跑过来,“桑小姐,放着吧,我来我来。”说着好像生怕桑娓摔盘子似的,几乎是抢过去收拾了。
桑娓就没坚持。
她大概在这里只会讨人嫌,便回房先收拾行李。
她的衣物早就不是三年前的那些,不论是风格还是价格,都大相径庭。看着衣柜里的这些低胸裙、露背装,桑娓很不习惯。
她现在身上穿的还是下楼前找了好久才翻出来、没那么性感的衬衫和阔脚裤,当然,品牌还是奢侈品,价格也同样高得令人发指。
这里的东西,桑娓不想带走,都是用祝家的钱买的,她带着都觉得像带上了祝暄的鬼魂。
她只打算挑出些这几天穿的应急的衣物。
其实要说桑娓清高,也不算,她从小家境不好,日子过得抠抠搜搜,多的是为五斗米折腰的时候,但这次,她是真的不想拿祝家的好处。
桑娓虽然心理年龄不大,但并不天真,知道抛开祝家给的,她什么都没有,连住哪都成问题,但她就是不想妥协。
一来她觉得这些本就不是她该得的,二来,还是她的那一股倔气在作祟。
没钱可以赚,她有手有脚;没地方住可以找,天无绝人之路。可拿祝家的东西,就像在向那个抢走她身体的人妥协,好像一旦这样做了,那个可恶的、毁了她前程的人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嘲笑她:你不是看不上我做的事吗?怎么还要用我给你留下的财产?
桑娓就是这样一个倔驴。
东西收拾了一半,楼下传来动静,律师到了。
桑娓没耽搁,先放下了手头的,下楼去。
甄惠惠脸色还是不好看,桑娓怕甄惠惠又发火,没再坚持,乖乖签了协议,心里想着甄惠惠说得不错,她不用就好了。
甄惠惠见协议签得顺利,桑娓没再作妖,脸色缓和了些,连带着好像人都变得更加亲和,“今天一天能收拾完吗?”听语气,像是今天收拾不完还能通融到明天似的。
桑娓立刻点头如捣蒜,“能。”
她只打算带应急的,当然能收拾完。
最后,她只收拾出一行李箱,其余都没动,包括珠宝首饰各种贵重的东西。
离开前,桑娓同甄惠惠说明了留下的东西,她不想让甄惠惠觉得她在存心膈应,平白惹她生气。
“房间里其余的东西我不带走了,本来就不是我应得的”桑娓说,“您大概也不会要,就把那些捐赠了吧,我走了。”
甄惠惠一惊,等回过神,桑娓已经出门,纤细的背景显得很单薄。
佣人张妈见桑娓离开,笑着对甄惠惠说:“总算走了,终于能消停了。”
甄惠惠点头认同,又啧啧两声,说:“就是觉得她好像撞了邪,一晚上工夫换了个人似的。”
但甄惠惠没去深究,只要桑娓不再缠着他们祝家,她就高兴。
现下正值七月,天气最热的时候,此刻又是正午,外头烈阳高照,炙烤着大地,路面仿佛有热气在腾升。
桑娓一走出祝家别墅,迎面而来就是一股热流。
她拿手扇风,因为没拿伞,整个人都暴露在的太阳底下,没两分钟,额头上就沁出细汗。
天气热也就算了,这儿还大,两户人家之间就隔了四五分钟车程,桑娓走了二十分钟,连别墅区大门都还没看到,她又拖着个行李箱,东西不多但也不轻松,一时间气喘吁吁,后背湿了一大片。
这里又是别墅区,远离闹市,桑娓好不容易走出别墅区大门,也没找着附近有什么公交地铁,连打车都难——住豪宅别墅的人不缺车不缺司机,不论是滴滴私家车还是的士,都不会来这里转悠。
她在大门口站了十分钟,一直低头在滴滴上叫车,到现在都没能成功。
回来吃中饭的祝珩,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光景。
祝珩一般中午不回来,他很忙,经常吃中饭的时间都是百忙中抽出来的,来回车程又那么长,根本赶不回来,但今天因为一个商务会议临时取消,他难得有空,便回来多陪陪甄惠惠。
甄惠惠刚没了大儿子,他这个小儿子总得多上心。且她因为桑娓的事儿正头疼着,他顺便回看看处理得怎么样,不顺利的话他也能帮忙。
结果,就在汽车驶进大门的时候,祝珩看到了满头大汗躲在树荫下低头看手机、身边还立着一个行李箱的桑娓。
第3章
不得不说,这样的桑娓颇有我见犹怜的味道,长相又吸睛,如果有男士路人,保不齐就上前帮忙了。
早年祝珩也被这长相骗过,但现在,这女人的骚操作已经另他大开眼界,他只瞥了一眼,就别开目光,没有理会。
倒是前排的特助李昊辉看到拖着行李箱的桑娓,说:“桑小姐要搬出去了?她在等车吧?这天热的,这儿也没什么车,要不要送一程?”
遭来的是祝珩一记冷眼。
李昊辉对祝家最近的这些事儿清楚,立即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只能说美人祸水,桑娓现在这模样让他不自觉地跳进坑里。
他闭上嘴,但眼神还忍不住往窗外桑娓那看,觉得很可惜,好好的一姑娘,怎么做事就这么讨人厌呢?长的好看,又考上了B大,却非得作成这样,也是没谁了。
这头李昊辉兀自惋惜着,后座的祝珩已经从反光镜中看到了几个狗仔。
他目光又冷了两分,“看吧,你还心疼她大热天打不来车,结果人家正叫了狗仔来摆拍呢,你要是邀请她上车,岂不是砸了人家的戏?”
李昊辉也看向反光镜,果真看到了几个拿着照相机的人,心道这可不行,不能再容桑娓抹黑祝家,当即对司机说:“停车停车,得把他们赶了。”
“你去赶人,反倒此地无银三百两。随她去,让恒瑞公关盯着,只要有祝家苛待她的言论出来,就曝光她拿了多少钱。”
车驶进别墅区,把外头的几人抛到了后头。
祝珩回到家,正看到客厅里堆了不少东西,佣人们正在收拾。
他扫了一眼地上,都是些女士衣物包包,还有不少贵重首饰。
“这是干嘛?”他问甄惠惠,“你打算全换一波?”
甄惠惠翻了个白眼,“我有这么败家吗?还有,你竟然看不出这不是我的?是亲儿子吗?”
被亲妈质疑的祝珩闭了嘴。
甄惠惠说不是她的,祝珩也就明白了,是桑娓的。
行李没有搬完,要祝家的佣人帮忙整理,自己跑去大门口找狗仔摆拍,装出祝家欺负她的模样,祝珩冷着一张脸,要不是看在去世的哥哥份上,他恐怕会亲自收拾这女人。
祝珩不追问,甄惠惠却憋不住自己往下说了,“桑娓不是中邪了就是有更大的阴谋,她竟然不打算把这些东西带走,还说让我捐掉,你说怪不怪?你留神一点,我估计她还有大招在后头,咱们可别又吃哑巴亏。”
祝珩想到那些狗仔,说:“当然是有更大的阴谋,她记者都已经找好,正在大门口摆拍,卖惨加公益,回头做一波营销,不正是她的风格?”
甄惠惠听了,便是一声冷哼,“我就知道她没好心。”顿了顿,又觉得奇怪,“要拿做公益来营销,不得属自己名字?她可把这些都丢给我了。”
祝珩不作多想,“又贪又傻,名声和你的好感度她都要。”
“算了,不管她,总之现在终于把她轰走了。”
***
还在等车的桑娓不知道她正被祝珩和甄惠惠编排着,更不知道就在她前方不远处有狗仔的相机对准着她。
她只是一边等车,一边捋着现状。
她查了自己的银行卡账户,发现银行卡不是一般得多,这个银行有开户,那个银行也有,信用卡就更多,至少有七八张,总共欠款二十多万,最近的一笔大消费是前天买了只新款鳄鱼皮包包,花费八万。
好在还有存款,这么多张银行卡七七八八合起来,再加上刚从祝家打进来的五百万,总共五百三十多万。
桑娓还清所有信用卡欠款后,查询了从前自己唯一用的一张银行卡——入学前B大发的、用于扣学费的。
B大发的这张,也不知道是不是戳到了宿主敏感的神经,她学霸人设崩了后就没再用,里头有七千多块钱,约等于桑娓被夺舍前勤工俭学存下的,桑娓就把这些就当作是自己的。
其余的,她该注销的注销,该封存的封存,反正这五百多万的钱,桑娓不想用。
七千块钱,省吃俭用能挣扎几个月,足够她寻找生计,现在最难办的是住哪。
租房?青旅?回老家?
她现在叫的滴滴,目的地写的是一家青旅,但青旅总归不是长久之计。
可租房租不起,老家倒是有一套母亲留下的老房子,宿主一直没回去管,但她现在回老家能干嘛呢?要想让她人生重新回到正轨上,得想办法重新回B大上课才行。
桑娓决定先尝试联系她以前的朋友。
之所以为“以前”,当然是因为这三年宿主彻底同严萌断了联系。
严萌是桑娓高中同学,和桑娓一样,也是个学霸,和桑娓一起从南方的县城考到帝都——她进了Q大。
严萌和桑娓关系很亲密,志同道合、互相帮扶。但宿主夺了桑娓身体后,看不上她这些家境最多只是小康的朋友,疏远的意思不要太明显,严萌不会一直热脸贴冷屁股,没多久就不再联系。
桑娓在帝都没别的朋友,除了严萌没人可找,幸好两人的微信好友还在,宿主没有删。
【萌萌,在吗?】
【你现在在哪?方便我过去找你吗?我有话跟你说】
如果有谁能相信这三年这身体里的人不是她自己,也只能是严萌了。现在的桑娓,不找个人诉苦能被憋死。
顺便问问她现在怎么样,在实习还是准备考研,在学校宿舍还是已经租房。
虽然宿主和严萌断了联系,但对桑娓来说,和严萌亲密地嬉笑打闹好像还在昨天,给她发消息毫无心理负担。
但过了二十分钟,严萌依旧没回。这下桑娓拿不准严萌是不是铁了心要和她绝交,连一句话也不跟她说。
倒是她叫的滴滴终于有人接单,从三公里外的地方跑过来接她。
桑娓上车,先去青旅应急着住上两天。
到了青旅,桑娓安顿下,打开手机,严萌仍然没有答复。
她不确定地又发了一条,【萌萌?】
幸好,消息成功发出去了,没有被删好友,没有被拉黑。
可能严萌很忙,不能因此失去希望,桑娓安慰自己。
这一天下来,桑娓身心疲惫,简单洗漱了一番便上了床,哪怕同室隔壁床位的人还在外放看着韩剧,她也依旧很快入了睡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