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中娇媚——古南月
时间:2020-03-09 10:30:29

  “老太太也多次告诫她,别和那等粗鄙之人走太近,可婉丫头就是不听,她和那屠夫的女儿有志同道合之趣吧?”
  孟乾话里话外,无不透露着孟婉瑜不懂规矩,自幼喜欢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往来,为的就是要打消宋遇白的不该有的杂念。
  他敢笃定,宋家必然不会接受这样一位少夫人。
 
 
第8章 
  马车上,孟听安翘着二郎腿:“婉婉,一会我去学院了,你怎么办?要不哥哥送你回去?”
  “不用,我一会去给娘买一些甜枣糕,然后自己回去,哥哥你别想逃学了,自己乖乖去书院见夫子吧!在书院要守规矩。”
  小丫头一副语重心长小大人的模样,看得孟听安忍不住乐了。
  抬手敲了敲孟婉瑜的脑袋:“小家伙,还训起哥哥我了。”
  “哥哥,你别给我头发弄乱了。”孟婉瑜气呼呼的开口。
  说完忙抬手去整理头发。
  “呦呵,我们家小婉婉长大了,都知道爱美了。”孟听安见她紧张的样子,揶揄着开口道。
  孟婉瑜没有再理会孟听安,在路过合家酒楼时,让马夫停了车。
  孟听安到也不担心,婉婉自幼被他带着在邵阳城内到处逛。
  城内的路她都熟识得很,不同于其他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世家小姐。
  孟婉瑜等哥哥的马车走远后,小姑娘转身入了合家酒楼。
  她和景哥哥说好了,今日起,景哥哥会教自己识书写字。
  她刚进门,那个叫青烟的就迎了上来,面目表情,生怕孟婉瑜看不出她的不情愿。
  “班主在楼上等你,你跟我来。”
  孟婉瑜点点头,跟在青烟身后。
  孟婉瑜知道她是景哥哥戏班的台柱子,而且她不喜欢自己。
  不过她不在意,反正自己也不喜欢这个叫青烟的姑娘。
  青烟将她领到上次慕景带她去的那间屋子,然后转身离开了。
  孟婉瑜抬头见坐在桌案旁的慕景,小姑娘甜甜一笑,愉悦的开口:“景哥哥。”
  “过来坐。”慕景起身,指着自己刚刚坐的地方让孟婉瑜坐了过去。
  修长的手指将一张雪白的宣纸铺在她面前,然后亲自开始研磨。
  “上次听阿瑜说,喜欢听你爹念书给你听,那景哥哥等会先给你念一遍百家词集,然后就教你写字可好?”
  他今日穿了一件月色长衫,容貌清湛出挑,气质清润,鼻梁高挺,说话间薄唇一张一合,声音温润有力。
  慕景见孟婉瑜没有回应自己,低头看向她。
  只见小姑娘正歪着小脑袋定定的看着自己。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孟婉瑜‘唰’的一下,小脸就红扑扑的,小姑娘还是理直气壮鼓起勇气回道。
  “没有,我只是觉得景哥哥长得真好看,声音也好听。”
  慕景轻轻敲了敲她的额头:“小丫头,到是挺会说话。”
  慕景磨好墨,拿起一本百家词集,一手负于身后,一手拿着书在屋内来踱步。
  他念一句,孟婉瑜跟着读一句。
  慕景声音温润清明,孟婉瑜的声音还带着几分孩童的稚气。
 
 
前言后语间,竟有种说不出的吻合。
  教了一刻钟后,慕景发现小丫头记性不错,自己只教了三遍,她便能全部记住。
  随后,他提笔在宣纸上写了一个‘粮’字,低头温声问道:“阿瑜可识得此字?”
  孟婉瑜点点头:“粮食的粮。”
  虽然她未入过学院,孟怀却是时不时就爱抱着她,念书给她听,久而久之孟婉瑜也能识得好些字了。
  “阿瑜说得对,是粮食的粮,拆开旁边的米,就是良知的良也是仁良的良,良知育人,粮食养人。”
  “我明白景哥哥的意思,阿瑜以后一定当个善良的人。”孟婉瑜一脸认真的抬头望着慕景。
  从小,父亲就会给她念一些,仁,善,礼,义的书。
  慕景的话一出,孟婉瑜便知道他要让自己明白的道理是什么。
  慕景没想到,小姑娘有如此悟性。
  他弯腰蹲在孟婉瑜面前,看着小丫头天真纯净的眉眼,温和的笑了笑。
  “我相信阿瑜以后会是个善良的好姑娘,只是倘若一日你的善良和正义需要要用性命做代价的话,景哥哥宁可阿瑜不要过于仁善,知道吗?”
  孟婉瑜愣愣的点了点头:“我明白。”
  慕景见她乖巧的模样,蓦地勾唇笑了。
  他就那么盯着自己,眼神专注宠溺,孟婉瑜觉得景哥哥仿佛在透过自己,想着什么人。
  慕景刚刚说的话,让孟婉瑜想到了一个人—嘉荣公主。
  孟婉瑜至幼喜欢听说书的讲故事,嘉荣公主的事,在她十岁那年听父亲讲过。
  传闻在几年前先帝身子骨还算硬朗,并未立太子,突然一日在龙椅上晕倒就起不来了。
  两位野心较大的亲王开始蠢蠢欲动。
  成亲王逼宫,和亲王以成亲王要弑父,借护驾的借口为由,也派兵围了皇宫,那年正值邵阳雪灾。
  鹅毛大雪接连下了一个月,百姓无炭与棉,因同年夏旱,收成本就不好,连过冬的粮食都岌岌可危。
  只有当时还是毅亲王的当今圣上,第一时间散尽府上钱财,粮食救济百姓,最后还攻入皇城,救出了被挟持的先帝。
  这才得了皇位。
  史官只是无关痛痒几笔带过这一场宫变,甚至连荣嘉公主的死,都被彻底掩盖,。
  毕竟每一个王朝都有它的故事和波折。
  荣嘉公主是当今圣上的小女儿,名唤萧可儿。
  在当时,两位亲王被定罪,先帝下令将其终身幽禁于皇陵。
  让他们去面对老祖宗好生悔过。
  和亲王被送去皇陵后,常常托人送信至太子府(前三皇子府),说其在皇陵备受奴才欺辱,生不如死。
  此事被仁善的萧可儿知道了,念着皇叔父年迈,便偷偷跑去皇陵。
  想送些银票给他,让他手头宽裕些可以打赏下人,自己也可以去敲打皇陵的下人一番,让他们不至于苛待了和亲王。
  传闻,萧可儿到时,和亲王正被几个阉人围殴,他倒在地上,身子缩成一团,凄凉至极。
  萧可儿上前怒斥,几个奴才见是皇孙女,且是太子爷的女儿,这才连忙住手跪地求饶,最后连滚带爬的退下了。
  她亲自上前扶起和亲王,替他拂去身上的尘污。
  谁知和亲王早就谋划好了这一切,包括自己被阉人殴打,都在他计划内。
  他对现在已经是太子的毅亲王恨之入骨,那个他梦寐以求的位置,就差那么一点点,最后因为他,自己梦碎了。
  和亲王趁萧可儿不备,从怀里拿出匕首。狠狠的捅向她的身体,一刀接着一刀。
  他所有的不甘与怨气,都发泄在了萧可儿身上。
  反正他这辈子完了,杀不了太子,那就杀了他的女儿,让他悔恨终生。
  侍卫赶到时,萧可儿身上全是血窟窿,且衣衫不整,连脸上也被横七竖八的划了好几刀。
  萧可儿遭遇不幸时,刚刚过了十二生辰。
  荣嘉公主这个封号,是圣上登基后才追封的。
  孟婉瑜想,荣嘉公主一定是一个出尘绝俗,善良温婉,端庄大气的女子。
  毕竟她的胞兄,现在的二皇子,是个那样惊才绝艳的人。
  是让整个大燕的闺中女子未见其面,便思之若狂的人儿。
  不过,她不一样,孟婉瑜觉得传闻中的二皇子再好,再出类拔萃,在她心里都不及她的景哥哥。
  慕景见孟婉瑜有些出神,拿起手里的毛笔敲了敲她的额头:“小家伙,又走神了。”
  “嘿嘿,没有,景哥哥你继续教,我听着呢!”孟婉瑜嘿嘿一笑,有几分窘迫。
  这刚走神,就被抓了个正着。
  “你有没有自己想学写的字?”
  闻言,孟婉瑜用手托着脸,仔细想了起来。
  好像自己没什么特别想学的,她来这里主要就是为了能见景哥哥,随便学识书写字。
  “不然,我教阿瑜写自己的名字,可好?”
  慕景见小姑娘托着脸,有些为难的模样,随即开口道。
  “好,景哥哥教什么,我就学什么。”
  慕景将笔递给孟婉瑜,又铺了一张干净的宣纸。
  最后他站到孟婉瑜身后,至怀里拿出锦帕,覆盖在孟婉瑜手上。
  虽然他将阿瑜看做妹妹,可到底男女有别,慕景思虑片刻后,才想出这么个两全的法子。
  他弯腰从身后环住孟婉瑜,手搭在她的手上,一笔一划的教她写了一个‘秦’。
  慕景手指修长,宽大的手掌将孟婉瑜的小手完全包裹住了。
  两人的手只隔了一张锦帕,孟婉瑜甚至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
  她盯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突然想到以前听过的一句话—执手共白首。
  “阿瑜,专心些,别分神。”她正想得入神时,慕景清润的声音至耳边传来。
  这是孟婉瑜第一次离景哥哥这么近,她甚至感觉到了他说话时呼出的气息。
  温热的气息打在她的耳根上,痒痒的,心里甜甜的。
  小姑娘心虚的低下头。
  为了不让慕景发现自己的异样,孟婉瑜努力安抚着雀跃跳动的心,故作镇定的抬起头一笔一划的跟着他写。
  直到‘瑜’字的最后一笔落下,慕景的手松开,孟婉瑜扑通扑通跳得厉害的心,才微微平静了些。
  她盯着宣纸上自己的名字,突然鬼使神差的开口道:“景哥哥,你也教我写写你的名字吧!”
  慕景愣了一下,低头见小姑娘说完,脸一下子就红了。
  为了不让她尴尬,慕景低声应道:“阿瑜想学的话,当然可以。”
  说着,便准备换一张宣纸。
  孟婉瑜按住写着自己名字的宣纸,慌忙开口:“就……就用这个。”
  慕景不解的看着她。
  “我……我是觉得,这么大一张宣纸,写三个字浪费了,景哥哥你赚银子也不容易,青烟姑娘在台上唱得也挺辛苦的……”
  孟婉瑜越说声音越小。
  慕景敲了敲她的小脑袋:“还叫人家青烟姑娘,小丫头你才多大,按年纪,你该叫姐姐。”
  “我马上十三了。”孟婉瑜鼓起腮帮子回道。
  她讨厌景哥哥老是把自己当没长大的小姑娘看。
  慕景见小丫头有些生气,妥协着低声哄道:“好好好,是景哥哥错了,阿瑜不小了,我们就听阿瑜的,不能浪费,就写在一张宣纸上。”
  他不是一个脾气特别好的人,只是对着这个小姑娘时,慕景发现自己的脾气出奇的好。
  或许是他太想弥补可儿了,为此就想无条件的宠着眼前这个小丫头。
  回到府上后,孟婉瑜关上房门,将今日慕景教她写字的那张宣纸拿了出来。
  看着上面两人的名字,小姑娘又傻傻的笑了。
  最后小心翼翼的放入了一个黑色小盒子里,那里面装着的还有慕景上次给她的锦帕。
 
 
第9章 
  至秋日入学后,孟千娇便很少出现在府上。
  孟怀给孟婉瑜找了个夫子,专门到府上教学,秦焕焕也时常在一旁旁听。
  孟老太太本就没对她寄予厚望,也就懒得管她,随着大房折腾了,反正将来把这丫头嫁了,这些银子都能捞回来。
  孟婉瑜难得清净了,每日夫子授完学,她就借着和秦焕焕出门为由,去合家酒楼。
  慕景也会日日抽出半个时辰的时间,不怨其烦的教小姑娘读书认字。
  两个月后,孟婉瑜十三岁生辰这日。
  孟怀吩咐下人准备了生辰宴。
  说是生辰宴,实则不过是一家人聚在一处,清净的吃了一顿团圆饭。
  科举丑闻爆出后一个月,圣上突然又下令,此次科考所有中举的人,需在两年后重考。
  朝廷停考一年,肃清考场,誓要还寒窗苦读的学子一场严明公正的科考。
  此消息一出,自然有悲有喜。
  孟家恰恰是悲的,孟老太太气得好久都未出院门,好不容易觉得熬出头,二房能给孟家挣脸了,一下又要重考。
  这重考能不能考上就是个未知了。
  到底是一生起起伏伏见过风浪的人,老太太接连在屋子里生了半个月闷气后,将府上的下人召集在一处训话。
  全府上下必须以二少爷两年后的科考为重,下人们要全心伺候,不能出半点差错。
  如若不然,就发卖出府。
  老太太一门心思全在两年后的科考上,孟婉瑜的生辰除了孟怀夫妇,自然没人在意。
  孟婉瑜和双亲及兄长用完生辰宴后,被哥哥拉着出了府。
  孟听安至入学千博后,便大大减少了在外游荡的时间。
  连妹妹的生辰礼都没时间准备,为此用完饭后,便迫不及待带着孟婉瑜出门挑选生辰礼。
  兄妹两人一如既往出府特意换了装,穿了身粗布衣。
  孟听安换好衣服后,到和妹妹约定好的的后门时,孟婉瑜早就到了。
  他惊讶道:“这还是第一次,不用哥哥我等你,看来我不在,你没少偷偷跑出府。”
  孟听安也就是那么随口一说,并未太在意,孟婉瑜却是紧张了起来。
  至她对景哥哥隐瞒身份后,每次出府都特意换了寻常人家小姑娘装扮,这动作也就练了出来。
  孟听安一句无心的话,孟婉瑜顿时心虚得很。
  “哥哥快走吧!你这么多话,一会被祖母发现了,咱们谁也别想出去。”
  孟婉瑜为了转移哥哥的注意力,只得将祖母搬出来。
  这次孟廷科举成绩被作废,需要重考,孟老太太看府上的谁都不顺,屋里的丫鬟稍有不慎就要挨板子,还发卖了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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